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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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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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兵入禀之后,高甄生也是从营寨之中走了出来,虽然他做事有理有据,然李靖是何等目力,终究还是判定了这位大都督刻意延误怠战,不准他入城驻扎,待一切落实,自会上报朝廷。
  而他高甄生也不是等人来拿捏的懦夫,明知李明达身份的他,此时却走出了营房,自顾来到徐真面前,毫不留情面地指责道:“徐真,尔暗通贼虏首脑,做得好大的勾当,私自纵敌于野,现今岂敢回来!”
  有李靖在支撑场面,徐真自然不怯这位大都督,不卑不亢地直起腰杆来,直勾勾盯着高甄生,针锋相对地反击道:“大都督好大的威风,若早前接收救援军书密信之时能有这番气度,我甘州又岂会徒生诸多伤亡,都督都敢回来,我徐真怎地就不能回来!”
  高甄生脸色顿时铁青,身边心腹早已暗中点拨了人手,于军中煽动人心,见得徐真伶牙俐齿好生不害羞,顿时群情激愤,纷纷唾弃徐真,将神火营领先突围的天大功劳都忘得是一干二净。
  李靖身为主帅,岂能看着部下撒野,当即冷着脸喝止道:“徐都尉劳苦功高,此役之首席功臣,谁人敢质疑,乱了军心,且怪不得某不讲情面!”
  老将军虽治军严谨,然喜怒不形于色,极少于人前脸红,今夜却是为替徐真开脱,怒叱了这一干人等。
  见得高甄生不死心,急欲将事情闹大,李靖也一口将对方给堵了回去:“高都督若有质疑之处,尽可上告朝廷,若刻意传播谣言,也就莫怪老夫心冷!”
  老军神毕竟有过人之威望,经此喝斥,诸多阴暗将领多沉静了下来,各自安顿兵马却是此处不题。
  徐真本部弟兄入城休整,李明达与李无双则被李靖安置于城内府院之中,内外重重保障,日夜有军人把守巡视,免生事端,只待军文与长安那厢来往妥当,就可班师回朝。
  这小丫头久不见徐真,忧心忡忡,如今徐真安然无伤,免不得要召见一番,切切说了些熨帖话儿,徐真心头温暖,也跟着调笑几句,倒也别有一番乐趣,旁边的李无双见得徐真无礼失态的样貌,多有不悦,却又不好明言,只得在旁嘲讽揶揄,徐真大度,不以为然便罢了。
  过得三五日,徐真每日照着《增演易经洗髓内功》锻炼气息,又修那《圣特阿斯维陀》的七圣刀秘法巩固体魄,与凯萨重温缩骨柔韧的隐秘瑜伽术,元气恢复极快,白日里又跟周沧等一干弟兄打打闹闹,多有受益。
  这谢安廷一干银枪出神入化,引得胤宗等一干儿郎羡慕英雄,每日追随操练枪棒,本部这六百人龙精虎猛,一个个竟刀剑纯熟,枪棒精深,颇有以一当百的精锐态势展现。
  李靖又召了徐真,商讨着班师之后的动向,既送李明达回长安,势必要发生好多牵扯,那朝堂上的争斗,可不比真刀真枪的战场斯文,所谓明枪易躲,暗箭却是难防,少不得要好好教导嘱托徐真一番。
  徐真向来以李靖为偶像,得到心中英雄指点,岂有不卖力之说,且其悟性颇高,杂学广博,一点就通,每每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越发得了李靖的疼爱。
  这一日考校易经洗髓内功的条理,徐真已然能够自如调息,运动时如那龙象吞吐,气息浑厚绵长,安息时却如山泉游丝,浑然不觉,已然有了登堂入室之气象。
  按说李靖喜不自禁,然其却是幽幽轻叹了一声,徐真不明所以,故而相问,李靖早已将徐真当成了内室弟子,军策谋略武艺人心之术从不吝惜,如泼水倒灌一般教训,此时也不避讳了徐真,将那过往之事都说将出来。
  原来早前当今圣人曾要李靖教授侯君集,行了师徒之礼,每日问答,李靖也没失了热肠,然而侯君集却自觉不满,上报了圣人,说李靖将反,盖因每到精微之处,李靖则不教授,圣人听后,召了李靖来,责备了几句。
  李靖当时也是心中不平,回禀圣人,今日中夏乂安,歌舞升平,他李靖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而侯君集欲尽求李靖之术,岂非将有异志?
  此时最终不了而了之,然李靖却看到了侯君集脑后之反骨,如今征讨吐谷浑,李靖乃主将,可他侯君集却带了李道宗,千里奔袭,偷了伏俟王城,却让一军之帅苦守甘州,又与高甄生等阳奉阴违,连公主殿下都敢不敬,这也让李靖心寒得很。
  徐真毕竟是小人,不敢在老军神面前搬弄口舌,只是安慰了几句,并不提那些个明争暗斗,反而说些安乐晚年的小玩意儿,闲暇之余陪着李靖手谈斗智,二人情同莫逆,融融而已。
  这甘州一役杀敌上万,得军械马匹无数,牛羊牲口更是不可计数,算得是大胜而归,神火营当居首功,加上徐真救删丹,解困张掖,一路奇谋加英勇,身上功绩堆垒下来,却也是让人震惊。
  此番有李靖主持,将文书都递了上去,也不需直接赏赐下来,一干赏罚,都等班师回去,再由圣人定夺,以壮国威,鼓励将士,震慑寰宇。
  又过了几日,长安终于来了消息,军将们个个归心似箭,早已将行囊收拾妥当,不日即班师归返。
  八门真武大将军乃镇守神器,又展现出天地般的神力,必定要搬运一半回去,好让圣人检阅,更是让工部的人多加研究改进,另四门则留在甘州城头,永镇国门。
  军士们每日见得这神炮,却是想起徐真的功绩来,虽军中多有教唆,污辱徐真之名,但军士们爱憎分明,这徐真之功却也不便抹杀,敬其才却又鄙夷其品行,褒贬不一,毁誉参半。
  李淳风与阎立德收拾了匠营,徐真却教了他们一桩大事,二人也是猎奇心切,三五日之内,就与徐真一同尝试,研造出来的新物事却是让几个人震撼不已!
  到得这日,风雪不见,万里放了晴,李靖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开了出去,旗帜如林,马声如浪潮,人人喜乐,奏凯而归。
  李明达自有李无双相伴,途中多有军勇相护,凯萨乐得清闲,然久不见徐真,却难免生出异客伤情,只觉偌大天地,却是他人河山,并非自己家园。
  这日入夜,寒风料峭,她却没有围坐篝火,草草果了腹,自在营帐之中歇息整顿,思想着自己年岁已长,却没个寄托,毕竟是个女儿家,越想越寂寞,没来由梨花落雨,轻叹了红颜。
  正伤感之际,徐真却不请自入,若是平时,凯萨警觉敏锐,必然察觉,此刻伤春悲秋感叹薄命,却无动于衷。
  徐真看着美人那曲线背影,微微抽泣着,楚楚动人,心头不由一悸,想起凯萨一路忠贞,二人不打不识,更是以性命相托付,不禁疼惜这姐儿,动情之时,也不顾世俗礼仪,从后面环住了凯萨的蜂腰。
  凯萨身子一僵,直以为歹人羞辱,奈何双刃不在身侧,正准备反击,却嗅闻到徐真熟悉的男儿体香,脸颊顿时羞红似风中粉桃花。
  平日二人调笑,她也只觉着徐真浪*荡浮华,多是抢占她的肌肤便宜,此刻二人动情,方知徐真情浓至真,颤抖着长睫毛,微闭美眸,如陷入那温香梦境之中,只希望这一刻直至长生。
  二人沉浸于温情之中,心有灵犀,无声仿有声,徐真仍旧从后面搂抱着凯萨,右手却伸到了凯萨眼前,手中平端一物,在凯萨耳边呢喃道:“美姐儿,你且睁开眸子,小哥哥有件定情之物赠与你。”
  那凯萨心头欢喜,张开双眸却骇了一跳,徐真手中之物乃一方奇镜,与寻常铜镜截然不同,银亮万分,倒影之下,纤毫毕现,连那脸上细微毛孔儿都清晰可见,手艺端的是出神入化!
  徐真见凯萨喜欢,边在耳边不断说着私密话,二人耳鬓厮磨,全然落入镜中,将二人一颗青春心肝儿不断挑起,心头烈火烧得浑身发烫。
  徐真那搂抱蜂腰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游走,正到紧要处,却听得营外一声惊呼,竟是李明达和李无双二女的声线!
  凯萨虽不再护卫李明达,然一路相伴,下意识就冲了出去,往李明达营房跑去,徐真也是心头发紧,却突然想到了缘由,连忙出声阻拦凯萨:“姐儿,莫得甚么事,不去看也就罢了!”
  然而为时已晚,凯萨已经冲到了营帐之前,掀开了帘子一看,却是李明达和李无双各举着一块银镜,顾影自喜,爱美心切,小女儿作态展露无遗,在此大呼小叫,好不欢乐!
  凯萨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本以为这定情信物全世间独此一件,没想到他人也有之,这李明达也就算了,连平素厌恶徐真的李无双都有!
  愤愤着退出营外来,正欲找徐真清算厉害,却遇到摩崖老上师过来,开口就是:“凯萨女儿,徐少君赠了一件奇物,正想给你开开眼界咧!”
  看着摩崖手中银镜,凯萨感觉自己已经被怒火占据了理智,见得徐真在身后讪讪笑,气不打一处来,飞脚踢将过去,徐真连忙躲闪,二人追打嬉闹起来。
  这徐真也是聪慧,担心在外面被婆娘打了不好看,直往凯萨营帐里钻,凯萨追入帐中,四顾一番,却不见徐真身影,转身欲往外找寻,却被身后突现的徐真抱了个满怀,丢在了胡床之上,死死压在身下,凯萨正要发泄怒气,粉蜜一般的朱唇却被徐真那温热香唇给堵了回去,一腔怒火顿时偃歇,身体深处另一朵粉红烈焰却汹汹烧了起来…
  青春年华多风流,谁人甘心了寂寞?既有过生死相托,又何必世俗多磨,平白看那韶华空蹉跎,不如从了好哥哥,一刻春宵,妙乐不知几多,烧了魂魄,许下了百年的诺,他日携手见孟婆…


第七十五章 李治来接提前入宫

  东土中原,沃土不知千万,温暖煦和,乃雄鹿之地也,千古不知多少争夺,帝都长安恢弘坐落,受万国朝拜,道不尽大唐无上繁荣富阔。
  一路东来,气候越发暖和,诸多将士见得家园故里,欣喜颇多,马蹄儿也轻快了,距帝都二十里开外,驻扎了下来,整顿军容,鲜衣怒马,做那凯旋的骄傲姿态,这才轰隆隆往长安而来。
  李靖早已见惯了这等场面,心中无波澜,面上没喜色,只担忧公主殿下回京之后,说不得天地都给这帮乱臣闹个翻,自个儿一世英名,临老却不得不掺和进来,哪里还有半点欢喜可言。
  然而诸军将士却如荣归故里,只等着万民夹道,好教天下看看大唐儿郎如何骁勇英雄,满怀只幻想着锣鼓喧天,张灯又结彩,万人空巷,百姓奔走以传颂。
  可到了十里长亭,却无半点人烟迹象,遥遥只见得一彪兵马,黑甲银枪,人高马壮,却是左右门监卫的兵马!
  见得李靖部军遥遥而来,长亭下数十骑上前来迎,为首者年少风流,眉宇间流露皇帝家气质,却是当今三皇子,晋王李治!
  李靖虽年事高大,然英雄气并未短,不做那娇滴滴的轿车,一如年壮戎马之时,端坐于马背之上,腰杆都不曾弯曲,见得李治来迎,压下军伍,不缓不急落了马,这李治却是个懂礼仪的,连忙上前去搀了老将军一把。
  李唐家里教育得体,对诸多开国老臣礼貌有加,儿辈对这些个功臣也是恭敬,像李靖这般德高望重,也不亏了这李治的礼数。
  李治自然是恭贺了一番,以慰军心,然面容多有隐忧,欲言又止,不得要领,待得明面上寒暄完毕,这才压低了声线,急促问着:“卫公,我那苦命的妹子,可真在军中?”
  契苾何力也是个忠实老臣,早已将情报通过自家线路,传递到了长安来,却久久不得回复,也不知这李治如何得了这消息。
  李靖本欲直接将李明达送入宫中,然自己虽是老臣,可宫禁也不能免除,李治与晋阳同父同母,自小感情甚笃,若得李治相助,将这李明达送到圣人面前,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念及此处,李靖也是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莫声张,待老夫带你前去认亲。”
  且说李明达与李无双藏于轿车之内,见得周遭草木,越发思念,虽一路历险,心志体魄得了极大锻炼,却仍旧不免啼啼哭哭。
  这番军队停了下来,李无双却是有心的人儿,透过窗子,看得真切,认得李家哥哥,连忙拉扯李明达来看,这小兕儿见到亲哥哥,泪珠子如雨线一般落个不停。
  徐真和凯萨等一众弟兄护卫着车子,见李明达如此姿态,心头也是感动万分,想起这丫头一路吃苦耐劳,不知受了多少风霜,吃了多少霜露,也不免疼惜。
  这李治得了李靖公指点,三步并作两步,还未到那车厢就已经泪眼模糊,李明达也不顾这许多,冲出车子来,兄妹相拥而泣,感动天地的一幕情景。
  二人也不及多倾诉,李治与卫公李靖打了个商量,欲使左右门监卫来护送,迎接李明达回宫面圣。
  李靖自无不应允,李明达却是多了一个心眼,私下将要紧处与自家兄长说清道明,却是信不过这些门监卫。
  李治知晓自家妹子吃了滔天的苦楚,心性果真是长大了起来,暗自欣喜之余,也警觉了起来,此地虽是天子脚下,然八百门监卫,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怕别个斗胆劫道,就怕其中暗藏奸人,若伤了李明达,可就罪不容诛了。
  李明达素来了解哥哥,自小就对自己百依百顺,此时提出了个大胆却又稳妥的计策来,让徐真的六百本部人马,护送她入长安!
  此时可大可小,漫说徐真等人只是低级军旅,虽在朝廷上也有了些许名声,但终究上不得台面,再者,就算入了长安,这六百外军,说不得又要惹来一番非议。
  可李明达坚持己见,李治无可奈何,也只有答应了下来,李明达回头看了徐真一眼,眸子里充满了感激,虽口中常常骂着徐真大骗子神棍,然这一路走下来,离了徐真,就没了她李明达了。
  诸军将士当初直以为徐真沉迷女色,为了自家几个婆娘,不惜放走慕容骁那五千人,此时见得这少年与李靖平起平坐,又与徐真家的小丫头如此作态,再愚笨之人也看得出三分猫腻来,这徐真家小丫头,或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
  当徐真本部六百人重整了军容,出列整治,护着李明达的大车出发之时,所有人都只有羡慕的份儿。
  随行的左右门监卫少不得对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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