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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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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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将名册递给了他冷冷道:“这些都是死硬到底的宗室。到今天还不肯让步。我打算就拿他们开刀立威,先生可有好地建议?”

李泌没有急着回答。他慢慢地翻看了一遍,最后将名册放下微微摇头道:“除山东一域外,天下雄关几乎都被都督控制,长安城内更有数万精兵,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势力能阻挡都督上位,他们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在我看来,这三十名宗室无非是在当年宫廷政变上有负于豫太子,怕都督上位后清算老帐罢了,又被李勉危言所惑,所以才群起反对都督,要对付他们只要都督一封信便足矣,何须动什么刀兵?现在都督上位已是大势所趋,命几名力士直接进宫逼崔小芙让位便可,掀起腥风血雨的夺位一是没必要、二则显得都督气量狭窄……”

张焕背着手在帐中慢慢踱步,脸色十分阴沉,洛阳平乱后他不急着回京,就是想让这些反对他之人一一跳出来,他好一网打尽,斩草以除根,他找李泌过来原本是商量动手的办法,不料李泌却反对他动手杀人,倒让他一时无话可说了。

李泌见张焕沉默不语,知道他心有不甘,便再一次劝他道:“都督也不用想得太远,所谓政治场上无敌人,今天他们反对都督,过一两年没准他们又会成都督的坚定支持者,退一步说,即使都督要斩草除根,也完全可以在以后用大义来逐步铲除,现在为即位而大开杀戒,反而会引来更多李氏宗族的不满,对都督地名声也不利,最好还是造出个万众归心的局面才是长远之道。”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张焕,他沉思良久,终于接受了李泌的劝谏,点点头道:“好吧!就依先生所言,我先给这三十人各写一封信,然后再作一番试探,若还有反对者,我再慢慢收拾他们。”

……

长安,一辆马车飞速驶进了十王宅,在洛王府前停下,李俅怒气冲冲地从马车上下来,大步走回了府内,“混蛋,欺人太甚!”李俅回到房间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他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砰!’一声巨响,碎片四溅。

刚刚赶来的黄云卿险些被碎片击中,吓得他向门外一跳。半天才探头劝道:“请王爷息怒。”

听到他地声音,李俅忍下一口气,命人进来收拾茶杯碎片,待下人退了,黄云卿才低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让王爷如此生气。”

一句话又勾起了李俅的怒火,他恨恨道:“今天李勉弹劾我四年不举办太庙大祭。奏请崔小芙免我之职,可恨去年我本欲举行大祭。就是李勉这恶贼再三劝阻才未办成,现在他倒好,反从背后插我一刀。”

黄云卿这才明白李俅为何发怒,他连忙劝道:“王爷请不要生气,按照定制罢免四品以上官员必须要由内阁五人以上签名方可奏效,现在李勉仅仅只是提案,在这紧要关头。崔寓、楚行水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换宗正寺卿,所以此提案必定不可能在内阁通过,王爷只要亡羊补牢,尽快提出大祭方案也就堵住了李勉等人地嘴。”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这次宗庙大祭非同寻常,最好能得到张焕指示举办,可是他人又不在长安,所以我一时也不好决定下来。实在是有些为难。”

李俅叹了口气,双手揉搓着太阳穴道:“我这宗正寺二十几年来一直是清水衙门,无人问津,想不到现在居然成了斗争的一线,世事难料啊!”

黄云卿沉思了一下便道:“要不我想办法替王爷找一找张焕在长安的耳目,王爷也去拜访一下楚尚书。双管齐下,应该能和张焕联系上,这样一来宗庙大祭之事有的放矢,王爷也能从容布置。”

“好吧!这件事就依先生的主意来办。”

李俅地话音刚落,忽然见管家飞快地跑来,惊恐地道:“王爷,府门外来了几名骑兵,说是奉张尚书之命来送一封信。”

李俅惊得跳了起来,连忙就要向外跑,黄云卿一下子拦住了他。“王爷不可亲往。当心有诈!”

李俅立刻醒悟过来,停住了脚步。他取出一块金牌递给黄云卿道:“烦请先生替我去看一看,就说我正有要紧的客人。”

黄云卿无奈,只得接过金牌一脸苦意地去了,李俅背着手在房内来回疾走,烦躁不安地等待着黄云卿地消息,片刻,门外传来了黄云卿急促的脚步声,李俅立刻冲出去问道:“可真是张焕派来的人吗?”

黄云卿摆了摆手中地一封信道:“王爷,好象真是张尚书地亲笔信。”

“快给我!”李俅一把夺过信,急不可耐地拆开来,果然是张焕的亲笔信,信中对他交代了几件事情,他仔细地读了两遍,不由眯缝着小眼睛嘿嘿地笑了。

张焕人还没有返京,但京城里却出现了一种异样地气氛,先是武功县县令急报朝廷:‘渭河中发现白鲤出水,大小如牛,渔人索之不得。’

紧接着云阳县也急报朝廷,‘有山民在嵯峨山中发现金环当空,引起百兽低鸣、引来百鸟朝拜。’

但最引起轰动地是,在太庙中翻修的工匠发现了十二枚千年美玉,正是当年肃宗皇帝即位时在宝应县出土的十二枚奇玉。

各种瑞兆的出现在长安引起了一片议论之声,士大夫们知道这是张焕要登位的一种暗示,普通民众则将瑞兆看成是大唐新的希望,这些年来张焕在民间的威望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地登基对百姓而言意味大唐盛世将重新到来,意味着天可汗的威名将再度引来万国朝拜。

而曾经在各个场合激烈反对张焕登基的宗室呼声也忽然变小了,三十名曾信誓旦旦与太后共进退的大唐皇族有十几人竟不约而同地离京去江南游春去了,随即宗正寺正式宣布,在宗正寺的旧档中发现了太子豫的亲笔封诏:他曾有一子,寄养于河东张氏,取名为焕。

局势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种微妙地变化。

大明宫内,崔小芙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寂寞,她负手站在窗前,凝望着不远处的一株梅花,满树的芳华已渐凋零,地上落了一地的残红,尽管她还寄希望于皇族们的坚决反对,但她也知道,挽回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连李勉也不幸病倒,那还有谁能为她撑起大局?

一夜之间,她的权力如泡沫一般统统破裂了,她罢免李俅宗正卿的旨意竟然走了一圈又悄悄地回到了她的御案之上,不仅是她的旨意出不了宫门,就连防卫大明宫外围地军队也全部换防成了陇右军,裴家地千牛卫就仿佛突然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地在长安消失了。

这是即将变天的先兆,这也是她崔小芙灭亡之日地即将到来,崔小芙凝望着那一地的花瓣,她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她初入宫的情形,她被先帝封为才人,侍奉在病重的先帝身边,那天她忽然听说梅花要谢了,便趁豫太子晋见父皇时偷偷溜出去葬花,就在她哀伤一地的花瓣时却听到了宫内一片喊杀之声。

而今天,岁月的痕迹似乎象是走了一个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宦官的禀报声,“太后,李翻云在宫外求见。”

“谁?”崔小芙蓦然转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翻云,她、她不是死了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唐变天(上)

“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吧!”李翻云异常平静地说道。

崔小芙目光阴冷地注视着站在她面前的李翻云,刚才因她未死而生出了一丝激动之色在此时也无影无踪了,她没有回答李翻云的话,而是一转头,冷冷地问吕太一道:“这是谁放她进来的?大明宫就可以任人进出吗?”

吕太一惊恐地答道:“老奴不知,老奴这就去查!”

说完他慌慌张张便要走,李翻云身后却闪出两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李翻云瞥了他一眼,取出一叠信放在崔小芙的桌上,“看看吧!这就是你贴身太监所做的好事,你的一举一动,你每次和李勉密谋的内容他都统统报告给了我们,这就是你败亡的真正原因,忠心于你的人都一个个赶走了,忠心耿耿的段秀实你不用,却偏要去结交朱泚和崔庆功那些虎狼之辈;跟随你数十年的冯恩道被你赶走了,却用了口蜜腹剑的吕太一,实话告诉你,这个吕太一早在李俅府时便投靠了裴俊,眼看你要败亡了,又转身投靠于我们,他还向我下了保证,可随时毒杀于你。”

李翻云的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在崔小芙的心中,她随手拾起一张桌上的密信,竟然就是三十名保证跟随她的宗室名单,她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目光仿佛刀子一般刺向吕太一,吕太一吓得浑身哆嗦,蜷缩在角落里,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崔小芙恨得心都快滴出血来,她一把拔下墙上的御剑,一步一步走向吕太一,拳头攥紧,嘴唇颤抖着。

李翻云轻轻一摆手,两名侍卫又无声无息地闪到她地身后,吕太一见崔小芙眼中已经迸出杀机。他吓得翻身向李翻云跪倒,哀声求道:“李司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就这样过河拆桥啊!我……”

话没有说完,他一声惨叫,崔小芙已经一剑刺进了他的身体,这或许是崔小芙的第一次亲手杀人,在剑入人体的刹那,她忽然惊叫一声,猛地拔出剑柄。连连后退几步,无力地跌坐在御榻之上,吕太一没有被杀死,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李翻云又做了个手势,‘嗖!’地一道寒芒闪过,准确地射进了吕太一的心脏,他挣扎了几下。终于就此毙命。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名跟随李翻云的侍卫已经抬走了吕太一的尸体,李翻云慢慢走到崔小芙面前蹲了下来,目光明亮地凝视着崔小芙,她异常诚恳地劝道:“芙姐,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还是顺应形势吧!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杀你。”

这一刻,崔小芙变得憔悴无比,她疲惫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她曾经最信任之人,凄然一笑道:“李司正地话,我信得过吗?”

“不!不!他曾经答应过我,只要你顺从大局,他可以让你在太极宫养老,他也答应过你,你忘了吗?”李翻云连忙解释道。

崔小芙注视着她的脸,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尖利地声音在宫殿中回荡。“他当然不敢在现在杀我,可是一年后。我必然会思念先帝过度而病故,想都不用想的事。”

她的笑声嘎然停止,又阴森森地盯着李翻云道:“自古皇位登基讲求的是名正言顺,我就是不给他盖下太后之玺,他又能怎样?除非他杀了我。”

李翻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芙姐的玉玺早已经被吕太一偷给了我们,你宝匣中只是一方假印,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你!”崔小芙忽然暴怒,她一把揪住李翻云的头发,将剑放在她的脖子上,凶狠地瞪着她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泪水忽然从李翻云美丽地眼睛里滚落,她悲伤地低声道:“只因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能死在你手中,也算了结我这一生的孽债。”

崔小芙浑身一震,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消失不见,她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地凝视着窗外那洒落一地的残红,良久她才嘶哑着声音道:“你转告他,要我正式承认他也很简单,我只有一个条件,让他饶了可怜的小皇帝,他毕竟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尚未经过大典。”

说到这,她又蓦然转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翻云道:“否则我与他鱼死网破!”

……

入夜,星月无光、乌云低垂,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着长安城外的原野和村庄,在长安城数里外地灞桥,一支军队悄悄地从远方抵达这里,随即开进了长安最大的灞桥军营,此刻长安的驻军约有十万人之众,在数天前陇右军和千牛卫已经换防,千牛卫分驻京畿道各县,而长安城则被十万陇右军控制。

不仅是城防,皇城、宫城甚至大明宫的侍卫也被完全更换,换而言之,李勉所能指挥得动之人,只有他府中的数百家丁还有崔小芙身旁的一百余名宦官,而主持这次兵力部署之人,不是军中大将,也不是内务司司正李翻云,而是张焕地心腹、陇右节度府判官杜梅,那个以注重细节而出名的谋士,他得张焕金牌,被授权策划所有的变天之计。

他此刻就在灞桥军营之内,辕门大开,杜梅亲自出来迎接主公的到来,“属下参见都督!”杜梅深深地行了一礼。

“杜判官辛苦了。”张焕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卫,他快步向大帐走去,又问杜梅道:“后日宗庙大祭准备如何了?”

“回禀都督,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所有名册上的百官、宗室成员都已通知到。卯时正,士兵开始封锁附近地三条道路,届时宗正寺、太常寺以及礼部,三司会办大祭事宜,各种祭飨、钟乐、罗帐等一应之物,在昨日已开始陆陆续续搬进太庙,今天太庙内封闭操演一日。效果很不错,另外豫太子殿也布置一新。明日再进行最后一次操演,便可开始正式大祭。”

杜梅汇报得非常详细,不仅是大祭,他又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详详细细给张焕讲了一遍,最后笑道:“明日都督归宗后,将会被册封为雍王,以大唐皇叔的身份正式监国。到时都督将改名为李焕,不知众人是否能适应?”

张焕也微微笑道:“张焕也好、李焕也好,影响都不大,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谁直接称呼我张焕,再者李焕只是个象征而已,大家也可以继承称我为张焕,这并不妨事。倒是崔小芙和那个尚未正式册封的小皇帝得费一番思量,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杜梅沉思一下便道:“崔小芙问题不大,这几年她干涉政务只是因为皇帝尚未成年,一旦都督即位,便可以后宫不得干政之名,将她封在太极宫。不得与外臣接触,等过了一年半载,大家将她淡忘后再下手干掉,以绝后患,至于小皇帝,他现在虽然年幼,可长大后绝对是一大后患,必须要尽早除掉他,不得有半点妇人之仁,我建议将他封到岭南去。半路杀之。”

张焕端起茶杯细细地吮了一口。方缓缓道:“不仅是他,李勉也一并跟去。但不要去岭南,李勉在那里有根基,而去碎叶城。”

杜梅恍然,连声赞道:“都督高见。”

张焕淡淡地笑了笑,又对杜梅道:“明后两年我会有很多重拳出击,势必会牵涉到很多人地切身利益,我很担心朝廷出了政令,到了地方上就会变味,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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