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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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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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东夏。

而撇出任何一种可能,狄阿鸟分明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一种炙热的好感和真正。作为一部的首领,自己送他一身锦袍,他竟然没回一个身,当着部众的面就换上了,换上了才跟自己走,这只存在于奴隶在主人面前得到赏赐的惊喜,只存在与晚辈得到礼物,在长辈面前的取悦。

甚至,他老老实实地告诉,自己被人看不起,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而这种隐私,也是该在亲密的人面前才沉痛地讲起。

难道,他真的认为他碰到自己,是昆仑神的旨意?狄阿鸟默默地看着他走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见他将嗒嗒儿虎放下,轻轻地说:“孩子一定闹得你够呛吧?”诺虎儿却连忙说:“不,孩子真可爱。”待嗒嗒儿虎揉着眼睛来到身边,钻入怀抱,枕了胳膊要睡觉,狄阿鸟示连忙意诺虎儿坐近一点儿,轻声说:“诺虎儿大哥,我想问一问你,如果我们真的存在渊源,会是什么渊源呢?”诺虎儿闪着炙热的光芒,恳切地说:“那我们一定是一族人,世事变幻,当年匈奴的百万大军,不会只剩下我们这一小枝,只是彼此都忘了,那么,自然应该回忆起来,合而为一,追溯我们祖先那闪光的荣耀合路程,恢复我们庞大的帝国,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狄阿鸟感受到了,摸心示以敬意。

诺虎儿连忙还了一礼,略带慌张地笑一笑,轻声说:“大王,您一定是来给也速录大汗借兵的吧?”

狄阿鸟愕然一愣,决定示他以真诚,微微点头。

诺虎儿肯定地说:“他不会借给你的,现在是什么季节?他为一个许多年没有来往过的养子借兵吗?”

狄阿鸟点了点头。

诺虎儿又说:“再说了,他占有的有您的百姓,心里也许很不安,怕您回来,纵横大漠,这些人会离他而去。我,甚至怕他对您不利。”

狄阿鸟又点了一点头。诺虎儿得到鼓励,更进一步地说:“也埚是您的坦达,还记得你们数次结拜的情谊,回来提出,说您英武过人,麾下兵马犀锐,人数众多,不妨向您称臣,也速录大汗不该让我们表态,可他却召开会议征求我们的意见,大王觉得,这是不是试探像我这样的首领们呢?”

狄阿鸟也想过这一节,说:“许多年没有见面,谁不再清楚谁,再加上纳兰部的挑拨,也速录大汗自然有英明的一面。”

诺虎儿压低声音说:“对。也速录大汗和纳兰人,慕容氏走在一起,能一起对付高显,可是您却和高显人走得很近,同时又离那么远,他不会得罪自己的盟友,只会不顾一切地和您撇清关系。这个时候,您不应该亲自来,您可以找借口,半路而归,派您的部下把礼物送到,再作出请求。”

狄阿鸟拍拍他的肩膀说:“诺虎儿,我谢谢你,但是也速录大汗一家对我有恩,当年我受了伤,是也速录阿爸将我送到阁伦额阿妈身边,悉心救治,我们草原人恩仇必报,无论他在利益面前作出什么样的选择,这一趟我都该来,起码见一见阁伦额母亲,见一见那尊敬的老奶奶。实话不瞒您,我是想向他借兵,但我不会去借,战争这样的事会给任何部族带来灾难,未曾报答别人的恩惠,怎么随意向别人做出这样的请求呢。这些财物仅表达我一个人的感激之情,怎么够支付战争的酬劳呢?”

诺虎儿震惊地问:“狄阿鸟巴特尔,您没一点儿别的目的,就一下子送过来这么多的粮食和布帛?”

狄阿鸟说:“也不能说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说出来,诺虎儿大哥不要见怪。”

诺虎儿表示不见怪,恳切地等待在那儿。狄阿鸟也就告诉说:“我想通过也速录阿爸与纳兰部、包括你的仇人慕容氏修好,我刚刚建国,力气虚弱,还要和其它的国家和部族打仗,并不想和他们交恶,甚至我的一个弟弟还在纳兰部做人质,如果这一次能得到也速录阿爸的一句话,我想他们就再不敢趁人之危。”

诺虎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那,如此一来,也速录大汗也会大大意外,即便是出于愧疚,也会一口答应,大王,怪不得您劝诫我,不要让仇恨放在第一位,您正在这么做,您真是一个理智的人。”

狄阿鸟笑笑,打发他说:“诺虎儿大哥早早安歇,到了也速录阿爸身边,我们就站在一辆战车上,去面对纳兰部和他们的朋友们对我们的中伤和挑拨,谁赢得也速录阿爸的心,尚不清楚。”

诺虎儿坚定地顿一下下颌,摸一摸心,就去休息了,夜低吟一声,好像是代替他突然抒发的心臆。

天亮之后继续出发,接近中午,那就能看到王庭的营盘了,旗帜们在主要营地的外围飞舞,厚重的高车包裹着盾牌和木山门,栅栏,河水相连,严密地保护着中军,羊群从低洼的河泊滚动,马群簇拥奔流,骑士们踏水而过,仰着身躯,惬意地奔腾,头顶上的蓝天缓缓升高,景象越来越清晰透亮。

歌声一缕,好像在四周喧哗中穿过的针尖,背后带着丝线,绕呀绕呀,转过山丘,上了客人的心头。

梁大壮一看就不敢小视,靠在狄阿鸟身边说:“我们就没这么欢腾的营地,要是打仗,他们也许比我们凶悍。”

狄阿鸟要等骑兵回去禀报回来才要再走,笑了一笑,干脆带他、诺虎儿和一群部下上了一座丘,一边眺望,一边伸出手臂说:“不是我们不够欢腾,而是我们没把这么多的牲畜集中在家门口,我们的骑手走得更远,牲畜铺开的更广阔。你看他们是够欢腾,也就是在方圆几十里,只能把牲畜群放在家门口,不敢离自己营盘太远,一旦远了,被仇敌掠夺,那可就是一种不可估量的大灾难。”

诺虎儿感叹说:“是呀,所有的王庭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大军汇聚,水草消耗得快,周围根本没有猎物。”

梁大壮还是觉得人家兵更强,马更壮,说:“大王,你害怕丢面子才这么说的,咱们的人忙着干农活呢,都不见骑着马跑起来,也不见‘哗啦啦’淌水一样的牛羊一片、一片过,兵除了干活,也是操练,光操练,都闷得很。”

狄阿鸟不免被他气倒,骂道:“兔崽子,我不让你们欢实了吗?自己不争气,他娘的还怪我。”

马耳朵菜挪一挪肥屁股,胆怯地请求说:“我们以后不住渔阳了,也出去立个寨,哪水草好去哪……”

狄阿鸟都懒得骂他,敢情人家诺虎儿的话他根本没听着。

王庭中军那么一动,几万人放着渔阳不呆,出去占块水草地,出不了方圆百十里,不是他娘的找抽吗?

可还真抽不得,大家都是游牧人,在渔阳定居,再舒适也觉得不合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就缓和说:“那好吧,除了渔阳作为王城以外,我还以后再立一个流动的王庭,放兵放马,隔一段时间,带老婆孩子去住一住,满足、满足你们这群兔崽子,你们到时候不好好欢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山丘下方,一名骑手拉一道直溜溜的烟奔驰,近了,辨认着,似乎是个少女,那被风甩在脑后的黑点似乎是头戴的坠子,上身是盛装的橘红王色,腰中裹上的几趿拉子绣衣,膝盖上才是绿裙。

她很快撞见了车马队,冲了过去,风中多出来几生娇嫩的问话。众人正在张望,她已经折过来,冲上了土丘,大声说:“我阿爸的哪一个养子?他们哪有这么多的东西送?”狄阿鸟怔怔地辨认,心说:“这泼刺剌的姑娘莫不是也答儿。”他心里一热,带着热忱问:“也答儿是吗?想不到你现在这么漂亮。”少女一下扫过来,东珠,绿珠,珊瑚珠连成的头戴哗啦啦一响,是一双妙目,从财物和来人的穿戴上想到什么,面庞微微一红。诺虎儿也连忙招呼说:“也答儿,这位是……”

还没说完,也答儿把目光扫到他脸上,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说呢,原来是你诺虎儿招来的玩意儿,物以类聚,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一旋身儿,娇叱一声:“让开。”旋风一样打马冲了下去。

诺虎儿讷讷地给狄阿鸟说:“她忘了你是谁,一定是跑出来玩的,当成是我带你来,给大汗介绍的人。”

狄阿鸟笑着说:“不碍得,七、八年了吧,她要记起我,反倒是怪事了。”

正说着,又一个骑士由远及近,绕在丘下大喊:“也答儿,你在哪,等等我。”

狄阿鸟回头问诺虎儿:“这是纳兰家族的夫婿?按风俗住下?”诺虎儿摇了摇头,说:“也答儿和纳兰氏的姑爷纳兰容信并不熟悉,这少年是大汗的中军万户扎达安的小儿子,他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据说也答儿心爱的人是他,大汗仰赖扎达安,也有点儿松动,只因为婚约的束缚,在这儿悬着。”

狄阿鸟笑笑,心里却在想:若说与也答儿的婚约,我反而在先。不过现在他已经有了好几个妻妾,对她们爱意浓浓,当年的约定也过了这么多年,不管也答儿多漂亮,心都变得很淡,立刻作出决定,希望则鲁也家族不提起,而自己干脆利落地把它忘掉,不再去受誓言约束,让李芷她们不高兴。

不大工夫,也埚就带着人来迎接了,一看这么多的礼物,登时想到上一次,狄阿鸟也给了自己大笔的财物,而自己回来提起,父亲似乎不感兴趣,不免羞愧,只一个劲地说:“博格阿巴特,阿鸟,我当你不会来看我们了呢。”走在半路上,又说:“奶奶和母亲都想着你,特别的想你。”

狄阿鸟也就随着他,热情洋溢冲进他们家去,暂时不管也速录在不在,给头上现出银丝的阁伦额夫人跪下,说:“阁伦额阿妈,劳您挂念,你的一个儿子今天终于能够回来看您和奶奶了。”

第三部 第二卷 二十七节

霸权的光环之下往往需要亲人们和将士的鲜血去浇灌。脾气暴躁的也不该因为性格的不足,在一次战争中轻敌冒进,陷入重围,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母亲。之后英勇善战,沉默坚强的也庆阿在为父亲立下汗马功劳之后,积劳成疾,病倒了,阁伦额母亲伤心不住,因此积毁销骨,头发一天天发白,她把自己的也庆阿接在身边悉心照料,希望他能好起来,但是也庆阿的病却一天、一天地加重。四个虎狼一样的儿子一个已经失去,一个正在失去,而长大了的也演丁担负重任不在身边,她感觉到自己只剩下了一个守灶的小儿子,狄阿鸟的突然出现,几乎让她泪涕交加。

她握着狄阿鸟的手,抱上嗒嗒儿虎,慈祥地注视着,心说:“这不是长生天送给我的那个儿子吗?”

她把人带到糊涂了的婆婆身边不停地说:“你的一个孙儿带着重孙回来看你啦。”在婆婆怎么也弄不懂意思的时候,她又兴冲冲地把人带到也庆阿身边,给也庆阿说:“也庆阿,你看看你面前站的是谁?博格阿巴特,你的一个弟弟博格阿巴特,你还记得吗?快陪他说说话,我准备宴席去。”

也庆阿也格外地激动,脸上现出病态的红晕,奋力坐起来,双手合抱狄阿鸟的一双手说:“当年的雪那么大,太大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还活着。阿哥对不起你,阿哥都要死了,你不要恨阿哥。”

狄阿鸟轻声说:“怎么会?”他问:“这到底是什么病呀。”也庆阿说:“我追敌追到黑松林,有人给我说,山上有一棵神木,千万不要惊动。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惊动,害怕残敌逃走,就钻到黑松林之中将他杀死,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女人打了我一巴掌,第二天就病了,萨满们驱赶不走,他们说这颗神木是长生天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存在了的,法力太高强。”

这和病浑为一谈?

狄阿鸟只好问他一些症状。也庆阿就说:“浑身没力气,两眼昏花,身上起红斑,呕吐,消瘦。”他猛地一推狄阿鸟说:“对了,你怎么带孩子来看我,我母亲一定是一高兴给忘了,萨满说那木神喜欢孩子,千万不能让她看见孩子,她会带走的。这也是为什么母亲把我从家里接到身边的缘故。”

狄阿鸟吓一大跳,心说:“可别传染。”

他在也庆阿的驱赶中把嗒嗒儿虎送外头,回头说:“我身边有个不同寻常的萨满,我去把他找来看一看。”也庆阿说:“没用的,萨满说了,我的病,需要杀死一种长着老虎脸的牛,喝一半的血,洗一半的洗澡,让神木以为我已经喋血而亡,这样她才会走。”说完剧烈地咳嗽几下。

狄阿鸟出去找李言闻,还没来得及,碰到也埚带、也速录回来。也速录的样子似乎一点儿没变,但那双眼睛中的温暖却消失了,变得更为犀利,更为深沉。狄阿鸟给他行过礼,和他拥抱之后,见他充满了戒心,就先把自己的托词拿出来,打消他的疑惑:“我这次来,纯粹是为了感谢阿爸,阿妈以前对我的照顾。”

也速录毫不客气地说:“这么简单?!纳兰明秀早就给我说过,你这是远交近攻,是想破坏我们的联盟,你是不是还想再给我说,你是我的养子,而他只是个外人,我们应该合起来对付他?”

狄阿鸟故作愕然。

也速录又说:“也埚给我说了,说我应该联合各部奉你为主,我做了,可别人都不相信你。”狄阿鸟立刻转过脸,责怪也埚说:“你还真回来给阿爸他老人家说了,我有没有不要你提?要说奉为共主,还有比阿爸更合适的吗?只是因为我是中原朝廷册封,这样的话我不能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哪有阿爸向儿子称臣的。”

这一次轮到也速录愕然了。

他原以为这是狄阿鸟炫耀武力,从某些事上通过也埚向自己传达的,没想到竟然是也埚自己的意思。

也埚笑着说:“阿鸟有德有才,公平有信,自然可以各部共主,要是我们奉他为主,一同出兵打仗,还怕土扈,高显?纳兰部和他比起来,就是小人,不是他宽宏大量,放回纳兰部大量的俘虏,还送了不少财物,他们的损失大了,他们却还来诋毁,无耻之极。阿爸,你来说呢。”

也速录眉头一皱,跟着说:“应该,也应该,可这件事不要急。”狄阿鸟连忙说:“也埚这么说,那是我们兄弟俩相互抬举,阿爸可不能这么说,您可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是草原上最著名的巴特尔,应该您来号令各部。”

也速录问:“就没有其它来意了?”

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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