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娴熟的伎俩
“秦含霜,你到底是怎么摔倒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王卉凝轻轻地拉过自己的裙摆,目光沉凝地盯着秦含霜,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完,便准备离开。
她根本连秦含霜的边儿都不曾挨到,实在是没想到,秦含霜诬陷人的伎俩已经如此娴熟了,这才刚刚自老夫人屋里出来,她就立马用起了这招。她知道秦含霜想干什么,为的就是让孙钧再次误解她,更何况是在她刚刚有身孕的当口。所以,她不想停留在此,这样的人越与之纠缠辩解下去,只会越让她得逞。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慕着候爷,这才会容不下我姐姐,此时又容不下我。”
秦含霜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反而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哭得梨花带雨,精致的面容几乎要被泪水冲刷出两道浅浅的沟壑,“可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自己能够选择的,我姐姐她也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轻易就取了她的性命呢?”
“秦含霜!你太无耻了!”
王卉凝面若冰霜,一把将衣服从秦含霜的手中扯出来,对着她冷声呵斥道。她不与之辩解,却并不代表她会任由她指鹿为马颠倒黑马,由着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却不想,她只是轻轻地拉了一下衣服,秦含霜的身子却突然往后一仰,再次摔倒在地,连发髻都散落了下来。她想着离开就是怕秦含霜再起什么歹意,却不想她的算计竟是这样一环扣一环,令她始料未及。
下一瞬,王卉凝只觉得一道劲风从左边袭来,“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之上,直将她的头打得别向一边,口中有淡淡的腥味涌出。可是她还未及她用手抚上脸颊,孙钧的下一个巴掌夹着劲风又向着另一边脸挥来。
“够了!”
王卉凝双眼一眯的同时,大喝出声,及时制止了几乎要贴近她的脸颊的孙钧的大掌,咽下口中的血腥味,转头冷冷地盯视着他,“候爷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女人了?”
她知道以孙钧的身手之快,她想要避开根本是不可能。唯有出言才有可能制止。
“姨娘!”
飘雪一愣之后反应过来王卉凝被打了,迅速地将她挡在了身后,冷着脸对孙钧道,“候爷,枉皇后娘娘当初那般信任你,将姨娘送到你身边,你怎么能只凭她的一面之词便这样对待我们姨娘。”
看着王卉凝白皙粉嫩的脸颊上深红的手指印,心疼得眼泪都几乎要流出来。一向注重礼仪的她。言语间便也少了几分客气。
“一面之词?”
孙钧恨恨地将停在半空的手收回,弯腰伸手欲将秦含霜拉起来,回过头冷冷地盯了王卉凝一眼,微眯着双眼冰冷地道,“难道方才那一下也是霜儿她自己摔的?以她现在的身子,她是自己不想活故意摔自己么?”
在他想来。便是先前一下他没有亲眼看到,刚刚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王卉凝一甩衣服将秦含霜掀到了地上。再想到秦含雪的死亦是指向王卉凝,他才会如此气愤地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了一眼秦含霜含泪的双眼。他再次冷冷地向着王卉凝道:“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我拿你是问。”
短暂的麻木后。王卉凝脸颊上开始传来**感,只有旁人才看得到。她的左边脸颊已是一片通红,且微微地有些肿起。然王卉凝却只是用手抚了一下脸颊,转头对着孙钧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微眯着双眼望向他,冷冷地吐出八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孙钧的性子,她了解得很,既然他认定是她推了秦含霜,便是她再作解释,亦是无用,反而会让他以为她是在狡辩。而秦含霜无疑将他看得更透,竟是故意抓着她的衣服让她钻入了这个圈套之中,让孙钧亲眼见到其摔倒的模样,让她辩无可辩。
若是旁人如此误解,王卉凝或许心里会是另外一种想法,但孙钧这样的行为,却是再次寒了她的心。他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打过女人,平生第一次挥起巴掌,极为讽刺地,却是扇在了她的脸上。
呵呵,她前世还傻呵呵地以为孙钧对她极好,以为他常常迁就她是因为心中始终有她。此时看来,却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她在他心中的那一点位置,怕是早已被秦含霜挤得无影无踪了吧。
“候爷,都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自己不小心。”
秦含霜由孙钧拉着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被孙钧一伸手拉入了怀中,心中一喜,面上却哭得更伤心,微躬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紧皱眉头抿着双唇,一副十分痛苦的神情。
“夫人,你……是不是肚子疼?”
碧纹看了王卉凝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同意,又看向秦含霜,急急地向她问道。
她知道,自家小姐那个眼神,便是示意她在火上浇点油。虽然她心中不忍,但为了生存,为了家人,她亦没有办法。便是当初谋害大小姐,她亦是迫不得已。然,既已跨出了那一步,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她只能明知道错亦要一步步地随着自家小姐走下去。
孙钧闻言低头看向秦含霜,却见她抿着唇缓缓地摇了摇头:“妾身没事,妾身只是有点儿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会没事的。”
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无力地伏在孙钧的胸口,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在他的身上。
“要不要去请医者前来看看?”
孙钧抱着她,沉声问道,秦含霜却对着他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孙钧一抬眼看到王卉凝,眸光一闪后突然对她冷声道,“你不是懂些医术吗?人是你推的,便由你来替她查看一番。最好是没事,万一她有个什么事,便是老夫人也不会饶了你。”
秦含霜听到孙钧说让王卉凝查看,自然是脸色一僵,身子往外移了移,似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抓着孙钧的手劝道:“卉凝姐姐也是无意的,妾身这会儿好多了,真的无大碍了,候爷您就放心吧,不要再责怪她了。”
王卉凝冷冷地瞟着她,双眼微眯了眯。冷冷地转向孙钧:“我从来不对自己没做的事负责,候爷若是担心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孙钧的敌视而感到高兴,最起码从中透出的,乃是他对前世自己的在乎和情意。然现实总是与设想大不相同,自知道他与秦含霜早就有奸情的那一刻开始,她只觉得以前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连带着在孙钧面前,她连自称一声妾身都觉得是一种讽刺。
冷冷地抛下那句话,王卉凝不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拂袖转身离去。望着她孤寂决绝的背影,飘雪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快步跟了上去。秦含霜却是悄悄地抿起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纵然留在凝香阁的时间极少,孙钧的印象中还是有关于原来的王卉凝的那一部分。他一直认为她是个极单纯开朗的女子,性子也随和,从没想过她也有如此决然的一面。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想到王卉凝脸上那几道深深的手指印,孙钧冷冷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然看了一眼明明蹙着眉头极为痛苦却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事的秦含霜,他又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方才并没有打错。
“当真不需要请医者前来看看吗?”
孙钧收回心神,对着想要自己站好走回去的秦含霜道,一贯冰冷的语气,也带上了几丝从未有过的柔和,直听得秦含霜心头万分欢喜,神情越发乖巧,“真的不用,妾身便是有一点儿不舒服,只要候爷能陪在身旁,便也能很快就好了。”
见孙钧的眉头紧了紧,脸上闪过一道异样的神情,秦含霜心头快速地掠过一丝不悦,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小腹。孙钧眼角的余光瞧见,看着秦含霜一脸慈爱地逗着紫衣怀里的孙雨熙,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伸手扶着她回了清月阁。
原本对于妻子唯一的这个嫡亲妹妹,他多些照顾是应该的。但只要一想到那晚发生的事,再来面对她,他的内心里就满是罪恶感。所以,自那一晚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逃避。
“姨娘,你方才为何不当着候爷的面揭穿秦含霜的把戏?”
飘雪快步追上王卉凝,看着她脸上的指痕,心头便怒火翻涌,沉声对着王卉凝道,“她分明是有意陷害姨娘,为的就是让候爷误解姨娘,将来如了她的意将姨娘冷落到一旁。”
她以前虽然总觉得秦含霜这人虚伪,可好歹还不会在姨娘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性,却没想到她已无耻到如此地步,已经明目张胆地陷害姨娘了。
王卉凝缓了缓脚步,两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路,目光微有些飘渺:“秦含霜已是拿准了他的心性,以他的固执,便是我说破了嘴,也无法将自己从中撇开来。”
第九章 约见紫衣
飘雪望着王卉凝,再想到方才在秀朱阁里孙钧那样骇人的表情,只得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在候爷的心里,分明已是认准了夫人便是姨娘所害。怀疑的种子已在候爷心中种下,秦含霜再来这么一手,怎能不令候爷对姨娘的恼恨爆发。这才回府第一天,姨娘已是屡受委屈,她当初一心促成姨娘回到府中,盼着她重承候爷的宠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姨娘,只要能揭穿真相找到真正害夫人的凶手,候爷对您的态度不会一直这样的。”
飘雪一瞬的迷茫后,却又坚定地劝慰着王卉凝。
自家姨娘这样才貌双全,作为一名正常的男子,只要候爷能认识到姨娘的好,知道误解了她,将来一定会有喜欢上姨娘的一天。到时候,姨娘对候爷的一颗爱慕之心也有着落了。当初王卉凝是如何因着在宫里碰到孙钧,继而被他的风采所慑,又如何对他生了爱慕之心,飘雪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凶手我一定要找出来,”
王卉凝抬头望着就在不远处的凝香阁,眸光敛了一下,却在心里补了一句,“却不是因着他。”
或许她不应该只因为那一个不问真相的巴掌就将原本对孙钧的所有感激都丢掉,但论起爱慕之情,她却是完全极不上原本的王姨娘的。所以对于孙钧能否改变态度突然对她好起来,她从没有想过要强求,除非是为着熙儿。否则她是不可能冲着这点而去迎合他的。更何况现在,她又看到了孙钧这样丑陋的一面。
“可如今碧纹在清月阁里躺着,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出来行走。”
飘雪想到王卉凝原先的打算,不免蹙了蹙眉头,压低声音道,“要不奴婢找机会探探翠竹,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破绽?”
“暂时不要惊动翠竹,”
王卉凝轻摇了摇头,微眯着眼睛思忖了一瞬,突然道。“若是可能,你找个机会把紫衣叫过来。”
翠竹性子软弱,怕是早已被秦含霜拿捏住了,若是与她挑破此事,说不定反而引起秦含霜的怀疑。且以她前世从她们的对话中听来的言语分析,那些直接指向她的纸条,应该都是碧纹负责处理的。若是碧纹真因着想报复秦含霜而将之保留下来,又怎么可能让碧纹知道。所以。她要想掌握主动权,还是得从碧纹身上着手。碧纹不能出来,她却是可以寻机去寻她的。
至于紫衣,却是她始终放心不下熙儿。原本待在柳家庄上还好些,自打入府后见着了熙儿两次,再想到秦含霜已怀有身孕。老夫人和孙钧都如此紧张她,便使得她越发担心熙儿的安危。
好歹紫衣还能待在熙儿的身旁,若是能让她认清秦含霜的真面目,提防起来却是比她方便多了。所以。一路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若是紫衣能信了如今换了一个皮囊的她的话,依着紫衣对前世的她的情意。是定能助她一臂之力的。
“紫衣?”
飘雪微一愕,看着王卉凝肯定的神情,略一迟疑后点点头,“姨娘放心,奴婢会想办法寻机会。”
紫衣倒不比紫兰,虽然她心中亦因着秦含霜的挑拨对姨娘极为憎恨,但她一向是个温婉且极沉得住气的人,想必用些言语能说服她随自己走一趟。便从她先前能忍住恨意呵斥紫兰便可见一斑。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了凝香阁前,便都噤了声,才跨入院门,白芍从屋中走出来,远远看到她们俩便笑着迎了过来。走近了看到王卉凝开始微微红肿的左边脸颊,却是一惊,忙叫道:“哎呀,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又有人欺负您了?”
想到先前紫兰大胆抓挠王卉凝的情形,她就气得牙痒痒。这些人难道都瞎了眼么,姨娘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将夫人推下湖去。
“没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王卉凝脸上的清冷疏离逐渐褪去,斜眼看了一眼远远站着的茉莉,对着白芍浅笑着,“一会儿搽上些药膏就没事了。”
“这都肿起来了,怎么会没事呢?”
白芍盯着王卉凝的脸看了看,倒是没有看到她脸上已差不多褪却了的指痕,便以为真是她不小心碰到了,松了一口气又关切地道,“那奴婢去取药膏来,姨娘赶紧搽上。这个样子,许是又麻又痛吧。”
“嗯,倒是有些麻痛。”
王卉凝轻应了一声,抬步走向屋内。飘雪抬头看了看日头,见已快到午饭时间,想了想对王卉凝道,“奴婢先去膳房中把姨娘的饭菜领来。”
柳家庄离京城那么远,秦含霜作为一个客人都能将手伸过去。如今她是候爷明正言顺的妻子,膳房又是在候府内,飘雪不得不越发谨慎一些。姨娘初回府中已是起了这许多波折,候爷对她的印象更是一降再降,如果姨娘还在这个时候提出饮食另做的话,怕是会再次引起他们的反感。
如此,只能她看紧些了。只要她站在膳房中看着她们分装饭菜,她就不信她们敢在老夫人和候爷、秦含霜都会用的饭菜里做手脚。
王卉凝透过飘雪脸上的谨慎,看懂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回到屋中,便由着白芍取来药膏为她搽在脸上。
这边飘雪走到府里的膳食房中时,里面菜香四溢,婆子和丫环们都各自忙活着,切菜的切菜,添柴的添柴。另有两个婆子将做好的主子们吃的菜一一分装在盘中,尔后装入旁边的空食盒中。飘雪静静地站在膳房的一角看着,一时竟是无人发现她的到来。
待到外面开始传来各院前来领食盒的丫环们的声音,飘雪才上前一步,对着站在灶台前看着众人忙活的膳房管事瞿家的道:“瞿妈妈,主子们的午饭可做好了,我来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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