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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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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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身上的抹胸当初被何意扯掉后,捡起来时系带都已断裂,只剩下一块方布被少女裹在胸口。她动作一大,抹胸立即松开,少女胸口的丰盈蹭在青年怀里,使得后者的眼眸越发幽深。阿苒却仿佛浑然未觉,一味沉浸在欢喜里。

何意迟疑着抬起手掌,停在半空中许久,身上的戒备才慢慢松懈,只轻轻摸了摸少女软软的发顶,低声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么?”

阿苒抬起头来,黑澄澄的大眼里映着何意微蹙的眉尖。不一会,少女的眼圈变红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哭着道:“阿爹,阿爹真的不要阿苒了?”她猛地抱住何意的脖子,哽咽着道,“阿苒以后一定听话,阿爹不要阿苒去找小葫芦,阿苒就不去找小葫芦了。”

何意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半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原来是撞到了后脑……难不成当真失去了记忆?可惜阿苒实在诡计多端,上过这么多次当之后,他不可能再次相信她。不过既然她想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何意的手滑到了少女的腰间,慢慢的抚摸着她光luo的背脊,依旧是那样毫无起伏的声音慢慢道:“真的会听话?”

阿苒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阿苒会听话。”

夜里的风吹过少女的肌肤,微微引起一阵战栗,她朝青年怀里缩了缩,低声道:“阿爹,阿苒冷。”

何意沉默了一会,将外衣解下,轻轻罩在少女的身上。

阿苒紧紧的抓着何意的衣襟,似乎生怕他跑掉似的,小声嘟哝道:“阿爹不许扔下阿苒。”

何意抚了抚少女的长发,淡淡道:“嗯。不扔下。”

阿苒又道:“下个月阿苒就六岁了,已经拿得起木剑了,阿爹要教我。”

何意似是有些无奈:“好。”

阿苒抬起眼来,“吧唧”一下亲在何意的脸颊上,笑嘻嘻道:“阿爹最好了。”一面又将脸死死的埋进他的怀中嘟哝着问道:“阿爹什么时候给我打一把真正的剑啊?”

何意没有做声,少女头发上的清香盈满鼻口,过了好久,才低声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阿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竟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99 尔虞我诈(中)

再次醒来时,阿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上。

她胸口受的那一记重创伤了她的才修复好的肺腑,亏得她遗传到了来自母亲的强大自愈力,否则只怕连一天都挺不过。和第一次苏醒时还带着麻醉效果尚未完全退的迟钝不同,阿苒是结结实实被颠簸触动了伤口,活生生被疼醒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白衣,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似是有些害怕的唤道:“阿爹?”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帘被人轻轻掀起,露出一张容貌普通的侧脸。青年微微侧过头,并没有看向车内,声音略微低沉却极其好听:“醒了?”

阿苒有些迟疑的看着他,没敢做声。

何意这才明白过来:“我在。”又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起一角,淡淡道,“这是假的。”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伸手捂着胸口,软软道:“阿爹,我痛。”

何意看了她一眼,少女的脸色雪白,原本如花瓣一样的嘴唇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他并没有进去安抚,只是将车帘放下,重新驾驶起马车,一面淡淡道:“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阿苒瞪着那微微晃动的车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少女眼珠转了转,一扫之前软软呆呆的模样,心中暗道:“算了,还是先把伤养好,再和他慢慢周旋。”

谁让她这么倒霉呢?

原本以为何意在紧要关头吃她一剑,不死也要重伤,不是说练这玩意特别容易走火入魔吗?谁知道何意不仅还活着,居然还进阶了。何意对她看似纵容随和,可阿苒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稍有妄动,迎接她的下场只会比胸口的这记重创更惨烈。

如果当时没有受伤就好了。以她的身体素质和麻醉吸入量,怎么看都应该比他更早醒来。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想要再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阿苒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彻底的往死里装傻。但是这个傻怎么装,是要有限度的。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傻得让人生厌,没准他嫌麻烦一剑就送她上路了;傻一点却又不能太傻,假装自己的年龄退回到五六岁,记不得长大以后的事。将之后的事情全部忘记,自然就不会记得谢澜曦。忘了小谢,何意也就用不着再去找他的麻烦;将自己和何意的关系定位在父女之间,以何意的心高气傲,应该不会对一个一心以为他是阿爹的少女用强。何氏剑门的人都喜欢玩养成,她就陪他玩个够;只要她一天不装作想起来,她的贞操就安全一日。时间拖得越久,他对她的戒心就越低,她总会找到办法除掉他。

但现在的问题是,何意并不是傻子。她要是觉得这么简简单单装一下,他就会相信,那她才是真正的傻子。

知己知彼才是获胜的前提。阿苒虽然没想通何意为什么会突然进阶,但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那黑衣人所说的无情道是怎么回事?何瑰怀疑何无雪与阿爹有染,难道阿爹一直隐居深山,难道就是为了躲何无雪那个女人?她既然对阿爹有意思,又为什么要到处追杀他?阿苒之前只以为无情道就是要对自己喜欢的人无情残忍,可看到何意对自己的模样又有点不像。

当初何无风被她磨了半天,才将最简单的剑招传授给她,并未真正与她讲明剑诀的真正来历。阿苒不懂其中关窍,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出个结果。她索性闭上眼睛,调出726植入她体内的微型人工智能,默默在心底问道:“历史上有没有那种把喜欢女孩子从小养在身边,就是那种特殊癖好的人?”

眼前立即出现了影视、漫画、小说三个选项,总计238476290987个文件。阿苒对这三类都不陌生,她在修复仓里躺着无聊的时候,726就给她推荐过好几种打发时间的休闲娱乐项目,这些只是其中之一。阿苒大致扫了一眼,排在三个项目下拉列表第一位的,都是同一个名字——《源氏物语》。

阿苒选择了影视,才刚打开,就被迎面而来的妖精打架吓了个正着。她连忙关掉视频,换了小说试读。小说的简介很长,大意就是讲一个皇子的母亲早逝,继母与他母亲生得相似,只比他大了五岁。皇子和继母之间有了私情,而这终究不是正道。继母的侄女和继母长得十分相似,和皇子之间差了九岁,叫做若紫,也就是后来的紫上。皇子将紫上带回家里,从小把她按照自己心中喜爱的样子去培养,等她长大了就把她纳入怀中。可惜他最终还是受兄长所托,娶了侄女为正妻,紫上为之心碎神伤。不久,紫上病逝了,皇子也心灰意冷的出家了。那简介的最后一句话还特意提到,虽然皇子这辈子有过许多女人,但他此生的最爱只有紫上。

阿苒只看到这里,就忍不住浑身一抖。那光源氏不过是母亲去的早,他心里渴求母爱,所以才偏爱与自己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有些人就是这样,缺什么就想要得到什么。明明到处留情,还要标榜自己是挚情挚爱。阿苒嘴角一撇,正要换一本书打发时间,忽然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等等,什么叫缺什么就想得到什么。

阿爹说过,想要驯养野兽,首先你要和它熟悉,逐步投其所好,降低它的戒备。从它能接受你进入它的底盘,到允许你在他进食的时候围观,可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如果有一日,它肯在你面前安然入睡,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暴露出来,这就说明你驯养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所谓投其所好,就是努力按照他喜欢的样子去讨好对方。当然,最重要的不是你多喜欢他,而是要让他多喜欢你。

何意为了获得传承才变得无情,反过来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感情。他将她带在身边,真的是为了师父的遗命吗?如果是,她喊他阿爹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特地带上她这个累赘?

越是缺乏,就越是想要得到。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感情,无论是哪一种,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他都深深的渴望着。所以他即使内心深处再不信她,也仍然愿意陪她演下去。

想到这里,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

不知不觉,阿苒在颠簸与疼痛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马车停住后,何意掀起车帘,看到的就是少女沉睡中的容颜。他默默的看了一会,俯身用自己的外衣将少女柔软的身子仔细裹好,轻轻抱在怀里,这才从容走下马车。

早已打点好的店掌柜见了他刚要开口,何意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竟似生怕吵醒了阿苒。那店掌柜连忙用手比划了一阵,示意他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跟着他上楼。

100 尔虞我诈(下)

何氏剑门传承数百年,每一代只有一个传人,为成就无情道,大多数都孑然一身。这些人终身痴迷剑道,钱财于他们不过身外之物。到了何以这一代,累积下来的财产不计其数。

就在刚才,何意进门之后随手一小锭金子便直接扔在了柜台上。彼时坊间百姓多喜用大钱结算,有点富裕的人家才会用碎银。此处虽离京城不远,可毕竟还是小地方,往来的多是平头百姓。店掌柜连完整的银锭都很少见,更别提金子了。何意这般出手阔绰的客人,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都说财不露富,可那青年看似面貌普通,随手一抛,这金子就被活生生的嵌进了桌面,抠都抠不出来。店掌柜知道这尊大佛不简单,连忙推开还在发呆的店小二,从柜台后面一溜小跑出来接待。

这客栈买卖不大,这几日生意冷清,大堂里空空荡荡的。

何意巡视了一番四周,也不和他废话,只说了一句话:“一间上房,两份酒菜,一桶热水。”

店掌柜脸上堆着笑,点头道:“是是是,马上为您准备。请问,您打算住多久?”

何意道:“明日就走。”

那店掌柜还要待问,何意走到柜台边,轻轻一拍桌面,那金子便跳了起来,轻轻巧巧的落在账簿上。

何意冷冷道:“少听,少看,少问,多做事。”顿了顿,又面无表情道,“等会找个人给我带路。”一面回到马车里,将沉睡中的少女抱了出来。

那店掌柜见这人怀里似是抱了一个人,他不敢多看,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领着他俩上楼,垂下的余光只看到一丛黑鸦鸦的长发。等到下楼时,刚去马厩里停完马车的伙计连忙迎上来一脸兴奋的小声道:“掌柜的,瞧见了吗?他怀里抱着个仙女儿,那脸蛋简直没得说,难怪他让咱们少听少看,换成是我,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要好好藏起来。”

那掌柜的一掌按在他头上,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看到那锭金子了?拿多少钱,办多少事。那人,”他将伙计拉到角落里,压低嗓音道:“那人不是普通人,我做买卖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没准他就是……”

伙计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失声叫道:“江洋大盗?”

那掌柜的一把捂住他的嘴,撕了他的心都有,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长点心?给他听见了,你我还活不活命?”

伙计顿时六神无主起来,颤声道:“那,那个小娘子莫不是被他掳来的?”

那掌柜的抬头看了看楼上,沉吟道:“这倒不像,依我看倒像是私奔的。”他看了一眼呆呆愣愣的伙计,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低声斥道,“总之,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多看多听多动脑,少说废话多做事!还不赶紧去给客人准备酒菜烧热水去!”

那伙计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有人么!”

大堂里两人对望一眼,那掌柜的示意伙计去干活,自己搓了搓手迎上去,叫道:“有人有人!”

刚到门口就吃了一惊,眼前赫然长长一列车队,其中还有数辆牛车,看上面的鲜花周饰牛角交叉的徽记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不耐烦的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从袖笼里取出一锭十两来重的银锭,放在他手上道:“你今儿是走了运了,贵人路过此地,暂时住一个晚上。这家店我们包了,你们赶紧清场,该打扫的打扫,该赶人的赶人!若是耽误了贵人休息,十个脑袋你也担当不起。”

掌柜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银两,又摸了摸袖笼里那枚金锭,当下咽了口唾沫,小心赔笑道:“这个,刚刚有一位客人已经入住了。本店房间多的是,就他住了一间,要不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管事瞪了他一眼,劈手将他手里的银锭夺了回来,压低嗓门威胁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爷爷身后的贵人是谁么?看到那尊凤辇了么?吓不死你!”一面又退后两步,趾高气扬道,“赶紧赶紧了,还愣着做什么?赶人你不会么,难道还要我教你?”

……

何意将阿苒放在床上,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发顶,刚要转身,忽然觉得身下一窒,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被她握着不放。何意沉默了一会,轻轻将自己的衣角抽出。他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外面的天色,此时已过了傍晚,正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之时。这间客房是整个客栈里最好的一间上房,背朝深山,避开官道,离前院大堂也远,而且窗户下面正对着客栈后院的小池塘,厨房与马厩都在院子的另一头。既不会太吵,也不会有不必要的气味传来。

他默默的立在窗前,也不点灯,借着夕阳的余光静静看着少女沉睡的姿容。

过了一会,就听阿苒迷迷糊糊的道:“阿爹。”

何意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道:“嗯。”

少女不太喜欢他摸自己头发似的,将他的手握住拉了下来,就着掌心枕在脸下,侧身面朝他调整了睡姿,闭着眼睛含糊道:“阿爹,阿苒肚子饿了。”

何意只觉得指尖所触肌肤滑腻异常,少女那长长密密的羽睫一层层的覆下,碰触在手腕上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蝴蝶轻轻落在上面。何意慢慢将手掌抽出,指腹顺着少女的鼻尖一点点滑到她那柔软的唇瓣。忽然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去,一面俯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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