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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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破重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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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肌肉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道:“只要饮用此水,三日之内,人的眼白会泛红,性情会变得偶尔凶狠狂躁。如果饮用此水十日以上,人的眼仁会变红,状如疯癫,相互撕咬,生食人肉。如果饮用此水超过一月,则必然毒发无救,死状惨不堪言。”他沉思了片刻,又道:“三十年前,南疆有一位号称‘医仙’的人物,为救当地百姓,发愿走遍南疆各地,灭除这种毒草,只是想不到,今日在西南大城恒州城中居然还有此物存在,怕是人为在井中植的藓。”

苏简听了此言,惊呼道:“那我之前觉得恒州城中百姓眼中泛红,行为暴戾,是因为已经中毒了么?”

众人听了苏简的话,都耸然动容。木清寒想了想,道:“庾校尉,你安排手下心腹,先将城中击柝的更夫擒来此地,马上审讯。”陈去华听了这话,也点头道:“庾校尉,你去寻那戚定厚来,向他要一张绘有城中所有水井的街道图。”木清寒略点了点头,道:“另外,不要声张,在辰时之前,请将恒州城所有的里正带来此处。”

庾信领命而去,他动作也真快,一刻钟之内,就已经将城中的更夫都“请”到了帐中。这些更夫们大多巡更巡了一夜,此刻都哈欠连天的。对木清寒的问话,所有的更夫都回答一致,说是恒州府前日与他们打过招呼,从前夜开始,夜间行至有水井处便只击三声。问他们这般击柝是什么意思,便一问三不知了,再问他们这两日食水从何处来,那些更夫们都觉得奇怪,纷纷道:“没有什么异常啊!恒州府提供一日两餐,渴了便到井边打水喝呗!”

这时,天色渐明,苏简奇道:“咦,那戚定厚怎么还不见,是还没起身么?”话音刚落,正看见李三扬与庾信两人走进帐来。李三扬面上显得十分焦虑,鬓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见了陈去华,双膝一跪,道:“将军,末将怕是犯错了。方才那戚定厚执了将军的手令说要出城,末将见有将军的印鉴,便放行了。听了庾校尉所说的,才知道将军也在寻戚定厚。末将现在回想起来,那印鉴其实有些模糊,只怕是……只怕是伪造的。”

此言一出,众将都吃惊不小。木清寒负了双手,踱了几步,喃喃低道:“戚定厚、戚定厚……我怎么没想到呢?”他突然转头,问何医官:“这井中的铁芜藓,可有办法能解?”那何医官恭敬答道:“当年的医仙,也就是后来的灵枢老人。他一身医术,据说都传授给了弟子,概不外泄,但惟有灭铁芜藓的方子,却流传下来,天元朝中的药典也有记载的。解法不难,只是,这井水在解毒开始的十日内会含有剧毒,不能饮用,饮者必死无疑。”

苏简问:“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么?”何医官恭敬地答道:“是,以剧毒逼出铁芜藓中的毒素,两者中和,便再无毒,而那铁芜藓吐尽毒素之后会自然死亡,以后就不能再为祸了。”

这时陈去华突然用拳头在腿上重重一捶,道:“十日,十日啊,若是解毒,全城百姓,加三万大军,没有干净的食水,只能生生渴死。若是不解毒,只能看着百姓兵士们一个个都发疯么?这一招真是狠,真是去他娘的。”陈去华过去一直风度儒雅,这时候也痛骂了一句,可见怒极。

李三扬见陈去华这样,不禁有点傻眼,问:“陈将军,武陵江就在城外,可否出城取水呢?”

这时木清寒冷冷地道:“这些人能够丧心病狂,在水井之中植藓,必然早已想好了会堵上出城取水的路。”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天炎部之中,能够出柔雅这样的仁医,也能出以一城百姓为饵这样的狠毒之人。”他回身看了一眼滴漏,道:“我们一着不慎,怕是中了小人之计。如果我猜的不错,现下应该有消息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魏福山疾奔进来,向陈去华报道:“禀报将军,南门外发现敌情。寅时武陵江上雾大,守军将领没有注意,到得寅时三刻,才发现武陵江上驶来几十艘战船,在南门外港口泊船靠岸,现在已经有数千士兵下船,分作两路,朝恒州南门和东门而来。”

魏福山所传来的消息,令众将在震惊之余,也明白了木清寒所说的“堵上出城取水之路”的含义。这时木清寒与陈去华互视一眼,陈去华“霍”地站起,道:“李三扬、庾信,随我上城墙御敌。传令官,传我号令,李三扬负责北门,姚平负责西门、楚平蛮负责东门、庾信负责南门,四门紧闭死守,杨安在城中组织人手,城中拆卸房屋,准备滚木礌石。”他又对木清寒与苏简说:“木先生、苏校尉,城中之事,我且交给两位了。”

木清寒与苏简对望一眼,都道:“请将军放心!”

然而,就在苏简目送陈去华与庾信等人出帐的时候,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尚且悬在半空中,扑通扑通乱跳,哪里放得下来。苏简强自吸一口气,对木清寒说:“木先生,为今之计,我们先见见那些个里正们吧!”

第六十六章 铁藓(下)

苏简命人将全城的里正带到军帐之中,却发现,实际请来的人竟只有大约三分之二,另三分之一的十几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在城中‘。当苏简听说那“不在”的里正之中就有城西的柳员外的时候,她冷哼了一声,心中雪亮。

木清寒开门见山,道:“各位老丈,近两日诸位不知是否曾经听闻夜来更夫击柝,无论何时,只在水井边击柝,而且只击三更?”

这些到场的里正们,大多是头发花白的年长之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有些人更是面上露出忧色。这时候,有一名年纪颇长的老丈听闻此话,颤颤巍巍地道:“这位军爷,有话请直说吧。小老儿们经受的起。”

木清寒听了此话,起身温言道:“各位老丈,是否曾经听闻,恒州城中的水井,这两日并不干净。而恒州府安排更夫这般击柝,就是在向百姓们示警?”

众位里正们听了此言,面上的神情更是慌乱,聚在一起低声商议了一会儿,还是推了那名年长的老丈出来向木清寒回话。那名年老里正恭敬地道:“回禀这位军爷,到场的里正们,都是家中并不富裕,或是平日里较少去恒州府走动的人家。军爷,我等小民无辜,恒州府一个月前曾经动过水井的主意,府里派人细细勘察了所有的水井。其后便有各种流言。小老儿唯一听过一次确实的,是那城西的柳员外无意之间露出来的,叫做‘柝变之日,速速出城’。”

“那时小老儿曾想细问柳员外是否城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曾。谁知那柳员外却再闭口不言了。”

“前夜夜间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变,我立即去寻柳员外,柳员外却说从未听闻过此言,说一切都是好好的,只是嘱咐我尽量饮用自己水井中的水,千万勿要饮用城中共用水井中的水。可是小老儿家贫,家中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怎么又会自己打井呢?”

“昨夜我看柳员外并没有像那流言所说的,离开恒州,而是一直帮着府尹大人准备为各位军爷们劳军之事,因此原也没再细想。”那名老丈突然脸上有些悔意,道:“直到今日晨间,军爷来请,我才知道,柳家原来竟已举家出城了。”

问到此处,苏简已经在心中想明白七七八八。如果这名里正所言属实,那么在水井中植藓之事必然是早有预谋的。那恒州府尹戚定厚,在确定南征军即将通过狼谷攻城之时,便在水井之中下了铁芜藓。然而他这条毒计却是与城中一些大户富户互相通过气,以换取这些人家在劳军一事上对恒州府的帮助。约定的暗号便是那不正常的柝声,柝声一变,这些人家便不再饮用城中水井的水,待到劳军之事已毕,便偷偷出城。

木清寒此时将水井之中有毒藓之事以及毒藓的毒性后果等一五一十地与这些里正们说了,末了道:“眼下满城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是生是死就在各位一念之间。”

一听到此话,帐中这些白胡子白头发的里正们纷纷跪了下来,为首那名年长里正黯然地道:“这位军爷,对我们平头老百姓来说,只要我们能留得一口活气,能保住一方家园,无论是天炎还是天元,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啊!”苏简听了这话正觉得心酸,又听那里正接着说:“请军爷千万看在这么多条性命的份上,发发慈悲,救救城中百姓吧!”他这么一说,他身后的里正们都伏倒在地上,纷纷哭道:“求求军爷,救救百姓吧!”

木清寒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沉声道:“各位且宽心,恒州百姓自然是我天元朝的子民,天炎部可以下手做出此等恶毒之事,而我军绝对不会置百姓于此险地而不顾。”他见众人纷纷拜谢,却兀自觉得不足,于是疾言厉色地道:“今日你们在帐中所听到的,只要有一句泄露出去,便会引起城中大乱。如若我在城中听到任何一句关于此事的流言,后果由各位自负,而我等,也不会再对城中百姓客气了。”

送走了如捣蒜般磕头道谢的里正们,木清寒却又唤了一名副尉进来,如此如此吩咐一番。苏简在他身侧,听见他吩咐在城中张贴告示,封锁有毒水井,鼓励大户人家开放私人使用的水井等等举措。苏简奇怪地问:“木先生,不是不欲张扬这个消息么?怎么不许里正们说,而是我们自己大说特说呢?”

木清寒看了看她,苏简忽然觉得平日里总是木木然的木先生突然笑了一下,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却对那名副尉吩咐道:“派人分头去找那些里正,对他们说,希望他们能够劝说自己辖内的大户人家贡献出自家的水井,不要迫得我军强征。能够安定民心的,有赏!”

木清寒吩咐已毕,见苏简依然张大了嘴等着自己的回应,突然笑了笑,从岸上取了一杯茶水,在手中看了半日,也不饮,突然就手中泼了出去。他看着苏简惊异的样子,缓缓地说:“流言就是水上写的字,哪有传不出去的道理,而传出去又哪有不变形的道理。我只是盼望能够稍稍阻那么一阻,让军方的真相能够先入为主罢了。”

苏简这才明白,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希望城中能够找到足够清洁的水源,能够坚持几日。不过,”她皱眉想了想又道:“木先生,如果一处井中沾染了毒藓,那周边的水井,就算是私人使用的那种,是不是也会染上藓毒呢?”木清寒略凝神想了想,道:“也对。”他又传了那副尉进来,补充道:“如果找到看上去无毒的水井,立即找何医官确认。如果确认无毒,则立即在井边派兵把守,必须用军中带来的干净水桶入井取水,不得百姓自行取用。”

苏简听他这么一说,也颇佩服木清寒反应神速,正开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帐外一名传令兵的匆匆脚步之声传来,那人气喘吁吁地奔到两人面前,道:“木先生、苏校尉,围城的士兵眼下围而不攻。因此陈将军请二位前去南门城楼上议事!”

木清寒与苏简对视一眼——围而不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七章 围城(上)

苏简紧跟着木清寒,踏上了南门之上的城楼。庾信说得不错,南门之外一箭之地就是武陵江岸。此时太阳已经升高,江上的晨雾已然散去,可以见到武陵江宽阔的江面。阳光耀眼,苏简不禁手搭凉棚,才看清江上城外的情势。

只见武陵江上浩浩荡荡地停泊着几十艘高大战舰。这些战舰浑身以厚木制成,外漆桐油,桐棕色的船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透亮。舰上飘扬着鲜艳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炎”字。当先的十余艘战舰异常高大,水面之上总有两三层之高,在水线上方,船身墙板之中伸出整整齐齐的一排木桨,竟有上百柄之多。这样看来,这些巨大的战舰每一艘大约可以载不下千名士兵。苏简看得暗暗心惊,不好,这岂不是载来了上万天炎部士兵?

除了这些高大的楼船之外,余下的一些中小型的舰只,都是艨艟斗舰之类,船头包着铁片,船身轻盈,看上去速度要比楼船要快上不少。

武陵江虽然不似沅水那般奇险,但是江面宽广,河道甚深,水流湍急。然而天炎部的战船落锚之后,却稳稳地在水流之中纹丝不动。一条条小型舢板在战船之间穿梭,将一船船的士兵从楼船和战船上运送至河岸上。苏简登上城楼之际,南门外已经围了约有三四千名士兵,这些天炎士兵身着红褐色的战袍,外套褐色的皮甲,正围拢在城门两侧,在正对城门的那“一箭之地”,天炎士兵已经筑起了简单的工事,堵住了通往武陵江码头的通路,竟似要将天元南征军完全包围在恒州城之内一般。

这时,有传令官匆匆奔到,报与陈去华道:“陈将军,楚校尉派属下来报,东门处有敌军四千人,也是筑了工事,围而不攻。”

木清寒在陈去华身后叹道:“这哪里是在围城待攻,分明就是想阻我军出城。”苏简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如果天炎大军能够以一万人的代价,将天元三万西路军困在这恒州城中,只要能困上一个月,怕是就能左右战局的发展。更何况,恒州城中,铁芜藓之毒便像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

苏简正想着,忽听城下一阵喧哗,苏简走近城上的女墙,向城头下看去,只见天炎部阵中两个人打马上前,立在城门口。其中一人身披战甲,五短身材,两撇小胡子,一双小眼中精光直射,抬头望着城楼之上的陈去华,这不是恒州府尹戚定厚是谁?苏简再看他身边一名跨在马上的鹑衣老人,他微微弓着背,手中持弓,背上背着满满一囊银簇长箭,这不是当日落入沅水的“拾”又是谁?

戚定厚望着城楼上的众人,哈哈一声笑,道:“陈将军、木先生,昨夜睡得可好啊!”

陈去华面上一丝怒气都不显,道:“戚府尹,我是称呼你为‘戚府尹’好呢,还是称呼你为‘十宗将’之中的‘柒’好?咦,这位‘拾’先生也在,当日沅水畔一见,陈某对先生念念不忘,沅水之中,滋味还好不?”

“拾”并不开腔,而戚定厚冷哼一声之后,又嘿嘿地笑起来,道:“陈将军真是厉害,一眼就认出了‘柒’的身份。怎么样,眼下城中还好吧?昨日府中备下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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