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许我该放弃……”
陈府。
天蒙蒙亮，栗林睁开眼睛，做起来伸个懒腰。大叫一声：“好天气呀！出发啦——”年轻就是年轻，栗林总是这样无忧无虑。
“你醒了？”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啊？！”栗林吓了一大跳，回转头，看见一个女人躺在里侧，裸露着光洁如玉的肌肤，抱着双臂交叉在胸前，温柔地看着他。“水晶晶？！”
“是我，”她一脸羞红，“昨夜……你喝多了……”
“啊？！”栗林倒吸口冷气，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个女人……“你是什么人？”
水晶晶拉着被角坐起来，抚弄着胸前的长发：“小奴水晶晶，在汴京见过栗少爷一面。”
“我是问你和陈总管……”
第43章
“小奴的命是陈总管救的，他宠爱小奴，是小奴的荣幸，只是……小奴心有所属……”
栗林稍稍松口气，他真不知道万一这个女人是陈廷威的什么，他该怎么办。虽然只在这里待了四天，他也看得出他们眉来眼去的。“我……对不起，我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水晶晶伸手取衣服，“小奴愿意的。自从第一次见到栗少爷，小奴就梦想能够和栗少爷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巧在陈州又遇上，小奴不怪栗少爷，也不要栗少爷做什么。”她穿上衣服，掀开被，便下床，穿上鞋子，匆匆离去。
栗林象做梦一样，乱糟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掀开被下床，忽然，看见床单上一片殷红，红的刺眼。
他呆住了。
上官棠、封旭东、上官昭三个人来到天下城时，已经是武林大会第三天，即最后一天的午时了。
台上，正有两个中年男人酣战。
上官棠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躁动。三个人来到观战台上，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刚坐下，江湖各人物便纷纷前来寒暄。
现任盟主黄乾正坐在正中，冷冷地笑。上官棠不来和他见礼，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本来，上官棠自从上次被独孤魂挑战后，这次不想再来，对他而言，这是件没意思的事，因为这是某人挑战某人或因某事召开的，而与他和唐莲都无关，便不想无事生非。但这次是黄乾下了邀请函给他，他便知是鸿门宴。
坐在一旁的还有穆沧龙，久不见他在武林大会上露面了。
上官棠对身旁的封旭东道：“今天恐怕要决一生死了。”
封旭东：“那也好，少爷不是一直期待这一天吗？”
此时，那比武的两人已决出胜负，下场去了，自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黄乾便来到场中：“诸位英雄，方才上官帮主到来，黄某欣慰不已，这许多年来，一直盛传黄某与上官帮主有仇隙，今日，为澄清事实，黄某特在众英雄面前与上官帮主握手言和。”
上官棠倒没有想到他有这一招。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一脸笑意，上官棠就想吐他脸上。
黄乾来到上官棠面前，笑意溶溶道：“上官帮主，黄某诚邀阁下来此，意即在此，希望我们能消除误会……”
“我们有误会吗？”上官棠皮笑肉不笑，仍旧坐着。
“是啊，我们哪有误会，有雪儿在此。雪儿……”他转向上官昭。
上官昭站起身：“爹……”
她还欲说什么，见上官棠瞪她，便收住了话，低下头。
上官棠站起来：“黄盟主既然有此意，在下愿意成全。说实话，你今天站在这里，我很想一巴掌煽在你脸上。”
“你……”黄乾气的脸色煞白。
场上一片躁动。
“但是我想想，算了，与禽兽一般见识，岂不令天下人笑掉大牙。”
“上官棠！我一片诚心，你为何出口伤人！”
“晓轩。”上官昭也拉住他。
上官棠拉住她的手，对黄乾道：“黄乾，你生女不养，枉为人父；协同他人将亲生女儿卖入青楼，你禽兽不如！你这种人活到今天，只恨老天不公，居然忝居武林盟主，武林奇耻！”
“你……”黄乾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手下人忙扶他回到座位。
这时，场上便出现了混乱。
“上官棠！你怎敢辱骂武林盟主！”阴阳教教主阳白子站了出来。
在旁边的穆沧龙也过来：“上官棠，今日盟主好意请你化干戈为玉帛，你却不识好歹！穆某实在不忍看你这种无法无天之徒！”
上官棠看看他：“穆沧龙，你终于露面了。”他走到场中间，上官昭和封旭东跟在后面。
场上只有五个人了。
上官棠看看阳白子：“阳教主，你有何赐教？”
“上官棠，阳某愿为天下除一害。”扬拂尘持剑上前。
上官棠冷笑：“在下早已声明不与任何人比武，交手便生死相见。”
“阳某正想一领上官帮主的七星剑。”
上官棠叹口气：“不巧，今天没有带剑来，”他看见丐帮帮主夜无光在坐，便上前：“叶前辈，借打狗棒一用。”
夜无光和上官棠的关系极好，将手中棒递给他，“你小子不要让我的棒上沾满狗血才好，我懒的冲洗。”
“前辈放心。”他接过打狗棒过来。“阳教主，生死攸关，你想好了。”
“少废话，别人怕你，我可不把你放在眼里。”
“少爷，我来。”封旭东上前，“对付这种蟊贼，不需少爷动手，少爷等着对付穆沧龙。”
“三哥可用打狗棒？”
封旭东摇头，拿出风雨箫。
“这可好，”上官棠转会身，“夜前辈，你放心了，连个狗毛也没沾上。”
阳白子见上官棠回了座位，便问：“你是何人？”
封旭东笑笑，施礼：“阁下不需要知道了。”
穆沧龙见状，忙拉住阳白子：“阳教主，你罢了吧，他是封旭东。”
“啊？”阳白子当时腿就软了，倒在地上。
场上一片轰然，说实话，虽然见过封旭东的人不多，但他的神乎其神的名声已经深入人心了。
穆沧龙过来：“封公子，在下与上官棠今日算清历代恩仇，不关封公子的事，还望公子旁观。”
封旭东淡然，并不与他答话，转身回到座位上。
上官棠笑道：“哎，不服不行，对我那样嚣张的一个人，听到三哥的名字就吓死了。”
“少爷取笑。”
“三哥你真是厉害。”上官昭也忍不住夸奖。
封旭东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小姐过奖了。”
上官棠笑：“哎，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起身来到场中间，“穆沧龙，你要和我了结恩怨是吗？”
穆沧龙：“正是。”
上官棠：“多年不见，你想必是练什么秘籍去了吧，突然一下子底气十足了。随便你了。请吧，我也不想再等了。”上官棠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今天会遇上穆沧龙。这个家伙，无影无踪五六年了 “穆沧龙，丑话说在前面，我你之间，杀父灭门，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今天当着武林众英雄的面，你我一决生死，不管结果如何，各无埋怨，从今以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好，这代代仇杀的日子也够了，如果我输，情愿受死，不许任何人为我报仇！”他举起手来对天发誓，“如果你输呢？”
上官棠冷笑：“你的话可信度有多少我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如果我输，你当即可以取我人头，任何人不会阻拦。”
“晓轩……”上官昭忧心忡忡。
上官棠对封旭东道：“三哥，这是我和穆沧龙之间的私事，如果我有不测，代我照顾阿昭。”
“晓轩……”上官昭拉住他。
他搂住她，安慰道：“没事，相信我，我没有预感今天是自己的末日。好好坐着，看我为爹娘报仇！”
上官棠和穆沧龙站在了比武场中央，生死对决。
穆沧龙是有备而来。他打不过封旭东，但他对打败上官棠还是有信心的。他之所以要来个了断，是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日暮西山了，他的两个不争气的儿子都早逝了，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只有一个女儿，却嫁给了唐门的郑一锦，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门婚事是上官棠介绍的！这样世代杀下去，他穆沧龙就绝子绝孙了，他只有这一个办法，来保全他女儿的后人。
仇人见面，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用武力来解决。二人不再答话，站在一处。
“封公子。”黄乾朝封旭东走过来。
“盟主。”封旭东虽然对他不怎么放在眼里，但因为他毕竟是上官昭的亲生父亲，他还是很客气。
“听说封公子师承九园，天下无敌。”
“盟主见笑，江湖朋友抬举。”
“在下倒很想见识一下，还望不吝赐教。”
“这就不必了，在下不与任何人比武。”
“那我们就生死相见了。”黄乾根本不相信封旭东的武功会有传说的那么厉害，谁也没有见过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伸过手。
“爹，不要。”上官昭拦在封旭东面前，“爹，不要。”
第44章
“你走开。”黄乾很冷漠。
“爹，你这是何必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可能达到尽头……”上官昭苦劝。
“走开！”黄乾打断她，怒视。
封旭东拉住她，掩在身后，“黄盟主既然如此坚决，在下也不好再做推辞了。”他从风雨箫中抽出一把软剑。
“请。”黄乾从台角拿来自己的百斤铁枪。
二人战在一处。
那边，上官棠和穆沧龙也战得如火如荼。
上官昭紧张地望着两边。
“晓雪，这边来。”夜无光拉她坐在身边，保护她。
一盏茶的时间。
封旭东轻飞如燕，软剑缠在黄乾的铁枪上面。
黄乾用力朝回拉，却怎也挣不开。
“你……怎么可能！”他大叫。那软剑怎么可能缠住一根百斤的铁枪？要知道，他能用百斤铁枪，力气也该有好大。
“没有什么不可能。”封旭东用力朝怀里一带。
那锋利的枪尖正朝他正心刺来！黄乾暗道“妙极”，用力便刺。
哪知封旭东轻盈飘移，那枪便斜刺过去，他一松手，软剑也飞了过去。
那枪的惯性将黄乾重重带到后面的台柱上，他惊魂未定，只听脑后急急风声，一道寒光凛冽。
“爹！”上官昭惊呼，站起来要上前。
那软剑“嗖”的一声擦耳飞过，插在黄乾身后的木柱上。剑柄还在摇晃，黄乾已经瘫倒在地了。
台下唏嘘一片。
“好！”夜无光不由得大声叫好，“封兄弟，你这一招可是叫做‘绕指柔’？”
“正是。”封旭东道。
夜无光感叹：“今日一见，方知耳听不虚，佩服，老朽实在是佩服。”
“前辈客气。”
上官昭跑到黄乾跟前，“爹，爹。”
封旭东过来：“他没事，只是受了惊吓。”
上官招：“谢谢你手下留情。”
封旭东不语了，他知道她这是怪他不该对他父亲动手。他的心好冤，难道，难道你想看着我被他杀死就皆大欢喜了？
他气一下，还是原谅她了，毕竟那是她的父亲。
她做什么，他最终都会原谅她，而她，总是为了她爱的人，她想保护的人去伤害他，尽管都是无心，却总是伤害他。
黄府手下的人立即过来将黄乾抬到旁边，又吃药又捶背地伺候着。
夜无光拉住上官昭：“别管他，他不配做你父亲。”
上官昭无奈回过身，看见了坐在那里黯然的封旭东，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她过来，坐在他身边。
“三哥；……对不起，刚才……”
他笑笑：“没什么，他是你父亲嘛，我下手重了。”
她的心一酸，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看看他。
他看到她关切的目光，刚才的怨都一扫而光了，温柔地笑。
她也舒心地笑了，羞涩地低下头。
她与他的对话很少，一直都很少，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之中。
上官棠与穆沧龙足足打了半个时辰，上官棠使出了绝招“九宫剑”与棍法结合而成的“九宫棍”。“九宫剑”原是上官棠的师父空缘为剑而独创的武功，在九园学艺时，封子心和冷月教习了他这种合二为一的棍术。这是穆沧龙没有想到的，上官棠也是第一次用。
只是一条棍，看起来确是九条，棍棍丈余长，棍棍杀气逼人，不见人，只是九层棍光，密布一周。
穆沧龙没料到，他只是为破解“九宫剑”而练就的新武功。剑用来刺，可以从内挡，而棍从各个角度都能打过来，无法阻挡。
只见的那平面的“九宫”变成了立体的“九宫”，穆沧龙渐渐被笼罩，被包围，被淹没。
“啊——”一声哀号。
穆沧龙连气带怒，喷血不止。
上官棠收手，手中只是一条一米长的打狗棒，大汗淋漓。
穆沧龙颓然倒下。
上官棠也累得不轻，他喘着气，盯着地上的穆沧龙。眼露杀气。
上官昭忙跑过来，拉住他：“晓轩，放过他吧，他也是垂死之人了。”
上官棠：“就你心软。”
“怨怨相报何时了。”
上官棠深吸口气，“听你的。穆沧龙，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穆沧龙抬起头，惊讶道：“你……你不杀我？”
上官棠：“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吧。”
上官昭给他擦擦汗，“累坏了吧。”
上官棠：“我们回客栈吧，我得睡一觉。”
上官昭回头看看黄乾：“……我爹他……”
上官棠看都不看，“活该，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拉着她，和封旭东离开比武台，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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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正发生着郁闷的事情。
上官府。
三贝一回来，就听说了慕容若、慕容芸闹矛盾了，具体原因她们谁也不说。
在青贝的努力之下，慕容芸被安置到上官府，她精神恍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吃。
殷子玉不见了。
第四天，收到了一封给上官棠得挑战书，署名殷子玉。
全家皆惊。
飞鹰传书给上官棠。
上官棠匆匆赶回来，嘱咐封旭东和上官昭往陈州协同栗林监管香主选查的事情。
上官棠一进书房，浩星将挑战书交给他。
他展开，只见上面寥寥几个字：“二十四日，玉人崖决战。殷子玉。”他细看了一边，的确是子玉的笔迹。
“子玉疯了！”他百思不解去看慕容芸。
慕容芸看见上官棠便扑进他怀中泪流不止，“师兄……”满腹的委屈和伤心涨潮一样涌上来。
“小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