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在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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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在服务区-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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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南说:“我们当初的梦想是什么?有人还记得吗?”

“我们的梦想多了,几火车皮都装不下。”我说。

李海南摇摇头:“当初,我们约定十年以后再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宿营,我开张凯雷德,北方开悍马,殷凡开路虎,俊宏开张北京吉普,你们都还记得吗?”

殷凡笑了一声:“这梦想肯定不是俊宏的提议。”

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当提到梦想我都毛骨悚然,听到这两个字就紧张,那是在我慢慢发现梦想是需要努力而努力不一定就能拥有的时候。那时候讨厌看励志的影视和文学作品,因为它们通常都与我麻木的人生价值观所矛盾,于是我告诉自己,不用怕,北方,你牛逼着呢,梦想小菜一碟,只要你想要,随时都能实现。

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了,梦想是不可能完全实现的,最多能部分实现,因为当初你在构建它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很多完全不可能的因素。什么凯雷德,什么悍马,什么路虎,什么北京吉普,都离我们太遥远。

虽然我们必须学会自欺和欺人,但你永远不该把这俩词语连起来。

殷凡说着梦想的时候太过高兴,以为红酒喝不醉人,一杯接一杯地干,最后直接把脸贴盘子上了。没办法,在旁边找了个小酒店给他住下,本来想从公司叫个人把他的车挪过去,可李海南说他就可以,拦也拦不住。

让他躺下,刚出电梯就听到有人叫我,寻声望去,是个女的,样子极为眼熟,只是我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李海南拍拍我说:“我先走,到缘一找我。”

(文)“不记得我了?”那女的向我走过来几步,问。

(人)我努力地回想,加上又喝了点酒,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不好意思地问:“真想不起来了,你提示一下吧。”

(书)那女的说:“梅子,还记得吗?”

(屋)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和陈小玥从前一起合租房子的那个,后来听说是要和男朋友一起租房,才搬走的,她的举动给了陈小玥极大的鼓舞,要不她也不会让我搬去和她一块住。

“想起来了,我们见过,我这人记性不好,你别在意。你在这干嘛?”我拍了下巴掌,做出极为惊讶的样子,其实说真的,遇到她并没有什么让我诧异的理由。

梅子笑笑,说:“带几个外地客户来这开房,刚安排好下来。”

“挺忙的吧。”我随口问了句。

她又靠近了我一步,答非所问地说:“你们分手了?”

“恩。”我无精打采地回答,这问题最近都被人问过无数次了。

梅子长叹口气,说:“她哭了一个多星期,眼睛从青色的哭成紫色,最后成了黑色,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你怎么这样啊?她本来就属于那种思想保守型的,经不起你那么风流。”

我也不想和她解释,只是听她说陈小玥的状况有些心痛。

          七十二

“你和那女的怎么样了?”梅子不依不饶地问,仿佛看见我心虚的样子更加理直气壮了。

“我和那女的就没怎么样,那是陈小玥误会了,我说什么她都不信,挺简单的朋友关系,我和她还没和你熟。我们出去说吧,这人来人往的。”我有些生气地说。

梅子没接话,先出了宾馆正门。

“真是朋友关系陈小玥犯得着这样吗?她有多爱你,我比你还清楚。”梅子走到停车场,转身说。

一时间,我居然找不到什么话说了,梅子又说:“听陈小玥说那女的挺漂亮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和她真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总共见过三次面,你们干嘛一口咬定这就不正常了,你的朋友全是女的吗?就不能偶尔有个异性的?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生气地喊道。

梅子也生气了:“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小玥还真犯不着为你那样伤心,你和那女的用的做爱工具都扔家里了,你还这么狡辩。北方,你为什么偏把全世界人当作傻子,觉得一张嘴就可以欺骗全世界。”

她话说完,我直觉得胸腔变得沉闷,随时都可能爆裂,陈小玥真他妈疯了,还能找到做爱工具。梅子灼热的眼神一直盯着我,脸也越来越狰狞,我越看她的脸越模糊,仿佛一切都隔着磨砂玻璃。

“好了,我走了,再见。”她把手里的包甩到肩上,边转身边说。

莫名地怒火彻底燃烧了理智,我向她追去,嘴里一边喊她的名字,可她连一次头都没回。直到我快追上她,她才说:“别跟着我,我这辈子最讨厌你这样的伪君子,我看不起你。”

或许是物极必反的关系,她又加了一句,我倒慢慢平静了下来,喘了几口气,说:“梅子,我感觉陈小玥真误会我了,我对天发誓,要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我出了这门就被车撞死。”

发誓这种东西,其实挺俗的,但正因为俗,所以什么时候都可以用,并且屡屡起到作用。

梅子停下脚步,道:“那你告诉我,陈小玥收拾屋子捡到的避孕套盒子是哪来的?她对这个可在乎了,每次都仔细读说明,反正你和她没用过那个牌子。”

她语速极快,说到后半段的时候,觉得大街上这么说难免有伤风化,所以脸有些红。

我苦笑一声,真感觉千万人就属我最冤,那屋子除了李海南他们,再加上苏冉好像也没来过什么外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李海南和俊宏喝多的时候用的吧?我骂了句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把梅子吓了一大跳,问我:“是不是没处理干净?”

马文。可不就是这孙子吗?真他妈的是前世的冤家,他快乐了,把我害得这么惨,下次再见面非得让他给我写忏悔录。

真应该对这世界千恩万谢,要是殷凡不喝醉,我就不会来这个宾馆,要是不来这里,遇不到梅子,要是没遇上她,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我看着梅子的脸,一扫方才的模糊和恶毒感,笑道:“我请你吃饭吧,要是今天没遇上你,我可就真完了。”

梅子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太有了。”我笑道。

带她到了缘一,李海南和林淑正在打情骂俏,林淑绕出吧台,笑盈盈地看着我,我说:“贵客来了,赶紧上菜,照最贵的弄。”

一坐下,梅子怀疑地看着我:“是不是想骗我。”

我摇摇头,拿出手机,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得说一遍。陈小玥回家过年的那段时间里,苏冉确实去过我那,真的,就朋友的关系去的,聊了会天她就回去了,因为她在昆明就只认识我一个同龄人,大过年的,我和她都是一个人,只是吃了顿饭,然后到我那看了会春晚。”

梅子想插话,我拦住了她,接着说:“后来我老家的一发小也去过我那,他和女朋友来云南旅游,我带着他们找了六个多小时的酒店,都满了,最后住我那了,然后我那就多出了一个避孕套的盒子。我知道你不相信,现在我就打电话给他。”

我拨通了手里的电话,马文接起来,说:“哥们,想死你了,你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你是不是和你对象在我那住了一晚仍下一个避孕套盒子,我女朋友就是为了这盒子跟我分的手,非得说是我和别的女的留下的,我现在跳哪都洗不清了。”我对他说。

马文也着急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那你跟他说是我用的。”

我忧郁地道:“我说有什么用,他能相信吗?”

“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我跟她解释,坑了谁也不能坑了你啊。”马文急促地说。

“不用了,她就在我身边,你跟她解释吧。”我把电话递给梅子,她接过去贴在耳朵上。

马文带着哭腔喊道:“嫂子,我错了,我真错了。北方说的全是真的,我哪知道会让你们吵架,让你们添堵,要不我这就请假过来昆明向你们赔礼道歉。”

梅子乐了,想笑又捂住嘴,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骗你我是孙子,我和我老婆刚从云南回来没多久,那天北方带着我们找酒店,都住满了,没办法才住他那的。要不你先别挂电话,我老婆办公室在楼下,我让她跟你解释。”马文喊道。

梅子想了想:“算了,我信你了。”

马文一面表示自责,一面表示感激,承诺禁欲三个月,惩罚自己的过失。

         七十三

挂了电话,我咽了口口水,问梅子:“现在相信了吧?再者说,人的品行是具有稳定性的,这餐厅的老板娘也是我同学,你问问她们,我真不是那种人。”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梅子说了声谢谢,看着我:“我相信你,可不是为了这顿饭哦。”

“你得替我跟陈小玥解释解释,我真冤枉啊,最近的日子,我常常怀疑,这难道是做一个好男人的报应?”我痛苦地看着梅子。

她边吃边笑:“我试试吧。”

吃完饭,我和她互留了电话,并一再要求她承诺站在我这边,为我平反,她说:“我要是能帮上你们,也是功德一件,放心吧,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好好说说。不过我总觉着这种事情还是得你亲自去说,我怎么着也算个外人。”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考虑再三,最后接受了她的提议:“那你给我一个她的电话吧?我自己打给她。”

梅子摇头:“电话里能说得清楚吗?听见是你她就挂了。你得自己站在她面前,让她挂都挂不了。”

“我去她公司找过她,给我留了封绝笔信,我都给看哭了。一百多个字,单单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就写了十几遍。”我说。

“她现在一个人租房住,我帮你把她约出来,找个温馨的地方,也许能多听你说几句,你得好好组织组织语言,玥儿的脾气我知道,做不到对答如流你就别去了。”梅子说完向我挥手道别,“时间地点我再打电话给你。”

林淑和李海南问我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林淑拄着下巴都听呆了,连连感叹这世间不乏琼瑶的题材。

“我们男人就是这么可怜,冤枉了你就算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上次林淑拿着毛衣问我上面怎么会有一根金色的长发,我说我哪知道,店里沙发上,出租车上,哪里没有长发。为这事儿她和我吵了一个星期。”李海南说。

我心想想着我他妈能跟你一样吗,嘴里连连说是。

半小时后,马文打电话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结果如何,我说:“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我再来一次昆明吧?”他精神抖擞地问。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其实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的错,是杜蕾斯的错,它要是把全世界的避孕套都垄断了,那就没这么多糟心事儿。”

“你说得太对了。”马文对我的看法表示支持。

爱情本身并不完美,就像电脑系统,总有数不完的漏洞。前些年有一句话刚刚流行,身边每一个爱情受挫的人统统把QQ签名改成: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我当时就觉得,说这话的那人肯定错了。今天再来看,我想这句话应该是这样的:在爱情的世界里,多数的错都是源于我爱你。

那天以后,我每天都换一套干净衣裳,常常产生错觉,以为口袋里的电话在震动,我是如此期盼着梅子的来电,这个期盼的背后,是太想见陈小玥。

那天刚睡醒,就收到梅子的短信:“今天晚上七点半,百盛楼下有一家浪漫火锅,我帮你们提前预定好桌子,你可一定要成功,你不成功我就成仁了。”

我兴奋地回她:“保证不让您失望。”

虽然约的是五点半,可那天我去得很早,四点差一刻就到了。这家店也绝对是瞎鸡巴乱造钱的地方,普通人要吃饱一顿,半个月的工资就活活浪漫了。梅子订的桌是一张单独靠墙的,像极了慢摇吧里的卡座,服务员每隔十分钟就过来一次问我点不点菜,问我好多遍,我也不好意思占着茅坑不拉屎,点了一个一人锅底和几瓶啤酒。

旁边桌坐着一家三口,男的肥头大耳,吃的时候脑袋乱甩,汤汁四散。女的瘦骨如柴,姿色一般。奇怪的是,孩子长得却比较好看,白白嫩嫩,扎两个小辫。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得我心如乱麻,等得我望眼欲穿。后来客人渐渐多了,嘈杂的人声更加使人心猿意马。

锅底上了一个多小时,我都没开火加热,头上飘了一层薄薄的油居然在这个季节洞了起来,让我倍感欣慰,起码确定这油与动物有关。

在我抽第十一根烟的时候,陈小玥东张西望地走进了火锅店,我远远看见了她,比从前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她到前台问了几句,然后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朝我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我们各自都呆住了。

生命中总是有数以万次时间冻结的时刻,而我们能记住的,只会有那么几个。旁边喝得面红耳赤大喊服务员的男人,和那些被四面八方召唤而手足无措的服务员们,都统统在那一刻,消失在了我和她的世界里。

她慢慢朝我这边走了几步,我赶紧扔下手里的烟蒂迎上去。

               七十四

“北方,梅子约我出来说关于你的事情,她呢?”陈小玥率先回到现实世界里,平静地问我。

“我怕我约你你不想见我,就委托梅子帮忙。”我怕她发火,赶紧补充道,“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吃饭,然后再谈谈,好吗?”

她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了那段辛酸往事和一种叫尊严的东西,冰冷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们不用谈了。”

我看她转身要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知道手能不能传导过去我释放出的无限柔情,她挣脱,我拉得更紧:“你就听我说几句吧,说完你再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总得有个交代。”

僵持了五分钟,服务员对我们占道磨叽感到很不满意,陈小玥的哭声引来了周围无数好奇的眼神,最终,她终于答应我坐下听我说说。

喝了口水,我说:“你还记得我们认识那天吗?你喝多了那天。”

她不敢看我,边流泪,边点了下头。

“根据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随随便便对不起你的那种人吗?”我喝了一杯啤酒,根据经验以及一些心理学依据,要对方接受你的看法,必要的质问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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