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05级- 第60部分

火车上噪音轰鸣，一晚上丽华不知道醒了多少次，直到清晨太阳出来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25岁的丽华已经越来越能感觉到时光行走的匆忙，一年一年过得这么快，去年的这个时候，李俊正在约自己上床，一晃一年又过去了，真是快啊。想着想着，丽华嘴角露出一丝成熟沧桑的微笑。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世上的人也这么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在一起却总是没有办法在一起，是人为还是天意，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一年里李俊并没有过多的打扰，只是偶尔的一句问候，或许一年也就一两次吧，但这就够了，丽华心里忘不了李俊，相信李俊心里也不会忘记丽华，只不过他们不能拥有除了“不能忘记”以外的任何瓜葛，一点也不行。渐渐的，丽华习惯了这种淡淡的牵挂，或许在心里她根本不会承认这是种牵挂，只不过是一种回忆，对过去生活的一点印记而已。

随着火车渐向南行，车窗上的结冰慢慢减少，窗外的景物也越来越清晰，与之而来的是窗沿股股留下的冰水。丽华住在中铺，不用担心衣物被化下的冰水弄湿，但她还是把枕头往下拉了拉，好让枕头不至于挨到满是水蒸气的窗玻璃。天气真是凉啊，丽华心里感慨着，只有这种天气才让人格外留恋家的感觉吧。

一路上丽华几乎没吃没喝，中午的时候她勉强爬起床来，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要下车了。

丽华没带多少行李，每次回家就呆这么几天，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呢，她的生活已经完完全全撂在北京了。

下了火车，那种大城市空气里特有的气味并没有让丽华有多少不适，这里要比家乡暖很多，所以丽华感觉还比较舒服。她好不容易排队走进了火车站的地铁口，地铁外也就是北京站广场上排队进地铁的人就好像连夜挂号的病人，个个没精打采，还带着些许抱怨。丽华习惯了，但还是不喜欢这种地方，她好像逃离似的挤上了地铁，晃晃悠悠半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分别一周的小家。

一开门，依旧是一股暖流，这个小家是丽华在这边生活的重要港湾，甚至比朋友更重要。丽华的外表是坚强的，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只有这个小家，是她一直以来无须掩饰的港湾，她可以在这里放声大哭，只要她喜欢。

强烈的胃部不适让丽华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床上，胡乱的摸出手机，按下母亲的电话号码以报平安。母亲牵挂的声音响在电话那头，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还是现代好，距离被缩短了，人也更温暖了。

丽华在电话里尽量用轻快的声音说着自己很好，让母亲不要担心。可是挂断电话后，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知道自己很饿，但却不愿起身出去找点吃的，她就想这样睡一觉，暖暖的安静的睡一觉，不管明天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做。

恍惚间，电话响了。丽华睁开眼睛，看看天色，显然已经是傍晚了，看来自己是睡着了。

“我说你干啥呢？”鲲的叫声出现在了电话的那头。丽华下意识的把电话拿开一点，远离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丽华还迷迷糊糊没有完全清醒。昨天一夜的火车加上今天滴水未进，丽华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回事？”鲲依然用质问的语气怒气冲冲的对着丽华。

丽华定了定神，理了一下思绪，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我没明白，怎么了啊？”丽华一头雾水。

“你在哪呢？”

“在北京了啊。”

“你怎么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

“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回北京？”

丽华这才隐约明白过来，鲲是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感到生气。不过细想起来，这也不算是不辞而别吧，鲲又没约自己一起回，真是莫名其妙。

“你什么时候回来？”丽华不想多说，只是岔开话题。

“在火车上呢，明天下午到。”

后天才是上班的日子，丽华提前回来准备先休息一下。

“哦，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回来了？”鲲又来劲了。

“你也没说跟我一起回啊。”看来这个话题躲是躲不过了，只好面对。

“你傻啊，咱俩顺路你知道不知道？”

丽华感觉哭笑不得。顺路？这也算是理由？顺路的人多了，哪条法律也没规定顺路就一定要一起走。

“知道。”丽华只有消极迎战。

“得，你行，你真行。”鲲被气得一时语塞。

“好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至于发这么大火嘛。”

“得了我不跟你说了，明天等我电话。”鲲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丽华握着电话，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感觉一阵头痛，可能是昨天在车上折腾的。她勉强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起床来，准备在冰箱里找点吃的。这么多天不在家，冰箱里几乎空无一物了。可是丽华必须要吃点东西了，再不吃东西明天肯定会生病，这可划不来。

天色渐晚，外面冷风呼啸。丽华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踩着双拖鞋奔向了小区里的超市。风真大啊，丽华总是抱怨北京的天气，夏天闷热一点风都不刮，冬天干冷却天天刮着西北风，这个风真是不会找季节啊，整个来了个南辕北辙。

丽华感觉格外冷，从里到外的冷，好像穿不穿衣服都一样了，看来肚子空的时候连严寒都抵御不了，人是铁饭是钢这话一点都不假。

她随便挑了些面包饼干方便面之类的，随即结账奔回楼道。一进楼道就感觉暖和了许多，看来身上的温度已经跟外面差不多了，楼道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暖气，更谈不上暖和。丽华瑟瑟发抖的走上楼梯，用几乎冻僵的手拿着钥匙，好不容易才扭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丽华好像从地狱来到了天堂，这种温暖简直是来的奢侈。

丽华哆哆嗦嗦的烧了开水，泡上方便面，靠着暖气呆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暖和过来。丽华突然感觉鼻子好酸。这种一个人面对寒冷面对饥饿面对一切的感觉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寒酸，或许是刚刚告别父母的缘故吧，丽华有点脆弱。

丽华拿起叉子，掀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盒子，这种又似幸福又似辛酸的感觉让丽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没有复杂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想流眼泪，丽华就这样，任凭泪水滴在方便面碗里也不去管它，大口大口的吃着这一天以来的第一顿饭。

哭着哭着，累了，方便面也吃完了。丽华觉得心里胃里都好受多了，看来眼泪真是发泄情绪的好东西，人体的构造真是奇妙。

眼泪的冲刷让丽华的心情好了很多。一种越挫越勇的劲头又回到了丽华心中，生活还是那么美好，虽然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但还是觉得挺好，起码没有大灾大难。

肚子饱了，脑袋也有动力转了。想起鲲刚才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丽华心里也多少觉得自己有点不对。

人在精神好的时候就比较乐意动弹。丽华拿起电话，拨给了鲲。

“怎么了？”鲲那不耐烦的声音首先出现在了电话那头。

“你休息了吗？”此时精神较好的丽华有的是耐心。

“没有呢，这么吵怎么睡。”鲲还是不太温柔，或许他从来就没太温柔过。

“哦，那也尽量休息一下吧。”

“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自责了？”鲲的语气有些变化，丽华猜他又有心思开玩笑了。

“我没什么可以自责的。”

“还说！我就是等你才等到今天出发的。”鲲还是一肚子气。

“可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你想跟我一起回啊。”丽华还是感觉无辜。

“你傻啊，算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鲲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毕竟丽华打来电话还是让他心里很高兴的。

“那好吧。不过我还是很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回到北京的。”

“我就想你怎么这时候了还不跟我联系，我就打电话给你，你手机估计没信号，打不通，后来我就给你家打电话，你妈说你都上车了，我当时差点气死。”

“晕，这就生气了，你也太小气了。”

“得了，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回去请我吃饭。”

“好。”丽华觉得鲲就像个孩子，用块糖就能把他哄好。

“我不吃饭店的饭，我要你亲自给我做。”

“我做的可不如饭店好吃。”

“恶心死我也愿意。”

“喂，你嘴上可以留点德，我做饭不会让人恶心的。”

“那得我来说。”鲲还是赌气似的故意气丽华。

“好吧，虽然我没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可是请你吃饭也是我应该做的。”

“小样。”鲲总是在没话可说的时候像哄小孩一样的说丽华小样。

“你大样。”丽华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鲲是个道明寺一样的人物，但他的心是温暖的，丽华能感觉到。

“明天我下车就直奔你家了啊，你做好准备，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鲲似乎在坏笑，丽华明白。

“好，我肯定做好防御。”

“走着瞧。”鲲胸有成竹道。

“好吧。”丽华知道，鲲那看似执拗的外表下是颗容易受人影响的心，换句话说，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伤害到了对方，他是个民主的人，不会横行霸道。

挂断电话，丽华脑袋里一直回荡着鲲的每一句话，以及鲲的笑容鲲的帅气。丽华渐渐感觉到自己跟鲲的关系很微妙。如果说他们是忘己的朋友，那么世俗能够容忍着他们的这种关系吗？这种第三类感情是不是人们狭义范围上指的不正当关系？丽华不敢多想，不用说父母那一代人了，就是当今的80后90后也不见得能理解好这种感情，算了，那就走自己的路，让长嘴的去说吧。

丽华美美的睡上了一夜，这种不用上班的感觉真是舒服，可惜明天又要上班了，那种快节奏的生活丽华不太喜欢。

看看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好久没睡到过这个时候了，看来昨天真的累了。想起昨晚答应鲲请他吃饭，所以得赶紧起床去菜市场买菜。

其实丽华很少做饭，手艺也确实不怎么样，在家的时候父母从不让她进厨房，这点破烂手艺也是在北京时自己琢磨的，只能说勉强能吃，所以她从没亲自做饭招待过朋友，鲲还算是吃螃蟹的第一人，就算吃不饱也不能怪谁，是他自己要求的。

丽华顶着寒风，买了一大堆肉和菜，脑袋里反复琢磨着应该怎么做，虽说手艺不怎么样，但也要做的漂亮点。估计鲲在火车上也不会吃什么，那就赶紧回家做饭吧，让他一进屋就能吃上一顿美餐。

丽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做了两个菜一个汤。菜是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豆豉鱼油麦菜，汤是紫菜蛋花汤，外加一锅米饭，丽华觉得两个人吃应该够了。

果然，丽华忙活完不久，门铃就想起来了。

“哎呀，真暖和啊。”丽华一开门，鲲就搓着手感叹起来。

丽华再一看鲲的扮相，那哪是冬天的装扮。薄薄的T恤衫外套着一件皮衣，还没拉拉链，矮帮的皮鞋一走路就能露出脚踝，这种人，受冻也是活该。

“你都把饭做好了？真是个好媳妇啊。”鲲冻得发红的脸仍不忘做出那种坏笑的表情。

“贫什么？你这种人，冻你也活该。”

“咋一看见我就这么凶呢，不欢迎你老公远道归来啊？”鲲的嘴向来没有把门。

丽华拿起靠垫，向刚进屋的鲲扔去。

“还家庭暴力啊。”鲲接住靠垫，活脱脱一个无赖样子。

丽华懒得理他，知道跟他永远都说不清楚。

“哎呀饿死我了，我先吃了啊。”鲲连手都不洗，上桌就想开吃。

“等会！”丽华一手打在鲲的凉手上，“哇，好凉。”

“怎么的，你先给我暖暖？”

“做梦，先去洗手。”

丽华连推带拽的把直奔饭菜使劲的鲲弄到了洗手间，硬逼着他把手洗了。

“你们女人真麻烦。”鲲边抱怨边洗手，水管里流出的热水让他有些贪恋。

“好了，你还打算洗多久，毛巾在那。”

“看看看，多洗会还不让。”鲲继续抱怨着。

“少贫了，赶紧吃饭吧。”丽华怕饭菜凉了，又懒得重新加热，只能催促鲲快点。

“让我尝尝你手艺怎么样。”鲲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油麦菜，细细嚼了两下，“小样，没看出来，这菜做的还不错。”

丽华对这道菜有着绝对的信心，因为这道菜的调料基本就是那盒豆豉鱼罐头，再不好吃就邪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丽华觉得很开心，估计厨师喜欢干那行就是因为总得到别人鼓励的关系吧。

看来鲲是饿坏了，他那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当然要比丽华更需要热量，转眼间，他就把所有的菜吃光了，然后还喝了大半锅汤。

“喂，你好能吃。”丽华感觉自己刚端起碗没多久，饭菜就被一扫而光了。

“那必须，间接反映你厨艺过关了。”

“可是我还没怎么吃呢。”丽华抱怨起来，她从早忙到现在，几乎没吃东西，现在又没什么可吃的了。

“晕，谁让你不多做点的。”鲲也跟着抱怨起来。

“哪有你这种人，一点不见外。”

“你请我吃饭还不让我吃饱啊，你真逗。”

“好了好了，我不吃了不就行了。”

“别介啊，你再做点呗。”

“我懒得麻烦，算了不吃了。”说着，丽华放下碗筷，准备收拾桌子。

鲲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别说，你看起来还挺像个家庭主妇。”

“说什么呢。”丽华白他一眼，继续干活。

“你说咱俩一起住怎么样？”鲲摸着他那覆盖着薄T恤的肚子，异想天开的说。

“不怎么样！”丽华从厨房探出头，坚决的给予反击。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浪漫。”

“我可不像你那么风流。”丽华隔着厨房的墙壁冲外嚷嚷。

“你就一点机会不给我？”鲲带着坏笑，好像嘴上调戏丽华就是他乐此不疲的兴趣。

“不给！”

“你太绝情了，555……”鲲坐在沙发上捂住脸装哭。

“吃饱了撑着了是吧？撑着了过来洗碗。”丽华毫不客气，跟鲲这种人不能客气。

“看，粗活还得男人干吧。”说着，鲲推门进了厨房，让丽华靠边站，他连手套都不带，赤着双手就往凉手里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