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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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浮生-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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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阵气闷,他一向自诩在江湖中剑术不凡,少有人能敌,方才不过是被那人的诡异面容惊了一下,走了神。

“夜,哥哥是在担心你。”千月终是淡淡说了句,看着叶思凡笑吟吟得模样,又道:“想是那人真中了巫术,虽是被人操控了心神,但我想这施术之人的武功也定是在你之上……你这武功剑术虽是好,天外有天,以后别这般不小心了。”

“恩”九夜还是闷闷应了一声。

听得叶思凡一阵轻笑。

千月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哥哥,你说的在穆州的好友是何人?”

“哦,这人啊,呵呵,倒算是穆州一个奇人了”叶思凡靠着车厢,想了想,“他还算是我半个师父,呵呵。”

一时,九夜同千月皆是好奇这人是谁。

第二十九章 穆州奇人

【挥毫写意的笔墨晕散在精致雪白的素娟上,映出的却是水远山遥的身影,那人却在,何边城下。】

寒剑阁,百尺阑干迤斜阳。

一座江边高阁,双飞檐,江上折射着斜阳余晖的波光潋滟,隐约见苇洲,远处青山淡淡似墨,归帆鱼艇数点。

“空翠远凝江树小,落霞飞送酒杯宽。”一人斜靠着阑干,摇晃了下手中的酒杯,薄唇轻启,缓缓吟诵道。

那人一件墨绿的袍子松松得挂在身上,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身形有些清瘦,外袍稍稍扯开露出了锁骨,却不在意,神情慵懒。

一边站立着的中年男子看着正在惬意饮酒的年轻男子,不禁心中叹道,这人貌是无情面容客,却偏偏生得别样风流。

一时又想着这人的手段,跟了他多年,心中却还是有些寒意。

“做了千般万般,最后得到的只是无尽的伤,你说说看,这样的结果值么?”

“我原先还不自觉,可如今,心,真是一点一点冷了。”

那饮酒的男子突然出声道,盯着那个酒杯,说了句极不相干的话。

听见这般,中年男子一愣,看着那个似乎在自言自语的人,不知怎么回答。

静默半刻,男子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酒杯,才抬头问道:“事情可是办妥当了?”

“是,按主子吩咐的办了。”

男子轻笑了声,问道:“结果如何?”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当晚阳州城,云雀楼中并没有出现那几人的消息……”中年男子将探子传回的消息如实禀报了出来。

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一枚盘龙银戒,男子站起身来,看着阑外的烟波浩渺的江面,说道:“那人心细如发,想是这般小手段瞒不过他……呵呵……不过,我只是想拖他几日便可,就算他们不绕道,我还是会派更多的人去……”

“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准备了这么多年啊……”男子低低叹了声,五指一松,便见那个白玉酒杯直直坠了下去。

“也好,都回来了……那便按原计划行事吧。”

中年男子似是迟疑了一下,待瞥见男子指上的盘龙银戒,立马拱手应了是,便退出了寒剑阁。

男子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负手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青山大江,眼中流露出一丝志在必得。

待叶思凡千月一行人坐着马车,挥鞭加快了速度,终是在午时到了穆州。

进了城中,易尘易风按照吩咐,便在偏僻的城西找了一座小院,付了几日的租房钱,便暂时住了下来。

苍澜同白沧下得马车来,四处看着他们在的这个院子。

临水筑亭台,假山洞壑匠心独具,水池边环绕着一条长长的红漆廊庑,曲曲折折通向后院,园中有几棵粗壮的树满是苍绿,偶尔见着几片红黄叶夹在其间。

一路南行,经历了北国的雪寒,如今到了这般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两个小家伙倒是有点适应不过来了,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狐裘,倒是有些热了。

“苍澜,这里的树还是绿着呢,同巫山那里一样……”白沧跑跳着走进一个亭子,趴在栏杆处瞧着那个小池,看见了有几条花色锦鳞摇曳其间,“这里还有鱼啊,好肥……”

苍澜也走了过去,“师父说这里已经离巫山很近了呢……这里一年四季都一样。”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那个雀阁么?”白沧不禁问了句。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不是,这是穆州城。”叶思凡随后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笑了笑,又道:“待会我要去城中走一走,顺便拜访个老友,你们俩随我一同去吧。”

两人也想出去看看,便点了点头。

同千月九夜说了声,叶思凡便带着苍澜白沧去了城中。

不同于凤离岐都的高楼林立,四马塞途的繁华,穆州这里的街道也别有一番热闹,行人衣着也着实有不同。

叶思凡带着两人从一条绕过大街,拐进一条小巷,凭着记忆,走了不短的路程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矮门前,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

看着面前破落紧闭的门,白沧瞪大了圆圆的蓝眸,不解问道:“美人爹爹,这是哪里?我们要找谁啊?”

叶思凡捏了捏他的脸,看着白沧又皱着小眉头挣扎,笑吟吟道:“是一个奇人,我却也是不大肯定,他是否还是住在这里罢。”

正待三人站在门口时,旁边路过了几位夫人,头上包着罗巾,手臂上挎着篮子,里面放着新鲜果蔬。

见着叶思凡三人站在那里,不由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着碎花素色长裙的夫人问了句:“这位公子,你们站在这里,可是来找那个空耳老头的?”

听着“空耳老头”,叶思凡不由笑了笑,温和拱手道:“这位夫人,我们确实来找空耳前辈的,请问他现在还住这里么?”

见这个寒衣白袍的男子,面色俊逸,又极为有礼,其他几位夫人看着不禁微红了脸,那个碎花长裙夫人却大方笑了笑,回道:“那老头是住在这里,这时锁着门,该是又去酒馆讨酒喝了……哎,就是那个出了这条巷子,左拐,有一个酒馆,挂着齐市酒馆的旗子的那个。”

“那多谢夫人了。”叶思凡又是一阵道谢。

转身看了看那个破旧的门,叶思凡不禁抚了抚下巴,这老头这嗜好还是没改啊。

顺着那位夫人指的路,便带着苍澜白沧找那个酒馆去。

这条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摆摊的,不闻喧嚣,不见车马过,左拐处走了几步,便见到一家店挂着的酒旗,“齐市酒馆”。

抬头看了看,便牵着二人进去了。

正门踏进,便见了一个还算宽敞的大堂,摆着几张酒桌,坐着几人吃菜饮酒,或是相谈,只有一个小二抹着桌子,见着门外进来的一人,还带着两个小孩,忙迎了上去,“这位公子里边请!”

叶思凡环视了一周,在酒馆最里靠墙的那一桌见到了一个灰衣人,终是嘴角弯了弯,对着那小二说道:“来一壶店中最好的酒来,喏,放在那一桌上便可。”

顺着叶思凡指的方向,看着那一桌后,小二眼睛有些瞪大了些,嘴里小声嘀咕了句,听不分明,还是应了句:“好嘞,这位公子稍等。”

叶思凡便在那灰衣人对面落了座,那人正端着碗喝酒,不妨对面坐了一个人,抬头淡漠得扫来一眼。

看着眼前的灰衣人,两鬓染霜,灰白的长发披散着,眉间已见沟壑,乍一看去,沧桑的模样真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般。

看了叶思凡一眼,那人却是不出一语,仍是低头喝着酒。

叶思凡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苍澜白沧二人抱上凳子坐下,才开口道:“空耳老头,这么多年不见,不认得我了?”

正端碗喝酒的空耳听得对面那男子的话,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个眉间红痣笑吟吟的男子,终是出了声,“你怎么来了?”

叶思凡听得,却是笑着答了句:“遭逢不幸,绝处逢生,巫山六年,近日才想着出来一见。”

仿佛知晓了一般,不再问,那灰衣人嗯了一声,便又端起碗喝起酒来。

“为什么这位伯伯叫空耳啊?”这时一边的白沧却突然出声到。

恰时,小二刚端着酒来,放在桌上,瞧着两个模样不凡的两个小孩,发色也是少见,不由新奇多看了两眼。

这时听着那个蓝发的小童糯糯的问了句,便随口答了句:“视若不见,空耳不闻,由此而来。”

那小二说得有些无礼,那灰衣人却不见恼色,不曾听见一般。

那灰衣人此时才抬头看见了叶思凡身边坐得两个小孩子,此时皆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

罕见的紫眸紫发,流光炫目,眸光却是清澈温和,另一人长发暗蓝,盈盈蓝眸,面色有些清冷。

小小年纪,端坐在那里,姿容不凡,风貌天成。

那双淡漠得眼中却是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灰衣人却是突然站起身,说了句,“走吧。”便拿起桌上小二刚端上来的那壶酒,没再说话,跨步走出了酒馆。

这般突然,叶思凡只能无奈得笑着放下一锭银子,带着苍澜白沧跟了上去。

第三十章 不是前尘

【手指冰凉,翻覆间,看见了轮回,如同寂寞般雪白的颜色,什么也看不透。】

随着那灰衣人回到了那个破旧的矮门前,开了门。

“进来吧。”

苍澜同白沧,跟在叶思凡身后进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院子。

一个并不算大的院子里,同那破旧的矮门不同,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三正两耳,院中有一棵遒劲粗壮的青松,苍苍笼碧色,松下一张石桌,琴书几席,净好无尘。

叶思凡瞧着这里,竟是同记忆中无二般,不知该作何感慨,又瞧了瞧那个兀自坐在石桌边席子上的灰衣人。

只是想了一句,纵使他再这么感慨世事变迁不由人,时光却似偏偏在这人的身边停了下来,宁静无声。

一时间,竟是不知为何来这里了。

“想问些什么?”灰衣人将那酒壶打开,摇了摇,举手欲饮,出声问了叶思凡一句。

只听到这人的声音同脸色一般漠然,双目低垂着,又似是闭目了一般。

“问生,问死。”叶思凡笑着撩起衣袍,也坐在了一方席子上,让一旁站着的苍澜白沧随着坐在了身边。

两人乖乖得坐下,听着大人谈话。

听着叶思凡的话,那人却是冷冷嗤笑了一声,却是将手中的酒壶扔在了一边。

“生不由己,困于色相,死不由命,执念俗屈。”

灰衣人仍是冷冷得回了句。

叶思凡听着这人含着嘲讽的话语,又看了看倒在一边的酒壶,只得无奈哂笑,还是那般不留情义啊,又问道:“那又如何?”

那灰衣人抬手将一旁的琴拿了过来,拨了拨弦,清清冷冷,却是琴声铮铮而鸣。

再次出声,声音却是稍稍温和了些,那灰衣人抬眼看着叶思凡,那淡漠的褐色双眼,并没有看着自己,却让叶思凡恍惚着看到了一丝怜悯,“欺人瞒己,是为所苦,思虑不忘,是为所伤。”

一句话,生生让叶思凡脸上的笑意顿住了,只不过是因为,刹那间,听到了这句,心绪难明。

心间似是破了个洞一般,满腔的空空荡荡,轻而易举被那么一句话坍塌了多年修筑的隔墙,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却还是一阵晦涩的惆怅。

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嘴角弯了弯。

突然间想起了多年以前,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张石桌,还是这张琴,还是这个他同眼前这个人。

欺人瞒己……是为所苦……

思虑不忘……是为所伤……

这句话,又是莫名得同那副画面重合了一般。

一个雨后初晴天,一个潇洒恣意的白衣少年,也是坐在这里,笑着问着面前的灰衣人。

“何为欢,何为苦?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我只当这一世还是逍遥自在的。”

正在弹琴的灰衣人止住弦动,淡淡回了句:“有悲有喜,便是欢,不悟不解,便是苦。”

那白衣少年早已经习惯了这人说话,总是这般有些晦涩难懂,不知所谓,笑嘻嘻得回了句,“我可学不来你的那副冷眼旁观,我得意处享自在便可,人间哪会有那么多悲欢之事呢。”

说得这般自在,那时的少年,似是在天地间无了束缚,又是笑得那般开怀,似是从此可逍遥山水间。

不必感怀,他原是这么以为的,那时的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恍然六年了啊,怎能一言述尽。

而如今,白衣少年已经不在了,只留一个寒衣之人辗转尘间,心间背负着诸多放不下。

他还问这些做什么……

稳了稳心神,叶思凡收回了记忆,面色仍是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指了指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两个小童,问道:“这次来,我还是想来问问他。”

苍澜见叶思凡指着自己,转头看了看同样迷惑不解的白沧,一时出声疑道:“师父,问我什么?”

终是抬了眼,早先在酒馆中对这两个小孩的一瞥,灰衣人心中早是生了些波澜。

凝视了半晌,那个紫眸紫发的孩子也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回看着自己,垂下了眼,“不知”

这般回答道。

听着,叶思凡面色一丝讶异,“什么!空耳老头,你说不知?”

那灰衣人听着,不作理会,也没有回答,又看了看旁边另一个模样一般,面色稍许清冷的小孩。

“你叫什么名字?”问了苍澜一句。

“苍澜。”看着有些无表情的灰衣人,苍澜乖乖答道。

“苍澜,苍澜……”听着这个名字,叶思凡却是少见得灰衣人面上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叶思凡心中有些莫名,终是加了句:“这名字,我遇着他时,便有了,楚石前辈同我说的。”

听着了楚石,“恩,他同我来信说过一些,我也才知晓了你的境遇,只是……”

灰衣人来看了看苍澜,没有再说。

“我方才听着你问,别人为何叫我‘空耳’,那个小二哥却是没说错,我这般‘视若不见,空耳不闻’已经多少年了……你俩可看看我,如今是多少岁了?”难得了,灰衣人那张淡漠得面容竟是现了笑意,问着苍澜白沧二人。

“五十多岁吧?”苍澜看了看灰衣人满鬓染霜,猜测到。

“苍澜,我原想他大概是四十多岁,可是美人爹爹却叫他老头……”白沧看着,却是小声道,心想,这人虽是发色染白,容颜却是不怎么老。

看着比叶宅的陈伯伯还要年轻许多呢。

“这老头,若是我没记错,他今年已过了古稀之年了……”

心想定是如此的结果,叶思凡忍不住回了句。

“啊……”两个小家伙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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