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芳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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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芳草远-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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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在旁边看了,轻吟道:“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欲向谁分诉。”

读着读着,她的泪再次落了下来,心中念念不忘的柳莫寒再次侵袭了她的心。这个已近二十的女子,还是学不会掩饰自己的心事。

魏夫人见了,也不多问,只差人端上酒菜,为彼好倒满,说道:“来,真儿,难得相见,与我饮了此杯。”说着便很痛快地喝下去,颇为豪爽。

朱淑真也饮了下去,急了些,被酒呛着了,咳嗽了几声。魏夫人慌忙为她夹了些菜,嘱咐道:“不能饮就莫逞能了,多吃些菜吧。”

朱淑真许久都不曾感受到外人的这种关心了,她的泪再次掉落,说道:“多谢夫人。”

魏夫人把下人吱开,轻声问道:“瞧你年龄不小,却心事重重,一身凄然味。若方便,讲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朱淑真抬头看了看魏夫人,回道:“说来话长,只怕夫人听了,也是望尘莫及。何必徒增烦恼呢?”

魏夫人说道:“哪里话呢。难得有人与我有缘,从今日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出来,看我这个鲁国夫人能不能帮你。”

听魏夫人这样一讲,朱淑真的心里再次生出一丝希望来。

断肠芳草远 第八卷:知已 第四章 各诉心声

与魏夫人一边诉说着与柳莫寒相处的种种过往,一边说着自己如何在逼婚的家庭里生活,朱淑真讲完后,犹如心头放下了块儿石头,轻松不已。

而魏夫人听完了,却黯然伤神起来,这与她先前的豪放形成鲜明对比。

朱淑真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了,立即请罪道:“请夫人见谅,本无心要讲这么多烦心事儿,只是。。。。。。怪小女多嘴,请夫人原谅。”

魏夫人长叹道:“傻孩子,不怪你。我只是可怜你,可怜你像极了过去的我自己。”

朱淑真听魏夫人这样讲,有些疑惑了,她看着魏夫人不再言语。

魏夫人继续说道:“真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朱淑真点头。

魏夫人说道:“四十年前,一个官家小姐喜欢上了一个书生,书生很穷,这位官家小姐不遗余力地帮他学成了科考。到了科考时间,恋恋不舍地二人分手道别,书生中举以后,回来娶这位官家小姐。而这时候,他不知道,他们正面临着真正的分离。官家小姐被许给了当朝的宰相,这位宰相刚刚死了夫人,她是去做填房的。虽说自己也是出身官家,怎奈父亲官位卑微,为了讨好宰相,竟然断送了女儿一身的幸福。不得已,这位官家小姐上了花轿,嫁给了那位官高权重的宰相,而那位书生,因为气极经常在官场上骂人,骂贪官,也骂庸官,这就激起了众多官员的嫉恨,于是他处处受限,步步为艰,不得已离开了官场。从此做了个浪人。一身学问,也就这样毁了。”

魏夫人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朱淑真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魏夫人的故事结束。没想到,魏夫人最后说道:“这位官家小姐,就是当年的我。”

朱淑真大惊,不是为这个故事,而是为魏夫人的直爽。她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豪爽,对自己竟然不设防。

魏夫人说完了,将眼角的泪抹去,说道:“真儿,我们的故事如出一辙,所以,我理解你。只是,官场是非太多,若你父亲已经答应了上司婚事,怕再难更改。”

朱淑真听了,脸上再次黯然起来。

魏夫人举起杯,说道:“不过,不要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的。”

朱淑真笑了笑,没有回答。

魏夫人虽年事已高,但个性略有调皮,她凑近朱淑真问道:“你和柳莫寒恩爱到了何种地步?”

一句话问得朱淑真面红耳赤。

魏夫人倒也无所谓,她说道:“我与少南许过好多愿望,可惜,一样也不曾实现,倒害得他官也做不成。”

朱淑真听了,小心地问道:“夫人讲的少南,可是才子周少南?”

魏夫人点头。

朱淑真叹道:“才子佳女多舛难,相逢倒见相离近。”

魏夫人接道:“只盼月圆萧郎现,十五不见十六还。”说完,她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瞧瞧我,怎么跟着你个小丫头思起春来了,真是笑煞旁人了,哈哈哈。。。。。。”

朱淑真看着魏夫人的样子,心下坦然,她想:眼前这位夫人真是好个性。

魏夫人笑完了,对朱淑真说道:“看来,我与你真是有缘呢,连故事都相同。莫非是上天安排我们有意相识,相知?呵呵。。。。。。真是快事。来,再喝一杯。”

朱淑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断肠芳草远 第八卷:知已 第五章 忘年至交

自与魏夫人相识后,朱淑真心里畅快了许多,身体也日渐好了起来。

魏夫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差人抬了轿来接她过去,那亲密的情形,若不看年龄,真像极了姐妹。

这日里,魏夫人新作了词,差人请朱淑真来赏,朱淑真仔细看了看,说道:“夫人真是好才情,淑真怎好妄加评说。”

魏夫人故作不高兴,说道:“那我叫你来做什么?”

朱淑真笑了笑,多日的了解,她明白这是夫人故意的。于是,她提笑,给魏夫人改了几个字,整首诗读起来更加大气,魏夫人大赞:“好,好!”

两个人除了谈诗作对,偶尔还会少饮几杯,饮多了,两个人就会互诉心事。她说她的柳莫寒,她说她的周少南。

期间两人诗词也渐渐多了起来。

魏夫人写道: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朱淑真回道: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

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

二人各赏别作,心下欣然。

这日里,作诗作到兴头上,魏夫人活泼的个性再次掩饰了她年纪,她上前拉过淑真说道:“真想与你结为姐妹啊。”

朱淑真赶紧说道:“不可,万万不可。你是鲁国夫人,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再说,年纪上也不应允。君子之交淡如水,知已相交不问岁。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魏夫人大笑:“哈哈哈。。。。瞧瞧你,小小人儿,想得事情却不少。那好,依了你,做知已,不问年纪问诗词。这下满意了吧?”

朱淑真笑着,不再说话。这是她自与柳莫寒分手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她写道:雪压庭春,香浮花月,揽衣还怯单薄。欹枕裴回,又听一声干鹊。粉泪共、宿雨阑干,清梦与、寒云寂寞。除却,是江梅曾许,诗人吟作。长恨晓风漂泊,且莫遣香肌,瘦减如削。深杏夭桃,端的为谁零落。况天气、妆点清明,对美景、不妨行乐。拌著,向花时取,一杯独酌。

词句上受魏夫人的豪放所影响,添了几分巾帼气,少了些许幽怨。

魏夫人看了大加赞赏,她说道:“真儿,你已得我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做人就是这样,今日行乐且乐,何惧明日来寒。切记,快乐最重要,与人,与已。”

朱淑真点点头,回道:“夫人所言即是。今下不欢,更待何年?即使天天不快乐,谁人又怜?”

魏夫人爱恋地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说道:“好孩子,好好保重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不说倒好,魏夫人这一点拨,仿佛又触痛了朱淑真心里的某个角落。这时候,她与柳莫寒已经分开五年光阴了,想这五年,自己时时挂念,却连一点消息都不曾有过。是生?是死?皆不知,这是情人间最大的悲哀了。

这样想着,她就急匆匆地与魏夫人告辞,怕自己的泪落在人家家里,伤了自己,也伤了知已。

断肠芳草远 第九卷 悲思 第一章 春来心事

虽说与魏夫人的交往,偶尔会让朱淑真心里好受一些,但每每到了春天,枝吐嫩芽,片片新绿,却不见旧人归。这种寂寥的心境还是朱淑真一人在体会。

早上起床,推开窗户,小鸟轻唱,阳光充沛,院内一片翠绿。春天来了,自己又长了一岁。这样想着,朱淑真就有些伤神。季节的变换于她已经失去了意义,甚至于她开始害怕时间过得这样快。

一个人人有些忧伤,踱着步就来到了后院园圃。园圃里,她坚持种下的柳树已经片片新绿,吐着嫩芽的枝条随风起舞,象一个个等待长大的孩子,在朱淑真面前挥着小手,讨要雨露。

朱淑真见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见着柳树,她就会记起歙州柳河滩上遗落的笑声,萧声。那些声音像长了翅膀小鸟,肆意叫嚣着,飞舞着,让人心痛,却又不忍挥手赶走。在这五年的岁月里,相思像一棵种子,已经在朱淑真的心里种下了,且发了芽,正在她泪水的浸泡下慢慢长大。

朱淑真细细地抚摸着眼前的柳树,忧伤的脸上布满了怀念。她在心里呼唤着: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这时,园圃有人进来。是她的三个嫂子。每年的春天,她们都会带着各自的孩子到这里放风筝。

朱淑真赶紧换上笑脸,一一问她们好。虽说同在一个家里,但她们已经分开过,并不是常遇到。

见到大嫂二嫂的时候,朱淑真突然想起她们曾经在这里,对自己的议论。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借口有事,想离开。可她的大侄儿非拉着她一起放风筝。看着自己的侄儿已经与她一样高了,且马上就到了娶亲的年纪,朱淑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老了,在岁月的蹉跎中,心老了,年纪也老了。

朱淑真强打着精神,与大侄儿一起放风筝,风筝高高地飞了起来,不大一会儿,风小了,风筝落在了柳树上的树枝上。大侄儿在树前跳着,想取下来,却终因不够高,没能取下。他灵机一动,伸手将枝条拉低,然后用力折断,这时风筝掉到了地上。

几个嫂子同时夸奖他聪明。一旁的朱淑真却不高兴了,她拉过侄儿,斥责道:“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好好的树让你折了,来年可怎么是好!”

侄儿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时大嫂不乐意了,上前说道:“妹妹,不就是个树枝么?折了拿回厨房尚能做几口熟饭,不折放在这儿,还能开出花儿不成?!值得发这样的火么?”

朱淑真看着受伤的柳树,大声说道:“以后不许任何人伤害柳树,不许!不许!”

大家纷纷侧目离去。

朱淑真一个人,看着败落的树枝流起了长泪。

回到房内,她再次写道: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字字句句蔓延着忧伤的情绪。

断肠芳草远 第九卷 悲思 第二章 词悲意乱

自那日与嫂嫂们不欢而散之后,朱淑真越来越感觉自己不能融入这家庭,她也见不得残枝破柳的样子,心情不好,春光再好也不为动心。她更加地封闭起自己,终日不出房门半步。

这期间,她的诗词却更加多了起来。

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帷寂寞无人伴。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偶尔希冀,偶尔失落,偶尔相思,偶尔怨恨,让人不忍落泪。

朱淑真的母亲听了媳妇们的进言,也颇感女儿的年龄渐大,不能再留在家中了。于是催丈夫去问施家婚期。

而这时,施砾因为半路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丈夫打折了腿,正在家中休养。

施城见朱延龄上门来问婚期,心下也明白,两个孩子年纪不小了,但想到儿子刚刚伤了腿,于是,只好托辞道:“我也想早点娶才女进门做媳妇,怎奈犬子实在不争气,为了采摘春杏儿,竟从梯上跌落下来,如今正在休养。待他能走路了,定当让他们择日完婚。朱兄,你看如何?”

自从得知魏夫人与朱淑真交往过密之后,施城就把对朱延龄的称呼改成了朱兄。这让朱延龄很受用,他也没有多想施砾到底为何受伤,便起身离去了。

施城送走了朱延龄,开始大骂施砾不争气,骂得施砾不得不回道:“父亲,不要再骂了,我是一时糊涂,再说了,当初让你早早迎娶朱家小姐,是你忙,没时间。现在好了,人家求上门来了,我又这样。。。。。。”

施城上前一步,一个巴掌打了上去,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若此事被朱家知道,不说他朱延龄会怎样,单单那魏夫人就饶不了你!”

施砾被父亲打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再顶嘴。

朱延龄回到家中,将施砾出事的情况告诉了卢氏,卢氏问道:“施府那么多下人,怎么会让一个二少爷去采摘春杏儿?不是还有别的事吧?”

朱延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想那真儿,已经年近二十,再不嫁出去,真要让人笑掉大牙的。你也不要多想了,还是早早准备嫁妆吧。”

卢氏没再回话儿,一个人静静地想着心事。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心头肉,这话不假。听从丈夫的话,将柳莫寒的信件收藏起来,这让女儿已经憔悴到极至,若再嫁个丈夫不得志,那真是要委屈死人了。

卢氏心想,还是多给女儿准备一些嫁妆吧,这样她才会感觉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而朱淑真对这些显然是毫无兴趣,仿佛即将成亲的不是她,而是别人。所以当母亲卢氏问她需要什么陪嫁的时候,她摇摇头,说道:“什么也不用。”

卢氏不解,说道:“哪有女儿出嫁,什么也不用的道理。”

朱淑真回道:“心不在了,嫁谁不是嫁。”

卢氏大惊,跑去说给丈夫听。谁知朱延龄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她能这么讲,说明她已经对柳莫寒死了心了,这是好事儿。”

卢氏第一次为女儿的心事感觉到了悲哀。

断肠芳草远 第九卷 悲思 第三章 莫寒救父

话说柳莫寒从歙州回到老家之后,因为没有见着朱淑真,他的心事更加浓重起来。

此时的柳正,身体越来越差,见柳莫寒整天苦着一张脸,他再次劝道:“孩子,莫再想了,都是缘份呐。”

柳莫寒却回答道:“肯定是战乱让他们帮了家的,我肯定能找到她的。”

柳叹道:“这孩子,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屈指算来,朱家小姐已经二十虚岁了,别说是朱家那样的大户,就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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