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369部分

“海洋？”朱祁钰皱了下眉毛，立即走到了他描绘出来的亚欧大陆地图旁，然后指着地图上的里海说道，“你说的是这片海洋？”

张国涛在地图上看了好一阵，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朱祁钰迅速的在地图上画出了鸟拉尔山脉，然后说道：“你所发现的，应该是这一条山脉吧？而山脉的南面确实是平原，再南面就是里海。不，准确的说，这不是一片海洋，而只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而已，而且湖水是咸的，是不是？”

张国涛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一直认为这里已经是大海了！”

朱祁钰笑了起来，说道：“看样子，你们没有找当地人询问过吧？”

“当地人？”张国涛愣了一下。说道，“当地人都被赶走了，那些向西迁徙的蒙古部落组织了自己的军队，虽然规模不大。不过对付土著武装是足够了。而陛下也没有制止他们。所以我也不好干涉。不过。从我们抓到地一些当地土著来看，原本居住在这附近的人有蒙古人，突厥人的血统。而且其中不少应该是以前突厥人留下的后裔！”

朱祁钰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这里就是里海，你们有没有继续向西前进？”

张国涛摇了摇头，说道：“到了这里，我们地主要工作就是帮助蒙古部落安家。那边水草挺丰富地，虽然冬天地气候极为寒冷。而且适合放牧的草原并不是很多。不过，我也一直记着陛下的吩咐。不能以这些来衡量土地地价值，比如北面的森林。就有很多高大的杉木，这些都是帝国海军建造战舰所需要的原料吧？”

朱祁钰笑了起来，说道：“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帝国海军不缺乏这些资源。不过，我们不能仅仅以现在有用的资源来衡量一块土地地价值。比如，在我们建立诲军之前，杉木根本就算不上是资源，甚至用来当柴火烧了都觉得麻烦。不过，现在却是帝国海军最重要的资源，那么，谁能知道，几十年，几百年之后，这块土地上地其他资源不会比黄金还要值钱呢？”

张国涛点了点头。“我们派了一支探险队向北而行，不过后来因为天气太寒冷了，所以没有能够走到最北面。不过，我们在北面也发现了有人活动的踪迹，看样子，生活在那边地土著非常落后，基本上都是过的以狩猎为主的生活，而且人数不是很多，对我们的威胁不大！”

朱祁钰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那你们向西，向南有何发现？”

“南面的平原，也就是这个巨大湖泊周围的平原非常适合放牧，现在已经有几个蒙古部落迁徒过去了，本来我们应该在那边帮助他们建立营地，并且继续向西探索的，不过接到陛下的命令之后，我就带着第九军赶了回来。不过，那些部落都扩大了他们的军队，而且我也将一批多余的武器装备留了下来，听说我们要换装，所以臣自作主张，还望陛下饶恕！”

“你做得没有错，让蒙古人自己去保护新的牧场吧，他们不会轻易让出那片草原的！”朱祁钰并没有责怪张国涛，“不过，你们没有向西而行，这确实有点可惜！”

“对了，臣这次还制作了一幅地图，标出了行进道路，相信这对我们今后有很大的帮助！”

朱祁钰一惊，立即笑了起来。“对，确实有很大的帮助。如果有了这幅地图，那么今后我们要把道路修过去，就更为方便了！不过，现在我们的主要问题还是攻打哈烈城，只有在消灭了帖木尔帝国之后，我们才能抽出力量来进行其他的事情！”

“陛下，臣有个想法。”张国涛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先打下哈烈？如果哈烈久攻不下的话，那我们就将成为疲军，到时候敌人反击，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臣认为，趁现在这个机会，先完成扫荡帖木尔帝国其他地区的任务，等到哈烈成为了一座孤城之后，再派军攻打，自然更容易占领这座城市！”

朱祁钰没才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一阵之后说道：“这个建议，朕回考虑的，不过，我们还是得尝试一下，如果能够先打下哈烈的话，那自然更好！现在，你先去休息吧，第九军有五日的休整时间，让官兵们养足精神。朕也知道你们征战西北已经多年了，等到打下哈烈，第九军就回国，也应该让官兵们回家去看看了，这几年帝国的变化很大，你也应该回去看看！”

张国涛尴尬的笑了一下，这才告辞离开。他确实很想回家，几乎所有第九军的官兵都有这个想法，在西北征战这么多年，三万多官兵的思想之情是无法阻挡的。第九军与西北军团不一样，西北军团在出发的时候，很多官兵都还是少年，而且是采用旧编制。第九军是在完成了东征之后，才被调到西北战场上去的，也就是说，第九军是新编军团，官兵对帝国的政策都很清楚。他们在西北作战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最高限度，所有官兵都认为自己有权利回家，如果皇帝还不放他们的话，恐怕就要引起兵变了！

明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进攻，虽然这一个月之内，哈烈城内的守军也多次发动反扑，想趁明军建立包围圈的时候击溃明军，不过并没有讨到任何的便宜，守在城外的中央骑兵军团根本就没有给这些突袭的敌人任何一点机会，加这步兵军的炮兵部队更是不会有半点手软。在几次突围失败之后，哈烈的守军也放弃了这种送死的方法，决心死守哈烈，与明军纠缠到底。

这一个月的时间，朱祁钰也了解到了一条重要的情报，帖木尔帝国竟然在哈烈城里准备了五年的粮草，特别是大量囤积的粮食，足以让守城的部队坚持五年以上。水源也不是问题，守军不但可以从西南面的河流里获得生活用水，而且城内有很多水井，地下水很丰富，足以供几十万人使用了。也就是说，如果仅仅围困的话，那明军得花五年的时间才能迫使哈烈守军投降，显然，朱祁钰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跟帖木尔帝国耗下去！

当最后一批攻城物资送过来之后，攻城行动也开始了。两日的炮击，打掉了几万发炮弹之后，步兵军放弃了这一战术，那些城墙太坚固了，根本就轰不动！而挖掘地道的办法也行不通，哈烈城外有一条护城河，而护城河至少有三丈深，除非地道在地面三丈一下，不然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护城河。后来，明军确实挖里条地道通过了护城河，不过到了城墙外的时候，才发现，哈烈城的城墙与瓦刺堡垒的城墙一样的变态，整个城墙在地下还有有足足五丈深的地基，而且全是整块的花岗岩！

明军先后试了很多办法，打了三个月，结果一无所获，这时候，朱祁钰也知道，一时之间是打不下哈烈的，除非他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却没有人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这种几乎完全由石头建起来的城市，传统的强攻可以达到目的，不过明军承受不起这么巨大的份亡，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张国涛当初提出的建议了。

第十卷　烈火燎原

第二十一节　暴动

打了四个月，结果除了消耗掉大量的弹药物资，损失了一千多名明军官兵之外，朱祁钰几乎没有任何收获，当然，他没有将消灭掉的那三万多敌人算成是收获，只要没有打下哈烈，就算消灭了三十万，那又有什么用？

这四个月的时间里，道路已经修到了撒马尔罕，至少有三万日本劳工已经在修路的过程中被累死，或者是因为事故而亡。几乎快要被眼前这座城市给逼疯了的朱祁钰哪会在乎三万日本劳工的生死问题。朱祁钰甚至没有花半点心思在这些日本劳工的身上，在他看来，只要把路修好了，死三十万日本人都算不了什么，反正还有很多的日本人正在被送过来呢！不过，也正是朱祁钰这一漠视的态度，而且他所下达的命令，最后酿成了一处惨剧！

当信使赶到了明军营地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朱祁钰是被金英直接从床上叫醒的，当然，没有极为严重的事情发生，金英绝不会去打扰皇帝休息。朱祁钰也没有责备金英，洗漱一番之后，他让金英把那个信使带了进来。

“陛下……”这名军官非常狼狈，衣服上全是尘土，连脸上都是花的，看样子，他一路上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劳工暴动，三十多万日本劳工暴动，他们打死了看押的军人，抢了武器。然后又袭击了一支运送作战物资的军队，并且占领了二号据点……”

朱祁钰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你说清楚点，暴动？三十多万日本劳工竟然发动暴乱，该死的，他们活腻了吗？”

“陛下，我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如果不是为了把消息送出来，我也跟兄弟们一起战死了，陛下要帮兄弟们报仇啊。他们都死得好惨……”

“好了，你先站起来！”朱祁钰长吸了口气，说道，“你这么做是对的，日本人竟然敢暴动，该死的，他们不会有好下场。金英，你带少校先去吃点东西，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

等到那名军官被金英带走之后，朱祁钰立即让侍卫去将陈豫，梁岳等将领叫了过来。显然，在哈烈久攻不下的时候，如果后方再发生暴乱的话，那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不管怎么样，都要先镇压暴乱。打不打哈烈，那等到镇压了暴乱之后再说。

等到这些将军明白发生地事情之后。几乎都差点跳了起来。

“陛下，眼下镇压暴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再耗在这里了！”

“是啊，陛下，如果日本劳工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那我们就完蛋了！”

“陛下，现在回军不迟，等我们消灭了暴乱的日本人，再过来攻打哈烈。”

……

朱祁钰扫了一眼，众将领都闭上了嘴。“镇压暴乱是肯定的，而且是最重要的，不过朕考虑之后，认为没有必要动用主力去镇压暴乱。现在，我们在四号据点一个军的步兵，另外祖百龄将军也肯定收到了消息，他必然会有所行动，至少会守住一号据点，控制发生暴乱的范围。

不过，现在暴乱的日本劳工应该已经占领了二号据点，撒马尔罕附近的劳工如果得到消息的话，必然也会发动暴乱。所以，我们的第一步是先稳定撤马尔罕附近的局势，防止这边的劳工暴乱，然后再前往四号据点，对付那些发动暴乱的日本人！”

“陛下，暴乱的劳工有三十多万，恐怕我们得多派遣点军队过去！”

朱祁钰看了陈豫一眼，说道：“对，他们是有三十多万，不过是三十多万乌合之众，而不是三十多万军队。在日本，我们一个军就能对付数十万日寇，而在这里，更适合我们的骑兵与步兵作战。就算暴动的劳工抢劫了我们的一批军火物资，不过这根本不足以武装三十万人，而且就算他们武装起来又怎么样？不过是三十万没有任何经验的暴民而已，要镇压他们，两个军就足够了！”

“可是……”

朱祁钰压了压手，打住了陈豫的话，说道：“这次，朕率近卫军还有第九军前去镇压暴乱，陈豫，你负责继续围困哈烈城，没有机会，就别轻易发动进攻。如果城内的守军要突围的话，就必须打回去，并且尽量在野战中消耗他们的兵力。不过……”

众人正看着朱祁钰的时候，朱祁钰突然停了下来。

“陛下，这是个机会！”这时候，张国涛开口了，他第一个明白，为什么皇帝的话到半路就停了下来。

朱祁钰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拍了一下张国涛的肩膀。

“对，对，这确实是个机会，朕的反应太慢了，竟然到现在才想到，这就是我们攻占哈烈的机会！”

这似乎，陈豫也反应了过来，肖国清，万军平两人也反应了过来，只有梁岳一个人有点迷糊，没有想通，为什么一场威胁到了明军生死的暴乱会是攻占哈烈这座坚固城市的机会。

“陛下，如果要利用这个机会的话，那我们就要小心操作，而且要让敌人完全相信，这需要周密的安排！”

“对，对，必须要有周密的安排！”朱祁钰来回走了起来，皱着眉毛，迅速地思考着，显然这是一盘与敌人比智慧的战斗。最后，他停在了众人面前，“现在，杨洪将军的西北军团，还有卫广的蒙古军团分别在哪？”

一名参谋军官迅速地在地图上标出了这两支军队的大概位置。西北军团已经一口气打到了哈烈城南面两百多里外的赫拉持。另外还有一股西北军团的骑兵攻击了马什哈德。几乎是沿着当年帖木尔后两次西征的线路在前进。而让朱祁钰有点想不到的是，卫广率领的蒙古军团不仅仅在扫荡帖木尔帝国西南部地区，而且还沿着当年帖木尔远征印度时的线路推进，几乎就要打到印度河平原去了！

“他们两个动作倒不是很慢嘛，不过，现在必须得撤回来！”朱祁钰压了压手，没有让参谋记下这句话，“让杨洪的西北军暂时停止西进，让他们在马什哈德附近集结。然后向东，与蒙古军团会师。蒙古军团也立即返回，在可不里一带运动。然后与西北军团完成从南面，东南面封锁哈烈的行动。另外，让卫广派遣侦察部队，伪装成帖木尔帝国的骑兵，在哈烈附近一代活动，如果发现敌人出城突围的话。不要急于进攻，等到突围部队离开了哈烈城的范围之后，由蒙古军团负责切断其返回哈烈的通道，西北军团在正面进攻，务必歼灭所有突围敌军。”

“陛下，这样部署太死了，没有半点灵活性！”这时候，陈豫提出了意见。

朱祁钰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说道：“等下。朕写信给杨洪与卫广，在信里详细说明这次战役的意图，由杨洪为两个军团总司令，卫广为副总司令，具体的战术安排，由他们自行决断！”

陈豫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并没有提出其他的意见。

朱祁钰长吸了口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暴乱，虽然我们的后方受到了影响，三十多万日本劳工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小，不过我们换个角度看的话，这场暴乱也许是件好事。大家设想一下，如果被帖木尔帝国的统帅知道我们后方发生暴乱，而且一下多出了三十多万敌人，我们的后勤补给通道还被切断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如果换着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