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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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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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其青二人共住隔间,用的洗漱用具只有一套,其青净了面,竟然水也不倒,任它放在木格架上,渐渐凉了。薛映儿起身晚些,一瞧铜盆里头残水一掬,通红的胭脂色儿还飘在上头,心下不满,便说了一嘴,“你这几日是越发惫懒了,不仅姑娘的活计不做,怎的连自个儿的事都不做了!”

其青扫了她一眼,凉凉道:“我就是惫懒,你待怎的?什么姑娘姑娘,都快死的人了,还木头似的……”

“其青!”她一声喝住了她,骂道:“你这嘴里不干不净的嘀咕些什么呢!主子也是你能置喙的人么!自个儿偷懒还有理了!”

其青一听,满心不服气,直了身子,顶道:“我就是偷懒、就是不干活儿。你能拿我如何!?我就是要说——她就是个快死的人了!”

薛映儿气得面色涨红,捧了那水盆,尽数便全泼在了其青的榻上,连着她这个人也泼了半盆子的胭脂水。

两人闹闹哄哄。推推搡搡,你一言我一语地骂了起来。

这本已是家常便饭,只是此回两人却没能打起来。外头有客到了。

是平时四处传话的嬷嬷。

她由侍卫带着,形色匆匆,十分不客气地朝屋内叫着:“阮小幺!快出来与我去前厅!”

正推推咧咧着的两个丫鬟皆是一惊。薛映儿面色一变,喃喃道:“来了……”

其青抿了抿嘴,只望了里间一眼,未说话。

阮小幺整戴好衣装,从从容容,出去应了门。

那婆子似乎有些不耐。挥手道:“赶紧与我走,宫里来消息了!”

“姑娘!”薛映儿早弃了其青,带着哭腔出了来,紧紧拽着阮小幺的衣袖,望了半晌。又转而向那嬷嬷道:“不知宫里头来的是什么消息?”

“这我哪知晓!你们姑娘去看了不就明了了!”嬷嬷道。

阮小幺安抚她道:“莫慌,说不定是无罪释放之类的。”

薛映儿还想说什么,她却摇了摇头,笑了笑,跟着嬷嬷走了。

一路上未见着一个下人,不知他们是躲起来了,在屋中悄悄盯着这一幕还是正不在此处。那嬷嬷步子急得很。生怕宫里来的人在前头等久了,一路催促她快些。

前厅里候着的是个白面无须的年轻太监,瞧着和和气气,声音有些尖细,旁边还跟着几个御林军,见她来了。和颜道:“你就是阮小幺?”

“公公有礼。”她欠身下拜。

“免了,”那公公斯条慢理将手捧的明黄色诏书打开,念道:“奉太后懿旨,宣人阮氏,恃宠生骄。本伺一主,却惑他臣,此违纲乱纪之举,本应以死谢罪,但皇天圣恩,以不杀昭世,免其一死,驱出北燕,不得踏国境一步!”

阮小幺跪着接旨,“谢皇上、太后不杀之恩!”

那公公对人似乎也和气的很,知她不死,且后比有福,便道:“你要谢,还得谢另两个人。”

“公公此话怎讲?”她问道。

年轻的太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并不说话。

她意会,只是此时也未带什么银两,只从头上拔了根纯金的短簪子,恭敬递了过去。

对方这才开口,道:“这两个人,想必你也相熟,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叶神医,杂家亲耳听着了,他向圣上开口要你,圣上这才免了你死罪;第二个嘛,你却要好生谢一谢礼王妃。她几日来频频出入宫闱,为你求情,这才换得了太后与皇后松口。否则,如今你哪有命在?”

阮小幺深深一拜,“多谢公公明示。”

公公颁完了诏书,便班师回宫了。阮小幺拿了那懿旨,便似得了赦令,急急向偏院赶回去。

一出前厅,却正见着侧妃带着人在门前缓缓而过,窈窕明理,在这秋日的晨光中,格外美好。

只是她眼带骄矜,似乎才见着阮小幺,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道:“怎么,如此心急火燎回你那破屋,想必是要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日便逃出城去?”

原来她早已知晓,正特地等在此处看阮小幺的笑话。

阮小幺既已得了诏书,便不再与她虚与委蛇了,只道:“是啊,终于可以不用时常见着你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了,自然高兴。这人一高兴,形色不就急了些!”

“放肆!”侧妃柳眉一竖,命身后两个婆子道:“出言不敬,给我掌她的嘴!”

“谁敢!”她将那诏书高高举着,寸理不让,“这是太后懿旨,若是你们一个不小心,将它扯坏了,我自个儿受罚是小,只可惜了侧妃,恐怕怎么也要挨太后一顿骂吧?为了我一个小小罪民给太后留下不好印象,怎么想也不太划算哦!”

那两个婆子闻此,齐齐停了手,有些犹豫,望向了后头侧妃。

侧妃哼了一声,也不计较,道:“你也就今日逞一时口舌之快,往后这北燕地界,可没了你立足之份。你不是往日很受宠么?如今怎么也使不出一点媚上的招数来了?”

阮小幺瞥了她一眼,既然说不通,便不再多费唇舌,只道:“侧妃千金之体,切莫再与罪民过不去了,免得伤了身子。罪民这便走了。”

她不待对方回应,大摇大摆便从几人身边绕了过去。

几个下人见状,面色一恼,望向主子。侧妃却笑了笑,摆了摆手,极是大度,“她也就今日撑撑面子,我们何苦与一个将走之人过不去?”

几人称是,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起她的不计前嫌来。

阮小幺回了偏院,便开始动手收拾起衣物来。

薛映儿一早便在门口翘盼,见她回来了,又瞄见她手中那明黄的物事,急急问道:“那里……那里来什么消息了?”

她边收拾东西、边向门口处的薛映儿招手,“来帮我收一收,今儿个我便要走了!”

小丫鬟一听她没被赐死,陡然间松了一口气,一时竟呆呆愣愣立在门口,忘了进来,眼中泪珠打转,终是流了下来。

阮小幺看得心头一软,递了帕子过去,叹道:“说要死时,你也哭;如今不死了,你怎么还哭?”

薛映儿听了,嚎啕大哭,抽泣道:“姑娘是好人,好人有好报,终于不用死了……”

她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去收拾东西。

薛映儿犹豫了一会,自个儿去小心翼翼摊开了诏书看着,看完后,颤抖道:“姑娘你……你如今要走了?”

“嗯。”

“那姑娘你能到哪儿去?”她急问道:“你不是说你双亲俱已失散了么?”

阮小幺摊摊手,“天大地大,总有我一个小女子容身的地方。”

薛映儿愣愣的,又看了一遍那诏书,才卷了起来,“那……殿下呢?”

阮小幺已找出了为数不多的所有衣物,连着一些个贵重些的首饰,通通摊在榻上,一样一样包了起来,才道:“殿下是殿下,我是我,往后我与他便没了交集。”

她一件件拿起首饰,左看右看。这些个金银玉饰都是兰莫给自己置的,有些是买的、有些是宫里赐的、有些是他心血来潮,画了样儿交给库房打造的,通通给了她。

薛映儿还在道:“殿下那样喜欢你……”

她手下动作顿了顿。

生平第一次,兰莫那张英武俊美的脸在自己心中现了出来——第一次,没有伴着憎恨、厌恶,只是平平静静,似他望着自己一般。

到了现在,她仍是不能不带任何感*彩去评判这个人。

若她站在他的角度,他所做的一切实则并无什么过错。夺嫡、平叛、强取豪夺,都只是对他有利的事。虽然他对自己的确是不错,但……她还是心存芥蒂。

此回一别,她与察罕再见不知要多少年。与兰莫——也不知会不会再见。

她不知道,多年之后,她与兰莫之间还是纠缠不清。他与她说过一句话,“我只不过是给你们锦上添花而已。即便没有我,你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者说雪上加霜更准确些。她与察罕之间原本便是阻隔重重。他说的对,他不过是又添了一层阻碍而已。

此时的阮小幺虽能预见一些往后之景,想的却仍是过于简单。她正一心想着走时带上哪些东西,扔下哪些东西。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结束

薛映儿在一旁,泪眼婆娑看着,忽的一根玉簪塞到了自个儿怀里,接着是一对耳环、一个镯子……

“这些东西还是挺值钱的,你都拿着,找个实惠点儿的当铺当了,就当我给你的临别之礼。”阮小幺又塞了一个宽头细脚儿钗子过去。

薛映儿一个劲地往榻上搁,“这都是殿下赏赐给姑娘的,使不得……”

“让你拿就拿着,这些个首饰都是易碎品,带在包裹里,不多时便要碰碎了,不如留给你。”她又从中挑了一对珍珠镶银的坠子,递给她,道:“这副坠子给了其青吧。”

“姑娘!那其青心早不向着你了,你还送她物事作甚!”薛映儿一听,便有些恼。

阮小幺悄声道:“不值钱。”

她愣了片刻,张了张嘴,噗嗤笑了。

勉为其难地送副坠子过去,是要封住其青的嘴,如今她也拿了好处,自然不好向旁人说道了。

想必她此时正在隔间伸着耳朵听呢。

收拾好东西,草草打了个包裹,这便要走了。

外头的侍卫得了令,早不在偏院守卫,单单只剩了个柯延津,像个孤独的守卫者,立在外头,偶尔看一看种下的草木,望一望屋内。

阮小幺向外叫道:“柯延津!”

他闻声,过了来。

“我今日便走了,你好生保重。”她道:“往后怕是回不来了,郡主那处也来不及道个别。若以后有机会,你见着郡主时,替我向她说声再会。”

“好。”他应声道。

背了包袱,她慢慢出了屋,又回头看了一眼,轻声叹道:“你们多保重。”

薛映儿吸了吸鼻子,咕哝道:“不如奴婢跟着姑娘一块儿走吧……”

当然,也只是说一说而已。她也知自个儿走不掉。

阮小幺笑了笑。没当真,朝几人挥挥手,出了偏院。

出乎意料的,外头等着的是鲁哈儿。一月未见。他似乎沉稳了许多,兴许是成了婚,整个人气度也变了些。

见她出来,他道:“正好刚想去找你,既然你已准备好了,这便走吧。”

她点了点头。

鲁哈儿带着她出小门而去,一路上欲言又止,临了见着那方铁石的门时,终于回头道:“你若想,我可通融一次。让你向殿下告个别。”

阮小幺佯装遗憾,道:“他此时定然不愿见我。”

“都说了我可以通融!”他皱眉道。

“算了,”她摆摆手,往外头而去,笑道:“我要回大宣了。往后若有缘,咱们也许还能碰面。替我向兰莫道声珍重。”

他闷闷应了一声,眉头紧缩,看起来还是一副看不惯她的模样。

外头没有马车轿子,阮小幺开着11路,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屋宇连亘、肃穆刚严的皇子府,缓缓而去。

鲁哈儿回去报了信。

兰莫正临床眺望。看着园中之景,淡淡道:“她走了?”

“是。”

“走得倒快,”他轻嗤了一声,面上瞧不出神色,眼中深沉如夜,“难道我还真强留她不成?”

后头没有回答。鲁哈儿也不认为他需要一个回答。

他只低头向自个儿主子道:“她让奴才向您转告一声。珍重。”

兰莫眯了眯眼,奇异般浮现起了一丝笑容。

“朵颜卫呢?”他问道。

鲁哈儿道:“已跟去了。”

他点点头。

书案边一角上正搁着一个香囊,时日虽久,仍有淡淡馨香隐约透出,青灰色的绸缎面上。两面细密绣着蝠纹,针脚粗糙,却是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缝了上去。

他轻拈起那香囊,攥在手心,久久沉默。

再说阮小幺这头,走得出乎意料地顺利。原先料想路上怕会出什么意外,比如侧妃还不死心,找人在半路揍她一顿;或者六皇子某些妻妾得知她的消息,又在半路揍她一顿……一一想来,她忽然发现,整个盛乐,她得罪的人可还真不少。

紧紧抱着包裹,阮小幺一路疾行带小跑,出了章华门,轻车熟路,去了叶晴湖那处。

胡生早已在巷口张望许久,一见她,连忙招手,并进屋通报。

阮小幺进了院子,还未到主屋,在外头便瞧见他大包小包通通堆在了堂前那张八仙桌上,满满当当,找不到一点儿空隙。包裹后头,叶晴湖探出了脑袋,拉家常一般招呼:“来了?帮我把这些个东西抬出去。”

她神色怪异地四处瞧了瞧,发现屋中古玩字画、摆设陈饰一类通通放在原地,屋中一件东西也不少。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她啧啧皱眉,伸手去戳其中一个包裹。

有些软,再往里头,似乎又有些硬,一整块看着像石头似的,竟然还是温的。

正要打开,被叶晴湖格开了手,赶小鸡似的赶了走,“去去去!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太岁!别弄死了!”

阮小幺只瞧见了里头一角,蛤蟆背似的,凹凸不平,又这么一听,顿时恶心得不行,缩回了手。

“你这都从哪儿弄过来的啊……”她不住抱怨,他们这名义上也是驱逐出境,在逃亡、逃亡!他竟然有心思带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晴湖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给治病,他们自然要付报酬。”

她忽然想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随身的银两不多,通共也就十多两。想到这里,她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他学着她的模样,摊了摊手。

“没了,请那些个市井无赖传谣言,全用光了。”他道。

没错,街头巷陌里越传越玄乎的流言蜚语是阮小幺自己这处起的,当时她可绞尽了脑汁,想了好些个版本,让叶晴湖通通散布到了大街小巷中人流最多的地方。

只是……

“你只是去茶馆里请人喝点茶,说说谣言,怎么就用光了!”她恨不得将他的衣裳扒开了仔细搜一搜。

胡生却从外头过了来,边走边道:“姑娘,你就别怪叶大夫了。他原本就没多少钱,给人治病收的全是这些。”

他指着桌上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包袱。

阮小幺不死心,强横地一个个解开看了看。

有脸盆大的龟壳、长短不一的木匣子,里头多是一些娇娇贵贵的药草、磨成了粉的不知是玉石还是珍珠之类的物事、身形酷似孩儿面的人参……

稀有是稀有,没几个值钱的。

阮小幺:“……”

十多两银子,两个人还雇了马车,能从北燕走到大宣?

她满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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