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那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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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那么伤-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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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自窃喜,却也满腹惆怅,我很小声地问,溪蓝不会出事吧?其实别看我低眉顺眼的,其实我巴不得她出事!

哎,我难道果真是这样不可救药的恶毒吗?

白楚看了看我,摇摇头,叹气,不会的!

在火凤凰门前,见到走来走去的纪戎歌的时候,白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轻微的皱,淡淡的,散了开来,无影无痕。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二十、麦乐,下辈子让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1)

纪戎歌睨着眼睛看了看白楚,下巴微扬,纯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挑剔的光,他很小声地对我笑,呀?这么快,钓到金龟婿了?

我只是惦记着麦乐,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问纪戎歌,你这么鄙视这类地方,怎么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我见到麦乐的时候,她正在舞池里热舞,歇斯底里!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烟,酒水淋在她的身上,让她在灯光下看起来像只支离破碎的蝴蝶。

我拉住她,我说,麦乐,你疯了么!你想毁了你的小孩么!

麦乐看看我,脸色苍白得异常,她看看自己的小腹,说,有小孩?在哪里?莫春,你告诉我,它在哪里!说完,她就放肆地笑,酒精的麻痹下她几乎是胡言乱语乱说一气,小孩,已经被我杀死了。莫春,你看看,我的手上面,是不是还有血啊?你看看。

说完,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我下意识地伸手扶她,迷离的灯光之下,我突然发现,她浅蓝色的牛仔裤上布满了可怕的阴影,鲜血的模样,狰狞殷红!

当这片殷红落在纪戎歌和白楚眼中的时候,就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一样,令他们的表情深深刺痛了。

尤其是白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泪影。

是不是,搞文艺的男青年,都像白楚这样,如此善感呢?

早知道他如此喜好“支离破碎”或者“伤痕累累”,我干脆跳崖自杀算了,换得他如此回眸如此动容!

纪戎歌上前扶麦乐的时候,看着我望向白楚那幽怨的表情,唇上荡开一丝很不屑的笑,隐隐约约,勾在他诱人的唇角。

二十、麦乐,下辈子让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

麦乐一直安静地躺在医院里,像一只苍白过头的蝴蝶。中午的那场手术后,她摧残自己一样的剧烈运动导致了她的身体大出血。

我就在她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身体从睡梦中带出来的悸动,还有她跳脱在眼睫毛上的惊恐和不安。

我突然那么心伤。

我竟然一点儿也保护不了她!

我知道,肯定是那个男孩不肯要这个孩子,所以,我的麦乐,也只能在这样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和这团血肉生生剥离!

就在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麦乐一直凝重的脸上划过一丝笑,那么浅淡,却发自内心。是什么呢?是梦到那个小孩对她笑了么?梦到他有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梦到他柔软的胎发呢?

那一天,我十九岁,麦乐也十九岁。

那一天,巨大的血滴在我和麦乐的身体上,结痂,生痕,久久难愈。

白楚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能对着他放声的哭泣,我不是溪蓝,我没有这个权力,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我一遍一遍梳理着麦乐绵软的头发,一边自己对自己说话,我说,麦乐,等下辈子,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

麦乐醒来后,白楚已经离开,纪戎歌在我身边像一个卫士一样伫立着,当然,他的眼睛已经由烂桃变成了紫桃,为此,他还特意戴了一副墨镜,来保持自己玉树临风的姿态。

麦乐傻傻地看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她又看了看眼睛红红的我,说,莫春,你哭什么哭?老娘我还没死呢!老娘要是真死了,说不定你还得意哪!老娘的那些“存款”可就都成了你的了!

我看着麦乐,故作坚强的麦乐,当着纪戎歌的面,哭得肝肠寸断。

白楚离开前,看了旁边的纪戎歌一眼,眼神之中有些碎冰一样的冷漠。

我的眼睛几乎冒泪了,这一切都掉在了在一边看光景的纪戎歌眼里。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他嘴角那抹不以为意的笑,却飘忽着,游离着。

我傻乎乎地逗麦乐开心,我说,麦乐,你看,白楚在溪蓝重病之时还陪着我,你看,我是不是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日子代替溪蓝成为白夫人啊?说完,我就冲麦乐笑,我知道,这个笑很难看。

果真,麦乐说,莫春,你笑起来跟傻瓜似的。太难看了。

在一旁的纪戎歌突然笑出了声音,说,她本来就是傻瓜,笑起来更傻瓜。鬼都看出来了,那个白楚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在这里自己骗自己,不可救药!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二十、麦乐,下辈子让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2)

麦乐看了看纪戎歌,然后嘴巴闭得紧紧的,沉默不语。

我白了纪戎歌一眼,我说,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纪戎歌仰着脸,几乎是在用鼻孔看我,他说,呵呵,还真没见过莫春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人!需要我的时候,就那么火烧火燎地给我打电话,不需要的时候,就这么无情地一脚把我踹开!他说“需要”两字的时候,故意极其暧昧。

麦乐抬头看了看两眼喷火的我,又看了看温吞而笑的纪戎歌,低着头,不说话,任凭我俩用眼睛相互厮杀。

我说,纪戎歌你干吗去那种你都不屑去的风月场所啊?你是大律师,你多清白啊!

纪戎歌还是一脸迷人的微笑,他说,啊,怎么?我去监督我的债务啊!你可是欠了我一百大洋的债务啊!我能不担心吗?既然担心,我当然会去你常出没的地方蹲点了。

我冷哼,不就一百大洋吗,难道还得我天天喊你“少东家”不成?

纪戎歌笑,唇角微微一勾,啊,你就喊我“少东家”吧,“大雪封门十几天”的话,我就不要我那一百大洋了!

麦乐的手伸入口袋,试图掏钱帮我还债,却被我一把拉住,我说,别理他!这个人太得意了!

纪戎歌看了看麦乐,巨大的墨镜之下,是他得意非常的眼睛,他说,你别替莫春还钱了,你瞧她这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哎,她不想还钱的原因就是想我天天来找她,天天和她有关联,然后,她可以天天看到我!是不是啊,“少东家”的“喜儿”啊!

我的脸被他呛绿了,刚要抬脚,纪戎歌大概想起上次被踢中要害的苦,就跑到了远处呆着,他笑,继续他的兴致,哎呀,莫春,你千万不要在你的好朋友面前,做这么下流的动作啊!要做咱也私下里做!看样子,你还真的是上瘾了!

我继续翻白眼。

麦乐就安然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面色苍白地看着我和纪戎歌斗得你死我活!

晚上,纪戎歌从饭店里买回的饭,她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对着我说傻话。她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要,莫春,你知道吗?我最终的思想是将自己埋起来,埋进沙子里面,然后不呼吸。你说,我能长成什么?

柳树?

杨树?

梧桐?

还是小草?

长成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再做人!

她咬着嘴唇,说,莫春,只要不再做人!

我听得满心痛楚,我看着麦乐说,麦乐,你告诉我!那个浑蛋是谁!我一定要去杀了他!剁了他!如果我都不能保护你,还有谁能保护你啊!

麦乐不看我,只是喃喃,长成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再做人!纪戎歌就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轻轻的一声叹息。

最后,麦乐对着我,诡异地笑,她说,莫春,我他妈的更想保护你!说完,她就哭,她说,莫春,我们不要这样生活了,不要了。

就在她还没有吞住哭声的时候,白楚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话,在我的操作失误下,从扬声器中说了出来,让我更想哭,他说,莫春,麦乐没事了的话,你就赶紧帮我照顾一下溪蓝吧!医生说她可能不行了……我想去着手我们的婚礼,我今生一定要娶她,我答应她的!一定要娶她!

我差点没喊出来,我想说,你他妈的有毛病,溪蓝她妈的还未成年呢!

白楚的电话挂掉之后,麦乐和纪戎歌双双斜视着我。

纪戎歌轻轻地一笑,唇角淡淡一勾,说,你还不赶紧去照顾溪蓝,照顾好了,你可就是续弦有望了!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二十一、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双小手,可以任由我牵着,我走向东,她

人在得意的时候容易忘形,在难过的时候,也会忘形。

此时,难过到忘形的我,在纪戎歌那句恶毒的“续弦”刺激下,大脑抽搐不已,很莫名地端起盛着他给麦乐买回的晚饭的盘子,一声不吭地往嘴巴里塞,茶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嘴巴里还发出猪一样“吧唧吧唧”的声音。

这一幕,看得纪戎歌一愣一愣的,他很惊奇地回头,与床上同样在发愣地看着我的麦乐相视。

无言。

可能是长时间眼珠子不动,眼泪终于从凝滞过长的眼睛里迸裂而出,落进了碗里,饭菜也在那一刻变得异常的苦涩难咽。

麦乐见此情景,停止了发呆,立刻从床上奔下来。

她抚摸着我几乎僵硬的脊背,说,哎呀,莫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嘛,白楚不过是一时冲动才说想结婚而已,你知道的,搞艺术的都喜欢这么情天恨海地折腾,来彰显个性的嘛。再说,溪蓝也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啊。所以,你别担心自己会是续弦啊!别听纪戎歌这张乌鸦嘴,溪蓝死就让她死吧,死了之后,你就是铁定的法律上承认的正牌夫人,绝对沦落不到续弦的地步的!

我抱着麦乐和盘子使劲地哭,其实,我知道麦乐只是在哄我开心,她知道我难受的不是“续弦”这个问题,而是,我如此的喜欢着这个男子,而他却如此理所当然一般地熟视无睹;不仅仅是熟视无睹,还这样没心没肺地忽视践踏我的感觉,随意将自己的苦恼烦躁倾吐在我面前,不管我听到之后心里会怎样的酸,怎样的难过,怎样的翻江倒海。

而这些,聪明如麦乐,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小心翼翼地捡那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来安慰我。毕竟,我们都是不愿意正视自己淋漓伤口的人。

世界上之所以有夜晚,就是留给那些有伤口的人,给他们一片可以独自舔舐伤口的黑,且不被人发现。

盘子是冰冷的,麦乐的身体有些滚烫的。

这时,我才清醒,我在这里,本是要安慰麦乐的,现在,自己却扮演了一个被安慰的角色。所以,回头看了看在一边眉头紧皱,嘴巴紧抿的纪戎歌,很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

我对麦乐笑了笑,说,我没什么的,就是突然不开心,突然神经,突然很饿,和白楚没关系的,现在我没事了。

说完,我把吃了个底朝天的盘子放到桌子上。

食物和白楚的话,在我的胃里排山倒海地纠缠着,我却不想再让麦乐和纪戎歌看到我神经质地掉眼泪,于是,抬手试了试麦乐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我说,麦乐,你似乎有些发烧。

麦乐就很安静地钻进被窝里,咖啡色的头发散乱在医院白色的枕头上,她看了看我,笑笑,在这个充满了苏打水味道的空间里,她的笑容像一朵寂寞的菊花,随时可能凋谢,一败涂地。

她说,一会儿护士就过来给我送药了,我会测量一下体温的,你不用担心我了。对了,你家莫帆那颗牙齿打算怎么办?给补上吧,要不可怜了一玲珑美少年。

说完,她哈哈一笑,继而又说,还有,莫春,你去看看溪蓝吧,说实在的,从小就那么可怜的一个小姑娘,和父母走散。虽然,莫春,我们讨厌她,但是,我知道,你还是关心她的,毕竟她喊了你那么多年姐姐,不是白喊的。

麦乐最后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里又抖起了一阵酸。

我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前,溪蓝和莫帆整整齐齐地坐在我的面前,我教他们俩唱“排排坐,吃果果”。那时候,我们好小,小到不知道在将来,会有一个叫做白楚的男子,从天而降,将我们置于天崩地裂的对立面。

只不过是,他带她去天明山去画了一辑画,她做了他的模特,他们就这样“郎情妾意”地将自己的生活放在我的伤口之上。

还有,溪蓝,从什么时候起,对我的眼神里有了冰冷的坚硬,只是这种冰冷淹没在她的温柔里,连白楚这样细心的男子都难以发现。唉,毫无天理!好不好!受伤害的是我,不是她,溪蓝。难道仅仅是因为,当初她开始了这连绵不断的奇怪的病之后,我跟白楚说,她装的!我怎么就记得她以前很强壮呢!

哦。

溪蓝,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记得,于远方的“丑事”案发后,溪蓝就被送到了福利院,那天,她被抱走,在那个陌生的肩膀上,她一直都歇斯底里地哭喊,她说,姐姐,姐姐,你们不要我了吗,不要溪蓝了吗?姐姐,我再也不和莫帆抢果果了,我什么都让着他,你让妈妈留下我吧!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二十二、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把你整整地装在我的心里!(1

我就追在她的身后哭,一半是哭她的离开,另一半是哭她身上还穿着我最喜欢的花格子小衫。虽然奶奶说我长个了,已经穿不上那件衣服了,但是从小我就知道“时髦”这个名词,知道我当紧身衣穿那件小衫,我还是挺好看的。

那一天,只剩下我和莫帆在一起。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然后一起哭,哭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很多年后,奶奶会絮絮叨叨地说起那一天,六岁的莫凡和八岁的我,因为溪蓝的离开哭得那么狠。

可是,现在,我坚持说,我哭是我的花格子小衫;而刚进入青春期的莫帆则坚持,当时哭是因为溪蓝穿走了他那唯一一双旅游鞋。

其实,某些时候,一些言语只能看做是狡辩,来掩饰自己不愿意别人知道的心伤。

而我,从溪蓝被抱走那刻起,便知道,再也不能有另一个小孩,像溪蓝一样,端端正正坐在莫帆旁边的小板凳上,听我说话。

我说一,他们信一,我说二,他们信二。我说母鸡比地球大,黄鼠狼是东北虎的妈,他们也会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小脑袋,奉为神旨。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双小手,可以任由我牵着,我走向东,她便向东,我走向西,她便向西,永远不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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