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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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兵-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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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熄灯前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王桂不知从哪儿借了辆破旧的自行车,紧推两步,跨上车走了。

  望着王桂走远,李浩也想起了什么,对鲁兵道:“你先到办公室听着电话,我要写一份材料,如有我的电话,就在上面叫我。”

  “好”鲁兵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才上楼梯,就听见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鲁兵抓起话筒时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你好,请找一下王桂好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耳机里传来。

  “他刚刚动身去分部了,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亲戚,谢谢了。”电话挂断了,那个好听的声音还在鲁兵的耳边回荡。鲁兵静静在回味了一番,然后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18)

  才出了正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回暖,不知不觉中春风又绿江南岸。

  经过一个多月的培训,鲁兵和廖家雨掌握了一些车辆的基本知识,再过一个星期就要结束了。这些日子来,鲁兵感觉过得很充实,学得也很认真。虽然,对车辆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连方向盘也没有摸到一把。但是,毕竟天天在学习和车辆有关的东西。

  “参加这样的培训实在没有鸟意思!”廖家雨终于失去耐心,“连车毛也碰不到!”

  “先学着呗,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呢。”鲁兵劝廖家雨,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别做梦了,驾驶员可不是在这儿培训的,他们要到司训队学习六个多月呢,你上次没有听周林说过吗?”

  “听说了,但你没看王桂没去培训也会开车吗?他就是在所里学会的。”

  对鲁兵的话廖家雨表示出十分的不屑:“有鸟用!他又没有驾照!”

  “没有驾照但他会开!”鲁兵争辩道,“李技术员说,只要有关系,一样可以弄到驾照……”

  廖家雨感到和鲁兵话不投机,转过脸不再吱声。看离上课时间还长,鲁兵就独自走出教室,到后面的那条路上去散散步。

  远远地就看到一辆解放CA10B开了过来,鲁兵向路边让了让,谁知那车紧靠着他身边停下了。

  “鲁兵!”驾驶员摇下车窗,从车里探出头来。

  “班长!”鲁兵喜出望外,“你开车去哪儿呀?”

  “上来!”吴涛打开车门,向鲁兵招招手。

  “哎!”鲁兵爬到驾驶室里,很神气地顺手关上了车门。

  虽然吴涛现在已不是鲁兵的班长了,但鲁兵对自己的新兵班长依然十分尊重,一口一个班长,叫得特别亲切。吴涛不禁有点感慨,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上海的小胖子自己过去对他那样好,现在怎么样?见了面眼都不翻一下。更可气的是,上次竟当许多老兵的面,直呼他吴涛的名字,让他感到很难堪。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鲁兵,感觉怎么样?还可以吧?”

  “还好,只是听说我们在部队是没有机会学开车的!”鲁兵有点失望。

  “事在人为。好好干!在修理所只要肯学,还是能学到技术的。”说到这儿,吴涛压低了声音,“你们所里的王桂就有驾照。”

  “真的?”

  “你知道就行,可不能对别人讲,不然我老乡王桂还不骂死我呀!”

  “嗯”鲁兵兴奋起来,好像一子下有了希望一样。

  “对了,小胖子马上要进伙房烧饭去了!”吴涛有点幸灾乐祸地对鲁兵道。

  “不是说他去学卫生员吗?”

  “哈哈!学不成了!”吴涛发动起车子,“有空到驾驶班去找我玩。”

  “哎!”鲁兵答应着知趣地下了车。

  吴涛忽然想起什么,把刚起步的车子又停了下来,“那个杨宗伟不是你老乡吗?”

  “是的,是我们一个县的。怎么了?”

  “他去学!”

  “怎么会是他?”鲁兵有点弄不明白。

  “你这个老乡厉害,有点小头脑,听说他家特别穷是吗?连饭都吃不饱?”吴涛问。

  “这我倒没听说。你怎么知道的呀?”

  “这是他自己对领导说的,领导为了照顾他,才让他去学的。”说罢,一脚油门,车子“呜”地开走了,留给了鲁兵一脸的惊愕!

  由于编制上兵员不多,所以部队也就一个食堂,干部和战士都在这个食堂就餐。食堂很宽畅,一排开5个窗口。就餐的人不多,但秩序明显有点乱。特别有一些老兵,总喜欢在前面加塞压队,鲁兵在心里就有点恼火:自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排着,前面的人却只多不少,真不上路子!

  鲁兵打好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晁亮和杨宗伟正吃得热火朝天!鲁兵很看不起杨宗伟的那副吃相。把米饭往嘴里扒得呼啦啦直响,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杨宗伟在饭桌上有说有笑。这儿不像新兵连,就餐时是不许讲话的。食堂里有足够的桌椅,战士们可以自由组合。一般情况下,鲁兵都是和晁亮几个人在一桌,后来杨宗伟也挤到这桌来了。

  “宗伟,什么时候去学习呀?”鲁兵放下饭菜,顺口问了一句。

  “后天,后天走。”事已定局,杨宗伟不再躲躲闪闪,脸上已掩饰不住喜悦。

  不知为什么,鲁兵感觉杨宗伟这副得意的嘴脸很可憎。有什么了不起?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呢,不就是靠低三下四拉关系吗?为了去学习,竟扯谎家里吃不饱饭,丢人现眼的,人格都不要了!呸!

  小胖子穿了一身工作服,一手端着盆一手拿了块抹布,晃晃悠悠地开始打扫桌面。鲁兵见状,便笑着和他打招呼:“小胖,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让我们吃饭呀?”

  “不敢!”小胖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操!你们山东人多厉害!我敢不让你吃饭?”

  “你什么鸟意思?别一枪打一大片!”鲁兵忽然明白过来,小胖这是恨屋及乌,他这话是冲杨宗伟说的。

  “没鸟意思!您慢慢吃吧,阿拉不伺候了!”小胖端起盆气哼哼地进里面去了。

  “我靠!”鲁兵不禁也有点恼火,“我他妈的这是招惹谁了?”

第二章
  一封“外婆病故速归”的电报并没有使廖家雨感到悲伤,相反,在请到了一周的事假之后,脸上竟流露出几许的喜悦。

  “鲁兵,下午你送我到车站吧。”午饭后,廖家雨就开始收拾那个大的旅行包。

  “好的。”鲁兵合上书本,走过来帮忙。本来还想安慰廖家雨几句,但是看人家一脸的笑容,话到嗓子边又咽下去了。

  车站熙熙攘攘,显得十分嘈杂。鲁兵扛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跟在廖家雨的身后,寻找着检票的窗口。

  “好了,就在这儿。”廖家雨在一个检票口前停下脚步,回头对鲁兵说,“先放下吧,还有30分钟才检票呢!”

  这时,鲁兵的额头上已汗涔涔了,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来擦着,忽然看见站内有一个书亭,紧挨着书亭还有一个卖食品的地方。鲁兵把包放在廖家雨的跟前,说了声我去一下,转身就向亭子走去。

  鲁兵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提兜水果。这时,廖家雨正和一个战士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叽里咕噜的,鲁兵一句也没有听懂。

  “鲁兵,这是我老乡,来送我的。”廖家雨介绍道。

  “你好,我叫钟子健,在323库。”

  鲁兵和钟子健握过了手,就把水果交给廖家雨,“带着路上吃吧,一路顺风!”

  廖家雨有点过意不去,和鲁兵推让了半天:“你看,让你受累还让你破费……”

  检票了,鲁兵和钟子健目送廖家雨挤过检票口,身影消失在门外。

  “真有他的,才来几天就请到假了!”钟子健羡慕地说。

  “他外婆去世了,请的事假。”鲁兵解释道。

  “哈哈!外婆?”钟子健笑得弯下腰去,眼泪都笑出来了,“他外婆多年前就去世了……”

  “不会吧?”鲁兵真有点想不通。如果他外婆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么这封电报恐怕也是世界上最慢的一封的电报了吧?

  廖家雨不在,宿舍内一下子清静了下来。王桂晚上依旧喜欢在办公室学习,接听电话。不知为什么,鲁兵感觉今晚心中空荡荡的,有点想家了,于是便到连队去找晁亮。

  才出门,就差点和晁亮撞了个满怀。

  “我正想去找你。”鲁兵为晁亮倒了一杯开水,晁亮却低着头不接。

  “怎么了你?不高兴?”鲁兵知道晁亮性格内向,但平时也不至于这么沉闷。

  晁亮还是不言语,把一封已拆过的信递给鲁兵。

  “她的?”鲁兵并没有看信,早已猜出来了。

  “她看不起我。”

  “唉!”鲁兵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了晁亮的肩上。

  晁亮说的这个她,是自己的同学,现在卫校读中专。前几天晁亮写了一封火辣辣的求爱信,没想到碰到了钉子。不谈就不谈呗,看把你傲的,还说什么不是一个层次,你不就是个中专嘛!想到这儿,晁亮除了沮丧之外,还有几分恼怒。

  “算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们要在部队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给她看看。”

  “嗯!”晁亮找到人分担了自己的不快,感觉这会儿好受多了。毕竟还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都还拥有着美好的青春梦想!

  “对了,你女朋友来信了吧?”晁亮问,“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没有。”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女朋友的照片?”

  “真的没有。”鲁兵一再否认。

  “哼,连我也保密!”晁亮讨了个没趣,闲扯了一会儿就回连队了。

  “是呀,要是刘佳也主动写信和我吹灯该多好呀!”熄灯后,鲁兵躺在床上睡不着,竟想起刘佳来。我们肯定是走不到一起的,这样拖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可是怎么才能退掉这门亲事呢?看来,还真得和刘佳多写写信,让她主动提才好。可是,她要是不答应呢?我该怎么办呢?

  鲁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时,听到办公室电话响了,鲁兵顾不得穿衣,爬起来就去接听。

  “喂,请找一下王桂好吗?”竟是上次那个好听的“超级女声”。

  “好的,请稍等!”鲁兵不知不觉自己语气也柔和起来,真想多说两句,但还是放下电话,回宿舍叫王桂了。

  驻地有亲戚真好,鲁兵很羡慕地想道。

  好一会儿的工夫,王桂才回到宿舍,好象故意在对鲁兵解释:“我亲戚。”

  (20)

  春天总是显得十分短暂,正象那一树的梨花,悄然间不见了踪迹。在那梨树花开的时节,鲁兵他们结束了培训,正式跟在王桂后面走进了工间。

  工间里弧光闪烁,四处弥漫着焊条燃烧后产生的烟雾和汽油的味道,几个职工在那儿忙碌着。

  “以后每天就在这儿上班,”王桂从一个衣柜里翻出几件破旧的沾满油渍的工作服,自己穿了,又扔过来给鲁兵和廖家雨,“换上吧”

  “啧啧!”廖家雨把工作服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一通,很不情愿地穿了,一脸痛苦的表情。也难怪,这工间和艺术舞台毕竟还是两码子事呢。

  “从今天起,你们俩先练习焊接,所长安排我先带你们。”王桂从工具箱中拿出焊条,取出一根用焊钳夹了,然后熟练地在一块废铁板上搭好地线,随手敲击了两下,焊条便在弧光中“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就照这样做,”王桂移下面罩,冲他俩笑笑,“谁先来?”

  “我来!”鲁兵正想去接焊钳,却被廖家雨抢了先。

  “我们一人一根焊条!”廖家雨对鲁兵说。

  “好!”鲁兵在他练习的时候,就拿起面罩在一旁观看,而在鲁兵练习的时候,廖家雨却跑到外面唱歌去了。

  下班号吹响了,鲁兵还在那儿敲打着观看自己的焊逢,所长站在了他身后他都不知道。

  “下班吃饭了,鲁兵,把工具收一下吧。”陈天军很喜欢小伙子的钻劲,没有这种劲头,可练不出精湛的技术来。“王桂,一定要让他们注意防护!”

  “是!”王桂还想在所长跟前表现一下,进一步为他们讲一下技术要领,却没有看见廖家雨,“小廖呢?”

  “早回宿舍了。”鲁兵都不知道廖家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告诉他以后不要提前下班!”王桂虽然不是班长,但他是老同志,具体的事情都是他安排呢。

  “好,”鲁兵答应着,心里暗想,我告诉他有什么用?

  鲁兵没有午睡的习惯,总喜欢在别人午睡的时候,独自到那片树林间去散步。树林子里很安静,一个人走一走,随便想点事情。身在军营,可思想不受纪律的约束,这可是难得的自由呢,使鲁兵感到又轻松又愉快。

  一辆自行车过来了,鲁兵认出骑车的竟然是张强!

  “张强!”

  “张强!”鲁兵高兴坏了,自新兵连一别,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骑车人没有讲话,似乎也冲鲁兵点了点头。鲁兵看到骑车人的背影,心里一片茫然。

  几个月不见,鲁兵也曾多次想起过他来,今日一见,张强竟视自己为路人!

  不错,我们原本也是路人,正如一同唱过的那首《战友之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在新兵连踏着同一个号子走过,一起同甘共苦,欢笑过,流泪过。我珍惜的是这份难得的情谊,并不是因为你爸爸是参谋长才和你交往。好,你把这一切都忘掉了!你看不起我这个土头土脑的兄弟,我也同样看不起你!你知道吗?他不仅有着土地一般宽阔的胸怀,也有着土地一样的神圣和尊严!

  晚上,鲁兵躺在床上,反复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这时,廖家雨喊叫起来,眼睛疼得受不了啦!

  “一定是被弧光伤着了。”王桂很肯定地说道。“没有好办法,我去家属区!”

  “你去家属区干什么?马军医又不住在这儿”鲁兵提醒王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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