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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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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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儿虎说:“阿妈要让我学礼貌,不学,她打我。”

狄阿狗是嗒嗒儿虎他阿妈的学生,认为嗒嗒儿虎没错,一手勾一个走,说:“小孩子懂礼貌,长大再做英雄好汉。”

几人正打算在卫兵护卫下去玩,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立刻跑回去看,只见狄阿鸟懒洋洋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后侍立几个人,左侧坐了刚刚的客人——凤仪小姐和萧萧小姐,右侧坐着谢先令,当中的场地上梁大壮整了一排士兵一集合,快速聚散,几个举牛角的在外面站着,不由相视一笑。

突然,场地中士兵们爆发了整齐的呐喊:“陆战无敌,嗬,嗬。”五个小孩猛然吓了一大跳,转眼间,狄阿狗的狗异常激动,箭一样往上蹿,粗暴地狂吠。他这只狗虽然不够大,平日对人也不大理睬,可性格格外暴躁,狄阿狗扯不住,就见它猛地冲着战阵上去,一口咬在一名士兵的腿上。

意外发生了,凤仪和萧萧不由为这条狗发出遗憾。

狄阿鸟也没想到,可是这种时候,岂能在正在拉拢的外人面前大惊小怪,也只是若无其事,一动也没动。他没动,也没吭声,无论是谢先令,梁大壮,还是下面的兵都不知道这条狗是不是试大伙的。

谁也没动,就连那个被狗拽着的士兵也扯着条半大怒狗,忍痛与众人保持一致格调,继续爆发出一阵大喊。

虽只有几十个人却地动山摇。

旋即,命令一下,他们就无声无息了,再突然,命令转为观战,牛角不住地吹,他们就奋力跺脚,敲打盾牌。可怜的一条龙犬,就在这样反复的刺激中,松开了不容易松开的嘴,在步调一致的人腿中恐惧地狂吠,到处乱咬,咬了两三嘴,咬不下去,只求怎么往外冲,撞一条腿上,翻滚,撞一条腿上,翻滚,似乎没有一人低头去在意它咬不咬人。

最后,它终于冲了出来,奔着狄阿鸟这边的观众去了,到了面前,当中一躺,口鼻中沁满鲜血,一动不动。

阿狗都哭了,飞速跑上来。

这狗纯粹被惊了个死。

凤仪猛地站起来,震惊地说:“好一个‘陆战无敌’,若大王之卒皆如此,当真当得‘陆战无敌’四个字。”

狄阿鸟也不忍心自己士兵被狗咬,举一只手,让他们停下,自己则说:“是不是无敌,老子不知道,可也只能陆战呀。”

萧萧姑娘问:“为什么?”

狄阿鸟散了士兵,叹息说:“这水,我下得吗?这水军,只怕不是造几艘船那么简单吧?人才难得,水兵不易招揽,虽然我做梦都想有一支水军呀,可惜呀,可惜,哪儿去找一支水军呢?这些海上的猛士,会相信我,投奔我?报效我吗?哪怕合作也行,有了一支船队,才能驰骋在这茫茫不见边际的海域上。”

谢先令配合地说:“前几天有几个海盗来投,因为他们都被朝廷通缉,我没敢……”

狄阿鸟大怒,勃然而起:“这是你能做主的吗?不就是杀几个人吗?就算他们造反,与朝廷为敌,老子也要包庇。”

萧萧小姐和凤仪小姐两人对望一眼,都激动得发了抖。

凤仪忍不住张一张嘴。萧萧小姐连忙一把拉住她,发觉狄阿鸟看了过来,掩饰地笑笑,说:“大王,你想要一支海军,可你这儿没有滩头,并不怎么靠海呀。”

狄阿鸟说:“有了水军我立刻往海边靠,怎么?你们不信?还是你们有门路,能帮我招揽一支海盗?拿不准说与不说?那个海马?咋买来的呢?”凤仪忍不住了,说:“海盗算什么,有几条破船,也就是打打劫,欺负渔民和商船,大王所说的水军如果是这样的,那就和陆军太不相配了。”

狄阿鸟看出萧萧小姐有疑虑,因为现在北平原时刻会被收回,甚至自己的重心,也并没往东走,还不能算靠海,似乎不应该那么渴求海上武装,能诱使他们说出这句话就不太容易了,就站了起来,较为客气地做了个手势,说:“两位请到里面谈。”他和谢先令带着二女进了小殿,让人封闭殿门,亲手点亮灯火,拉开一张帷幄大的大幅地图,慢吞吞地说:“两位小姐当真认识这样的人才,海盗也行,有了一支海盗,可以慢慢地发展。”

凤仪抬眼看去,只见这幅图是大陆图,边界多出数万里海界,上头标出一道红线,心潮澎湃,试探说:“这幅图何人所画,画图手法小女子从未见过,精密一致,好像让人置身于茫茫大海,手握罗盘,当真是无价之宝。”

谢先令笑着说:“这是大王亲手绘制,当然,大王并没有一一到过这些海岸线,并不精准,有许多地方都是源于想象。”凤仪还在出神,萧萧连忙朝狄阿鸟看去,问:“大王之志,难道是要统治这数万里海域吗?”

狄阿鸟操住一个白蜡杆,往上点过那道红线,说:“萧萧,听说你和小婉结拜为姐妹,是吗?那你也算自家人了,实话告诉你,统治这片海域,我即使有心也是无力,但是,南下贸易却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父亲的心愿。”他拉着那条红线往下走,说:“我们北方人要想和南方人贸易,只能走陆路。中间关卡重重,还要得到朝廷允许,给朝廷缴纳大量的货税,有的时候人家说把你扣下,就把你扣下了,一切都是人家说了算,哪有海上畅快?”

凤仪点了点头,说:“可是大王建水军,建码头,靖康朝廷能答应吗?”

狄阿鸟说:“我和朝廷的关系,不用多说,可是朝廷会养我几十万百姓吗?这个负担,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去管,是不是我们要不要吃饭,我都向他们请示呢?”

他把白蜡杆拉回来,瞄上湟西,轻声说:“如果我有战船,大船,不要多,几十艘,我就可以出兵占据这一块土地。”

凤仪问:“为什么要有船才去占据?”

狄阿鸟说:“凤仪姑娘文武双全,这样的问题,需要问我吗?有了水军,我就有两只拳头,两头拳头打人,出其不意,战则必胜。”

他轻轻地说:“这水军哪,有时候也需要一块陆地,没有陆地,只靠海岛,粮食也许不是问题,别的呢?比方说战船损毁,合适的木材呢?比方说,金属,财富,兵员……海岛够大,像倭国一样,也就罢了,如果不够大,又没有经营开发过,我想,这水军呀,也不是几十年,几百年都能在海上纵横。”

萧萧也撑不住了,说:“大王是不是早想到了我们的来历,对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试探过我。”

狄阿鸟点点头,说:“没错。你们不要嫌我的国家小,小有小的好,大的国家,眼睛往上看着,不太在意人。小国就不一样,为了生存,他们就敢于吸纳,愿意与人合作,平等待人,而且人少,朝廷人多,高显人也越来越多,我的人少,如果你们想定居,恐怕他们不会给你们土地的,只有我给。而且?朝廷有自己的水军,高显也有,我没有,我没有,为了有,我就不惜代价,厚待我的客人。”

凤仪待价而沽,说:“可是你还不靠海,如果你拿下你说的那块土地,我们就与你合作,贸易也好,帮你建立水军也好。”

狄阿鸟笑了笑,说:“如果我先拿这块地,到那时,你们是在求我,有时候,出点力,流点汗,比不劳而获心里踏实,给别人的印象也一样,你说呢,凤仪小姐?也许你们不需要陆地,算了,你们走吧。”

萧萧连忙说:“不,不,东家的意思是说,万一我们和你联手,暴露了我们,却拿不下这块土地呢?是不是,东家?”

凤仪也点了点头,说:“萧萧说的没错,要是我们联手也拿不下呢?大国是不一定待见人,可是投靠大国安稳。这个时候,大王起码也要和盘托出你们的计划。”谢先令说:“有你们联手,一定可以拿下……”狄阿鸟伸出一只手,制止他说:“可以送客了,我只和铁了心,不三心二意的人谋划事情,两位请回吧。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今天说了不该有人听到的话,就要谁永远说不出话,请回吧。”

他一说让走,凤仪又软了,说:“你得给我们时间商量,我这边,哪能做得了主。”

狄阿鸟不客气地说:“做不了主,我和你说什么?时机刻不容缓,我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两位还是请回,有了机会,以后合作。”

萧萧一拉凤仪。

凤仪这就咬咬牙说:“好吧,大王想要多少艘战船?”

狄阿鸟说:“一百艘。”

凤仪变色了,不敢相信地说:“大王,您是开玩笑吧,一百艘?您到底是干什么?我们只有六十多艘大型战舰,若十五天为期,怕只能赶来二十多艘。”

狄阿鸟愕然说:“你们只有六十多艘?太少了吧,我要一次能运三千人以上……”凤仪松了一口气,说:“连人带马三千人,足够了,我们最大的楼船,一艘就可以装载二千以上,小型战船也能载百余骑兵,至于船上船,像甚小的蒙冲和先登舰都可以不用,遇到了情况,再下水海战不晚。”

狄阿鸟不由朝谢先令看去,反问:“一艘船可以运二千?那得多大呀?”

凤仪自豪地笑了笑,说:“两千还是保守数目,要没有这么大的船,我们上万将士和一些家属怎么能被运到大海上呢?!”

狄阿鸟寻思一下,说:“我听说楼船抗风暴能力差,都是摆设,运兵还行,可要是碰到高显的战船呢?”

萧萧也笑了,说:“大王说的楼船是许多年前的那种,只适合攻打南方水城,太高而不抵风暴,现在的楼船虽也是三层或三层以上,但格局已经完善,第一层降在船舷以下,用于储存粮草,装载兵士、划桨的水兵和牛,也起到稳定重心的作用,第二层只有一半在船舷上,然后越往上越扁,越尖,可以挂大小帆一百多只,也只能这样才能出海。要是遇到敌船,许多艘船上船也可以下水作战,保护左右。”

狄阿鸟说:“那你们和谢先生定好时间和地点,希望快一些。”

第三部 第二卷 二十五节

带上嗒嗒儿虎和有心到北面查看植物、见识土方医术的李言闻出发前,狄阿鸟向谢先令做最后的安排,表示自己也许无法回来坐镇指挥,但有大伙齐心协力,自己很放心,唯独叮嘱己方的军纪,要求孤军作战的将士在深入敌境之后,虽然应该抢掠马匹、车辆和粮食问题,但要尽量不惊扰穷苦的农牧民,不杀戮没有战斗意志,一心逃跑的人,不杀手无兵器的人,不杀妇孺,不能奸淫,不能做一些乖戾而违反天理不尊重萨满教的举动,比方说荒唐地往水井中拉屎,跨人家的桌子……要求对阵作战,优待俘虏,敌我伤员皆尽心救治,一旦陷敌人于死地,围困妥当,应尽量劝降,替他狄阿鸟表示,自己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从故乡走出来的高显人。

谢先令表示赞同,送了一程,回去就替他采用严格保密的手段,宣称大王的病又复发了。

出发的人马很快和渔阳方面的车马队汇合。

从渔阳方面出来的人马一位完颜姓氏的封臣和卫戍上马耳朵菜带领,其中还有几个文臣,一些猛族将士,他们押送了大量的粮草、布帛,甚至兵器、茶叶和盐巴,多得让狄阿鸟都不免吃惊。

狄阿鸟立刻问送大伙的赵过:“你是不是把府库打劫了?搬了个空?这真是史文清那王八蛋给的?”

赵过笑着说:“没错呀,我跟他一说,我说大王呀,这是去北方收买几个部族首领的,想在拓跋巍巍兵来之前与他们搞好关系,他就说:‘这哪会够,拿一只猪脚祭拜上苍,心不诚,你多带一些,如果大王真的嫌多,不批,你再拉回来。’”狄阿鸟只好苦笑:“这个王八蛋,天天给我叫穷,上次都干出那样的事儿,这一回却大方,可是家里撑得住吗?”赵过说:“我也这么问他了,他说,没问题,咱也不是那么穷,该大方的时候就得大方,只要不去做那些无意义,白吃亏的事儿,他就是砸锅卖铁,也供给着。”

狄阿鸟想起来就来气,说:“他就是个王八蛋,上次好像粮食见底了,这一回,倒他娘的有了粮食,有了钱。”

生气也没用。

他只好给赵过说:“回去原话告诉他,他就是个王八蛋,不过老子算服了他。”

和赵过分手,他继续往北走。

这么一大队人马招摇着,很快就引来了几支马贼,这些马贼有的看看对方的实力,飘然而退,有的却一路盯着,寻找机会,最后,还是有了两支百余人先后布置下陷阱,想冲断车队,劫走一些,可是都未能实现。

双方不管战斗规模大小,就都发生在年幼的嗒嗒儿虎面前,血都飙到了嗒嗒儿虎和他乳母的车上,嗒嗒儿虎这一趟出来,也就不光嗅了原野气息,也记忆深刻地把这一幕刻在幼小的心灵中。

他不知道阿爸出门走亲戚,半路上打猎,为什么打来了十好几个俘虏。

他也很难明白这些衣衫褴褛的马贼为什么不害怕自己的阿爸,凶狠地冲过将士的拦截,几乎来到自己的面前,更不清楚为什么当他们做了俘虏之后,放下马刀,会是瘦瘦的,胡子拉碴,又不那么凶恶,反倒不停地发抖。

他一遍一遍地问他的乳母。

他的乳母就告诉他说:“他们都是草原上的恶狼,剽掠弱小,又贪婪又残忍。”

到了晚上宿营,他钻到阿爸的怀里问,问没有问完的疑问:“嬷嬷说他们是草原上的马盗,马盗是什么呀?”

狄阿鸟就着火光给他肉吃,轻轻地说:“马盗就是你阿爸还没驯服的百姓,就像是一只只野鹿。”

嗒嗒儿虎说:“他们是恶狼,不是野鹿,嬷嬷说的。”

狄阿鸟笑笑,告诉说:“他们是恶狼也是野鹿,他们是马盗也是百姓,嗒嗒儿虎,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抢掠烧杀吗?”

嗒嗒儿虎稚气地说:“因为贪婪、残忍。”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因为他们没有饭吃,他们没法通过流血、流汗就能富足,为了活命,他们只好手持马刀,驯服野马,劫夺人们,无论善良的,凶恶的,强大的,弱小的,因为他们不这样,他们只能饿死,受穷。”

嗒嗒儿虎说:“可是嬷嬷说……”狄阿鸟决定打败她嬷嬷对他的影响,吩咐说:“梁大壮,你把那些俘虏带到我面前,给他们松绑,给他们肉吃,让我儿子看看,马贼到底是什么一个样子的。”梁大壮大吃一惊,连忙凑在他耳朵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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