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凤囚皇- 第42部分

虽说这荷花池之内的水流是直通大海的，平日看着平静，内中却也有些暗涌。霍云霆潜入水中，托起一位女子，碧落此时已经泪水涟涟：“是皇后娘娘。谢苍天庇佑，皇后终于有救了。”

陈公公此时惊慌了：“李贵妃娘娘呢？怎么不见人影。霍大人可曾看见另一位娘娘？”

他擦拭了眼睛上的水草：“里面很是污浊，很本看不清，更很况有暗流。或许李贵妃被暗流卷去了别的地方。我立刻召集一些水性好的锦衣卫过来。再搜救一遍。”

他紧紧抓着霍大人的肩膀：“我家云儿，可就全靠霍大人了。只是这多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这也是是看天意了。我们只能尽人事。”

碧落扶起皇后娘娘，按了按腹中，吐了些水出来。孟公公连忙托起皇后，朝回宫的方向走去，碧落立刻去太医院找些御医过来。

秦淑妃不知道该如何述说，今日看在眼前的事情，只是觉得爱是令人可怕的东西。恭妃望着她：“妹妹，莫非被吓着了。今日如若皇上查问起来，我们该如何禀告？”

秦淑妃冷静下来，望着她：“自然是向着皇后娘娘，就说李贵妃失足下水，皇后娘娘为了救李贵妃也跳下水去。”

恭妃连连点头：“也只好这样。这李贵妃娘娘恐怕是活不成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浮上来。”

陈公公望着这一汪碧绿的湖水，失声痛哭：“云儿怎么会如此命苦，好不容易熬出头来，这皇上才刚刚接受爱意。怎么会生此横祸。这皇上要问起，我陈爷爷还有何脸面去见皇上。”

这湖水连绵着许多宫殿，秋离宫则离得近一些。贤妃每日带着面纱，说是生了面上疾病，丑陋怕吓着别人。身边的宫婢叶知也一直伺候着，未曾离弃。

她们泛舟于的荷花池，每日摘些新鲜莲蓬回去，却也是惬意。自从进了宫，便没想着要再见皇上。只想清清静静了此残生。唯一的牵挂就是在外的娘亲。贤妃的娘亲是内阁大学士张居正在外养的小妾，不曾给予名分。说到头来，也只怪自己是个女儿之身，如若是个男孩母亲也会得些名分，不必每日住在京城郊外的冷香园中，孤寂一人。

自己因为容貌姣好，被张居正这个所谓的没有名分的父亲，送进宫来选秀。封了妃子之后，他便会对自己的娘亲好些，也会多送些银两。这也算是安慰。

可是从来不愿意为这个没有名分的父亲，做一颗这后宫之中的棋子，他一心想推了高拱，自己当内阁首辅。这颗棋子如若运用得当便也会事半功倍。她从心底反感这种利用的感觉。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有得势的机会，便把容颜隐藏在面纱之下。终日过得清心寡欲。

这湖上也经常是她一人的小船来回徜徉，一个人寂寞惯了，便不会再觉得寂寞。她望着那边几多紫色的荷花有些惊奇：“叶知，你快看，那边有几多紫色的莲花。真是美，美的神秘，美得隐晦。”

叶知看着娘娘此刻也有些开怀：“是啊，要说神秘，可没有人比娘娘更神秘了。娘娘的容颜只有叶知一人见过。虽说不是貌若天仙，但也是倾城之色。莫非娘娘真的要一辈子这样。如此寂寞，如此清冷的过下去么。”

她细声细语：“本宫，自进宫那天就自己暗下决心，不与皇上见面，此生便不得恩宠。做一个与世无争之人。了此残生。如这莲花，傲立于水中，虽然不得别人怜见。可是自己也活得洒脱。”

她看着一汪碧绿的湖水，随着水流从荷花从里漂浮过来一个女子。叶知有些惊讶：“娘娘，快看，前面有一位女子似乎是溺水了。”

“果真是一位女子，穿着素雅，又不失华贵。我们快些划过去。”此时她却没等叶知划过去，便跳入水中。贤妃自小在海边长大，所以熟悉水性。她快速的游了过去，将那位女子慢慢的带到船边，叶知连忙扶着把那女子托到船上。

“娘娘，您还好吧。这位女子还活着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上痛彻心扉

“我没事，我刚才托她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气息。身上也还是有温度的。”贤妃连忙用救溺水之法，将她肚中湖水，都吐了出来。可是她仍然是昏迷。虽然头发有些凌乱，可是皮肤白皙，嘴唇有些发紫，月眉入鬓。却也是个美人。

叶知望着娘娘：“此时我们应该咋么办。”

“回秋离宫，这女人我们等下也抬不动。还是找个小太监过来帮忙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位女子，如此美貌却落入这荷花池中。其中必有蹊跷。

秋离宫属于西宫境地，这里偏僻，杳无人烟。就算此时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也不会有人看见。临近的书画院的小太监与叶知是好友，便唤了过来帮忙。

他们一同把这位女子抬进了秋离宫，她浑身湿透，应该快些换了衣服。“小李子，今天就麻烦你了。平日里我这宫中也没个人手，每次都是你来帮忙。叶知去拿些银子来。”

小李子连忙摆手：“娘娘，这您就看轻小李子了。我小李子帮娘娘那是看娘娘的为人，平日里这宫中送的东西，娘娘都分了好多给我们这些临近的奴才。上次家乡闹饥荒，还是贤妃娘娘托人给小李子的家人寄了了些银两，小李子也一直记在心上。”

贤妃望着他，却也是想起了当年的事：“小李子，果然忠厚老实。好吧，如若没有事的，就先回到书画院去。有事的话我让叶知去找你。还有，记得。今日的事情不得声张听见没有。”

小李子连忙点头：“娘娘，您就放心吧。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断然不会说出一个字。”

说着小李子，便静悄悄的走出这秋离殿。她在周围升了炉火，隔了个屏风，准备给她换上衣服。叶知帮忙褪去了她身上的粉红霞披，还有绿色罗裙。她摸着这料子也是极好的料子，恐怕没有些位分的人也穿不起这些华美的衣服。

叶知有些疑虑：“娘娘，今日我们救了这名女子。明日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位女子穿着打扮却也是有些身价的。”

她看着叶知：“如今你我还怕死么。只是今日救人总胜过不救。”

当她把衣服褪去之时，可以看见她白色身子，玲珑有致的身段，以及腹部有些微微隆起。

“娘娘，这位女子莫不是有了身孕？你看她的小腹。”

“或许吧。如若真的有，那么今日便就是救了两条性命了。把我的衣服拿来，那件江南彩蚕丝的拿来。给她换上。”

叶知有些迟疑：“娘娘，那件衣服是你娘亲在您进宫之前给您的陪嫁之物。如何能给这位女子穿上。”

“我说拿来，就拿来。这秋离宫，跟冷宫没什么两样，像我这般不得宠的妃子，平日里的打赏和衣服自然送来的少。这件衣服最为金贵，可是此时用在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上，却也是合适的。”她淡然的微笑，透过面纱还能看出。

换好了衣服，她便命叶知去拿些医药来。准备煮些，去风热，和去惊的药。身子本无大碍。还好现在气息有些均匀了。

她拨弄了一下头上散乱的头发，一张美貌如花的容颜立刻展现。

坤宁宫里自然也是忙做一团，此时已经夜深了，锦衣卫仍然搜不见李贵妃的尸体。皇上得知后大为震怒。他立刻来到西香园，却不曾理会皇后的病情如何。陈公公和翠玉仍在西香园守着不肯离去。

陈公公见到皇上之后，立刻跪在面，嚎啕大哭：“皇上，今日，您就杀了老奴吧。是我办事不利，不应该让娘娘与皇后一起去荷花池。”

翠玉也连忙跪下：“奴婢也是罪该万死，明明已经跟着了，可是却怕坏了娘娘念佛经的纯心，便没有再跟过去。”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去听这些，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如今当日的心酸又立刻重现。就像当年宛若死在自己怀中一样的痛，好不容易心中可以接纳的红颜知己，却葬身在荷花池中。还有腹中的胎儿也一并没了。瞬间失去两个挚爱之人，他又能如何承受。他望着眼看一片湖水，想着当日第一次与云儿单独的见面，只是寥寥数字，但是就能读懂内心。

只能轻声呢喃：“当年宛若的死，已经让朕痛彻心扉。如今云儿又要离我而去么。本以为今生都要活在悔恨之中。可是云儿却一直为朕的心，打开一扇窗。至从你亲自决定不要与庒敬太子的骨肉而牵扯到朕的君威之时。朕就已经放下过往种种执着。因为你总为别人考虑，上次滑胎差点失去性命。让朕已经尝到揪心的滋味。如今你又要把这痛彻心扉，再来一次。朕今后还如何能活？要怎么活？你告诉朕，云儿！”

发饰与身形与母后相似的亲近感，更让他与之接近。可是今日他跪在这荷花池边，却无能为力。

霍云霆此时走了过来：“皇上，锦衣卫已经搜了一天了。仍然是不见李贵妃娘娘的尸体。”

他怎能容忍云儿变作尸体：“是谁说云儿死了。云儿没死，只要一天见不到尸体。朕就不相信云儿死了。你们继续搜，搜不到，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他点了点头：“云霆自当尽力，今日会换另一批锦衣卫前来搜救。还请皇上不要过度伤心。保重龙体。”

皇上点了点头：“这事，还要劳烦霍大人了。只是朕又怎能不伤心。”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守护左右为难

回望这观海亭，还想着当日云儿在流云殿所说的话，一切都如梦境一样。他还为自己将来的孩儿准备做木马的零件，她轻声细语的围绕在自己身后，那种亲近的温暖。如今却都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湖水。

小顺子急忙跑了过来：“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因为落水，受凉，胎儿也保不住了。现在御医都在坤宁宫救治。”

他虽说对皇后并没有半点爱情，可是人心总会被一些坚韧的东西刺破，就算再不爱，可是腹中胎儿却是无辜：“那朕立刻回去。胎儿不保，那皇后的命一定要留着。今日的事，才好有个交代。”

杜太后得闻此时也赶了过来，皇后毕竟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人，这么多年了，也算有些情谊。

坤宁宫外，御医全部都赶了过来。见了皇上，连忙下跪行礼。连御医从屋内走了出来：“皇上，您可来了。刚才皇后在昏迷之中一直叫着皇上。您快过去看看。”

他抓着连御医的手臂，急切的追问：“胎儿怎么样了？还有皇后有没有生命危险。”

连御医连忙跪下：“禀告皇上，皇后娘娘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只是性命并无大碍，还请皇上放心。”

“性命无忧就好。你快些去开些药来。“皇上命连御医起身抓药。

拉开帷幕，此刻这样的场景也甚是熟悉，床上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她躺在上面面容苍白。因为腹中的骨肉化作血水，只能忍受着痛楚。隐约的光亮之中，看见了一张最爱之人的面容，眼睛微微睁开，紫色的嘴唇呓语：“可是皇上来了？”

“是，朕来了。如今连御医说你腹中胎儿已经不保。你也要节哀顺变。”此刻的眼神中却也温柔似水。

她曾多么盼望，他有一天能这么俯视着自己，温柔的目光倾洒在身上每一处阴霾的地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说些情人私语。可是此刻却得到了，这许久不曾得到的满足。只是可怜自己身子不能有孕，一辈子也获不得皇室子嗣。可是如今这次的骨肉相聚，也许是人生的最后一次的母子相聚。想到这些，为何不再此刻多向皇上讨些怜爱。

眼泪滑落的顷刻，她轻轻的举起自己的手臂，抚摸着皇上的脸庞，眼睛专注于深情的回望：“皇上如今，也能这般待我了。庆元就像做梦一样，每次都梦到这样的场景。可是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幻。如今却也是真的。这泪水是真的。这温热的气息是真的。”

他的心中不能说没有半点愧疚，至从庆元进宫与自己大婚之后，却也从来没有把她当过自己真正的妻子，只是后宫之中一个挂着凤印的女人。

“如今没了孩子，心中肯定会悲痛欲绝。但是朕，却不愿意看到庆元现在这个样子。还记得当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在身后虽然默默看着，可是眼中也是充满爱与真实。一切如若都是定数。还是会有转圜的余地。”他用丝巾，轻轻擦拭了她脸上的汗水。

红色的血水，染红的这凤凰红霞被，她喘着粗气，腹中疼痛更为剧烈：“皇上，请出去吧。等下腹中胎儿便会滑出。别惊扰了皇上的眼睛。”

“朕不走，如今这个时刻，朕再走了，便也算不得男人。你为朕受了这么多苦，朕日后定会好好弥补。只是云儿现在下落不明，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舍身去救云儿。可是却连累了腹中孩儿。”

有了些话，便比什么止痛药都灵验，她似乎忘记了苦楚：“庆元早就知道皇上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还在想着当年的宛若姐姐还活着。当皇上还是裕王之时，那份对姐姐的心意与痴情，自然是天下间男子少有。于是庆元便从心中许愿，今生要做你的妻子。当我穿着红色凤冠霞帔，点了明秀朱唇，踏上凤轿。我便知道此生终于如愿了。”

“一切都仿佛像是昨天，只是当上这皇上并非朕心中所愿。可是既然进入的皇宫，就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任何人都不能停歇，朕亦不能。当朕成了皇上，便不再是天下间的普通男子，身上担负的是整个大明皇朝的延续。朕亦是血肉之躯，并非无情无义。这后宫之人，总归还是让朕负了。这亦是朕今生的罪孽。只是心爱之人却不能在此。”

她无奈的叹息：“皇上今生心爱之人，除了宛若便是云儿了吧。庆元也从不奢望能做皇上心中的心爱之人。只是远远的望着，皇上安好，便是庆元安好。皇上愁容，便是庆元痛楚。此生如此而已。”

连御医拿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该吃药了。吃了药这胎也算落得干净。才能保凤体周全。”

他接过碗来：“让朕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的分量在她心中却是不轻，自己被他捧在手心中宠爱着，哪个女子不愿意这样被男人这般对待：“皇上，臣妾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心中感激。”

“何来感激一说，你我行了夫妻之礼，此生也算是夫妻了。为夫的这么做也是应该。”他轻轻把汤勺递到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