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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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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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是设想,余村中的村民都是从九羌王墓中逃出来的工匠。从如今村民的外貌中看来,那批工匠应是混杂了北燕人、大宣人与其他一些少数民族,恐怕是北燕人居多,依着往常的习俗,才盖成了这一座圣庙。

反正北燕人就喜欢叫圣这个圣那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基督教后人呢。

圣庙并无人看守,只是所经之处只有一条小径,而径口处正是村长家的房屋,如有人经过,必会被前头人发现。

一群孩子猴儿似的,压根不走那条小路。从另一边蓊郁的灌木丛中就钻了进去。

阮小幺手忙脚乱跟着钻进去,手臂被划了浅浅两条口子,身上也刮了几道,出来时整个人都与他们相同的灰扑扑了。

一路远远绕开小径,走了大半圈,终于绕到了那石头屋子的后边。那处爬着蜿蜒向上的爬山虎等藤生植物,乱石蹊草,石壁一小半都被掩在了泥土草石之中。

黑蛋几人找到一处,跪在旁边扒拉了半天,慢慢的露出了个尺余长宽的小洞来。

“从这里进去!”他兴冲冲道。

阮小幺:“……”

比量了一下。自己这身材差不多正好能塞进去,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狗洞!

几人一个一个钻进去,先是水生、后头跟着二子,再是木头,最后是黑蛋,进来后,在里头向她招手,“快点!”

阮小幺磨蹭着再量了量那洞口,不晓得头进去了,屁股会不会被卡在外面。

她咬咬牙,低头使劲儿把自己塞了进去。

洞口不深,轻轻一钻便到了里头。因门窗紧闭,无甚光亮,好一会阮小幺才看清了屋里的摆设。

她没见过盛乐一般的圣庙模样,但此间屋中,首座一具石像,立在大朵的莲座上,手中抱一婴孩,俯首含笑,面容清晰生动。

那是哈娅女神常用的法身雕像,怀中婴儿便是圣子。

屋中没有桌椅,雕像身前有一方香案,几个蒲团。屋中两旁摆放的俱是些木格方架,一个连着一个,几乎排成了大半个圆。架子上东一处西一处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四处角落都生了一些蛛网,地上也有些灰尘。

看来除了第一代的工匠,那些后人们对圣庙并不是太上心。也是,世世代代在这处居住,从无天敌骚扰,纯然古朴,哪还用的上什么宗教信仰。

黑蛋指着一处空架子道:“金针就是在这上方摆着,以前有好几根,后来不知都丢到哪儿去了,如今只剩了两根。”

“……”圣庙都被你们这群熊孩子玩脱了。

她轻声轻气沿着那些方架一一看来,有的上头摆着一些精美的瓷器,有的是古铜的爵樽,雕工细致入微,有的是一些栩栩如生的禽鸟百兽,俱为纯金或玉石打造,价值难以估算。

最角落处一个不显眼的方架上,摆放的尽是一堆堆书卷。阮小幺拿起一卷,摊开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出歌功颂德之语,似乎正是为另一边山墓中的九羌王而作。

她放下书卷,轻声问黑蛋,“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没从哪儿来,就一直放这里的!”黑蛋道。

她心中豁然,肯定是以前逃亡的工匠带来的,许是觉得带出去后还能卖掉过活,然而却到了这处与世隔绝的地方,无价之宝变成了一堆废物,然而又舍不得随意丢弃,便借着这圣庙堆了进去。

那带些卷宗是为了什么?

百工大多不识字,也看不懂卷宗上写着什么,兴许工匠们觉得文字中会有进出墓穴的指示,便随身带了来。 她随意又翻了翻,大多是些歌功颂德之词,没甚看头。

黑蛋在那头叫道:“这里有好玩的东西!”

她正准备过去,忽见最后的一摞经卷下头正压着些微的明黄色,心下好奇,一把拽了上来。

竟是快黄灿灿的绢帛。

阮小幺心中一惊,正黄色只有天子可用,连兰莫这样的人在正诏中,也只能用浅黄,这九羌王难不成想造反?

摊开来一看,不是北燕文,却是用汉文写了一串工工整整的宗庙之语,最后一句是,“感于皇天圣恩,后土洪泽,兹免尔五刑,生尔六气,为完身效于朝堂,忠君恪责……钦此。”

她对着那卷明黄看了半天,双手都有些发抖。

这竟是一道免死诏书!

她找到了什么?在一堆废纸堆里找到了免死诏书!?上天开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若他们不来,恐怕再过几百年,书卷没用了,便要被一群小屁孩当擦屁股纸了!

她面上狂喜,急匆匆将那诏书卷成了一小块,塞进怀里。

“小姐姐,你找到什么了?”水生蹦蹦哒哒跑过来,见她面有异色,问道。

阮小幺摸了摸他的脑袋,摇头道:“无事……”

黑蛋在一处角落又发现了几颗金弹丸,几个孩子哄闹着过去抢,并未注意到她。

阮小幺细细想了一回,那诏书是大宣的,在北燕没用,到了大宣才有用处。这还要看当今皇帝买不买账。况且,这原先是给九羌王的,不知让别人用来,还作不作得数。

最重要的是,她往后还有去大宣的机会么!?

要不这东西给叶晴湖算了?

还是个烫手山芋。饶是如此,阮小幺也舍不得放手,放在这处也是搁着,给了自己,万一往后派得上什么用场呢?

她收好那诏书,又在其他的格子架上翻翻捡捡查看了半天,倒是再没见着如此大手笔的东西。与几人又玩闹了一会后,便一个个又从那洞中钻出去了。

几人沿着原路返回,待出了丛林,站直身体之后,阮小幺整个人都成了一个灰娃儿,头发乱糟糟盘在脑袋上,还到处挂着枯枝残叶,衣裳是粗麻制成,四处沾了泥灰苔藓,手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

现在好了,她与这群熊孩子一模一样了。

几人嘻嘻哈哈边走边缠着阮小幺讲故事,还未出那树林,忽的听见一声野鸟惊飞,一人从前头粗壮的树干后头转了出来,高大健壮,却是伯劳。

他一双清澈的眼眸少见地带了些尖锐,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定在阮小幺身上,抿着嘴一言不发,走了过来。

几个孩子不住往她身后躲,低了脑袋,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

阮小幺干笑,“伯劳,这么巧……”

“你们带她去哪里了?”他一把拎出她后头最高的黑蛋,冷声问道。

伯劳与村中其他的青年人一样,脾气都是极好,说话时还有些憨厚模样,从没有如此严肃过。黑蛋在他手上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悄悄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有些瑟缩。

他生了些恼怒,“你们去了圣庙?”

“不是他们的错,都是我缠着要他们带我去的!”她忙圆场道。

“你……”伯劳看着她,似乎有些失望,“你看到什么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某人吃醋了

阮小幺小心翼翼道:“也、也没什么,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呃,不是,都是些精美的装饰品,与圣庙很是相配。”

“你不想要?”他紧跟着问道。

“要?”她有些糊涂,“那些东西要了也没用吧?又熔不掉,还不能吃……当镇纸还嫌块头大!”

伯劳将手中木箭挂在背上,晌午的阳光下,年轻人的眼眸似乎又见了一丝清明,璞玉一般。他将黑蛋仍到一旁,警告他们,“下回再到那种地方去,我一定告诉你们阿爹,让你们被打得屁股蛋儿开花!”

几个小孩喏喏缩着脑袋,纷纷叫道:“不敢了”、“不去了”,在看到他挥手后,一哄而散,逃得比飞还快,压根不顾后头的阮小幺了。

伯劳道:“你别怕,我不会告诉他们。”

阮小幺自知闯了人家圣地影响实在不好,幸亏遇见的是伯劳,要是撞见别人,估计就糟了。

“我就是好奇……往后再也不去了……”她呐呐道。

伯劳终于笑了笑,不再如之前那般,转道:“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这么生龙活虎。”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道:“你送了这么多野味给我,好得当然快。”

转了话题,两人便没那么拘谨了,都松下了口气,一左一右结伴而行,沿着树林向西而行,不多时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对了,”她忽而想起来一事,赧着脸道:“听说我叔父带了头野猪……给了你们?”

她实在不想说出“摔”这个字,太丢脸了。

伯劳定定望了她一眼,似乎有些黯然,道:“你叔父似乎不喜欢我。”

全天下就没几个他喜欢的人!

“没有的事!他这人只是不大会表达感情而已,其实他是想表达谢意!”阮小幺自己都为自己的厚脸皮脸红了。

傻伯劳却一听便信了,面上也生了些光彩,“真的?”

她点点头。不太明白。

他干嘛这么在乎兰莫喜不喜欢他?可是瞧这样儿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人也不是个撒谎的料儿。

他还每天往自己家送野味,直到兰莫往他们家门口……摔野猪为止。

阮小幺忽然猜到了一个自认为极有可能却黯然神伤的原因。

她支支吾吾旁敲侧击提醒他,“嗯……你知道的、我叔父他……他娶妻了。”

“嗯?……嗯。”伯劳面色平静。

“他还有个儿子。家庭很是美满……和谐。”如果房事不顺不算在内的话。

“……哦。”他一脸茫然。

更重要的,若有机会,兰莫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更不会接受一个——她上下打量了伯劳一眼——这么粗壮的男人。

想到此处,便觉得伯劳这单相思有些苦情,她看向他的眼神也更软了些。

“所以,若他真的无意……的话,村里还有好些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是上佳人选呢。”她安慰道。

伯劳面上一呆,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些心伤。“你叔父他无意……就不行了么?”

“这是当然。”阮小幺莫名其妙,“强扭的瓜不甜。”

“那……那你觉得呢?”他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面色涨红。

她赶紧道:“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人品好、会打猎、有责任心……你不必因此事而心生菲薄,真的!”

伯劳定定看着她。发誓一般郑重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力让你叔父中意我,首肯我们的!”

可怜的小伙子,到现在还想攻下兰莫,他就不知道这比九羌王陵副本通关还难上一百倍么?

阮小幺心里直摇头,面上还得鼓励他,眼神越发柔软。

伯劳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一个五味瓶来表示,又是酸又是苦又是甜。在两人即将分开时,忽的出声道:“你再……再……再陪我一会,可好?”

他结结巴巴说完,眼巴巴望向阮小幺,就像过年的小孩儿望他的新衣服一般。

阮小幺道:“当然好。”

于是两人又从东走到西,沿着一条小径。又到了村西头那条淙淙流水的浅溪旁。

伯劳低低喟叹道:“还好你心地良善……”

“什么?”

他目光无定处,似乎在望向森林尽头的远山,好一会,才似乎下定决定,道:“方才。我不是有意凶你。”

“你何时凶我了?”她不解。

伯劳赧然,“方才你们从圣庙出来,我真以为你要与那个人一样了……”

阮小幺一头雾水,“哪个人?”

两人在溪边一块干燥的大石上坐下来,伯劳道:“你们不是第一个到我们村子里来的人。”

“什么!?”她一惊,急问道:“以前谁来过?”

“我听阿爷说过,五十多年前,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此处。就从你们来的那条路而来,满身是伤,倒在路边。”伯劳比划了一个位置,道:“后来我阿爷他们把他救了起来。那是第一个来我们村的人。”

“那后来呢?”她问道。

伯劳摇了摇头,“死了。”

“我们余村在此处已有三百余年,阿爷说,他们那辈、以及在往上的辈数,都只知外头有与我们一样的人,住在遥远不可及的仙山里。”伯劳慢慢说着,眼中又一些恍惚的光彩,“后来那人误入此处,我阿爷他们才慢慢听说了外边儿的事,我们这一辈所知的,都是那个人传下来的只言片语。

“他在村子里住了下来,还娶了一个姑娘为妻,自然便知道了圣庙的事。某一次秋祭时,他们带他进了圣庙。”

阮小幺隐隐知道了为何方才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圣庙中有许多足以让人心悸的宝贝,许是那人动了贪念,又不知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想到此处,她突然对自己怀中的那诏书有些心虚。

伯劳继续道:“阿爷说,他自从出了圣庙,整个人都变了,整日里也不出屋,只在屋中写写画画,魔疯了一般。最后有一日,他半夜带了刚出世的孩子,又进了那座山。待天亮时,村民们才发现圣庙里丢了好些个东西。”

她听的心惊,不是为了别的,若是那人最后出去了,那不是代表她与兰莫也是可以出去的吗?

她连忙问道:“再后来呢?”

“后来之事我不大知晓,只是阿爷他们进山搜寻,最后找到了他与孩子的尸骨,都残缺不全,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噬至此。他妻子便发了疯,自尽了。”他眼中晦暗。

阮小幺一时出神,那就是说,那人的地图不对?

“你知道的好清楚。”她打哈哈道。

伯劳道:“那个嫁给他的姑娘,是我的祖姑母——阿爷的亲妹妹。他到如今还耿耿于怀,当年的亲事正是他说起的。”

说罢,两人都有些黯然。许久,伯劳道:“还好,你不是这样的人。”

阮小幺默然半晌,她也偷了圣庙的东西;也无一日不想出这余村,除了没有孩子,实则她与那人是一样的。

她试探着问道:“那个人在屋中写写画画什么的,肯定是弄了份地图来,难道你阿爷他们不想出去吗?”

“这里就是家乡,出去的话,能去哪儿?”他又摇了摇头,道:“阿爷把那些纸都烧掉了。”

她心中惋惜得要死,若是手稿还在,弄出来给兰莫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启发呢?

“你们不会离开吧!?”伯劳忽道。

阮小幺笑得有些干巴巴,“不会……况且也出不去……”

他这才放心。

两人从晌午一直坐到了黄昏日落,眼见着太阳渐渐落入了群山后头,遮蔽了铄金的余光,这才起身回返。

阮小幺想,今日兰莫总得做饭了,等自己回去是要饿死。

伯劳一路跟随,直到她回到家门口,才别离而去,眼中依稀有些不舍。

阮小幺笑着向他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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