《窃国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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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大盗-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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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选择的结果,这些从马庄武学毕业的参谋们费了老大的劲,才找到了这条“好路”,就书本上的记载来看,这条路原本是明代为了修缮长城,官府耗资巨万、终其数十年才开辟出来的官道,任其名为“军道”,意思就是专门用来调拨军队、输送补给和为长城修筑队使用的军事道路,但现在一走才知道差得离谱,实际上这条路虽然一直记录在册,但因为明朝衰落的关系,自万历朝以后就没人理会了,百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每一任地方官都只拿它当个屁,所以时至如今,不少地段山石崩塌阻塞道路,地面也是泥泞不平,更离谱的是很多山间沟渠上的桥梁都山洪摧毁了,大军还不得停下来不重新修桥。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军事事故,大汉第五军的六名参谋因此丢掉了脑袋,而他们的参谋长此刻已经被押送回京,估计其命运也是凶多吉少。

根据战前汉军总参谋部拟定的战略计划,赵广元的大汉步兵第五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准格尔大军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代州境内,抢占雁门关以南的所有战略据点,创造条件逼迫准噶尔东路军在代州府城一带决战,并击退之,同时引诱、招抚汉奸部队反正,巩固既有战线,为林风亲自统帅的后续大军建好这一块攻略山西的桥头堡。

这个命令到了赵良栋这里又有了变化,赵良栋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他打算仅凭手里的这一万两千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攻下代州,消灭准格尔东路军的一万五千铁骑,独立招降那数万汉奸军,为大汉创造一个孤军深入、以少胜多、以弱击强并且获得大胜的军事典范,如此一来,谁还敢在背后嘀嘀咕咕他赵良栋是一个“伪清降将”?谁还敢怀疑主公的“眼光”?!我赵良栋也从此扬眉吐气,不再夹着尾巴做人。

赵良栋本来的计划就是进入代州以后,不顾周边投敌的伪军滋扰,不顾一切直奔府城,孤军直入直接挑战敌精锐部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敌军胆敢会战就用火枪大炮击溃之,若敌军不敢迎战就占据府城招降纳叛,然后号令各方“反正义士”围攻敌寇,如此一来,覆雨翻云转守为攻,当可与昔年“雪夜下蔡州”的经典战例媲美,

他根本没把什么所谓“蒙古铁骑”放在心上,赵良栋籍贯甘肃凉州,鞑子们那几下散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赵良栋还会不清楚么?——可惜的是,第五军的参谋长是个笨蛋,赵良栋郁闷的想到,平时看这个人机灵活泛儒雅非常,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个蠢货的真面目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良栋迫不得已,只得在后军中抽调大批民兵,在骑兵部队的保护下开往前方修缮道路,大军由纵列行进转为横向运动,开始在乌牛山区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从改变计划之时开始,汉军部队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对本地各大山寨进行清剿——山寨是这个时代晋北地区一个极有时代特色的经济组织,如果从渊源上来追溯的话,可以在明代末年找到影子,起初是一些地主、富农为了应付时局而“狡兔三窟”,随后因为李自成等农民军的兴起和满清入关,数十年战乱不断,大批农民也奔逃入山,加入了各个山寨,在山中开荒播种,自产自食,农时种地,战时回寨,大军过路就投诚顺服,小规模土匪流寇滋扰就坚决抵抗,倒也算得上一种行之有效的生存方式。这种山寨大多是以宗族为单位聚集,基本上一个山寨只有一、两种姓氏,所以大多数山寨的名字都是什么“张家寨”、“王家寨”之类,听上去土得掉渣,实际上和平原里的村庄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只是看上去军事色彩更浓厚一些罢了。

因为土地贫瘠给养不继,蒙古军主力在征服地方势力之后就立即撤离了这里,这个时候代州的绝大多数山寨倒也并没有认清当前险峻的政治形势,更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觉悟,当侵略军打到家乡的时候,山寨很自然的依照惯例派人投降,向准格尔部队表示愿意接受惯例,并且派人送了粮食和猪羊表示诚意,幸运的是蒙古军也一一笑纳,对这种友好行为大加赞赏,于是宾主皆欢,准格尔军队象征性的委派了几个头头就撤回府城。

现在这些山寨马上就有大麻烦了。

第十五节 

据汉王诏,目前大汉与准葛尔的战争是一场民族战争,是一场抵御侵略的战争,是一场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意识形态战争,所以,任何本族人对敌方的同情、资助以及一切软弱行为都是背叛行为——这个具体的名词叫做“汉奸罪”,等同谋逆,属十恶不赦,当抄家灭门,夷三族。

在开战之前,随军行动的大汉军事宣讲队就已经把根据个观念对汉军官兵进行反复洗脑,具体的口号很有不少,比如“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或“抗蒙援晋,保家卫国”之类,总之明目繁多杀气腾腾,在汉王的授意下,汉军军方一直高度重视这类“军事软设施”的投入,实际上就在开拔之前,由总参高士奇上校主持编纂的小册子就作为最重要的一种作战物资,和火药、子弹、粮食一起被紧急运送到了大同,军事宣讲队必须在宪兵部队的监督下,分成早上、中午、晚上三班执行,各级军官、士兵必须无条件的认真揣摩领会。

这个小册子虽然字数不多,但内容极为丰富,而且写得非常煽情,从蒙古开国大汗铁木真写起,一直写到当今葛尔丹,历数昔年蒙古军对中原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并且极为生动的刻画了昔年大元王朝对汉家百姓的苛酷统治,可以说当年那些大汗贵人们的那点破烂基本上一件不拉,总之令人看了悲愤万分热血沸腾,临到了最后,方才点出中心要点,那就是准葛尔军是邪恶的敌人,他们进攻中原的目的是为了杀光汉人为元朝复仇,同时让“苍天覆盖的地方,都变成准葛尔的牧场”,所以咱们大汉王师必须坚决消灭他们,不能让他们祸害咱们的家乡。

文中沥沥切切,尽数蒙军的残暴不仁,旗帜鲜明的指出,若是今天不再山西打败他们,明天他们就要祸害到咱们的家乡,所以去山西打仗实际上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妻儿老小,不然等到他们杀到大汉那一切都晚了,所以将士们为了大汉、为了家乡父老去英勇作战是非常之光荣的,就算去死,那也是英雄豪杰的行径,大汉百姓和家乡父老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当然,临到最后还是按老套路对林风进行疯狂吹捧,总之英明神武的汉王殿下战无不胜,区区鞑子跳梁小丑那是自取灭亡,当年玄烨小儿气焰嚣张不可一世,我王殿下一根手指头就把他捅了,现在收拾葛尔丹这个贼子当然也是不在话下,所以我大汉官兵必须保持信心、团结在伟大的汉王麾下,同心协力勇敢作战,将来一定会取得伟大的胜利。

从执行情况来看,这一套东西显然非常之有效,经过数年的政治工作锻炼之后,现在汉军内部也涌现出了一大批老练的政治工作者,所以办起这件事来也是驾轻就熟没有半分困难,实际上这个宣传倒也是很受广大官兵的欢迎,因为军营生活实在是枯燥无聊,除了赌钱和找女人之外很难说还有什么其他话题,而一个人如果在一个没有信仰、极度空虚环境下生活是非常痛苦的,相对来说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基层军人都不是什么很怕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冷兵器的战争条件下,两军对垒刀枪肉搏,而且医疗条件极端落后,当兵的说死了那也就死了,没有任何麻烦,如果说怕,那怕的也是那种不明不白的死,所以这种“光荣”的死法虽然听起来很悲壮,但还是很能给人一种寄托,从人性上讲,为了一个高尚的目的牺牲,大部分人还是可以接受的。

更令人开心的是,开办这种活动类似于某种宗教仪式,场面一般都很热闹,通常的情况下是某个宣讲队的“秀才”一通鼓动,随即某个“饱受鞑子欺凌虐待”并且面目慈祥的老头儿上台诉苦,声泪俱下的控诉敌军的残暴不仁,而当大伙情绪被调动起来之后,宣讲队趁机高呼“杀光鞑子”或“活捉葛尔丹”之类口号释放激情,干完之后真是令人血脉贲张浑身舒泰。

可以想象,在这样一支狂热的军队眼中,某些“汉奸行为”当然是绝对不能容忍,于是赵良栋一声令下,大批山寨被汉军宣布犯有“汉奸罪”,大汉步兵第五军立即对乌牛山各处山寨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截至今天为止,残忍的杀戮持续了整整六天,横在汉军行军路线上的山寨全部被攻破,虽然其中不少山寨严格按照军事要求,选择在地势险峻的地方建立寨墙,并且还修建不少陷阱、沟渠之类附属工事,但在汉军面前依然不堪一击,这里的防御标准相对于辽阳、天津之类大城市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掺杂着泥巴和石头的土墙当然不能抵挡火炮的轰击,从赵良栋发出命令的那一刻开始,没有一个山寨能够阻挡第五军两个时辰以上,出于对“汉奸”极端仇恨的心里,汉军士兵对山寨里的“守军”极为残酷,往往破寨之后大肆杀戮,很多历史悠久、人口上千的大寨在一番大战之后,往往被汉军杀得一个不剩,随后大火蔓山,将一切人类建筑夷为平地。

浓郁的血腥味令乌牛山和迳县瑟瑟发抖,当汉军推进到第六天头上,准葛尔临时委派的几个“乡官”尚未等汉军攻来,便叫齐家人举家自焚,随后山寨奚零哄散逃离一空,方圆数百里里内所有山寨的族长、头人纷纷携带美酒、肥牛、羔羊、粮食、布匹前来汉军大帐“犒劳王师”,而驻守泾县的“新附军”立即兵变,数十名担任“监军”的准葛尔军官被斩杀干净,他们的脑袋成为手下“反正复汉”的晋见之礼。

赵良栋不大会干这些“文绉绉”的事情,按照惯例,绥靖地方,安抚人心的事情一般都由随军文职军官来办,所以出头露面的是新近的提拔的第五军权参谋长崔维雅。

崔维雅是直隶大名府人,他进入汉军的历史倒也还是相当有趣,他是清廷顺治三年的进士,本来一直住在自己的老家里享受腐败的地主生活,不过后来因为朝廷缺乏官吏的关系,康熙下诏命令挑选一些举子就仕,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上下打点好不容易过了关,可就在即将放缺的这个当口,林风率军打进来,于是稀里糊涂的混在吏部官员堆里成了俘虏,最后又不得不随大流投降了汉军,不过这个时候李光地的吏部曹经过审查甄别,他的身份问题忽然又被卡住了,说他是清廷的官员么,他又没有正式下印,说他不是清廷的官员么,他又在伪清的吏部备了案,总之是相当之不好处理。放回原籍无疑是违反政策的,直接任用却也是不合规矩,于是就被挂了起来,成为北京城里的“三无人员”——对于一个士人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侮辱,这种侮辱并非是因为他愧疚于自己的投降行为,而是因为汉军的忽视,本来投降已经够心痛了,而投降之后人家却忽然又看不上了,这不是凭空折辱人么?

幸好当年大汉开考,崔维雅一气之下当即单刀赴会,果然一举高中,由于对李光地政府意见很大,于是就转为军官,在马庄武学毕业之后分配到第五军赵良栋麾下任参谋军官。

因为参与策划进攻路线的关系,他这次也差点丢了脑袋,不过命运总是喜怒无常,他的满脑袋“杂学”不但让他免了这场学光之灾,还令他就此因祸得福飞黄腾达,一跃成为第五军的二号人物。他的杂学强项,就是修缮水利桥梁,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地方上的河道专家,这次汉军在道路上遇到了诸多麻烦,却偏偏没有工程兵这一专业兵种,于是赵良栋就命令他戴罪立功,担任汉军工程兵技术监督的角色,他在这个位置上表现得非常出色,所以赵良栋干脆将错就错,向上推荐他为自己的参谋长。

这次部队进驻泾县之后,赵良栋连例行的“拜会地方士绅”都懒得干,刚刚安下老营,摆摆屁股就带人视察新近投降的“新附军”去了,所以崔维雅只得独立将这个担子挑起来。

为了表示大汉对各级乡绅的重视和礼遇,崔维雅在泾县衙门办了一场大规模的酒会,当然这个东西和自助餐之类拉不上什么关系,实际上条件也是相当之简陋,泾县是个穷地方,消费水准很地下,而且走便全城,崔维雅也没有发现一个什么适合办宴会的地方,所以这个档次就不得不拉了下来,虽然是官方宴会,其实就沿着知县衙门那条街一字拉开,排上数百张桌子,摆上三五个菜一壶酒就算完事。

“这次下官奉汉王之命,与赵将军出师晋北,蒙大王洪福,王师连战连胜,实在是普天同庆,”崔维雅端着酒杯,站在衙门的台阶上,叫得声嘶力竭,“蒙各位父老抬爱,为我王师祝捷,实在是感激不尽哪!”

“哪里、哪里……”,“崔军丞太客气了……”、一大票地主老财一齐轰然而起,个个谦逊不已。

一个老头儿娓娓颤颤站起身来,场面立即静了下来,看得出,这位老头似乎在泾县大有威望,“王师西来,驱逐鞑虏,拯万民于水火,济泾县于危难,本县上至士绅、下至黔首,无不感念万分,今日为大汉祝捷,实乃理所应当!……”

崔维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老头,这个老家伙穿着一套青布长衫,浆洗得干硬干硬,不少地方还打着大块补丁,还真不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不过他也知道山西人脾气古怪,越有钱的往往看上去越象乞丐,当下走上前去微微一礼,客气的道,“敢问老先生是?!……”

“劳将军贵齿!”老头儿得意一笑,“小老儿乃本地的塾师,无田无地、无产无业、无儿无女,只不过执教六十余年,此间大多数后辈,老朽都曾教他们写过字罢了……”

崔维雅肃然起敬,就传统来说,乡村教师在地方上的威望那是高得不得了,就算是地主老财也是不能不给面子的,而这个老头显然在这个位子上成就非凡,难怪此间这么多头面人物服气——所谓尊师重道,纲纪伦常,面对自己的启蒙老师,谁敢屁话?!

“哦……真是失敬、失敬!”崔维雅郑重的朝老头再次行礼,“此次我大汉进驻泾县,望老先生不吝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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