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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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水江湖-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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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放心,溟然他已经正式加入尘水楼,不再是敌人了。”疏袖忙挡到溟然身前。

冷戎却冷冰冰道,“疏袖,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不能轻信啊。”

疏袖迎着冷戎的目光回视,“冷叔叔看来是多虑了,若是溟然真的有不轨之心,那叔叔现在还见得到疏袖么。”

冷戎竟一时被疏袖的眼芒所摄,不愧是沈穆的女儿,果然不容小觑。一挥手,所有人都收回了剑。深深的看了溟然一眼,便领着疏袖等人进了庄。

来到芍药山庄,并不如以前想象中的花开如海,也未见那传说中的红泪阵,后来回想,那片芍药花海早就被烈火焚个干干净净了,一片焦黑空地显得萧索异常。

进了庄,罗将离一身红装,婷婷袅袅地行了过来,疏袖曾在枫都见过她,那个时候她也是一身红衣,在雪地中缓缓而行,白的雪红的衣显得触目惊心。

“客房都已经打理好了。”罗将离面无表情,神情也是漫不经心的。

“那就好,你下去休息吧。”冷戎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完全不似寻常夫妻般相敬和睦。

疏袖看在眼中却并未多语,只是又想到了对溟然的那个诛杀令,回头还要找冷戎商量着把它解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疏袖披了外衣,挪到了冷戎的书房。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疏袖轻轻敲门里面的人应了。疏袖推门进房。

冷戎似乎已经等她好久了,披着长袍,看她进来放下了手中书卷。

“冷叔叔似乎料到我要来。”疏袖关了门,找了把椅子坐下。

“今天看你在山庄门口欲言又止,像是你要来找我。是关于幽冥君的事情吧。”

疏袖讪讪笑了,“冷叔叔果然料事如神。”

“你放心,我已经通知屏山,让幻烟阁主告知孟溪山。”在提到幻烟阁主的时候冷戎的话语明显一顿。似是不习惯这个称谓。

疏袖捕捉到了这一点,把深藏已久的疑问提了出来。“我听林师叔说,你们似乎是旧识。”

冷戎明显一怔,“你认识绾舒?”

“不光认识,我们还很相熟。”疏袖看着冷戎的眼睛,一片坦然。

“她,身子还好么?”冷戎望着明灭的烛火,低低飘出这样一句话。

“还好,不过除了冬天是出不得屏山的。”疏袖想到林绾舒心中一阵怅然。

“她的毒还没解么!快十年了,还是不解是要毒发的!”冷戎听到疏袖的话竟失了往日的沉稳。

“什么!”疏袖也是一惊,“这,师叔未提过。”

“当初,终是我害了她啊。”冷戎颓然入座。

“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有解也是可能的。”疏袖忙问道。

“当初,我们都是同门的师兄妹,当时和我们一起的还有雪鸢和溪山。那一年赤龙真君闯山,师父闭关,我们四个带弟子把守山门。当时我和绾舒都中的赤龙真君的毒掌。幸好师父最后出现,打退了赤龙真君。不然我们四个当时都活不了了。绾舒把唯一的解药偷偷送给了我。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直到她被送到屏山去了···”

“赤龙真君的毒掌!”疏袖不禁低呼出来,怪不得要靠屏山之气才能镇压。

冷戎的眼眸在烛光下晦暗不明,空气一时间冷了下来。

疏袖轻轻皱了眉,她竟未想过是这个缘由,当时的林师叔倾心于冷戎,而冷戎倾心施雪鸢。最后施雪鸢加入王府,而冷戎娶了罗将离,林师叔却是独自守在幻烟阁。这风月情债啊实在是纷繁复杂的很。

可是为什么冷戎偏偏又让孟溪山来杀幽冥君?若是罗将离真的要置孟溪山于死地,那不是去杀夏天无更加直白一些。疏袖眉头越皱越紧,百思不解。

“那冷叔叔为何偏要孟溪山来杀幽冥君呢?”

冷戎未想疏袖竟把话题转变的这么快,一愣,又无奈笑笑。“都是将离的主意。”

“是么?若是罗将离真的要让孟溪山死,还不如直接去杀夏天无。”疏袖步步紧逼。

冷戎面色隐隐泛白,“呵,因为将离始终还是不想让他死啊。”其中不知包含多少无奈。

“我想,应该是冷叔叔本来就想让孟溪山去杀夏天无的。可是罗将离终是不想让他丧命,才争取让他去杀幽冥君。因为谁都不知道幽冥君是谁,找到他也不知还要何年何月。”疏袖看着面前的冷戎,眼中竟有些不忍,“我想知道的是,冷叔叔为什么非要置孟大侠于死地呢?”

冷戎被问得面色颓然,过了许久,才自嘲一笑,低哑着嗓子“因为,我嫉妒。”

疏袖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要说嫉妒他和林,施二人的知己关系怎么也说不通,莫非,是因为······

冷戎颓唐一笑,“没错,我心里的那个人,是将离。”

“哗啦”书房忽然传来杯碟破碎的声响,疏袖抢身出去,看到了消失在墙角的一抹红影。

这世上的感情,真是最最让人看不穿的东西。疏袖回头,看到立于门旁的冷戎,不知他看没看到。

人的一生大多在追求两样东西,得不到和已失去。而对于冷戎,施雪鸢是已失去,那罗将离却是得不到。而这其中滋味,却只有他自己冷暖自知了······

第七十九章 别时才觉已星稀

屏山上,朝晖把被雪的山峦染成淡淡的金色,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林绾舒开了幻烟阁的门,走在雪道上,刚刚享受着熹微晨光打在身上融融的暖意,却见一个弟子匆忙跑来。

“禀阁主,孟溪山在门外求见。”

竟然这么快,“快去请进来。”

弟子领命向山门处迎人,林绾舒缓缓踱回自己的房中。唉,当今真是多事之秋,真是不让人省心。

回到房中,茶还没倒半碗,孟溪山便吊儿郎当地推门进来。

“找我什么事情啊!我发现我在哪你都能找到!”

林绾舒轻轻一笑,“呀,莫非是打扰了孟大侠的春宵一刻?”又摆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啊,那我真是该死,该死了!”

“死丫头你真是找死!”孟溪山摆出一副要教训小辈的模样。

林绾舒嘻嘻一笑,“唉,别怪我说你,那么多名媛淑女你怎么就一个也看不上。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个断袖了。”

孟溪山作势要打林绾舒,却没有动,久久叹了一口气,“不是看不上而是看不开。”

林绾舒见状收了嘲笑意味,“你还是忘不掉么。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还是个死脑筋。”

“哼哼,别说我,你那毒怎么样了,药凑齐了没有?”孟溪山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眼神却止不住地偷瞄。

林绾舒扯嘴苦笑,“还是那样呗,不过就差一味药了。”

“什么药?”

“七叶一枝花。”

孟溪山原本还很放心,一听还差的竟是这味药,又皱起了眉头。

这七叶一枝花世上统共就两个地方有,一个是当年赤龙真君的赤炎山庄。另一个就是毒山万毒窟,按理说以公山珏与路倾阳现在的关系要拿到七叶一枝花不是什么难事,无奈,前两日路倾阳传书,不知怎么,这毒山上的七叶一枝花全部被人毁了,不管是否是人有意为之,现下要把那药取来少不得要去闯一趟赤炎山庄了。

“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林绾舒干干笑着。

“好久不打架了,过去舒活舒活筋骨也是好的。”孟溪山轻轻笑着。

“你可别去啊,不然还得再给你凑药!”林绾舒一听急急说道。

“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兄弟我啊!”孟溪山斜眼一挑,林绾舒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你放心,要去也要到芍药山庄拉那个垫背的!”孟溪山用鼻子冷哼一声。

林绾舒眼色一黯,半晌没了言语。

忽地忆起罗红药还活着的事情,这万一他去撞到定要翻个天翻地覆。旋即大呼,“你可千万别去,你可知道···”差点脱口而出,后反应过来又紧紧闭了嘴。

孟溪山不以为意,以为林绾舒还是放不下冷戎,遂轻蔑一笑,“你竟然还惦念着那家伙!”

林绾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吃了个暗憋,转过头去低不可闻地幽幽一叹。

又听他继续说,“要说好多年不见那小子了。也不知道现在谁比较厉害···”

林绾舒没有继续听他絮絮叨叨,转过头思索着自己的心事。他们四个,曾经都是那么要好,可是偏偏冷戎终是不能与他们三个为伍的。从那个时候她就应该看出来,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孟溪山自顾自地说了半晌,终于想到来意,“对了,你找我来究竟要干嘛?“

林绾舒也恍然大悟般,“你看看,我这记性。芍药山庄来信,你不用去杀幽冥君了。”

“哼,他叫我杀我便杀,不叫我杀便不杀。果然,我还真要去找一趟那小子。”孟溪山冷哼一声,显然已经微微动气。

“你别气,不用你冒险还不好。说来也巧,你道那幽冥君是谁?”林绾舒卖了个关子。

“是谁?”

“竟是我那疏袖妹子的手下,那小子竟潜伏在尘水楼五六年了,如今居然倒戈正式入了尘水楼。”

“我看,这其中指不定是什么阴谋。”孟溪山一脸不屑。

“我看未必,”林绾舒忽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若是让一个人甘心情愿,死心塌地,世间只需一字便可以做到。”

“什么字?”

“情。”林绾舒斜觑着孟溪山,挑眉吐出这个字眼。

“呵呵,你那寂和徒弟岂不是有危机了。”孟溪山斜斜看着林绾舒,嘴角扬起揶揄的笑意。

林绾舒不甘示弱,扬起下巴,“我那徒弟,我放心。”

二人谈笑间不觉日影西斜,林绾舒派人给孟溪山准备了厢房。二人吃过晚饭,都觉得乏了,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这么多年,唯有与孟溪山和施雪鸢二人在一起才可以这般毫无顾忌,肆无忌惮。这便是家人间才有的亲情吧。林绾舒抬首看着清冷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笑意。

第二日孟溪山便辞了林绾舒,虽然林绾舒百般劝阻他还是暗暗下了决心,往芍药山庄走一趟。

话说自前一日疏袖找冷戎夜谈之后,第二日疏袖的心中还有些惴惴然,好在看到冷戎的时候他的面上并未有什么不妥,依旧是肃然冷峻面无表情。再看罗将离依旧是那般不冷不热的姿态,真的让疏袖有些怀疑,昨晚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大厅中,众人都已经到齐,有疏袖认识的也有很多是她没有见过的。

站在冷戎身侧的是一个面目冷素的少年,和冷戎一样,身上自带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疏袖不由多看了两眼,原来是那个在柳瑛戈家见到的叫冷子颜的少年。当时他说他的父亲是冷戎,那么他的母亲是谁?

少年感到有人一直盯着他看,不住往疏袖这边看来。疏袖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却见少年嘴角轻轻一勾,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见了礼。疏袖赧然一笑,收回了目光。

冷戎见众人已然到齐,便一一介绍开来。介绍到疏袖的时候,满场哗然,惊喜,激动,难以置信。众人像是一汪静水开了锅,他们没想到沈家竟然还余了后人。

各自寒暄感叹的半晌,冷戎才安定住了众人。“大家想必都很激动,毕竟老天总算开了眼,让沈大哥家留下了一个后人。现在我们有了领袖,便可以具体谋划如何推翻暴君的事情了。”

冷戎一句话抛出,全场立即恢复了近乎于诡异的安静。

这句话摆明了把疏袖推到了风口浪尖。让疏袖担下领袖的重任。胜了,她便是千古留名,但万一败了她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她沈疏袖怕什么,夏天无早就视她为眼中刺,肉中钉。报仇是她一生最大的夙愿,原来孤立无援的时候尚且义无反顾,如今更是如此。

疏袖微笑着看着冷戎,静静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这个决定谁有异议么?”冷戎扫视当场,全场寂然。

冷戎嘴角勾出一抹自负的笑意,“那大家今后都要惟小姐之词马首是瞻,如有毁诺,当如此杯。”青花白釉的瓷杯应声落地,一地残骸触目惊心。

第八十章 燕子不归春事晚

仲春的午后最是惹人犯倦,疏袖已经在芍药山庄耽搁了近半个月。沈家的势力,事无巨细皆是慢慢接手,不免有些应接不暇。每日只得两三个时辰的睡眠,这春日暖阳下,怏怏的有些瞌睡连连。

寂和也不比她清闲多少,每天要把各地的情报整理分类,捡要紧的和疏袖商量。连他也不禁暗自诧异,这芍药山庄的势力,竟然可以渗透到这么深,连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冷戎却似乎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抽了手一身轻松似的,任由疏袖他们忙得不亦乐乎。

疏袖看在眼中,却是半分都埋怨不得。只当是有意考验她的能力,毕竟报仇是自己的家事。这份力她出的理所当然。

空庭寂寥,春色欲晚。

冷戎的浮生半日闲,也终是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这一天芍药山庄又迎来一位故人,像是多年前般,让人始料未及。

孟溪山仍是多年前的装束,一人一剑。不同的是再也没有困住他的红泪阵,而他也早已不是当日懵懂的少年。

一片花开似血,如今却是焦土一片。经过红泪阵时候,孟溪山有了一瞬的恍惚。这世上,再也没有救他出阵的人,亦没有与他深夜共醉的红颜。

三年,他一次次地努力忘记,却终是徒劳。一个人究竟要用多久才能忘记另外一个人。罗红药,恐怕终是要横亘在他心头一生的胭脂痕,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

林绾舒劝他要放开,可是,这世间的事情不是说放开就可以放开的。若真是这般豁达,那人生还何谈悲苦。

不是看不上,而是看不开。多少人就是葬在这看不开三个字上面。

远远的可以看到芍药山庄的金字招牌,三年不见门庭依旧,却少了当日阴柔冷艳的气息,反倒略显得压抑沉重。

孟溪山推开了门,门童忙上前阻拦。他目中无人一般径直走过,门童见他如此狂妄,招了人来阻他,孟溪山看都未多看一眼,那些弟子便被撂倒在地。

“找冷戎出来!”孟溪山对着一地狼狈子弟,沉了脸喝到。

山庄弟子知道自身不敌,忙跑到书房找冷戎求援。冷戎放下书卷,一袭素白的外袍轻散地披着,闻到弟子答话,倒是微挑了笑容。缓缓起身,向前厅走去。

“孟师兄好久不见啊。”冷戎缓缓走入前庭,对着抱肩而立的孟溪山缓缓开口。

孟溪山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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