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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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楼之石榴红-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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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可没忘记当时每到正午的时候,自己便要逮着梅六行那事,连绳子都绑不住。真不明白那奚言家炼的什么蛊,他那时明明旧创复发,经脉损伤严重,那蛊入体后,竟能让他伤势一夕间尽愈。虽没有后来那帝王蛊逆天,但也足够让人趋之若鹜的了,当然,前提是需要排除那诡异的副作用。

“若非你当初不弃不舍,也许我如今仍是那个样子。”他轻声道。

梅六脸上红晕更深,哼了一声,兀自嘴硬:“你以为我是舍不得啊,那是没办法,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怎么甩都甩不掉,气死人了。”

她说的当然也是实情,当时两人身上被下了雌雄蛊,除非解蛊,否则便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这事她或许不知道,但是曾为帝皇蛊的十一郎却是一清而楚。但是十一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梅六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没挣脱,便由着他了。

“你身上那蛊……真的已经完全去掉了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迟疑地问。哪怕这一段时日他已经恢复成越者渡初见时的样子,她心中仍有些不安。

十一郎嗯了声,并没多说。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他只记得在龙天山那个火口中遭遇到两头火焰异兽攻击时,心脏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之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便发现那一股一直控制着他的意识竟已消失不在。后来经他反复推敲,应该是蛊性惧火,在那样的高温下被烤融,而其体内的巨大能量爆发出来,不仅护住了他的身体,还有一部分融入了他的经脉当中,这才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不仅没被烧伤,反而被锻炼了身体经脉,内力较之前更加浑厚。

梅六看向他,见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并在察觉到她注视的第一时间迎上了她的目光,那双如清潭般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包容与温柔,还有淡淡的询问。她回以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掩下了心里的不自在。

自从他采月色兰回来以后,便恢复了被种蛊前的样子,对她也极好,然而她却总觉得两人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别扭,既不像情侣,又不像朋友,明明比谁都亲近,却总像是隔着层纱,让人摸不着,看不透。

他许是并不喜欢她,却要因为过去的那段经历而不得不接受她吧。她不止一次地猜测,却又没勇气去捅破那层膜,坦坦荡荡地告诉他,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说得容易,可是她很喜欢他,哪怕无数次告诉自己该放弃了,却每每在他表现出一点点温柔时,再次沦落。看着他微笑的脸,温柔的眼,她觉得就算自己拼尽力气也没办法松开手。

所以,就这样吧。她在心中轻叹,回握住十一郎的手,收紧。

第四十章 (3)

客栈离布庄并不远,两人没用多久便走到了。梅六抬头看向布庄暗金色的匾额,想到纪十让人传话说这里相见,心里就不由一紧。

真的就要见到那个小丫头了吗?她停住步伐,心里隐隐有些紧张,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下意识地,她伸手到怀里摸了摸那个已破旧不堪的小荷包,觉得稍好了点,这才提起勇气踏上布庄门口的台阶。

自那日奚言少华和“小汤圆”被赶到这布庄后,就再没能踏出此地一步,奚言少华被闷得天天都在念叨着上了纪十的当,倒是“小汤圆”只要有吃的,在哪里都很自在。

当两人得知梅六到来的那一刻都有些发懵,还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他们都知道自己这边是假冒的,而始作俑者纪十又不在,哪怕知道早晚都要见这一面,仍不免失了主张。

“要是她看出我是假的,会不会把我送去做大牢啊?”“小汤圆”扯着奚言少华的袖子,忐忑不安地问。

“不会。”直接杀了你的可能性更大。奚言少华抽出袖子,撇唇,突然想起这事跟自己完全无关,跟着紧张个什么劲,于是泰然了。

“少爷,我有点害怕。”“小汤圆”又拽住了想往外走的奚言少华的腰带,磨蹭着不敢出去。

“怕个屁!吃饭时你怎么不怕?吃红烧肘子时你怎么不怕?”奚言少华毫不怜香惜玉地拍开她的手,一想到中午那一盆几乎是全被她消灭掉的红烧肘子就满肚子火气。

“小汤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吃人嘴短,何况以后她还想继续吃别人的,加上卖身契还在纪十那里,她就算再怕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小汤圆!”等在厅中的梅六在看到“小汤圆”那一双与记忆中无二般的纯净双眼时,激动地站起身,差点被绊倒,幸好十一郎在旁边及时扶了一把。

“菜菜。”“小汤圆”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哪怕心里再紧张,脸上仍然浮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个可爱的酒窝显露出来,让梅六记忆中小汤圆的形象更加鲜活起来。

两人都傻呆呆地站着,彼此间隔着一段距离,一个是时隔太久不知要怎么将这些年的疏离化解,一个是心虚,竟然没人主动靠近。还是站在后面的奚言少华悄悄在“小汤圆”腰上拧了一把,才把这个想要做缩头乌龟的丫头给逼上前。

“菜菜,你伤好了吗?快坐下!”“小汤圆”硬着头皮拉住梅六的手,将她扶坐下,笑嘻嘻地说。

梅六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小手粗砺长满老茧,再看着眼前笑得烂漫无邪的圆脸,心中情绪翻涌,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汤圆”被她看得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差点没求助地往奚言少华看去,好在她还知道那样更容易漏馅,所以强忍住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隔了好久,梅六才艰涩地开口,却觉得这一句话轻飘飘得连自己都嫌弃。

见她终于肯说话,“小汤圆”心中松了口气,急急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没有吃苦,大家对我都很好呢。还有阿鹤……阿鹤也对我很好。”说起来,在被奚言少华带回山上之前,她虽然力气大,但食量也大,在家不仅吃不饱,还被嫌弃。也只有跟着纪十之后,才吃了饱饭,而且做的活也不重,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是她十六年来最快活的日子。因此对于纪十她心中是存着感激的,就算没有卖身契,对于她的吩咐也会尽力去做好。

“阿鹤?”梅六一时没反应过来阿鹤是谁。

“小汤圆”眨了下眼,她不知道阿鹤还有另一个名字,所以有些愣,心里还在想你们不是相识吗,不然阿鹤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阿鹤就是纪十。”奚言少华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抱着胸靠着墙,唇角带着一丝讽意。

闻言,梅六像被刺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也是这时才发现纪十真的不在,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她……纪十怎么不在?”难道讨厌她已经讨厌到连见一面也不愿意了吗?

“阿鹤让我们来这里等她,但是好几天了,她也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汤圆”回答,语中满是担忧。

“哼!明明没了武功,还要逞强,要真有什么事,也是那臭丫头自找。”奚言少华在一旁冷言冷语,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他所说的话那样漠然。怎么说都是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就算对方性格再恶劣,在压迫与反压迫的斗争间彼此多少还是生出了一些感情,哪里能真的就一点也不关心。

没了武功?梅六怔了一下,抛开心中芥蒂,不敢相信地问:“你们说的是纪十?”她怎会没了武功,明明分开前还好好的。

“当然是她。不然还有哪个丫头像她那么狠毒?”对于那日被赶出客栈之事还耿耿于怀,奚言少怀没好气地说。

******

“没了武功?”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恨十二有些意外,“老十她搞什么鬼?”

没有人知道纪十的武功是怎么没的,包括奚言少华和“小汤圆”,因此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难怪巫镜十一非要她跑这一趟。

哪怕已由明转暗,撤走了大部分人手,女儿楼的情报网还是很强大的,没用半天功夫便查出了纪十的去向。

“天彻庄?是什么东西?”得到消息时,天色已经黑了,恨十二坐在桌边用剪刀剪着灯花。

“纪十是天彻庄的少主。”梅六坐在她的对面。在得知纪十被天彻庄的人带回去之后,她便不怎么担心了。在她看来,以纪十在天彻庄的身份,就算没了武功,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房间里只有她们俩人,梅六穿得很清雅,与恨十二的浓艳重彩形成鲜明的对比。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油灯亮了许多,恨十二放下剪刀,目光淡淡扫过梅六的脸,金属的面具在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青芒。

梅六没有再说话。对于纪十,她想她大约是不恨了,不恨果子山庄的背叛,也不恨对小汤圆的故意隐瞒,甚至以此要挟于她,然姐妹却是再也做不得了。

“我会去一趟天彻山庄,你去不去?”恨十二将她的疏冷看在眼里,便知这两人间定然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却并没开口询问。对于恨十二来说,只要与任务无关,她是不会多去管别人是怎么样的。

“我不去了。你见到她,带我道声谢。”梅六摇头。

恨十二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

第四十章 (4)

天彻庄门口车水马龙,来了许多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与之有着或深或浅的渊源。不得不说,天彻庄建庄百余年,在江湖中势力早盘根虬结,以纪十的想法,要将之倾覆,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做到的,何况是以一人之力。

纪十的院子全是由巨石筑成,在天彻庄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没有花太多心力在取名上,因此就叫了一个粗俗不过的名字:石头居。

她年余不曾回来,哪怕后来死讯传到庄中,也没人想过打这院子的主意。各人有各人的喜好,纪十这种冰冷压抑简朴的喜好并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回到院子,里面伺候的还是以前那些人,不知是没动过,还是知道她回来又调过来的。不管如何,纪十是不敢像以前那样放心大胆地用了。

按管事的意思,子万这时是该住到客居去的。不过子万脸皮厚,纪十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最终,他还是跟着住到了石头居里面。

“一个女孩儿的院子不是锦楼绣阁,不种花花草草,到处都是冰冷的石头……啧,你的爱好还是真是与众不同。”在参观完石头居后,子万感慨。

“因为石头厚重可靠。”纪十正蹲在武器房中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根银白色仿似丝缎的腰带,闻言,头也不回地回答。老实说,她是有些意外的,她以为自己会被关进刑堂中,而非回到自己的住所。至于子万,她知道以他的能力想离开轻而易举,却跟着自己回到天彻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结实些而已,跟可靠有什么关系?”子万咂摸着她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风刮不动,雨淋不透,火烧不毁。我住里面,安心。”将腰带系上,关上暗格,纪十这才起身,淡淡瞟了他一眼,往外走去。

如果之前还只是感觉的话,那么这一句话便是赤裸裸的意有所指了。子万愣了愣,跟在她后面,还以为她在是对天彻庄对她下手有感而发呢,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原因。

刚走出兵器房,纪十就站住了,看着院子里站着的窈窕女子,平凡的脸,却长着一双狐媚的眼,不是夏候衡是谁。

“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夏候衡笑着说,仿佛俩人感情有多么深厚似的。

“看过了?那就滚吧。”纪十微昂起下巴,冷冷说,如同以往面对天彻庄的人那样,神态高傲,鄙夷,不可一世。

夏候衡一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脸上却不显露,只是轻笑着说出恶毒的话:“怎么,武功没了还这样嚣张,也不怕不得好死。”

“不劳挂怀。”纪十毫不动容,似乎不耐烦理她,转身就想走开。

“当然当然,祸害遗千年嘛,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都摔不死你,还需要怕什么呢。呵呵……不过,那样狼狈的样子,总是让我忍不住回味啊!真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高傲的少主像条被遗弃的母狗的样子……”

纪十偏了偏头,脸上现出不耐的神色,“你太聒噪了。”语音未落,袖子微动,数枝泛着莹蓝的细针已射向对方。

她只是想让对方闭嘴,所以夏候衡轻轻松松就避开了。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我的对手吗?”夏候衡冷笑,腰肢一扭,人已欺近。

只是没等她出招,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一掌击退。她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十来步远的地方,惊疑不定地看向纪十,却在看清出手之人时,突然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是他!竟然是他!你竟然还跟他在一起,可真是……哈哈哈哈,原来你这样犯贱,这个人害得你武功都没了,你竟然还跟他在一起……真正可笑啊,可笑可怜……”似是确认了一件好笑之极的事,夏候衡心情大好,竟不再奚落纪十,就这样转身走了。

纪十脸色首次阴沉下来,一言不发地往自己房间走去,却被刚刚听到夏候衡话的子万一把拽住手臂。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你失去武功的?”乍然听到这个事实,他心神乱了,最先想到的就是在奚言族寨里的那一掌。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那一掌并没用多大力道,而她之后还杀了一个武功不弱的老者,并在他们之前好好离开了的。那是他们分开见的最后一面,再相见她武功已经没了,怎么会与他有关?

“拉我干什么?”纪十不耐烦地扒开他的手,“那个疯女人的话你也听得?”她自顾回了房,将门关紧,撇下子万一人站在石廊上发懵。

子万很想相信她的话,将此事抛到一边,但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女人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捏造。他想起再次相逢后纪十的冷淡疏离,想起她违背一贯的行事作风在明知有危险的时候仍然不向他求助,甚至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安心,其实是指他已不能让她信赖?

在体悟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只觉心中蓦然一空,似乎失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有再试图去找纪十逼问真相,知她如果不想说是谁也问不出来的,他茫茫然站在原地,脑中只有一念头,就是一定要找到夏候衡问清楚。

纪十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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