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经得住这长途奔波?”
她以前不知道还罢了,此时骤然听到儿子要领兵上战场,比起丈夫亦是武将早已习惯了的赵氏,初次遇到这种事的她,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到了极致。劝慰完了袁轶涵,还拿眼求助似地看着王卉凝。
方才确定心意,便得知心上人欲要远行涉险,王卉凝心中哪里又会好受?然而,当她接收到袁夫人的暗示嚅了嚅唇时,却听袁轶涵道:“儿子的伤早就好了,娘不用担心,儿子还等着回来给您传宗接代呢,您老就在家好好等着抱您的孙子吧。”
这状似调侃得令人脸红的话,却足以将他热爱战场的心思表露无遗。王卉凝嘴唇动了动,却是将先前的话咽下,声音清冷而平静地道了一句:“我随你一块儿去。”
一句话,不只说得袁轶涵敛住了脸上的调侃之色,袁夫人更是震惊地看着她,她却是抬眸望向他们二人,声音平静地接着道:“我进宫去求皇上下旨,让我作为随军大夫与你一道前去,皇上会答应的。”
“不行!”
“这怎么行?”
袁轶涵母子二人反对的话几乎同时出声,王卉凝却是浅然一笑,望着他们轻声道:“想必皇上也会思量着将军现下身上的伤势能否领兵在外。”
一句话,却是同时说服了反对的袁家母子二人。他既那般喜欢战场,她便陪着他一起去,有又何不可?倒是袁夫人,她定然是担心儿子的伤势的,若有她这个懂医之人在旁照料,也少了她几分牵挂。
第一百零三章 大婚
没有出乎王卉凝和袁轶涵的预料,袁轶涵主动请缨前往东地,王卉凝请旨作为随军大夫一道出发后,阿离作为袁轶涵副将的旨意立马就下来了。
俗话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也无法保证你平平安安地去了就能完好无缺地回来。王卉凝思来想去,还是想赶在离开前将阿离与飘雪的婚事给办了,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
而她这想法,正合了孙氏和袁轶涵之意,大家都不是过于计较穷讲究的人,眼瞅着离出发还有至少三五天的时间,虽然时间赶了些,一应诸礼和结婚所用之物,诸人忙碌些却还是能整治齐全的,只是飘雪的嫁妆一样未绣,只能买现成的。众人一番合计,当下便将婚事定在了三天后的二月初八,倒是个适宜娶亲的好日子。
只是,看着袁轶涵临离开前看着自己的亮晶晶的眸光,王卉凝不免有些疑惑,待要追问,他却像是火烧了屁股一般,急急地离开了。
许是赵氏一病之后心性发生了改变,亦或是她想到阿离离家十多年乃是拜她所赐心中有愧,对于阿离的婚事,她倒是未加阻拦刁难,竟是有意无意地做个甩手掌柜,让赵尔冬这个管家新妇去忙碌。她不加干涉,再加上孙钧带着补偿的心思,阿离此次大婚的一应采纳、下定之礼,虽然都挤在了一个日子里,那规模却是毫不输于孙钧当日迎娶秦含雪时,倒也令孙氏相当满意。
两家忙着一应礼制的同时,王卉凝这个曾经的主子,自然也少不得要拿出一份丰厚的嫁妆来给飘雪陪嫁了。
她算了算,皇上赏下的那一千两银子,除了修建城西铺子大约要用去的二百两,还余下至少八百两银子,便干脆分别给飘雪和将来的紫衣每人二百两用做添妆,剩下的再贴补上些她现有的嫁妆留给王家弟妹。倒也不差。
只是,单拿这二百两银子给飘雪添妆,虽然无论是飘雪还是阿离都定然不会介意,她的心里却还觉得太过单调了。想来想去,只能让紫衣去铺子里买了两个点缀了小花纹的半成品被面,打算利用这仅剩的三天时间,熬夜将它们绣出来,到时候摆在嫁妆匣子里,也不会让人觉得飘雪是个不会针线的无能女子,竟然全是买回来的嫁妆。
且说王卉凝为了飘雪的嫁妆日夜忙碌着。连出明月阁的时间都没有,对于前院发生的某些事,竟是丝毫不知晓,更无从知晓自那日离开后便没再见过面的袁轶涵在忙些什么。
而比起阿离这个准新郎官,袁轶涵似乎比他还忙碌些,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只是他,整个武卫将军府的人跑进跑出都格外地忙碌。便连恪王这个平日里时常陪皇上下棋的闲人,似乎也被什么事给缠着了。
却说二月初六这一日。袁轶涵意外地出现在了王卉凝置下的城西庄子里,将在庄子上居住着的王家人接到了城中,在城中离恪王府不远的地方为他们另赁了一处院子给他们住着。
王家夫妇都是极会揣测事儿的。心里高兴推辞的同时,看着袁轶涵对着他们客客气气提起王卉凝更是眼角唇边都带着笑,心里早猜着了七八分,只是想着自己的女儿在文远候府里受的委屈,又不曾听得城中人的议论,便害怕袁轶涵仍是存了将王卉凝纳为妾室的打算,当下便少不得拿话试探。
谁知一番话探下来,竟是得知面前俊朗有加的武卫将军竟是要聘自家女儿为妻室的,言里言外更是十分排斥纳妾,心下顿时喜得不行。再看到袁轶涵让人抬进院子里的一应物事。一个愣怔后,当即都笑得合不拢嘴。
待到一行人到了恪王府中见到王卉凝,便少不得一个劲儿地说袁轶涵的好。
王卉凝没想到袁轶涵竟然连将王家人接来城中居住这层都想到了,并不知道真相的他定然是怕王卉凝想念家人,心下暗叹他办事周全的同时,心中不免存了些感激。当着众人却只是对着袁轶涵笑了笑。虽未言语,那眸间流淌的满意却令袁轶涵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当下更为精神地打理着手头上的事,成日成日地都是笑意盎然,喜不自胜。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王家人住到了城中,万氏和王卉冰见着王卉凝因着替飘雪绣嫁妆熬得两只眼睛通红,她们却连一句帮忙的客套话都没说,只是当日在恪王府里坐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与王家人一道离开了。
王卉凝虽然有些意外她们似乎并不是这样冷情的人,却也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心思微转间便将之抛到了一边,只专心绣着手上的活计。
待到二月初八这一日,因着她和袁轶涵的婚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而他们要一同前往东地的事并没有几人知道,为了避嫌,王卉凝只让紫衣早早地便将她准备她的二百两银票、两床被面儿送到了武卫将军府,自己则站在院中看着武卫将军府的方向,等着外面的喜庆乐声响起,默默地欢送着飘雪。
虽心有不舍,想着飘雪终于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等着她的定然是一段幸福的姻缘,王卉凝心中的不舍立即转化成了浓浓的祝福。
送了礼去的紫衣很快便去而复返,只是来时的她难抑脸上的喜色,一路之上,嘴唇笑得差点咧到了后脑勺去,直到走到明月居门前,方才按下心中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内入院中,看到怔怔望着武卫将军府方向的王卉凝,仍是忍不住眸光闪了闪,却因着心里记着袁轶涵的叮嘱,便轻咳了一声,走了过去。
“主子,飘雪收到您添的嫁妆后,哭得不行,奴婢拼命阻止,她还是顾不得身上穿着嫁衣,硬是对着王府的方向对着您磕了三个头,说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忘了主子您的,还感谢老天爷让她遇上您这样一位好主子。”
紫衣两眼定定地望着王卉凝,努力压抑才将声音中的喜意压下,“我倒没见过她哭得那样厉害,差点没将化好的新娘妆容给哭花掉,倒没想到一向冷冷淡淡的她,竟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不过奴婢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像主子这样拿下人当亲人待的,全天下又能寻出几个来。”
王卉凝却只是转过身来淡淡一笑:“你们倒是惯会捧我的,你们能将我看得比你们的命还重要,我不过以诚相待,却又哪里能及其一。”
略顿了顿,她拿眼微睨着紫衣,却是正色道,“只是,待到你下次出嫁,我却不想你如此。你们对我的情意我早就知晓,只盼着你们寻到幸福后还能时不时地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小姐,什么出嫁不出嫁的,奴婢说过要永远侍候在小姐身旁的,您难道还要奴婢再发誓赌咒?”
紫衣双颊一红,有些羞涩却又极其认真地对着王卉凝举起了右手。
“你若永远侍候在我身旁,那阿文怎么办?”
看着紫衣像是偷食被抓的小孩,满脸通红,王卉凝勾了勾唇,随即正色道,“我会问一问康王爷,若是他舍得割爱,我就把阿文讨过来,这样你嫁给她后便还能待在我身旁。说实话,骤然看着你们一个个地离开,我这心里确实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若是康王爷不答应,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
微敛笑意的脸上,含着真诚的叮嘱与期望。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归属,她是真心希望每个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姐,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您在这树下站了这么久,奴婢去打水来给您净脸儿。”
紫衣心中感激,想到待会儿便要发生的事,想着也许时间紧迫,终是忍不住想做点打前锋的事儿。
“嗯,好。”
王卉凝只道紫衣是不好意思了,当下也没多想,轻轻点了点头,听到远远传来了喜乐声,当即眸光一闪,再次抬头望向了武卫将军府的方向,心里想着,这会儿应该是阿离骑着高头大马前去武卫将军府迎娶飘雪了吧?这个时辰倒是挺早的,没想到阿离那样不显山不露不的性子,竟也是个心急的。
调侃的一笑过后,听着那似乎越来越近,大有向着她这边而来的喜乐声,她的眉头忍不住微微一蹙。
不是说了飘雪从将军府出嫁吗?难道他们竟是搞错了,到恪王府来迎人了?
想着无论是阿离还是文远候府中的人,都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王卉凝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然而听到那确实离她越来越近的喜乐声,她的心还是免不了提了起来,忙叫了院中的丫环去前头看看,却见恪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她神秘一笑,尔后对着身后一挥手:“把嫁衣奉上来,迅速给大小姐上妆,别误了吉时。”
在王卉凝脸色微沉眉头蹙起之际,他却又迅速地跃到了她的身前,凑在她的耳旁低声道:“怎么样?义父给你的这个惊喜还行吧?那小子虽然被我下了药不得不同意我的主意,却还是怕你生气一直战战兢兢地呢?你不会当真怪义父我吧,像我这样特立独行的义父,全天下间可是再寻不出第二个来呀。”
第一百零四章 洞房?解毒?
“特立独行?”
王卉凝清冷的脸上暗暗闪过无数道黑线,右手抚额无比郁闷地望着面前恣意洒脱正自得意的恪王,左手却捏得紧紧的。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对这位差点让她忘了“行事怪异”四字的义父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在这一刻,她似乎终于完全领悟到了咬牙切齿四字的真正感觉,那不就是无语加无奈再加各种郁闷气愤却又不得而发的窝心感受么?
诚然冷静如她,她也恨不能对着面前的恪王大吼一声:“义父,您让我临到上花轿的前一刻才最后一个知道消息,不觉得玩得太过火了么?”
王卉凝只觉得一口血堵在胸口,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双眸对上的,却是恪王无辜而期待的眼神,更在下一刻,府里管家匆匆来报:”
殿下,武卫将军的迎亲队伍已到了门前,您准备好的八十八抬嫁妆,奴才已让人都抬到前院去了,只等着新娘子上了花轿,咱们的人便随在后面送去武卫将军府。“八十八抬嫁妆?王卉凝暗暗气恼的脸上立时浮现出夹杂着震惊的多种神情,再次无语地望着恪王。
便是京城名缓,那些出自皇室贵戚的世家千金,出阁时能抬出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数。而她是什么?不过是恪王收回来的一位义女罢了。这样的情意,令王卉凝只觉得喉头梗塞,心中哪里还能有半丝气恼。”义父,您这惊喜女儿收下了,那么多嫁妆。我却是不能收下的。把袁家下的聘礼,再加上我原来的嫁妆一并抬出去。也绝不会明面儿上不好看的。“她这话,算是默默地承受了恪王带给她的所谓惊喜了,但那么多的嫁妆,她实在不好收下。”你这是恼了义父了?“恪王俊脸一沉,背着手嘟着嘴生气地望着王卉凝,”
那些嫁妆也不是我一个人备办的,里面既有你亲生父母和妹妹备办的衣物与绣品,还有文远候夫妇和孙家姨太太添妆的屏风古董,更有皇上和皇后赏下的金锞银锞并古董布匹等。便连诩儿他们兄弟三人都各人备办了字画和医书与你添妆,难道你要义父将这些都拘下?“连孙钧和赵尔冬都给自己添了妆?王卉凝错愕得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再去听轩辕诩给自己送了字画什么的,倒不觉得突兀了。王卉凝微微失神之际,恪王凤眼微勾,一向慵懒的神情中竟是带上了些许伤感:”
我原以为你是拿我当亲父亲一样看待的,却不想你竟是与我这般生疏,唉……“一道长长的回味悠长的叹息,直让旁人觉得荡气回肠忧伤而又哀怨。”主子,您就别生王爷的气了。王爷是盼着您能与武卫将军琴瑟合鸣。又知道您是个同他一样不拘小节不在乎那些虚礼儿的人,才会同将军忙得脚跟儿不着地儿似的,暗暗地备办您们的婚事。“紫衣放好水出来见到恪王这样的神情。心中也有些害怕自家主子生气,微垂了头上前劝道。
其实她也是今日才知道真相的,自听到后一直担心着王卉凝会生气呢,只是心中的喜悦将那丝担心压了下去罢了。此时却不免有些忐忑主子责怪她知而不报。
王卉凝只觉得心头气血翻涌得厉害,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感动得,敢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二月初八这一日要再嫁一回,她这个准新娘却完全蒙在鼓里。”凝儿!“王家四口也适时地出现在明月阁的小院中,王家二老的脸上既噙着喜意,更是一脸的歉意。毕竟,新婚之事被人瞒着,似乎放眼天下都难寻出这样的事儿来。只是,想到女儿既是愿意的,恪王又是一番好意,且他们也想看到女儿和未来女婿能在临行前结秦晋之好,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便也暗许了。
面对一双双满含深情与期待又噙满了愧疚与不安的眼睛,王卉凝最终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露出非常僵硬的一笑:”
女儿自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