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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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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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气,回到家还高兴,有一次竟然说:“狄阿田说她喜欢我。”问他“怎么知道”,他憨憨地回答:“她说打我我笑,她喜欢打我。”

这些年过去了,老三想人家,人家会想他这么一个欠揍的?

龙沙獾苦笑摇头,把理由一一说说。

老爷子趁机说:“你大伯父也知道,偷偷警告我,说现在雍族不吃香,和雍族结亲就是血统不纯,要受排斥的。”

宗室里为了前程,都在聘北雪山族的姑娘,因为北雪山族以前处于苦寒之地,后来受到训练,成为国内最忠诚最善战的劲旅,与这样的实力派结亲对巩固地位有好处。前一个设想先放那儿,龙沙獾的父母想一想,听听龙沙獾反对的理由,再让龙沙獾参谋后者,龙沙獾也连忙表示否决,因为他们南雪山族,特别是他们黄金家族,有着一定的雍化,去落后的部落驼个姑娘回来,自己家老三也可能忍受不了。老爷又说:“这倒是,你别看你大伯父那么说我,他们家找媳妇,也还是往城里瞄。”

龙沙獾想了一会儿,还是建议让父亲到西镇去,寻个西镇大户结亲,说:“要是跟一般雍人成亲,也没什么事儿。他们的姑娘好看不好看没准,可是过日子过得人舒坦。”

一句话,老两口就相互看看,心里乐。

老两口也见过北雪山族娶来的姑娘,家务不会干,对金银有一种狂热,打扮完自己,就想与英俊的男人勾搭,没有一个女子是贞洁着来到的,而且爱发胖,初时还身子仅仅略显丰腴,睫毛长长的,可嫁来二、三年,过分的屁股后的凹坑能坐小孩’他们也知道那些娶了西镇姑娘的人家情况,西镇的姑娘善于持家,家里上下收拾得干净,除了勤劳,手还巧,能缝缝衣裳,嘴也比着会说,夜里还会给男人讲故事。

这龙沙獾自己就是西镇上找的姑娘,一开始都没跟家里说。

某一天,从外头回来,跟自己老爷子说:“阿爸,给我弄几匹马,几十头羊,那个西边那大爷让我去喝酒,喝完说,带,带着聘礼过去,把媳妇接回家。”

人很快就来了,白白净净,细皮嫩肉。

老二那时还不大就忍不住了,从此就往西镇跑,谁一说要给他说媳妇,赖着不走,结果也娶上了一个。

自己家多了这样俩媳妇,舒舒服服,亮亮堂堂,要老三娶来一个北雪山族的姑娘,别说自己儿子,老两口自己都受不了。

老爷子是个老实人,也没什么野心,听龙沙獾一说,应承了:“家里过得舒坦就行了,还想怎么样?”

这一晚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家里母亲一催,老爷子爬起来就带个门户巴牙,跑西镇问姑娘去了。

龙沙獾就代替他出来忙碌,和几个门户奴隶一起,把家里加盖的马棚子翻翻新,中午的时候,带着自己妻子去和会同窗好友为自己举办的宴席,席间就听人说到这些事儿。大家都在一起惋惜,说狄阿鸟在善良上栽了个跟头,这个跟头栽大了,保不准因为气恼发兵,现在上头都下了令,提防着。

龙沙獾的忧愁就来了。

一旦狄阿鸟真的要跟高显打仗,自己家怕是会更受同宗族人排斥。他尽量避免喝醉,午后回家,正想给父亲说一声,他父亲回来了,欢喜着说:“我去西镇说这个事儿,西镇上王家有个小姑娘和咱们老三认识,她阿爸留我吃饭,吃着吃着,就把事情给定了,我说你不看看我那儿子,人家说啥,就冲着你们和老狄家那关系就够了,何况孩子进过官学,这么定了,看啥。”

龙沙獾就把今天的事儿给父亲说说。

老爷子喝了些酒,话多,咂了一会嘴,马刀一解,一挂,大着嗓门说:“老大,你就当不知道吧,老狄家和宫里头的事儿咱管不着,再怎么说咱也姓龙,总不能他们出了事儿,到时拿咱们撒气。”他转过身来说:“老王家就有人在阿鸟身边效力,给我说龙多雨缺德,说阿鸟救的那些人碑都给立了,阿鸟还杀羊送他们,节骨眼上他把你阿姑一挑拨,反倒把人买了,把阿鸟的脸砸得啪啪响。我说龙多雨就缺德,看干得什么事儿?还当成多大的功劳,第一时间派人给宫里头的人报喜,闹了个满城风雨,你说人都一张脸,羊都一张皮,是条好汉,谁被人剥到这种程度还无动于衷的?你表弟打过来,那也是找他龙多雨的,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没一点关系,谁敢放个屁,我拿巴掌扇他。”

龙沙獾只是担心仗打大、打久,长期交恶,那就不是龙多雨的问题,而是自己家心在谁那的问题,连忙说:“龙多雨是在宫里头出力,两国相争,哪有卑鄙不卑鄙一说,仗这么一打,说不定我和弟弟们都要和阿鸟在沙场上相见。”

龙沙獾的三弟龙地虎过来留心媳妇事儿,在一旁听着,就说:“这个你放心,战场上我见着他的兵就往回跑,宫里头?给咱啥了,求他阿妈,都是亲戚,咋对人的?咱阿爷,咱阿爸,这到你我都在给他出力,他咋对人?你立功不赏,百户干五年了吧,自己得的俘虏也好几百户了,啊?我不信你去找阿鸟阿哥,他让你干百夫长。”

龙沙獾大吃一惊,怒吼说:“你给我住嘴。”

龙地虎说:“阿爸,你说我说的有错么?”

老爷子“哦”了一声,说:“阿虎说的也不假,老立功老不赏,虽说俘虏自得,可是呢,不给我们地,俘虏还得卖,我问了,好几个亲戚家的孩子就都是千夫长了,他们干啥了?有的战场都没上,这不是欺负我们家么?这我不行,光斗狠就算,可你呢?上次还给我说,表弟回来,说你去他那,让你做大将,我那会嘴里说他那个大将还未必是百夫长,可心里却想,都是亲戚,同姓并不一定比得过外姓。”

龙沙獾说:“阿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能说没赏,俘虏自得,那就是赏,这个没人比得过咱吧。”

老二龙雪貂回来了,举着步子大叫:“得。战场得的百姓卖着,剩下的也过了百户,自己就给自己百户当了,人还百夫长呢,高兴,哦。”

龙沙獾看父子三人都瞄上自己,只好摆摆手嚷:“不给你们说了。”

龙雪貂却一个劲往前迈步,嘴里大叫:“打,打,打起来才好。两边打急了,表哥的人无人抵挡,我阿哥这样的巴特尔才能受重用,他做了将,老子我也跟着风光。”

龙沙獾一听就想用脚踩他。

老爷子倒也幸灾乐祸,说:“老二哦,我几个儿就你不是个玩意儿,干啥啥不成,不过这句话倒是实话,今儿喝酒,老王家爷们都说了,阿鸟年前大练兵,兵带的都是宝刀、宝剑,你表哥他堂亲过去,一看,宝刀、宝剑,派人回来一说,他们家老爷子带着自己百姓就投过去了,老王家那个王本,自小跟着阿鸟跑那个,过去之后,都当大臣了,中间回来过一次,头发抹着酥油,穿着大氅,刀打着马靴走路。”

龙沙獾倒见过他被龙琉姝打得脸肿,也不知那边的人都给自己阿爸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说:“那也是他自己买来撑场面的。”

龙雪貂一听就驳斥了:“你买买?发——的!阿鸟给他发的,那大氅,都是丝绸里子,那家伙真发达了,以前他阿爸生意做的不好,越来越没钱,见了我是低头哈腰的,就看他脖子里全是杂毛,邋里邋遢,可自从他阿爸让他去一趟中原,见着阿鸟,回来一下就变了,玩个小妞出手就是十好几两,跟人说,银子这样出手才玩得开,我问问,那小子下中原,赶走的马都是别人家几倍的价钱往外卖,一趟就发了,回来赚的钱一半给他阿爸,一半自己留了,舒坦得让人心痒。你们不是说我没正事干?我就想了,我是阿鸟他表弟呀,是不是?!我当年要去找他,你们不让,要是去了,岂不是比王本还风光?”

龙沙獾听着头皮发麻,自己家都成阿鸟的铁杆了,要真打起仗,这俩弟弟心在谁那,可真没法说。

他灌了几口茶水,跑屋后坐了一会儿,格外怀念龙青云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同宗的人家吵嚷着建国,觉得国家和自己都有奔头,可现在呢,年轻人都违心去北雪山族驮媳妇回来,找人替自己当兵。

他听着老二、老三还隔着墙,在院子里吹牛,越发地惆怅,坐了一会儿,宫里头来了人,说龙妙妙让他去。

他也就拾一拾自己失落的心情,前往宫廷,到了龙妙妙的小殿。

龙妙妙等得有点急,见了就说:“阿哥你回来了?人家都说阿鸟要带兵打回来,真的会是这样吗?”

龙沙獾心里一阵汹涌,哼了一声:“他敢?”

龙妙妙担忧地说:“他敢,你难道也和别人一样看他?”

龙沙獾知道龙妙妙一直把自己当成兄长,当成龙家未来的栋梁,只要自己人在高显,总会和自己谈论一些事情,这会儿怕不是要得到一个“他敢”的答案,而是要一个切合实际的看法,略一犹豫,就说:“怎么看他不重要,战争往往由实力决定,他要是不来就罢了,要是来,来一次,吃一次败仗走。”

龙妙妙说:“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龙沙獾心里倒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他轻视狄阿鸟,关键问题是,狄阿鸟就算靠自己的实力打败巴依乌孙,可他会剩下什么呢?现在大家都在吹他,可不管怎么吹,他也不会变出利爪和翅膀。

他也就回答说:“是呀,我只是希望他能少干点傻事儿。”他又说:“他凭什么出兵?给我们要买奴隶的钱?买他的奴隶,他那边就没把奴隶送到我们手里,一出兵,其实就给龙摆尾将军灭亡他的借口,我想他不会那么傻的。”

龙妙妙说:“不是傻,是龙多雨玩弄了他,除了要买奴隶,龙多雨还许诺给他母亲封邑,奴隶的钱他没借口讨,可是封邑呢?”

龙妙妙知道的内幕毕竟比龙沙獾多,再讲讲龙摆尾等将领的意见,说:“我觉得他会真的出兵,现在他的北平原是朝廷的,他根本就没一个安稳睡觉的地方,你说湟西对他有没有吸引力?”

龙沙獾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会儿,说:“如果是我,我也可能选择借这个机会占据湟西,但是能打赢吗?”

龙妙妙说:“你们男人都在轻敌,也许他赢就赢在这一点上,我们看似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实际上,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龙沙獾心中一凛,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有人私下谈论他,说他的兵带的都是宝刀和宝剑,我们还真弄不清,也许是真的,上次他来,他卫队佩戴的刀剑都很犀利,盔甲也很好,可是我们借以判断,又不足够,他的人都是这样的装备?!这不可能。王本呢,也是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他给你姐姐说,他们那儿都是奴隶,连裤子都没得穿,可在他的朋友和亲戚面前却吹嘘阿鸟有多少兵,武器多么精良。”他想了一下,反问:“也许,他就是为了让我们轻敌吧,这一仗,他的胜算,也是建立在让我们轻敌上的吧?”

龙妙妙自言自语:“要是我们主动处置龙多雨,愿意给他道歉,分摊奴隶的损失,是不是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我刚刚给我叔叔提过建议了,可他说,我们没有错,龙多雨只是给他做了一笔生意,生意没做成,却想居功,递话会来说自己破坏了人家的计划,怎么能因为没买来奴隶却付与大量金银呢。”

龙沙獾给他讨了一张地图,趴上面看一会儿说:“阿鸟进攻,可以从北平原过雁山直击湟西,也可以从渔阳北部沿雁山北麓进军,如果他以占据湟西为最终目的,我们确实是没法进行提防的,但是他占据之后,他怎么可能守得住?噢,对了,湟西地形比较复杂,谁先占据,谁就拥有地利,据河而守。”

他就此推演了一会儿,从龙妙妙那儿出来回家,疑问还是没法解答,但他越来越肯定这种可能。

狄阿鸟现在立足于北平原,而是北平原相对于中原朝廷,无险无要。

他与朝廷之间一出问题,就是出于北平原可固守的可能,他也该占据湟西,将湟西和北平原连成一片,如此一来,他的势力就稳固多了。只是湟西对高显太重要了,丢掉湟西,高显与中原的联系就会中断。从力量对比上,东夏和高显没法比,可要从东夏抢先下手,先拥有地利,而后作战的角度上说,他也不是必输。

高显要想十拿九稳,得丢开对中原朝廷的顾及,先出兵,占据湟西。

对,一定得丢开对中原朝廷的顾及,先出兵。

第三部 第二卷 二十节

龙沙獾在想着这个问题,龙摆尾也在想。他倒是一点不怕狄阿鸟,再怎么说一个不足二十的后生,再杰出也不比自己麾下那些打了一辈子仗的勇士,但他也担心一点,同样是因为狄阿鸟年轻,不足二十岁,一旦和高显开了战端,成了世仇,只要他不灭亡,就会一直骚扰高显,自己这边却没有与之争锋的青年将领,三、五年,十年八年,他总有一天会啃动高显这头老牛的。

出于这种情况,龙摆尾甚至想过给他一块地让他定居,因为他有了地盘,他就不能带着他的王庭到处跑,要是他一直站不住地盘,立不住脚,他就会彻底游牧,追逐水草,春夏远去,败了远去,秋季回来攻略,高显就面临和中原朝廷一样的尴尬,秋守春追,无休无止。芳华飞逝,不是他龙摆尾的雄心消磨,而是高显国力强盛之后,上上下下越来越想稳定,他必须把这种情绪考虑在内。

高显这等国力为什么打不退克罗子部两支部族?

克罗子部一半以上的战士都还用有骨制的箭镞,部落人马无论多强悍,都先天不足,但将士们却不堪劳顿,疲于奔命之后却不愿出一支骑兵追到大漠深处与敌决战,个个说,我们的粮草供给不上,到了大漠,是以我之短击敌之长。

这种局面也间接地鼓励了纳兰部。

纳兰部一直向高显称臣,上贡,送人质,服兵役,可现在一看到高显连一个克罗子部都奈何不了,内心骚动,也没了原本的本分,虽名义上还向人称着臣,可实际上已与克罗子部紧密勾结。

他们是这样,谁能保证将来的狄阿鸟不会也是这样?所以龙摆尾内心深处认为狄阿鸟定居下来或许是件好事,同时,他也认为国内应该多培育一些杰出的青年将领,这些将领不光要有金努术那样的军事才能,还得有足够的谋略,甚至得上升到治国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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