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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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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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姐面上绝望,不去看娟子,木愣愣望向榻上只有出气没进气儿的三丫,见她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期冀,干枯的眼眸中又流了些泪出来。

三丫儿也在求,不是求全尸,而是为腹中孩儿求一线生机。

徐二姐点了点头。

一瞬间就像过了三天三夜那么长,阮小幺扑向门外,朝着外头焦急踱步的众人道:“请让蒙大夫带着麻沸散来!越多越好!”

蒙大夫那处是有这种麻醉物品的。曾有一次他来下棋时,阮小幺不过好奇问了一句,却发现他家中还真有这种东西。不过一直只是用来打猎时涂抹在箭头上,使猎物倒地更快,并非做药用。村民们也只将它视作毒药的一种,没个名儿,还是阮小幺来时叫做了“麻沸散”。

当下便有跑的快的赶紧去报信儿了,众人惶惶等在外头,不知这年岁不大的姑娘要这东西来做什么。

“我还需要细长的刀、钳子越小越好、细长干净的管子,软一点的最好!”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忽一拍脑袋,又赶紧道:“烈酒!把你们家中最烈的酒都拿来,越多越好!”

七七八八的旁人各自都飞奔了回家,去找她所需的工具。兰莫立在原处,并未离开,面色平静,只披了外衣立在中宵,高大的身形在月色中投下了魁魁的影子。

“抱歉,半夜让你在折腾,”阮小幺道:“你先回去,要不?”

他摇了摇头,“我在外边,你若有事,唤我便是。”

她点了点头,匆匆又进了屋去。

麻沸散很快就送了来,随之一同前来的是山羊胡子老头蒙大夫,走得匆匆,一路来直喘气,将怀中的一包药粉塞到阮小幺手中,道:“你这丫头向来点子多,拿去!这一包能药倒一头野猪!其余再没了,都配毒粉了去了!”

“多谢蒙大夫!”她连连道。

不一会,众人家的各种物事也都各自搜罗了来,最多的是酒,家家户户都由男人抗在肩上,一整罐儿地都搬了来。女人们则将做菜的刀、钳子等抱在手心,小跑着过了来。管子不好找,所幸有几户小孩儿捏了几段小小的细管,由黑蛋搜罗在手,通通给了阮小幺。

“这些管子都是村外有一种树上的汁液做的,找根木棍儿放中间,那汁液一淋上去,半日便干了,小姐姐你要的是否这一种?”黑蛋道。

那些管子都成乳黄色,与橡胶居然有些类似,只是当中杂志甚多,手触上去也是疙疙瘩瘩凹凸不平,看着更是丑的很。

只是如今这简陋的东西却让她欣喜若狂,当下谢了小家伙,便将东西都带了进去。

阮小幺从女人们送来的工具手中挑了几把细小锋利一些的刀,钳子、夹子、等物事都长得差不多,通共就两跟铁棍儿搅在了一起,瞧着还不如剪刀好使。她选了几个,一起交给娟子放到沸水里煮,徐二姐与另一媳妇儿则依她所说,泼了烈酒在墙壁、凳子、箱子、等物事上,将屋中上上下下都抹了个遍。顿时,屋中扑鼻的血腥味便被一股股浓烈而呛鼻的酒味所遮,几乎使人的嗅觉失了灵。

阮小幺想,都到了这一步,完全就是死马作活马医,那么容她再得寸进尺一些,她还想保大人性命。

回望草榻上的三丫儿,面色唇色皆是惨白蜡黄,身子像从水中刚捞起来,从里至外湿了个透,一双眼黯淡无光,好歹还残留着一点神采,未涣散下去,口中有气无力的痛哼。她还没到油尽灯枯之时,再想想法子,兴许还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她忽然很想念叶晴湖,那个学术研究狂,若他在此,肯定能替她挡上一时三刻,让阮小幺不至于孤军奋战。

算了,若有机会能回去,她好好与叶晴湖说一说这事便是了,让他好好追悔一下。

阮小幺问屋里人,“有没有中空的细铁丝什么的?”

她细细比划了一番,结果众人都摇了摇头。阮小幺心下失望,又出去像外头人询问了一遍。

只是得到了一样的结果,那种针管全村无人有。

阮小幺是打算给三丫儿输血,没有针管的话,从何谈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来主刀

她想破了脑袋,急得团团转,只是无法,懊丧得直抓头发。叶晴湖以前有请人做过一套点滴工具,她怎么临走前就不抢过来!

“小姐姐,这种小棍儿行么?”一个稚嫩而粗噶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

阮小幺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黑蛋正凑近了她,将她往无人处拉。

两人到了一处拐角,黑蛋灰扑扑的脸上满是神神秘秘,伸开手,泥巴堆里捞出来似的掌心上安静躺着两根金针,比寻常绣花针粗上许多,一端较细,一端较宽。

她拿起来细细对着眼前看了片刻,面上惊讶之色挡不住,那两根金针制作极精良,光滑细腻的外壳下,里头竟从头至尾都是中空的!

这种手艺,比之现代的针管也不遑多让。他一个小孩儿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黑蛋大咧着嘴,黑夜中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大牙,憨态可掬。

“多亏你了!待我回来再问你!”她一拍他的脑袋,飞也似的赶了回去。

至此,所有基本必备的工具便准备齐了。

阮小幺洗净了两段树液管,一段头尾处用细线密密接上了那两根金针,叫人先将粗制好的生理盐水给三丫儿喂了一小碗,将娟子捧来的刀交给稳婆,“从脐下两三寸处横切一道小口……对,就这里!”

她在三丫儿腹下比划了两道。

那稳婆好容易接受了剖腹取子的想法,一心以为阮小幺要亲自操刀,没想到她却把刀子给了自己,一个大惊之下,竟瘫倒在了榻边,一把将刀扔了出去,慌道:“姑娘说的好听!却原来是让我做这黑心肝的人!你自己怎的不动手!?”

“待会我要输血给嫂子,不能动弹,只能靠婆婆了!”阮小幺急道。

那稳婆死活不肯动手。阮小幺无法,看了一圈屋中几个女人:娟子如今对她都是怒目而视,另一个女人瑟缩在旁,也是对她没个好眼色。徐二姐哆哆嗦嗦,别说剖了,连看一眼那刀都胆寒。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稳婆可靠些。

只是她这么想,人家不这么想。那稳婆瞧着刀的眼都红了,质问道:“什么输血不输血的!我看你这丫头就是心黑!”

“婆婆休要无理取闹!没见着嫂子只剩了一口气了么!”阮小幺气得牙直咬,“她不输血,怎么活得下来!你再推三阻四,人可就真死了!”

她恨不得一人分作两用,也不用这么三请四催的了。真真要气死人。

这么一说,屋里几个女人这才回过味来,徐二姐抖着声儿问她,“囡儿,你……你说甚?三丫儿还有得救!?”

她原本已一丝希望也不抱了。如今一听孩儿能取出来,大人还能救,就像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眼珠子都活络了起来。

然而阮小幺却夸不了这个口。

三丫儿横竖都是死,她能捞着一个是一个,孩子若尽早取出来,想必还能活下去。但输血这回事,她连血型都没法查不来,产妇活下来的希望实则极其渺茫。

阮小幺将稳婆扔下的刀又在沸水里浸了一遍,沉声道:“我有法子,但只有两成把握。不是生,必是死!”

她再次将刀塞到了稳婆手中。那稳婆手也是软的。只瞧着阮小幺眼中带着些泪,却再坚定不过,一时也不敢再扔了刀。

屋里头几人都沉默了一瞬。

“娟子,”徐二姐终于哑着嗓子道:“去外头知会老大一声儿,问他愿不愿动这刀子。”

娟子点点头。踉踉跄跄出了去。

外头的夜一层黑过一层,月已西坠,然而火光却通明了一夜,熟睡的雅雀被吵了醒,在沉寂中聒叫出声,划破了无边的夜色。

一个男人沙哑破败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娘,我答应!”

低低的抽泣声,在屋里屋外一齐响了起。阮小幺冲稳婆点点头,又给三丫儿灌了一小碗盐水,自己则拿着一根细锥子在细白的腕子上刺破了一个小口,将金针贴着血管插了进去。

直接血管对着血管输血实则极不方便,光是血压的问题便比较麻烦,然而如今条件简陋,不可能再给她什么血袋吊瓶之类的东西,只好凑合这么用一下了。

自己这处准备好后,阮小幺拍拍胳膊,将树液管垂下来,好尽快让自己的血液流下,排空管里的空气。

胳膊有些刺痛,便见那树液管薄薄一层胶膜的颜色深了下去,很快便有血液黏黏腻腻滴落了下来。她忙按紧了胳膊,在娟子的帮助下,将另一头金针稳稳扎进了三丫儿手臂上暗蓝的血管中。

麻沸散一早已备好,纯度大不大,她也不清楚,只依着蒙大夫说一整包能药倒一头野猪,纠结着比了个分量和在水里,用手帕浸湿了,轻轻捂在三丫儿鼻端,让她吸了几口。

不多时,便再没听到她一声声衰败的痛呼。三丫儿渐渐松了眉,神情有些恍惚,双瞳也微微散开,呼吸渐渐和缓了下来。

“还痛么?”阮小幺问道。

她恍恍惚惚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站起身,阮小幺一手轻轻挤压着胳膊,向稳婆道:“可以动手了。”

事先已简单说了一遍,那稳婆也渐渐明了了一些,不再那样抵触,然而到底只是个接生的,却没在人身上划过刀子,那双手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别说剖腹了,连准头都对不上。

她心中焦急,语气便重了些,“你可别抖了!不就是划个口子么!再抖刀都要掉了!”

“哎呦我的姑娘哎……”那稳婆哭丧个脸,道:“这哪是你说不怕便不怕的!?我也不想抖啊!这只手它不听我使唤……”

阮小幺:“……”

在这么磨蹭下去,她的血流干了,那孩子也还取不出来!

她正束手无策之时,屋门却被人一脚踢了开。几人一惊,门外进来了个魁梧的身形,几乎占了大半个门框。

“兰莫?你进来做什么!?”阮小幺一急,这么喊了出来。

他一眼瞧见那根连着两人手臂的软管,面色一寒,也不顾屋里的脏污血腥,径直过去从稳婆手里取了刀,道:“我来替她。”

几人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徐二姐连着两个女人一个劲儿地将人往外推,连外头都进来了两个媳妇儿,团团将他围住,就要敢他出去。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儿,你一个外姓男子怎好进得屋!?你是欺负咱们家没男儿了吗!”娟子尖声道。

兰莫不急不缓,“夺”一声,一口长刀便倏地插在了地上,刀刃寒芒闪过,映出了各人惊慌尖叫的面容。

“无关人等统统出去,再啰嗦,小心做刀下亡魂!”他冷着脸道。

这么一喝,外头的男人们都露了怒意,只碍着屋里污秽,在外头壅滞不前,纷纷叫嚷。女人们战战兢兢退了出去,不敢近前。

阮小幺却在里头怒道:“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

兰莫回身栓了门,将几个女人锁在屋中,提着从稳婆手中夺来的刀便到了三丫儿跟前。

那稳婆缩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呦”叫,看不得这伤风败俗之事,徐二姐却回过了神来,虽是慌乱,到底是过来人,且心系产妇安危,不再多言,只闭了眼,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在哪里下刀?”他问道。

阮小幺一只手指在三丫儿腹下。

一旁娟子不敢再放肆,哭道:“嫂子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这么一着,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阮小幺只当耳旁风吹过,不理不睬。

外头的木门被“砰砰砰”猛敲了起来,使人只感觉整间屋子都在发颤。是好些个男人齐齐又踢又敲,看不过眼了,想硬与兰莫拼命去。

她叹了口气,向徐二姐道:“褚婶子,我叔父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你当清楚,他一个男人,肯竟临盆妇人的屋子,已是不易,若在为了什么‘清白’耽误了一条性命,往后让咱们在余村还怎么立足呢?”

徐二姐两手攥得发白,面色憔悴无比。

最后,她终于动了动,缓缓去将门轧开了一小条缝儿,平平静静的声音再轻一些恐怕就要被风吹走,“众位,三丫儿能否活下来,全指赖众位帮衬帮衬,在外头守一守,别让夜风灌进来!”

她说完,外头之人果真不再闹了。为首的褚生红着眼睛道:“娘,那是您儿媳妇儿!”

“那也是你的媳妇!”徐二姐吼道:“难道明日太阳升起来,你就不要她了么!”

褚生又跪在了地上,低着脑袋,再不敢说话。

屋中兰莫正准备下手。阮小幺面色有些微白,勉强打趣道:“你可悠着点儿,别动着动着就一道扎下去了!”

他嗤笑了一声,稳稳操刀,一点一点在三丫儿肚皮上切了下去。一滴血从伤口处满满挤了出来,后越来越多,在刀下顺着身子流了下来。再看三丫儿,正微睁着眼,因一夜疲累剧痛,如今一和缓下来,早已有些半睡半醒,压根不知身上发生了何事。

其余几个女人不忍再看,都别过了头去。

兰莫手指因常年习武,有些微微粗糙,指腹处长着茧子,却干净修长,慢慢切开破口,竟也没有弄脏了手,动作四平八稳,简直不像是惯于在战场上厮杀之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缝合工具

“对、就这样……再切深半寸,”阮小幺在一旁指导,“只要割开皮肉就行,小心划破了其他器官。”

她说着说着,气力有些不足,缓缓呼了口气,央着娟子也到了一晚盐水,咕噜咕噜吞了下去。

兰莫一边下手,一边还有心思说话,“你这管子要插到何时?”

“再一会就好。”她轻声道。

又站了一会,阮小幺腿脚都有些发软,只得叫了娟子来,“二嫂子,劳烦扶着我,我有些累。”

娟子过去将她扶了住,阮小幺自个儿还在随着脉搏跳动规律一下一下地压着胳膊。

“囡儿,你把血都给三丫儿了,你自己可咋办……”徐二姐慌了。

她笑了一声,“我看着呢,不会出事儿。况且……”

况且这血是救命的玩意儿还是害命的玩意,她还不知道。

若三丫儿因为血型不对,一命呜呼,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欠他们这一家的了。

实则,事到如此,三成不到的把握,谁还能抱希望呢?

兰莫慢慢切开了最里一层血肉,露出了下头一片稀薄的肉膜,血淋淋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约摸到女子胞了。”他停下手。

阮小幺一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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