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橄榄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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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橄榄之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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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妇的孩子已经够槽了,她却连那种血缘的紧密关系都丧失掉了。她原来什么都不是,和林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更可能还是她母亲憎厌鄙视的女人所生!

“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林如是拚命摇头哭喊,停在马路当中,引来许多人围观注目。“不!不是真的!”她一直摇头哭泣。

“小鬼,你不要命了!”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人来,将林如是带离马路。

那个人正是陆晋平。他刚和朋友从这里经过,见路边围了一群人,仔细看才发现林如是站在马路中间,车不断惊险的从她两侧闪过。

“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你满脸是泪!”

“陆晋平!”林如是看清楚是他,投入他怀里哭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什么事不是真的?”陆晋平问。

但林如是一直反复来去地说“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劲地流泪,其他什么也不肯多说。陆晋平只好帮她擦掉泪说:“别哭了,人家看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林如是惊叫起来,又开始淅沥哗啦哭个没完。“那不是真的!我不要回去!”

“不回去?那你要去哪里?”

林如是茫然地看着陆晋平。陆晋平看她一会,再瞧瞧四周,自言自语地说:

“是你自己要来的,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

他将林如是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腾出半边床的位置给她,并且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说:“把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如是把牛奶喝了,很快就沉沉睡去。陆晋平帮她盖好被,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才拨电话到林家。

林家没有人接电话。电话响了几次,得到的一直是空空的回响。

隔天林如是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陆晋平的床上,陆晋平打着赤膊,正从浴室出来。“醒了?”他咧嘴一笑。“昨晚我在牛奶里加了半颗镇定剂,所以我想你应该睡得很安稳才对。”

“陆晋平,我……”林如是看着他的赤膊脸红。“我有没有做了什么?”

她有点担心,因为她乍醒来,陆晋平出现的样子太暧昧。

“你是要问我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吧?”陆晋平搬张椅子到床边,给林如是一杯水。“喏,喝杯水吧!”

“谢谢。”林如是接过开水喝了一口。她没再问陆晋平,只是看着他。

“放心吧,我没有对你怎样。”陆晋平为自己倒了另一杯水说:“你想,我如果脱了你的衣服对你做了什么,还会费事帮你穿回去吗?”

林如是放下心,又喝了几口水。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陆晋平问,喝了一口水。

林如是把杯子放在床边,摇摇头,因睡眠才暂停的泪又涌出来。

如果人生是一出戏,那命运派给她的真是最蹩脚的一出戏,最蹩脚的一个角色。

“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昨晚我打了一晚的电话都没人接。”陆晋平又问,一并把林如是的水杯收到桌上。

林如是又哭又摇头,把脸蒙在双臂里。过了许久,她眼泪渐歇,抬头说:“陆晋平,你娶我好吗?”

“好啊!”陆晋平愣了一下,然后笑说:“不过,总要先得到你爸妈的同意吧?”

“不用了,只要你肯娶我就好了。”林如是意志消沉,了无生气。“他们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是?”陆晋平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正色地说:“听着,如是,我要你从头到尾、原原本本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我——我——”林如是哽咽说不出话。

“别哭,慢慢说。”

“我……”林如是哭得语声破碎。“维心自杀了……我不是爸妈的女儿……我不是林家的孩子!”

陆晋平抿着嘴,不语不动好久。

这件事情太惊人了,难怪林如是昨晚一副自杀的举动。但是仅凭林如是破碎不全的语句,他无法掌握事情的真相和来龙去脉。

不过,这件事对林如是无疑是一件很大的打击。生活二十年之久的家人,突然之间和自己是根本完全无关的陌生人,那种滋味、心情实在令人难以承荷,更难以释怀。

他将林如是搂入怀里,拍拍她,轻声说:“你先别想太多,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不要再哭了,把事情好好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怎么解决?我不是爸妈的女儿,我是个杀人凶手!”林如是几乎崩溃。

从昨晚强撑到现在,她的情绪负荷已到达饱和。

“你冷静点!别冲动,别哭!”陆晋平搂紧着她。“你还有我是不是?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担心。”

林如是此时已无法再思考,紧紧攀附着陆晋平,彷佛陆晋平是她溺身的茫茫汪洋中的唯一方舟。

※※※

第十四章

入冬以来第一道寒流由蒙古侵袭南下时,林如是已在陆晋平住的地方待了一个星期。

天气冷,她围着一条大围巾,穿着大衬衫和厚夹克,衬衫和夹克是陆晋平的,所以显得宽大。她弓着肩膀,双手缩在夹克口袋里,站在明星大学的正门口,东张西望,百般无聊。

这一个星期来,藉由陆晋平居中传递,她断续知道她离家后发生的一些事。

林维心三天前清醒了,现在已出院回家休息。林维天知道她在陆晋平这处,有他照顾,放心了不少,但仍亲自跑了几趟要接她回家,并且重申她母亲那天在医院说的话都只是一时情绪失控的胡言乱语,要她别放在心上;但都叫林如是避了开去,这些话都由陆晋平事后转述。林立天则仍处在震惊的余荡中,一下子成熟了,也沉默了不少。

至于她母亲的反应,陆晋平没说什么,只轻描淡写说她忙着照顾维心。但林如是知道,她母亲憎恨她。很早以前她就察觉她母亲对她有一种嫌恶,但她一直不懂为什么,总认为是她表现太过差劲的缘故,现在她终于懂得是为什么。

然而那件事最终的答案她并不急着去探究,并不是她不急于了解自己的身世,而是了解、清楚、明白、知道了又如何?更何况,从她母亲以憎厌的口气揭出这件秘密来判断,其中很可能牵扯了上一代的什么情怨存在。

她并不想去揭露这一切;林维天更是想尽各种理由解释林太太“失常”抖出的这件秘密。

但事已至此,所有的人都明白林维天的解释只是欲盖弥彰。

大家都明白,但是大家都极有默契的不提这件事,静静的等待,久了真相自然会表露出来。

就连林如是自己,也彷佛是在等待。她不急着去追问林维天一切究竟,因为她害怕真相一旦说开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一切的“现况”都会被破坏掉,无法再回到从前。所以她近乎消极自暴自弃地让事情顺其自然发生,然后了却残局。

陆晋平窥透她的心思,所以尽管他什么都知道了,却体贴的什么都不问。

他仍旧把半边床让给林如是,淘气的说他不喜欢独自一个人睡觉,孤枕难眠啊!

林如是习惯他戏谑幽默的哲学,并不觉得羞赧。陆晋平让她住下,已算是恩惠,她总不能叫他睡地板。她已经有人可以投靠,陆晋平是上帝抛弃她后唯一仅存的诺亚方舟。

她将手从夹克口袋伸出来,呵着气。等的人还没来,时间有点难挨。

“嗨,姊。”林立天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在林如是面前。他背着一只肩袋,穿着大外套,双手也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音波被凝结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郁郁的,消消沉沉。

“立天!下课了?”林如是的声音也似被寒气冻结。

两个人默默相对,在寒例冷风中站了一会,林立天抬头朝对面商店林立的街道看一眼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不好?你在等人吗?陆大哥?”

“嗯。”林如是点头,往校园方向又张望几眼。

“不过他已经迟到了好久,大概被什么绊住。算了,我们走吧,没看到我他会知道我已经走了。”

他们到对面商店,随便挑一家进去。里头卖咖啡、三文治,空气中全是煮咖啡的味道,香醇又温暖。林如是脱掉厚夹克和围巾,大衬衫的衣袖往上卷高了三层才露出细手腕。林立天看着问:“这些都是陆大哥的?”

“嗯。他借我的。”林如是甩甩衣袖,笑说:“很滑稽吧?我第一次穿这种超特大号的衬衫。”

咖啡端上来,林如是什么都没加,喝了一口浓浓的黑咖啡。原味的滋味就是苦,好象她这多日来的心情。苦,大概也是真相的味道,她想她永远都会牢记这滋味。

她又吃了一口,才放下咖啡问:“家里情况还好吧?爸、妈……维心现在情形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出院了。”

“死不了的。”林立天拿起小糖条在手中把玩。

“妈跑去‘影武者’兴师问罪,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是维心一厢情愿纠缠人家,白丢脸的。她不敢骂维心,怕又刺激了她。倒是那个叫尼克的,知道这件事情后,从美国打来几通越洋电话过来。大概他们什么人告诉他的吧。不过他的电话都找你的,我们也没敢让维心知道。”

“哦。”林如是眼光低垂着看桌上。

“爸妈现在吵个不停。”林立天又说:“爸怪妈不该乱说话,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妈责骂爸只会粉饰太平。大姊也不劝他们,只管说一些风凉话,说什么……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怎么会变得这样?”

林立天重重击一拳桌子,像是快哭了,但没有。

林如是表情有点木然,没有说话。

林立天稍微冷静以后,抬头又说:“爸要我劝你回家,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你。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妈又是那样——”林立天含蓄把话带过。“不过爸说得没错,你这样一直待在陆大哥那里也不是办法,麻烦他不说,别人也会说闲话。”

“我现在还在乎别人说什么闲话吗?”林如是麻木的说。

“可是你的学业呢?你不打算继续念书?你已经那么多天没去补习班上课,以后怎么办?你不考大学了吗?”

林如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姊,你别这样!”林立天难过的说。

“你别担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林如是说。

但是她虽然这样安慰林立天,她自己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她父亲顾虑的其实也没错,她虽然不在乎闲言闲语,也总不能像这样一直待在陆晋平那里麻烦他。不过暂时实在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立天瞪着咖啡看了很久,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姊,我要跟你结婚。”

“我们是姊弟啊,怎么结婚?”林如是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微微笑了一笑。

“谁规定姊弟不能结婚?”

“法律上规定。”林如是还是笑,然后就黯然起来。“起码,在法律上我还是个姊姊。”她想起和林家的存在关系,又安慰又伤心。

“可是我们不是!”林立天脱口而出,后悔也来不及,干脆更加放胆。“我们可以别理会那些形式规定,过自己的生活。”

“立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结婚了,爸妈的反应会怎样?再说,你还在念书,怎么负担我们的生活?”

“我可以去打工。”

“不成的。”林如是摇头。“那些钱不够维持一个家庭,而如果想供给我念书,那更不可能了。”

“那……”林立天想了想。“我休学好了,我去工作养活你,供你念书。”

林如是依然摇头。

“谢谢你,立天,”她说:“我不能因为我的事牺牲你的前途,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不!姊,我喜欢你。我真的想跟你结婚。”林立天急急说着:“从以前开始,三个姊妹中,我就只喜欢你,也只喜欢跟你亲近。我是说真的,我要跟你结婚。”

“立天,别孩子气了。不管情况怎么变,我都是你姊姊,我们已习惯这样的关系,理所当然的吵闹,怎么能够结婚呢?”

“姊!”林立天无法再多说什么。

他想跟林如是结婚的冲动是真的,但结婚以后呢?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很自然的就说出口。

“对了,姊,觉非一直在找你,又问你的事。”林立天说:“他也很着急。”

“他也知道了?”

“嗯,他跟我说过你和他约定两年的事,你真的会答应他吗?”

“他跟你一样,傻得可爱。”林如是摇头说:“告诉他我很好,请他别担心。还有,告诉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请他别为我操心。”

“你知道爸他希望你回去。”

“再说吧!”林如是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咖啡早冷掉,味道变得更苦。“走吧!该回去了。”

和林立天离开咖啡馆分手后,林如是又朝明星大学走去,在人行道和朝车站方向走来的宋志惠碰到。她不想再自讨没趣,笔直往前走,宋志惠却叫住她说:“如是,等等!”

她被动地回头,不想揣测宋志惠叫住她的原因。自从上天在她身上开了那个卑鄙的玩笑后,她就觉得阳光底下没什么新鲜的事,一切都是上天算计好的老套。

“如是,”宋志惠说:“还好,你回头了,我还以为你会不理我。”

到底是谁不理谁?林如是觉得笑怒皆非。她问:“有事?”

“你一个星期没来上课,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宋志惠不好意思的笑笑,尴尬地说:“我不该一直倔着脾气,那件事其实我自己也有不对。你不会怪我吧?我很早就想跟你和好,只是拉不下脸。我……呼!”

“算了,都过去了。”林如是露出笑容。

“我听说维心的事了,她没事吧?”

“没事,已经出院了。”

“这样就好。”宋志惠叹了一声,有感而发:“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两个是缘,三个是孽’,错综复杂。尼克喜欢你,她喜欢尼克,争不过又不死心,难怪她想不开。真是造孽啊!”

“你别说得什么都懂似的。”

“本来就是。你没有失恋伤心过,所以你不明白那种滋味心情。”

“还有比爱情更教人心痛难过的事,只是你们还没遇到而已。”林如是自伤身世的事,神态也就黯然。

“怎么了?你最近都没来上课,是不是有什么事?”宋志惠奇怪她神色突然转变,探究地问。

林如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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