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荼縻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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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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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猫一时语塞。

“云丞相,素闻府上缘湖浑然天成、风景别致,今日一游,却发现这盎然春绿中竟无点红,不知何故?”狸猫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启禀殿下,这全是想容的过错。”低下头作小媳妇状,装可怜。

“哦?”

“殿下难道不曾听闻‘闭月羞花’一词?”抬头不屑地看了眼狸猫,哼!

“容儿,不得无理!”爹爹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

狸猫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嘴角微微抽动,唉,可怜的孩子,要笑就笑嘛!干吗一副便秘的表情,你忍得痛苦,我看得也痛苦!

小白宠溺地看着我,在场只有他笑得最自然。

而后,狸猫在水亭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和爹爹讨论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我听得懵懵懂懂,不甚明白。不过,他们这样不避讳我和小白在场,说的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只是,我发现,像狸猫这样狂傲的人对爹爹说话居然存了三分敬意,足见爹爹确实了得!心里对爹爹的崇拜不免又加深了几分。

狸猫临走前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背上寒毛直竖。

第7节:第三章 锦绣年华谁与度

第三章 锦绣年华谁与度

小白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常常凝视着我忧郁地叹息,就像当年高二,我在自己房间贴了一墙袁隆平的照片,发誓要报考中国农业大学水稻育种专业为中国杂交水稻业再创新高的时候,老爸的表情。

“小白,你再叹下去我肠子都要打结了。我长得是比你好看,你也不要太自卑,勤能补拙,晚上记得多敷几次面膜。”说完,用右手食指顶起自己的鼻子,再用手把两边脸颊横向扯开,吐出舌头,朝小白扮了一个猪头脸。

“呵呵,是是是,就容儿最美了。”小白总算收起西施捧心的样子了,明媚的笑颜竟让我有一瞬的迷失。

“小白,我们出府去玩好不好?”拽着小白的袖子,晃啊,晃啊,晃啊。

在相府憋屈了十年,脚底都快发霉长毛了,偏偏爹爹就是不让我出去玩,说了一堆什么“言谈举止关乎国体”之类的长篇大论把我给打压下来,还派了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贴身服侍我。

不是没有想过趁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偷溜出去玩,无奈雪碧、七喜武功高超,经常还没碰到院门就被她们给拎了回来。第二天还要接受爹爹的精神教导,再罚抄N遍《女诫》,当然这等好事我一般不会独享,都是让给小白。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学武功,进出自如,嫉妒啊!今年中秋节我就要进宫去做童养媳了,不趁这时候溜出去玩玩,恐怕以后更难了。

“不怕雪碧和七喜抓你了?”

“嘿嘿,有小白在怕什么!再说爹爹今天进宫,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平时我总让小白和两个丫头对练武功,名曰切磋,其实是要试探试探小白武功进展,最近,我看出小白的武功已经明显高出她们俩了。

“就你个小丫头会算计。”小白刮了刮我的鼻子,“不过说好了,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哦!”

“哈哈!哥哥最好了!啵!”我兴奋地在小白脸颊糊了一口唾沫。

小白足足呆立了五分钟,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有武功就是好,小白轻松地搞定两个丫头,点了她们的昏睡穴,估计天黑以前是醒不过来了。小白带着我飞出墙外,找了条乌蓬小船,这就上路了!

小船沿着狭长的河道缓缓前行。迎春花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樱花树,洒下碎金般的亲吻,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一缕淡淡的春风带起似雪的樱花,飘飞,旋转……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船艄上,艄公轻摇船橹,吱吱呀呀,轻和着鸟啼相映成趣。幸好今天早上灌了两大碗方师爷配的特效药,不然现在肯定是喷嚏连连。

突然,眼前景色一换,进入了一片宽阔的水域,周边船只一下多了起来。大部分是和我们一样的乌篷船,也有不少装饰华丽的游船穿插其中,堤岸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的清明上河图在眼前舒展开来。

“这便是京城最长的水域——锦河,两边街道名唤秀水街,取‘锦绣天下’之意,当今圣上亲笔赐名。”小白看我巴着乌蓬边缘探头探脑看得兴奋的样子,便给我当起了导游。

啊嘞!秀水街?!不就是北京响当当的冒牌货市场!好地方啊!我说香泽国的皇帝有起名字的天赋吧,先是“狸猫”,这里又冒出一“秀水街”,人才呀!

杀价是女人特有的天性和嗜好,当然也是我的专长。

想当年,我一手挎一蛇皮编织袋,横扫秀水街。“这裙子怎么卖?”“小姐好眼光!这裙子可是BUBERRY今年的春季新款,算您便宜些,一百块钱!”“一口价!十五块!”“您看您这就为难我了,我是小本经营,十五块钱进价都不够,您也下手太狠了些,要不这样,五十块钱,您好歹让我赚些。”“老板,我也是开店的,来搞批发呢!您薄利多销,要不这样,我退一步,二十块钱怎么样?”老板看了一眼我两手腕上硕大的蛇皮袋,眼冒精光,“好!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就二十块!您批发多少件?”我满意地收起裙子,掏出钱包,丢下二十块钱,“就批发一件。”在店主喷火的注目礼下,我骄傲地扬长而去。此招是我必杀,从上海的七浦路到北京的秀水街,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有时我们并不在乎买的是什么,享受的并不是获得商品的本身,而是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杀价成功的乐趣!

“船家,停船停船!我要上岸!”一想到可以杀价采购,我连脚趾头都兴奋起来。船还没停稳,我就扯着小白踏上岸边,低头就冲进最近的一家丝绸商铺,浅紫蓝、深湖蓝、原野绿、松石绿、玫瑰红、石榴红、樱草黄、浅桔黄……花素绫、交织绫、尼棉绫、花软缎、素软缎、织锦缎、古香缎、横罗、直罗、花罗……各色绫罗绸缎,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店家,这匹锦缎怎么卖?”我随手指了指正中的一匹石榴红织锦缎。

一声娇软清脆的声音,引得店内所有人抬头寻向声音的源头,想看看是何等人物竟有这般银铃般的嗓音。只见一青衣少年,身材娇小,腰系一血红玉佩,纹路复杂,那遥指锦缎的纤纤玉手似水葱般晶莹剔透,只是头戴面纱斗笠,看不清面貌,若隐若现之中更加让人神往,不禁揣测起面纱下是何等的入画之姿。

众人估摸此少年十二岁上下,再看向少年身后随行的另一少年,不禁又是一阵暗叹,同样一身青衣,与前面那少年娇俏可爱不同,此少年身形挺拔,飘逸俊朗,举手投足之间,斯文儒雅,贵气流动,也是头戴遮面斗笠,让人不禁扼腕,二人均不辨男女之貌。

“店家,这匹锦缎怎么卖?”我又提高了八度嗓音,这老板发什么呆?一副憨傻的熊猫样。

“公子好眼光!这锦缎可是今年特地为太子大婚赶制的贡缎余料,全京城只有我这绣庄有卖!”老板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嗯!果然是秀水街!开场白都差不多。

“看您也是个贵气的人,这锦缎就算便宜些,一百两一尺!”怎么古往今来所有卖东西的人都是老套路,没有一点创新意识。

“一口价! 十两!卖不卖?”以不变应万变。

“嗬!”老板惊愕地倒吸了口凉气,乖乖!哪儿有人这么还价的?若说此人穷酸,看起来却有一股贵气浑然天成;若说此人阔绰,所穿衣裳却又不是绫罗绸缎,而且一开口就要回掉他九十两的价钱,不禁犹豫如何对付。

“公子,您看我这可是贡缎,小本经营,十两连绣女们的手工钱都不够付。”

“老板,我也是开店的,来搞批发!您薄利多销,要不这样,我退一步,二十两怎么样?”信心满满!

老板心里暗忖:看来果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屁发?!公子这不是存心开我玩笑!我们可还要做生意,还请公子上别家商铺去买!”话毕,老板轻蔑地抬手让伙计送我们出门。

“呃……”应该不是这样反应才对!

“老板,相信我!我真的是搞批发的!”坚持不懈游说老板!

店家:……

小白: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尴尬地丢下一锭金子,小白一手抄起锦缎,一手牵着我就往外跑!奔了约莫五十米才松开我的手。“云思儒!你知不知道浪费是很可耻的行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奇。书'!虽然爹爹是宰相,家里日进斗金,但是我们也不能忘本,要开源节流!何况你我二人都没有一份正式工作,在家里就是米虫,说句大白话,我们俩那就是‘啃老族’,天天批判的就是我们,你知道吧!知耻近乎勇!我虽然啃老,但是我还知道节约,节约开销就是最有效的赚钱办法。你呢?也不知道找个安定的事业单位挂靠,就只知道胡乱花钱!唉,惭愧呀,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娃儿呢?钱给谁也不能给奸商,你知道一锭金子可以买多少东西吗?可以买两三百包‘护舒宝’,可以买三四百包‘帮宝适’,可以买几十套‘黛安芬’……这些都是事关生计的民生必备用品,你知道吗?总之一句话:把你身上带的金子都交给我,放在你身上我不放心!”

轰炸完毕!

云思儒:=_=,头晕,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他全没听懂@_@。

小白乖乖地把随身携带的金子都交到我手上。掂着手上的金子,我幸福地笑了。

揣着金子,我和小白又踏上了shopping的征程。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怎么杀价失败了呢?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带蛇皮袋的缘故?看起来不像搞批发的?

逛了一圈秀水街,我又出名了。

“听说了吗?今天来了两个乡下的疯子,不管什么店,其中一个一进去就问人东西十两卖不卖,还说什么‘屁发’。”秀水街路人甲激动地扯着路人乙八卦。

“听说了!据说还有一个疯子挥金如土,伸手不是金子银锭就是银票,估计是个不识数的……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路人乙摇头感慨。

只没收了金子,不知道小白还有银锭和银票,这小子太败家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

小白:以后再也不和容儿去逛街了……

第8节:第四章 月上梢头梨园闹(1)

第四章 月上梢头梨园闹

回到船上已是傍晚时分,小白让船家调头回相府。

“哥哥,容儿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过了中秋便要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想那皇宫高墙红瓦,莫说与哥哥这般畅快游玩,就是想见见哥哥,恐怕也难了。”我可怜兮兮地拽着小白的衣袖,瘪着嘴,眼里泛着泪光,其实是困的。

云思儒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万般不舍地轻轻抚着我的背。他似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良久才道:“好!那我们就迟些回去,容儿想去哪里,哥哥陪着你。”温言软语,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拂过芙蓉般的面颊。

“真的?哥哥不骗容儿?容儿想去哪儿哥哥都陪我去?”眼睛兴奋地闪烁着光芒,我就知道小白最吃不消这套化骨绵掌了,嘿嘿!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容儿,只要容儿想去,天涯海角哥哥都陪着!”小白仍旧握着我的手。小白的手一直能给我一种温暖安定的力量,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却让我相信,即使这整个世界都背弃我,仍然会有这么一双手坚定地牵着我,走下去。

“那我们去戏园子听戏吧!”奸计得逞,我开心地回搂住小白的腰,只觉得小白身子微微一颤。

“船家,掉头去梨园。”小白声音有一丝可疑的欣喜。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我挥着右臂,心潮澎湃地高唱国歌。

船艄上,艄公被吼了这一嗓子,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掉进河里。

河道两旁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火,明黄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随水摇曳,温暖地晕开。堤岸两旁,白天忙忙碌碌的商客们渐渐散去,只余游玩赏夜的人们,有袅娜娇羞身着罗裙的女子,也有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一弯明亮的上弦月静悄悄地趴在柔嫩的柳枝上,似在窥视这旖旎夜色下即将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微眯起眼睛,我陶醉在这无边的月色中。

“人约黄昏后……”小白若有所思地低头重复了一遍。

小船悠悠地转入一个水域岔口,进入一条河道。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梨园”两个烫金大字。

小白往看门小厮手上塞了一锭银子,小厮便把门打开放船入内。随着船的缓缓驶入,我才看清这园内景观,原以为进来后便是陆地,可以登岸看戏,哪知这园内仍是一片宽阔水景,只有水域正中筑着一个方形戏台。戏台上灯火辉煌,一女子身着色彩艳丽花样长褂,绑着勒头,粉面、红唇、娥眉、凤眼、云鬓,水袖轻挥,隔着水音,只觉得那唱腔幽咽婉转、起伏跌宕、若断若续、节奏多变——这便是香泽国最负盛名的“岭剧”了。丞相府里也有一个戏班子,爹爹又好听戏,常拉着我陪听,所以一听曲调我就辨认出来了。台下,围了一圈游船,大半装饰精美,老爷公子们端坐船头边品茶边听戏,好不惬意!我心里不由赞叹古人会享受生活!我们的乌蓬小船在这一圈豪华游船中不免像个异数。

戏院一隅。

“林大人,这就是那名旦楚凤?”

“正是!还是潘大公子面子大,一来这楚凤便登台献唱,下官来了几趟,戏班子都推诿说楚凤身子不适,不免扫兴。”

“嘿嘿,果真名不虚传,粉白黛绿、风娇水媚,只是不知道尝起来如何……”说话之人目露淫秽之色。

“哈哈!潘大公子出面,这天下美色还不是手到擒来!”边上之人赶忙附和。

“哈哈哈!陈大人此言不差,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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