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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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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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阮小幺心叹一声,止住了杏儿的话头,转眼看宣明庭——那面色果然已经沉了下来。

“你好歹是老夫人这头的外孙女,他们待你却是连下人都不如!”他怒道:“青天白日之下,怎可如此欺负人!”

当下不由分说,攥住阮小幺的胳膊便又要往外冲,口中道:“跟我去见姑母,她最明事理,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阮小幺眼一瞪,拖都拖不住,被这蛮牛一边拽一边走,最后扒住了院门,死不肯松手。

宣明庭瞧不得这等腌臜事儿,早已憋不住气,见她如此,愤愤然“你、你、你……”了半天,“别怕,有我护着你!”

阮小幺被他拽得要吐血,一时怒从心头起,“咔嚓”一口便咬在了他那只手上,只听得一声惨叫。她松开嘴,嫌弃的呸了两口。

“疯婆子、疯婆子!……”这厢皮糙肉厚的宣二少疼得哇哇叫,胡乱骂道:“你这小姑子真不知好歹,我又不是要害你!”

那只手端起来一看,清晰的一圈牙印,些微渗了点血,他目光落在她那张小嘴上,好牙口……

她执起宣明庭的手,只见对方反射性的一缩,“休想再咬我!”

阮小幺:“……”

最终是抓住了那只手,她刷刷刷写道:【你就是在害我。】

宣明庭拧着眉头,甚是委屈,“你果然不知好歹!”

她望了望那院里呆住了的杏儿,那神色似乎是被自己吓了住,不知所措。

【你若向你姑母说了,不止害了我,还害了杏儿。】

“怎么说?”他颇不以为然。

这哪里是宣二少,明明是宣二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还懵头懵脑,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阮小幺暗自无奈,耐下性子,细细的写着:【老夫人不喜欢我,不愿让我去吃团圆饭,你告诉你姑母有什么用?她能忤逆老夫人吗?你如此莽撞的说出去,徒然扫了众人的颜面,你姑母甚至会因此为老夫人所不喜。还有,我只是在这里住两三天,大不了被赶走,杏儿怎么办?如此违逆主子的丫鬟会有什么下场?】

这么一长串写完,手指头都酸了,好歹看到对面宣明庭的神色又有了些变化。

“可是……难道就这么不管不顾!?”他急了,道:“你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挑了挑眉,眼神平静。

见他渐渐泄了气,阮小幺看着那只手上的牙印,歉然笑了笑,拉着他,将他带到屋里。

桌上搁着方才的“乐器”,几排瓷杯和两只竹筷。阮小幺坐好,依旧敲起了那杯子,这次换了一首《铃儿响叮当》,哄他开心。

宣明庭仍是闷闷的,却抬了抬眼,不自觉瞅了两眼那杯中颤动的水,被那轻快明朗的律子吸引了过去。

杏儿却在他背后松了口气,想到刚刚的事,又有些揪心。她不知道姑娘在宣明庭手上写了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差点就酿成了一场祸事。

方才只顾着向宣二少爷诉苦,却没料想到,若他把这些话告诉了大娘子,爽快了一时,事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无事生衅、挑拨口舌、诋毁主子……任意一条都足够管事的将她卖了出去,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想到这里,猛然间后怕了起来。

万幸万幸,宣二少爷回来了,虽看起来面有不服,人却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听姑娘敲着小曲儿。

第二十三章 无事生事是非多

屋外无星无月,宣明庭借着荧黄的烛火幽光踏出那屋子,回头向里面道了句:“我走了。”

那脸色闷闷的,似憋着什么不乐意的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转身,大步跨入了黑暗中。

檐下阮小幺与杏儿立在一处,瞧着他的身影消失,一个笑着摇了摇头,一个无声叹了口气,不多时,便回了屋。

宣明庭出了那院,往不远处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的亮敞地儿过了去,穿廊过院,转过一处厨房时,蓦然间闻到一股甜香,原来那厨房门只是虚掩着,轧了条缝儿出来,从那缝儿中,恰巧见着一个丫鬟捻了块梅花酥进嘴里。

他又折回步子,推门进了去。

厨房里烟火气甚重,厨子婆子小厮哄闹在一处,各院等着各院的吃食,吵吵嚷嚷,见着宣明庭,愣了一回,齐口道了声“二少爷”,便噤了口,下人们各做各的事,那掌事忙陪着笑过来道:“二少爷怎自个儿踏了这油烟地儿,要吃什么,着下人们来说一声可不就成了?”

“我就是来看看,”他转了两转,扔盯在了那青瓷碟里的梅花酥,瞧着甚是脆甜爽口,回头便粗声粗气地对哪丫鬟道:“把这糕点给玲珑姑娘送过去。”

那丫鬟乍见他进来,打眼瞧出是谁时,便已傻在了原地,蓦地听到这么一句,好半天才慌道:“二少爷,这是……这是陈姨娘那里要的……”

宣明庭眉一竖,“什么陈姨娘张姨娘,本少爷让你给送你就送!西边院儿里的玲珑姑娘,这一副痴蠢样,送错了拿你是问!”

那掌事的陪立在一边,低了眉眼,一副不管不问的模样。

那丫鬟瘪着嘴,一副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神色,嘴边那点甜粉都想不起去擦,最后终于细声细气地道:“少爷若要的话,我再去叫厨房做一碟……”

宣明庭却不待她说着许多,一肚子气在心中,横竖就是与她过不去,径直便抄起那碟儿,往旁边一个小丫鬟手里塞去,:“给姑娘送过去!”

那小丫鬟惊怔着眼,吱都不敢吱一声,得了令,一溜烟便跑了。

“你姨娘要,再去做一碟便好了。”他扫了那丫鬟一眼,掸了掸手便信步走了出去。

剩那丫鬟空着手,瞪圆了眼,又是急又是委屈,一抬眼,发现众人都觑着眼看自己,嚷嚷道:“看什么看!”

咕哝了几句,便叉腰催促那做糕点的厨子,“愣着做什么,赶紧重做一盘啊!难不成让我动手啊!?”

那送梅花酥的小丫鬟一路丝毫不敢耽搁,到了西边那院里,叩了门便将点心递给杏儿,道:“宣二少爷着我送给姑娘的。”

阮小幺在屋里正被杏儿强拉着守岁,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那小丫鬟神色悻悻,瞧着了那碟子梅花酥,心思绕了几绕,便觉不妙。

她拿了那梅花酥,当下便将杏儿往屋外头赶,那送东西的小丫头在一旁看着,又怔愣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杏儿被阮小幺这么一推,一个没防备,差点摔倒在地,惊道:“姑娘、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阮小幺答不了话,冷着脸将二人轰出门外,“嘭咚”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杏儿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咚咚咚”拍着那门,急道:“姑娘!你怎么了!?这又是哪里不乐意了!?”

候了半晌,那门终地开了一条缝,扔出了一碟子梅花酥,就任它摔碎了,烂在地上。

阮小幺再一次关上了门。

那小丫鬟看在眼里,好半天才怯怯地问道:“杏儿姐姐,玲珑姑娘她……”

“我、我……”杏儿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哪里让姑娘不乐意了,眼看着那门铁紧的锁着,只道是她恼了自己。

但是怎么就突然恼了呢?

她怔怔地靠在那门边,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原因——那碟子梅花酥。

莫非姑娘是因见着了那糕点,便觉得的自己没能耐,除夕夜里连一点吃的都拿不过来,还要仰仗宣二少爷送这盘子点心,因此恼了自己?

但是……她就是没什么能耐啊,若像别的那些个丫鬟如此精明能干,那也不会来伺候姑娘了。

屋子的另一头有丫鬟睡的小铺,然而杏儿经此刻一闹,一点睡意也没了,对着那小丫鬟强笑了笑,“你先回吧。”

那小丫鬟瘪了瘪嘴,眸子里尽是同情,三两步离了那院子。

杏儿一个人立在檐下,又轻拍了拍那门,“姑娘,别恼了,明日我去厨房给你做点点心来,可好?”

屋里没有动静,姑娘似乎还没消气。

她找了块干净地儿坐了下来,不时瞧瞧窗纸上那片明亮,这漆黑的夜里面,放眼天际,也只见着了这一片亮光。

姑娘的性子其实很好,只是刚刚一时气不过罢了,毕竟是小孩子,歇一歇也就消气了。

她这么想着,心中又好过了一点。

不知在屋外头坐了多久,突见那烛火明灭了一瞬,她又打起一点精神。定是姑娘消了气,来开门了,不由便露出了点笑意,又敲门道:“姑娘,我倒怕你睡着了,你可开开门吧。”

可是屋内依然是一片寂静。

她泄了气,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慢慢拍了拍门,轻声道:“姑娘你睡了吗?”

“你就行行好,把门开了吧……”

冬夜寒气袭骨,这么坐在地上,冷意便不知不觉侵上了身子,整个人冷了起来,渐渐感到一阵麻意。她抱着膝,脑中思绪杂乱,爹娘卖她到商家、下人之间的挤兑腌臜、自己所受的嘲讽诋毁……一时又浮上心头,鼻中一酸,两颗泪便滴在了衣裙上。

她就是这么个无足轻重又没甚能耐的丫鬟,软弱可欺,任谁都可以拿捏,被排挤过来伺候姑娘,原觉得姑娘性子不挑,结果连她也恼了自己。

寒冬冷夜中,自个儿越想越难受,泪就止不住的涌出来,抽抽搭搭的在门外小声哭了。

屋内,阮小幺听着门外的抽泣声,最后剪了次灯芯,躺在床上,睁眼守了半天,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这头相安无事,那头被夺了一瓷碟儿梅花酥的丫鬟在厨房又催又叫,好容易又做了盘,当下便拿了,一路小跑回了陈姨娘的屋。

那屋里刚熏上一炉安神香,袅袅云烟若隐若无,陈姨娘身段瘦削,绾着一边堕马髻,头饰耳饰均未摘下,正好言好语安抚着十来岁的儿子,又被他吵得头疼,一见那丫鬟,劈头便骂道:“死哪去了你!叫你做碟子梅花酥,你自己看看这都几时了!”

那秋烟色的帐里本来已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突然惊跳了起来,探出头便也骂骂咧咧,“蠢映芍、懒映芍!非要小爷我打着才肯动两步!”

那丫鬟正是陈姨娘屋里伺候的人——映芍。

她一脸委屈,将那碟儿送了过去,伏跪着身子请罪,“姨娘别恼了,映芍下次躲起来偷偷的做点心就好了……”

“怎么着?”陈姨娘一双狭长的眸子扫过去,“你还委屈了?”

“映芍受委屈不打紧,可是今日映芍着实替姨娘委屈!”那丫鬟道。

她接过外头丫鬟煮的茶,递过去,添油加醋将方才宣二少爷的事说了一通,罢了,神色殊为不平,道:“我常年在姨娘屋里,那宣二少爷如此作态,不是摆明了不顾及姨娘的颜面么!谁不晓得他是大房那边的亲侄子呀,这不是那头挑事儿么!”

第二十四章 大年初一的烦心事

那并蒂莲釉里红的瓷杯被“嘭”地掼在桌上,映芍低了头,听上头哼道:“他不就空顶了个大房的名头么!半个儿子都生不出来,逞什么威风!”

自古妻妾多事端。大娘子进商家十来年,只生了三个丫头,自己被相公纳了的头一年便生了个儿子,除了有个正室名分,她大娘子有什么可炫耀的?

哦,说是正室,其实还是个继室,上头还有个死了的沈氏压着呢。

她这么想着,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便越发的爱怜,越发觉得今后这个庞大的家业自然会落到他头上。

却全然忘了那个“死了的沈氏”还留了两个儿子——真正的嫡长子。

陈姨娘将那梅花酥递了一块到儿子嘴边,看他吃得香甜的样子,笑了笑,对映芍道:“起来吧,这也怪不着你,明儿个我自会与老夫人说,也给你出了这口气!”

映芍伏地谢恩。

年初一一早,上门拜年的人便络绎不绝,老夫人因昨日睡得晚,身子骨乏困,一应事物便俱交由大娘子打理,直至近晌午时才起了身。

陈姨娘起了个大清早,特意穿了件大红底子万字流云的交领长袄,却并未怎么施妆粉,只等老夫人起身了,带着映芍便去了大院儿里。

刚进院子,便瞧见一个丫鬟捧着脸盆出了去,另一个守在门前的丫鬟见了自己,便打了帘子,拐了进去。

老夫人才洗漱完毕,听丫鬟通报,眼也不抬,道:“往年都没见着这么早,今儿个怎的如此勤快?”

那丫鬟出了去,请人进来。

映芍在外头候着,陈姨娘一进屋,便福身笑道:“给老夫人拜年了,祝老夫人寿深似海!”

此时的阮小幺正在屋里呼呼大睡,丝毫也不知战火已快引到自己身上。而杏儿晨早起来敲了几回门,仍是不见里面的人开门,只道是姑娘气性大,只得从厨房端来早膳,搁在自己那屋中,眼见着饭菜都凉了,姑娘却还是没个动静。

别是出了什么不吉利的事儿了吧!她心一慌,不由便想到了这一出。

“呸呸,胡想什么呢!”她扇了自己两掌,立在屋门前自言自语,“大年初一的,哪来那种晦气事……”

她又加重力道,拍了拍门,“姑娘,快午时了,该起了!”

阮小幺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一清醒又想到了昨晚的糟心事,便痛苦地呻吟了起来,一个哑巴该怎么跟一个文盲交流复杂深层的含义?

等等,呻吟?

她蓦地睁大眼,抚着喉咙,“啊……”

“咳咳……”

一个支离破碎的音节吐了出来,哑的几乎不成调,紧接着喉头便一阵生疼,顺带着微微发痒。

阮小幺一个激动之下,张着嘴便“啊————”开始长发声。

然后随后那喉咙突然痛得她直冒泪,火烧火燎的感觉,却也更加瘙痒,痒得她在脖子上直挠,恨不得将呼吸道都抠出来挠一挠。

这说明我在痊愈期了!?她揉掉眼泪,那股兴奋无与言表。

“姑娘,姑娘你醒了吗?”

杏儿还在门外叫着。阮小幺一个打挺,拖了鞋便扑过去开了门,只见杏儿眼眶微肿,白皙的面容在晴日照耀下显得有些憔悴,却依旧笑望着自己。

她张了张嘴,将杏儿拉进屋。

“姑娘,你不恼我啦?”杏儿一边笑一边将水壶搁在桌上,倒了杯水,“你先喝水,我去拿漱水来。”

阮小幺去将那门关上,正经坐在她对面,声音无比微弱,“杏儿……”

杏儿手中那水杯“哐当”一声,摔在了桌子上,满杯的水溅到了阮小幺的胸口。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她手忙脚乱的拿起布巾,擦了一通,半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姑娘你能说话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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