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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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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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面无表情。

柳慕云腿脚不灵便,也坐到了一边,恭恭敬敬候着。

“玲珑啊,这几日上门提亲的不少,你可有中意的?”商老爷道。

阮小幺摇摇头,“我只想陪着外祖父。”

他声音沙哑,低低笑了起来,又咳了几声,叹道:“外祖父身子不行了,恐怕也就是一两年可活了。如今,只盼着你能找户好的人家,风风光光嫁了去……唉……”

她听得心里头有些酸。

叶晴湖开的药虽效果甚好,但时候他也与她说过,老爷子的病实则是好不了了,积劳成疾,加之年岁日大,如此时好时坏地养着,是挨不过三四年的。

老夫人在一边道:“这说的是什么浑话!你身子如今一日好过一日,还尽作瞎想!”

商老爷将那镶黄边的名帖从身后拿出来,搁在几人眼前,道:“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家中大小事,虽有力不从心的,但心里头也明白。玲珑,莫要怪外祖父心狠,这门亲——结不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太医院

阮小幺毫不见惊讶,然柳慕云却眉头皱了起来。

“老爷,这……”她心头一急。

然老夫人却也是老神在在,似乎早已料定。

“我说结不了,就是结不了。”商老爷看了看老夫人,“你去备些礼,回了定国公,就说我这糟老头子攀不上他高府大门。”

老夫人应允了。

他又盯了那名帖半晌,挥挥手,“你们先下去,我与玲珑说说话。”

老夫人依言,刚要退下,又听他道:“着人把程家的帖子拿来我瞧瞧。”

老夫人身子一僵,点点头,退了下。

原来他已知晓了。

待人都走光后,阮小幺才问道:“外祖父,为何要拒了定国公府的名帖?”

老爷子看了她半晌,用粗粝的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心,道:“怎么,玲珑不愿意了?”

“并不是……”她拈起那名帖,摊开看了两眼,道;“只是那宣公子我是见过的,为人看着倒是不错。”

商老爷并未说话,只是稍稍露出了个笑意。

炭火烧得暖意融融,盖了银镂的罩子,挑眼望去,上头四个寿字连着一处,四角精致外翘的搭扣严丝合缝。里间檀木矮屏风上细细雕着松林卧雪、垂钓江翁,野趣横闲。

屋中适意,屋里的气氛却凝重沉闷。

商老爷闭目靠趟在了软榻上,枯瘦的嘴唇有些轻颤。

“我对不起你娘与你……”他终于将四年来一直闷在心底的话吐了出来。

阮小幺心头一颤,看着他沉痛而懊悔的面容,不知怎的,便忽似背上的沉重去了许多,终能使人吐出一口浊气。

一直以来她厌恶老夫人、厌恶商家逢迎假笑之人,对这人的心思却有些说不清。

他是她的外祖父,平日里对她也甚为宽厚,然而她怎么也想不通。既然如此,那为何商婉华被遣归回家,独自住在冷院,他却放任不管?

说到底。还是商家的颜面重要?

还是因为商婉华到底并非亲生,总是差了那么一筹?

不大一会,下人将程家的名帖也取了来。

商老爷稳了稳心神,这才又道:“宣家小子见过你几面,求亲尚说得过去;那程家又怎样说法?”

阮小幺装傻充愣。

“玲珑。”商老爷一声提醒。

她低了脑袋,防不住外祖父将名帖搁到了她眼前,只得抬头道:“孙女儿也不知晓……”

商老爷何等精明之人,只“嗯”了一声,不说话。

阮小幺无法,只好将先前在扬州之事简单与他说了说。

“孙女儿不在闺中安分呆着。已是失礼;若更被人知晓还胡乱在外见了外姓男子,那可就真要嫁不出去了……“她撒娇道。

“罢了,我明了了,”商老爷拍拍她的手,点点头。“这倒是一段缘分。那程家是皇商,家大业大,纵比起我们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意思,阮小幺明白的很,只道:“玲珑不愿嫁,只愿陪在外祖父身边。”

商老爷似乎有些困倦。阖目靠躺,片刻后开口道:“玲珑,你可是真不愿嫁?若是不愿,咱们便回了程家。但往后……”

往后再想找这样好的,可不一定了。

她点点头,仍是道:“孙女儿不愿。”

老爷子竟未问缘由。只缓缓点头,表示明了。

从屋里出来后,阮小幺还困惑不已。这老爷子今日的一言一行怎么看怎么怪。先不说直截了当就回了定国公府,纵便是她不愿嫁程家,难道就这么一句话搞定了?

她都已做好了抵死相争的准备。此时就如一记老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着着力点。

摇摇头,无奈往回走。

柳慕云并未走远,只在一边游廊中踱步等候,见她出来,忙招手让她过了去。

“如何?”她带着笑问道。

阮小幺顿了又顿,半晌,道:“我回了。”

柳慕云的笑僵了僵,又问了一句,“回了甚?”

“回了与程家的亲事。”她小声道。

这回她的云姨姨彻底不笑了,面色沉了下来,看了她半晌,张着嘴,开开合合。

许久,才听她压着怒火的声儿道:“你说甚?回了这门亲事!?”

院内有人,不好发作,她只牵着阮小幺一路穿廊过院,冷着面色拐到了自个儿那院。

所幸离的不远,后头又有丫鬟托着,否则她这么个走法,踉踉跄跄,不知要摔多少个跟头。

阮小幺一路都结结巴巴叫着:“云姨姨、慢点……别摔着了……”

到了屋,柳慕云便命人关了门,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竟然回了程家的亲事!?你明不明白这门亲是天赐良机!?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莫不是还想着有更好的!”

“云姨姨,你别气、别气……”阮小幺忙给她倒茶,安抚道:“我知晓程家的好,只是……”

说到此处,自个儿也吃了个噎。只是什么?

她还真不太能想得出回绝的正当理由。

然而柳慕云见她如此沉默神情,却更是来气,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你真的不知这几日来提亲的都是些何人么?不是病就是贫!你是堂堂朝廷尚书嫡女,真甘愿嫁给那些个小门小户,整日里柴米油盐、节衣缩食!?若你娘地下有知,她会怎想?”

她说着说着,心里又是酸又是苦,捂着唇,眼泪涌了出来。

华娘已经够苦的了,临死还不得善终;如今只留了玲珑孑然一身,在家中也受尽了冷眼,本想着即便老爷莫名推了定国公的亲事,总还有一个程家,能使人满心歆羡,她若嫁了过去,真当是风风观光,从此在娘家也能抬得起头来。然而……

阮小幺心生了愧疚,轻轻扯了扯柳慕云的衣袖。

她偏过头去。不理睬她。

“云姨姨……”阮小幺细声细语道:“玲珑当真不愿嫁那程公子,玲珑心里有想嫁的人了。”

这就好比惊天一阵瓢泼大雨,将柳慕云淋了个透湿不算,又顶头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劈得她头晕眼花,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紧紧攥着阮小幺的肩,声音低若蚊蚋,却寒得令人心颤,“是谁?”

阮小幺却只是摇头,道:“玲珑不会嫁其他人。”

“那人是……是……”柳慕云颤抖着一声连着一声问。

“云姨姨,到时候玲珑自然会与你坦白。”阮小幺拿着帕子替她擦眼泪,“只是如今,当真不能说。”

柳慕云瘫坐在了椅上,捂着胸口叹气。

半晌。她才如梦惊醒,看着阮小幺,几乎难以启齿,“你……你与他……你如今……”

“……”阮小幺叹道:“我与他还什么都没有呢!”

柳慕云这才放下了心来,只是神色仍然十分纠结。

阮小幺同样纠结。

下回若再见了面。一定要找个机会有什么!这么天天惦记着他,就像一块肥肉挂在嘴边,眼看着还越来越远,她都要抓狂了。

好说歹说,终于安抚住了柳慕云,灰头土脸回了芜风苑。

此后几日过的也还算平静。只没过几日,她正在司药局抄医书时。却见着外头来了个锦衣的青年,俊朗不俗,下了马,便直奔她这处而来。

正是宣明庭。

这家伙竟然毫无羞耻之心,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来找回绝了亲事的阮小幺对质了。

“玲珑!”宣明庭刚进院,便大嗓门叫道。

阮小幺万分头疼。

眼见着人进来了。第一句话便是,“好好的你不嫁我作甚?”

“……宣公子,”她端正了姿态,道:“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哪是我想嫁就嫁的?若你心有疑虑。大可问我外祖父去!”

“罢了罢了,你若真不愿嫁我便就此作罢,我何苦死皮赖脸贴上来?”他竟然十分无所谓,摆手道:“只先前听闻你嫁人甚是困难,我便来凑个数,你若愿嫁进我家,我定然待你恭恭敬敬。现下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啊……”

阮小幺:“……”

这家伙真的不是来闹场子的么?

半晌之后,阮小幺才木木然问道:“宣公子,你来此有何贵干?”

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的,道:“自然是有事的。”

宣明庭左右一瞧,见里头那吴医正躺在榻上睡得正香,便道:“这主药部实在太冷清了些。司药局都是这个德行。若你真想做个医官,现下正有个机遇。”

“哦?”

“前些日子,你协同徐三案有功,此事我已上报大理寺丞,原本是要卓功嘉奖的,但料想你是个女子,且……此并非大案,也封不了官,正商谈着是否要赏些金银下来。”他道:“若你想换个地儿,我正好可去说一说,想也无碍。”

他说的是太医院。

京城医官之所有司药局与太医院,就好比一个是幼儿园、一个是名牌大学的区别。

司药局的掌事要不就是从太医院被涮下来的,要不就是从太医院退致仕的,里头的学生也都是入门级别;而太医院里头的掌事、夫子都是当朝御医,学生也都是从各地选上来的好苗子,男女别舍,都是为了天子培养出最顶尖的圣手。

因此听说选拔晋升等便极其严格,与司药局这种张个布告拉人进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然而阮小幺却并不如宣明庭想象中的欣喜,她犹豫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决定

“你不是那叶神医的高徒么?如今有这等好事,你又推却作甚?”他不解。

阮小幺曾听闻过一些太医院的事,严格不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凡进了太医院,就如入宫一般,是不大有机会能回家的。

虽然应了叶晴湖的要求,专往医仕上去,但御医那种目标实在是有些过于高大上,她怕到头来一事无成,因此还是想先得回“李朝珠”这名儿,靠后台再上,也总比一步一个脚印来得快一些。

然而现下明明白白就要让她在“家庭”与“事业”中二选一!

阮小幺叫苦不迭。

“你到底愿不愿?”宣明庭等得不耐烦,道:“太医院如今女使名额空了大半,你点个头,我便替你去点个卯,来年初春选人时,你也不会被涮下来!”

里间那呼呼大睡的吴老头想是被惊动了醒,带着睡意的嚷嚷声响了起来,“哪来的浑小子!擅闯我主药部!”

老旧的木屏风后头老头儿稀拉胡子飞翘的身影慢慢腾了出来。

宣明庭拱手道:“吴医正。”

吴老头见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收了不满的神色,道:“你就是那个挖我土地墙角的小子?”

宣明庭见礼的手还未放下,又讪讪愣了住。

“我放榜这许多时日了,只收了这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甭以为我没听着你在外头说些什么!”吴医正捻着胡须道:“他太医院有甚好的!不就是一帮子争名夺利蝇营狗苟之徒!哪能真正学点东西!”

阮小幺在一旁附和着“是”。

然而吴医正话题一转,道:“玲珑,你这些时日抄了几本医书?”

“徒弟没用,只《实录病经》一本,并未抄完,还有一些书页。”她汗颜。

整日里东奔西跑,来了还要伺候这老头儿,哪有甚时间去抄医书?

吴医正却道:“我都知晓、我都知晓。想必过了今冬,开春之时便可完了。你若要走。便走了吧。”

他很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宣明庭嘴角浮着一丝笑,瞟了一眼阮小幺。

“此事……我还要与师父商议商议……”她为难道。

“也罢,你决定好,记得给我带个信儿。”他又道:“太医院可是习医之人梦寐以求的地儿。此次你若弃了这机会,下回可就不好说了。”

阮小幺见他远走了,才问吴医正,“大人,我若走了,你还能招到徒弟来么?”

却没料到吴医正双眼一瞪,道:“怎的招不到!大不了我把家中仆从带来便是了!太医院虽不是个清净地儿,但司药局确也太清净了些!你们小孩子家家性子闹腾,去太医院也是好的!”

“多谢大人,玲珑定忘不了大人的恩情!”她笑道。

吴医正一边摆手。一边嘴里嘟哝着“说哪里话”,又转身回了里间,模模糊糊也笑了一声。

阮小幺找了个时机拜望了下叶晴湖。

过了檐下“福泰安康”的旧匾,由四伯迎着,进了后屋。便见叶晴湖正收拾着几封书信。

“师父。”她道。

他抬头,向她招了招手,“今日怎的有空来?”

“我向吴大人告了假,”她道:“前日里跟着二哥他们办了个案子,得了个举荐去太医院的机会。”

“你信里已说了。”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阮小幺低低笑了笑,在他手上看去,那些书信尽是她写的。

“师父觉得如何?”她问道。

叶晴湖道:“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从前我不问你时。你成日里说我无所事事;现如今我胸有大志了,你又成日里让我自己看着办……”她嘟哝道。

他嘴角一扬,“莫不是还要我替你在太医院点卯?”

“你觉得去那处不错?”她道。

叶晴湖学着她的模样摊了摊手,眼神清澈而又无辜。

“……卖萌可耻!”

阮小幺认了命,决定会做做进太医院的准备了。

叶晴湖将手边物事整好,忽随口道:“不若你在太医院里呆上几年。混个熟脸,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别回那劳什子盛乐了。”

她惊了一跳,“那察罕怎么办!?”

“你以为少年懵懂,他能守得了几时?”他半是笑半是讽。“你又不做妾,不如在这处安心过活,也省得每日里心心念念。”

“嘭”一声,阮小幺手中的茶盏被重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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