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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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4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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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最顶上的那个人。

自己可以惹任何一个人不高兴,惹他们不高兴,不过是些构陷,暗杀,惹最顶上的那个人不放心,不高兴,那就不是能靠小心翼翼避免祸端的了,即便顶上的那个人宽宏,大度,能容人,反而高兴,但他高兴也让人感到可怕,他一高兴,朝野就都会妒忌你,朝野都会针对你,证明你的危害。

王志是不居功,发扬美德了,做人问心无愧了。

自己呢,那就必须自己反省自己的言行,问自己:“你怎么点拨别人一二,就能让人打胜仗呢?”

看来,对付邓校尉事小,向王志让功事大,自己得好转了,危险也要好起来,免得自己没法开口说话,由着王志这个老实人,一个劲儿开口,自己得去谢谢他,得去谢谢他,只谈他和我的情谊怎么深厚,别的让别人自己去想。

自己好转就好转吧,一点儿毒,自己本来就没被毒到,明一早,就好转。

邓校尉毫无防备地摆席饮酒,欢声笑语,狄阿鸟却要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独自走来走去。

这一夜,更像在酝酿着什么。

狄阿鸟的家中,也变得反常,段含章在家中威信大失,自己也有所察觉,急于开会,一是想知道狄阿鸟的详情,二是要为自己的举动做点辩护,三呢,她和李思晴斗争的天平正在倾斜,而拉拢上赵过,或说服赵过中立,形势就会回到她这边来,即使将来狄阿鸟出来,心里向着李思晴,要找自己算帐,那他也要通过赵过他们几个去了解是非的。

赵过倒也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因为之前,樊英花也找自己谈过话,同样关于迫使狄阿鸟逃亡的。他看不出段含章和樊英花在主张上,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自己小姐要人有人,是在去做,而段含章没什么办法,和狄阿鸟意见不和,只好在家里闹,当然,这也是在为狄阿鸟考虑,没有什么不妥。

几个人聚拢在段含章下边儿,相继表示了自己的看法,轮到赵过,他便说:“现在挺困难的,不能相互打架,先办丧,其它的事儿,等阿鸟好了再说。”

段含章只好接受他的这个提议,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好,我不跟那个姓李的一般见识。”

赵过出来,李思晴那儿也找他。李思晴也打算开会,不过她不比段含章,段含章要商量怎么办,是拿出咱们大家该怎么办的举动,李思晴则有点儿小女子气,专门找几个女的,心腹,像柳馨荷,谢小桃,棒槌,杨小玲,央求她们为自己出一出主意。

她们嘀嘀咕咕说上半天,一开始个个小侦探,官府长官府短的,最后却一个个挠头,干脆派出棒槌,去拉赵过。

赵过一来,棒槌的热切拉拢立刻变成白眼,有意无意就说:“什么人呀,当面一个样儿,背后……”

几个女的也个个竖柳叶眉。

杨小玲倒一心让和解,问一句“小过,她没说要跟思晴闹下去吧”,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大伙商量说:“那个钱,她一定要拿上,就让她先拿上,放她手里,又不是丢了,扔了,咱这会儿不争这个,只求她不闹,哈?!”

这也是赵过的意思。他甚至觉得段含章答应不和李思晴斗,不过是答应一时,将来两天,两人一个意见不合,立刻又会针锋相对,要想安安心心办好丧,要想安定人心,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密谋反击“伸白鹤”,必须到狄阿鸟那儿借尚方宝剑,私下就跟李思晴说:“明天你要去见见阿鸟。”

李思晴这才醒悟到,自己只顾着害怕段含章那个凶婆娘,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掉了,立刻点了点头。

可她最担心的还是“伸白鹤”的粮钱,要是姓申的明天又来讨债,光用钱打发不行,该怎么办,连忙问赵过。

赵过犹豫了一下,说:“我连夜去找陈绍武。”

说到这儿,陈绍武倒半夜派人上了门。

来人给赵过说:“校尉大人让你去一趟,去领个叫路勃勃的少年回来。”旋即又私下通气,说:“那小子差点儿没有被押进俘虏营,只说认识陈校尉,才被我们校尉领到身边,这你得赶紧去,证明一下那小子确确实实是你家的人,带回来给看好。”

赵过一听后面的话就有点儿气恼,说:“路勃勃是不是我家的人,他陈绍武还不知道?!放他回来就行了,还要去领?!”来人连忙说:“这也是校尉大人职责所在。这个路勃勃还带了两个人,也看不出啥来历,校尉大人要不是看在小相公的份上,相信小相公的为人,就把这两个人交出去了。”

这么一说,赵过还真被吓到了,他自然知道路勃勃去哪儿了,却想不到,路勃勃一回来就会被官兵给逮上了,这事可不是个小事儿,要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别人追问起来,狄阿鸟这儿就麻烦了。

他这就跟着来人,连夜赶去,看一看,把路勃勃给领回来。

第一卷 雪满刀弓 六十九节

第二天一大早,狄阿鸟的病情突然现出转机,光看眼睛比以前亮了很多,也让人觉得他已不再是痴痴呆呆,李思晴来到看他,却也没有什么欣喜和奇怪的,只是独自坐他身边儿,喂他吃了一碗粥,中间夹杂着告诉他家里的事情。

事儿自然想往轻里说,可家里毕竟死了人。

李思晴支支吾吾,仍然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说给狄阿鸟。

狄阿鸟却很平静,只是闭了会眼睛,深深地呼吸,像是在为亡魂哀悼,旋即睁开眼,充满怜爱地看着李思晴,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一遍、一遍地抚摸。

这时毕竟是在牢里,多余的话不好讲出口的,可李思晴还是分明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怜惜和疼爱,忽然间,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得,眼泪便扑簌簌想往下掉。狄阿鸟抚过她嫩滑的脸蛋上滴下的一颗眼泪,想起狄阿田,觉得自己定能借她的手报复这个申老板,情不自禁地说:“阿晴。你做得对。姓田的不就是一个买卖粮食的恶棍么?!打杀他脏我们的手。可我们姓狄的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个仇肯定要报。你回去之后,把粮钱给他,别管他是不是以涨价为由,要多少,给多少,钱,他肯要才好,他要了,咱将来才好理直气壮地跟他算上人命帐,上百倍、上千倍,甚至上万倍地讨还回来。”

李思晴不知道暗处还有个狄阿田,只道一过这个节骨眼,他就会杀上别人家,将人命帐上百倍讨还,顿时起了身冷汗,连忙劝他说:“相公,你糊涂。咱家的人是自尽去的,和人家,也没有直接的关系……要是杀了他们,咱往哪跑?!”

狄阿鸟冷笑说:“跑什么,不跑。”他发觉李思晴的变化,连忙说:“丧事尽快操办,借着服丧,发回武县安葬,你回去告诉赵过一声,让他从段含章那里讨要路费,看她给不给,不给,那就是奸恶,你们也别再讨要。她‘有所受无所归’,犯‘七出’而不能休,只有犯奸恶可休之,让她好自为之。”

李思晴大为吃惊,她恨段含章,还有点儿怕段含章,可狄阿鸟一开口提到的“休妻”,本着‘先姑息后除恶’的手段,带有诱骗性质,似乎太不念夫妻之情,不敢答应,只是说:“我好好跟她言,她会给的。”

狄阿鸟现在对段含章厌恶到极点。他知道樊英花和她的主张差不多,暗中还有举动,却对段含章敢到厌恶,纠其缘由,自己也说不上来,也知道有点儿理亏,看李思晴心地善良,要“好好与她言”,也就罢了。

他考虑到自己针对邓家的反戈相击,慢慢把一夜的构思告诉李思晴知道:“阿过给我说,指使狱卒投毒的是个年轻人。我有一种预感,也是从之前狱卒的反应上下的判断,那个年轻人知道食物中下了毒,一旦被抓住,立刻就能牵扯上姓邓的。邓北关只知给我送饭的狱卒猝死,却不知道阿过见到指使的人,未必记得灭口,而那个年轻人听说赵哈死了,可能关注着衙门,而自己却不会跑,即使要跑,他一个没有成家立业的人,也未必有跑路的钱。阿过能画像,让他试着画幅小画,借丧事儿,把咱们的人聚齐,把画分发下去,去找给我订饭的小子。找到之后,先不要打草惊蛇,弄个生面孔接近他,看好,保护好。博小鹿不是回来了?!让博小鹿去。”

李思晴连连点头,问他:“为什么要先接近他,看好?!”

狄阿鸟吃吃笑笑,低声说:“我是个流犯,现在又有了案子,不好向邓家发难的,即使找到那个年轻人,想告邓北关,过程也太复杂,不免给人家足够充裕的时间,人家时间充足,杀人灭口也要,消弭证据也好,都来得及。邓北关要是不能一下倒台,继续行使他校尉的权力,他要是不顾一切,肯定能给咱们带来危险,对咱们来说,机会一半一半,只能靠运气。所以,咱们得快一点,得避免任何打草惊蛇的可能,你们这几天,往死者家跑一跑,暗中纠集他们去告官。邓北关只道我们告他的证据也不充分,往死者家跑,还只在追寻谁投毒,而这边我一好,两案并审,还得兼顾审我的材料,这时死者家属突然告官,直接指向他,他定然防不胜防。”

李思晴很快领悟了,说:“毕竟死的是小人物,万一奈何不了他呢?”

狄阿鸟已经很熟悉官场,很有把握地说:“不可能。平民也是人。他谋我性命,走着官场的程序,有着官场的内情和合理,放在咱们眼中无法无天,却有着某种合理性。可这一下造成三个无辜的狱卒死亡,证据确凿,就不好脱罪了,何况这是冲衙门里的差役投毒,恶意投毒,有民愤不说,还公然挑衅三法司,造成官府内部的恐慌心理,会让整个公门震惊,上下官府震惊,县内县外震惊,情节之严重,可以让他死好几回的。不是官员,肯定是斩立决,是官员,肯定三法司会审,定他个永不翻身。这会儿,就是他再长袖善舞,人长得再好看,那也够他立刻失去校尉一职的。他做不成校尉,对我们还有什么威胁?!老子不打压他就是他的运气,他还能置我们于死地?!”

李思晴这才醒悟到自己觉得又硬又憨的狄阿鸟,官场上的生存能力不下自己父亲,一旦凶狠起来,根本不给对手一点儿余地。

她大致体会到事情的紧迫性,没有敢多留。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却担心“伸白鹤”再一次上门,就想先顺道把钱付清,然而走一阵儿,眼看粮行快要到了,不由想起他们那些人的凶神恶煞,又一阵儿犹豫,觉得还是该等赵过回来,让他去,这就和棒槌裹一裹头巾,冲粮行望几眼,准备离开。

一转身,差点撞到几个人并排走着的圈子里,抬头一看,为首竟是一心避开的邓平。她戒心很重,呆了一呆,正因为如此,随口打一声招呼:“邓少爷上街呀。”说完,就当客套,拉着棒槌就走。

邓平折身跟上,不顾几个痞子的嘘嘘声,跟在后面说:“姐,你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便宜。”

棒槌撇撇嘴,几次低头回扫,都能看他跟着,就有心阻拦他,停下脚步,说:“大白天,你跟着我们干啥?!”

邓平笑了笑,说:“我又没有跟着你。”

李思晴连忙拉了棒槌一把,加快脚步。

邓平有点没趣儿,看着旁边有个小轿,又说:“姐,我给你叫个轿子吧。”说完,连忙跟轿夫招手。

李思晴只好停住脚步,回过头说:“邓公子,你别再跟着我了,要做这做那的,省得别人误会。”

邓平嚼着一段皮板筋糖,拦到前头,吃吃笑笑:“别人误会有什么,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李思晴涨红了脸,回过头来,干脆再往粮行的方向走。

走不几步,粮行恰好出来一个伙计,看到了,一边给里头的人喊,一边上来拦,大声说:“唉。你不是还欠我们家的钱么?!正要去你家呢。”

李思晴大吃一惊,刚想跟他一起进粮行,给钱,邓平凶神恶煞上来了,推伙计一把:“要什么钱,你他妈的客气话没有,上来拦人家女子的路,招打呀。”

伙计连忙鞠躬,说:“邓公子。”

李思晴看他们纠缠上了,连忙往前走,伙计又想追,却被邓平一把拽回去。

李思晴急切走了十多步,不放心一回头,邓平竟当街拿着那伙计,打开了,粮店上来好几个人拉,拉不开,连忙再扣扣棒槌的指头,走得更快。

两个少女生怕其中一方追上来,一路上小跑,快到家了,才停下来喘气。

棒槌幸灾乐祸地问:“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李思晴说:“我怎么知道?!”

她假意推推棒槌,说:“你想知道,你想知道,那你回去看看呀?!”

棒槌尖叫一声,就往院子跑,到了院子,也不管是不是多了人,只一个劲拍打小胸脯,连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邓平打那粮店里的伙计,很快引来了“伸白鹤”。

“伸白鹤”托着一个罩了皮套的花鸟笼子正逛街,一路遇到不少打短工的,问上一问,什么京城来的田小小姐要盖仓,同行是冤家嘛,他就带着身后的账房一路走去,到了一看,乖乖,这啥仓,大得有点儿夸张,分明是官仓的标准,衙门里头的人跟着人家的伙计屁股后面,一路量地,一大片空地划个精光。

他赶上问一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放养马的杂粮,再问问,这田小小姐怎么这么肯花钱,官府上的人又告诉他,仓由官府建。

这家伙一听,嗨哟,妒忌上了。

他带着账房回来,一路都在不服地说:“你养马,养马?!走私马,粗粮,谁知道你粗你细,还让官府给你盖上粮仓了?牛哇。”

账房头也不抬,一路说着:“是,是,是。”忽然记得什么,刮一刮脑门上的头发,说:“爷。人家是京城来的。”

“伸白鹤”当时就火了,大声说:“凭什么他京城来的就能明目张胆来养马,老子只能出地摊子,卖粮?!”

这话,账房没什么回答的,可是他知道“伸白鹤”是什么一个意思:什么养马,养马在哪不行,来我们这儿,要走私么?他走私,老子也走私,凭什么官府给他盖仓库,明目张胆,而自己,却偷偷摸摸,担心着被杀头?!

往游牧人那儿走私,得靠着茶和粮食。他“伸白鹤”在这儿买卖粮食,走私商还都靠着他,正因为如此,人说雕阴城邓校尉如何了不得,偏偏他“伸白鹤”,就是少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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