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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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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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把她送走?”秦珂低头去看怀里的女娃。她正睡的香甜。

“送给谁呀!是去埋了!”痴三儿妈抹抹眼角。“咱们养不起!”

秦珂瞪大眼睛,张了张嘴,竟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言语,她简直想骂人。

“你也不看看,前阵子大旱,咱们颗粒无收。上面虽然免了咱们的租子,可咱现在能吃啥?啥都没有啊!”

“靠!地里长的都能吃,实在不行吃树皮。我就不信连个女孩子都养不活!”秦珂气急败坏。

她这一声,到把娄家人吓的一跳。几人对视片刻:“三儿被雷劈后,果真是变了!”

“别说没用的。养不起就是养不起。”痴三儿爹耷拉着脑袋瓜子:“梨花连生了三个女娃,第一个三岁上没了,第二个咱们送了人,第三个就是这孩子。人说,连生三个,后面兴许就是男娃娃,咱们送走了女娃,才能养活男娃……”

“愚昧!”秦珂打断他的话:“男孩子怎么啦!你们家娄大还是男孩呢,有个屁用!”

娄大闻言顿时一挺脖子:“我再没用也比你强!至少我还能传宗接代。你呢?傻姐儿一个,将来连婆家都找不到!要靠老爹老娘养一辈子!你才是这家里最大的包袱!”

“我是包袱!”秦珂指着自己鼻子道:“NND有种你给我记着……”刚想骂他是畜生,可想到他再不对,也是痴三儿的哥哥,人说长兄如父。在这个时代肯定是不容忤逆的。再说现在说别的都没用,狠话说到底,都不如钱来的实在。想到这,她顿时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眼睛一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掉钱来,扔在娄家人面前。

“用这一吊钱,换她一条命。”

娄大赶紧跑过去,借着火光,真真切切看了个遍,这才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赶紧把那丑脸挪走,别让我看了晦气!”秦珂瞪他一眼。娄大在外面被人呵斥惯了,闻言顿时一躬身,可转念一想,说这话的人是他妹妹,便又多了几分得意。竟笑咪咪看向父母:“真该感谢那天雷,把咱们家的傻姐劈走。送来了个财神!”

娄母也目瞪口呆,秦珂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痴三儿?她的言谈举止,每样都让人陌生:“三儿,你别是从寺里偷的吧?”

娄父也道:“虽然咱们穷,可也不好偷窃佛门钱财。”

秦珂一咧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假清高!况且我也不是偷的。你们以后别在外面乱跑,只把咱们家的地种好,按月交上租子,剩下的统统交上来,我来管理。”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这可不行。管钱一直都是梨花的事。若是被她听见了,日后你可没好果子吃。”

秦珂顿时瞪起眼睛:“我救了她的孩子,她还能跟我较什么劲!反正这孩子你们不用送人,更不能去埋。记住,咱们家的女孩不给人当童养媳。你们别想在她身上打歪主意。我在寺里有点小产业,你们甭管是什么,总之够她吃用。”

梨花

梨花

夜里,秦珂怕娄家人犯傻,于是紧紧搂着那孩子,窝在破陋的草席上,缓缓进入梦乡。

娄家两口子借着油灯昏黄的光,将那吊铜钱拆开来,一枚枚数着。

“真是货真价实!”

“咱们家三儿,怎么像变了个人?”

“是啊!这哪里是六岁孩童,分明是成了人精!”

“先前还痴痴傻傻,怎一下子便……”

“难道真是雷的缘故?”娄父说着朝窗外望去。夜空漆黑,雨淅淅沥沥。

“阿尼陀佛,菩萨保佑啊!”娄母抹了把眼泪。

“我只觉着,那孩子看人的眼神……”娄父咬咬牙:“像成年人啊!”

“哎呦,何止是眼神吶!”娄母压低声音。“那动作,神情,那头头是道的样子,简直是滴水不漏,让人想见缝插针都难呢!”

“就是就是。让人害怕呦!”

二人你言我语说到此处,竟觉得汗毛直竖,偷眼朝秦珂望去,见她眉头微皱,怀抱婴孩,那双小手死死攥着襁褓,两个孩子脸贴着脸,一副战备的架势。

“你说,会不会是被什么俯了身?”娄母低声道。

娄父闻言一颤:“附身?”

“是啊!听人说,邱家公子,恰巧就是在中元那天寿辰,弱冠礼刚过,他便发起疯来,偏说看到了什么白衣女子,还说要下雨了!”

“有这样的事?”娄父脸色苍白。

“可不是。我是听隔壁张家大嫂说的,他有个妹妹在邱府做浆洗。他们的话定然可信。”

“这跟咱们家三儿有什么关系?”

娄母的声音越发低了:“三儿出事也在中元,而且,马上就下雨了。”

娄父一拍脑门:“真是呢,我到忘了!难道……”

“保不齐那白衣姑娘是个什么仙儿,如今借着天雷附在咱们家三儿身上。”

娄父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你怎知那邱公子不是胡说,许他本就是真疯了。”

“说到这事……”娄母拉过男人:“张家嫂子说,那邱家别看如今烈火油烹一般,可实际上内里空的很,这第一样,就是邱公子。”

“邱公子身子一直不好,这我知道。”

“何止是不好。”娄母眼皮子一抬:“他自小,便是个阴阳眼!”

“竟是这样!”娄父有些惊恐。

“邱家做木材生意,据说打七岁起,那邱公子便夜夜看见大小鬼魂前来找他,那都是被砍的树精树灵啊!”娄母一边说,一边咧嘴叹息。

“说起这个,我到想起一事。”娄父低声道。“下山时,住持师傅交代我,三儿的病还没全好,必须每月最后一天,用无根水煎菩提叶和白牡丹花服食,直到十八岁才行。你说,这哪里是药方?蹊跷的很嘛。”

娄母顿时一惊:“还有这事?我可听说,这菩提叶是佛家的树,牡丹花是人间的花王,而那无根水又是天上来的。你说说,咱们家这个三儿,现在到底是个啥呀?”

娄父紧锁眉头:“这话咱们私底下说说便好,到外面可不能乱讲。一旦让人知道,再弄了什么道士和尚来捉鬼拿仙,咱们的财路可就要断了!”

娄母却着实有些害怕:“可你说,她会不会害人?”

娄父闻言一啐:“妇人之见,现在咱都快饿死了。几个月前三儿的事,苏家给的那些钱也都给梨花买补品了。今日你我已是身无分文。她来了到好,能活一日算一日。最起码还能当个饱死鬼。等明年咱们收成好了再做打算。”

娄母想想也对:“是啊!好赖等到明年再说吧。”

话说到这里,二人感到渗人的寒气。便赶紧撇开,钻进被窝,再不敢言语。

第二天一早,秦珂扒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找孩子。

“没了!怎么没了!”秦珂发觉席子上空荡荡,连根毛都没有。“NND娄大……”谁知,就在她几近爆发的时候,娄母正抱着孩子从里间屋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糊糊。

“炉子上还有吃的。”她虽然和秦珂说话,可眼神却躲躲闪闪。

秦珂见她是在喂孩子,心中这才踏实。想想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粒米未尽,顿时朝炉子跑去,可是,揭开锅盖。她傻了。

“阿里路亚!”她真是欲哭无泪。那锅子大的像脸盆,可里面只齐齐躺着三只红薯。“粗粮养生啊!”她还真没试过早餐只吃红薯。“那个什么……还有下饭小菜吗?”她知道自己问的无耻。索性一甩头:“算了,先吃了再说。”

“留两个给你爹和哥哥。”

“呃……真是……”三条黑线,划过脑门。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梨花的声音:“还下饭菜,你头一天来呀!破屋连片瓦都没有,你是大小姐嘛?!真是下贱胚子作死!”

秦珂的红薯还没塞进嘴里,便被没来由的骂了一顿,顿时气急败坏,准备进屋和她理论。却在门口被娄母拦住。

“哎呦呦,你嫂子自来就是这个脾气,你可别去和她吵。”

“就这脾气!没听说过!你孩子是我用一吊钱换回来的,你丫还来算计我!”她此时身材太小,拉扯不过娄母,横冲直撞,却始终冲不进去。

“哎呦呦!你如今不傻啦!我到是听你那窝囊废哥哥说啦,你被天雷劈成了人精。看来到不是扒瞎呢!不过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救了我闺女,我就得让着你!我让你救了吗?送了还是埋了的,老娘早经历过。如今还差这一个?”说到这里,她怒极反笑,到吓的娄母一哆嗦。

“小祖宗,别闹了!都是你公公窝囊,不像别家男人会赚钱,可咱们就那么几亩地,地贫人丁少,实在是连交租子都勉强,何来盈余!”

“人丁少?是有用的少,没用的多吧!”梨花又大声道:“没用的傻子留到老死也不能变成摇钱树,趁早打发她出去!”说着,把鼻子一哼:“你们对我的孩子或送或杀,为什么偏留着她这个傻子……”说到这里,禁不住呜呜哭起来。

“忍无可忍,忍无可忍!”秦珂也不管许多,便将手里的红薯撇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里屋墙上。

那梨花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吓的啊了一声,随即越发放起泼来,竟连娄家上下祖宗八辈统统骂起。娄母里里外外的忙活,又是赔不是又是发誓,也免不得跟着哭成了泪人儿。秦珂一时生气,又悔自己将那唯一的口粮扔了出去。如今见娄母顾不上这头,索性跑到炉子边,捞起那两根地瓜,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吃饱了肚子好战斗,尼玛,姐还就不信这个邪!”一边吃,一边还有一句没一句的鬼嚎:“我偏不走,这是我的家,你往哪打发我?我可告诉你,你若是不乖乖的,小心我哥将来纳了小妾,让你坐冷板凳!”

“你个小贱人!等我下了地,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悍妇当休!”秦珂抹了抹嘴巴,打了个饱嗝:“你无子,就因为太骄悍!再这般闹下去,必当连累你那苦命的女儿!”

梨花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狠狠骂道:“真真儿是成了人精儿!我今日就死了,免得被这傻子欺侮让人笑话!”说着,竟从产席上一骨碌滚下地来,直直朝门柱撞去。

求医

求医

秦珂也没料到她竟会这样。冲进屋内,顿时傻了眼。只见梨花额头上都是血,幸而娄母强拦,否则真会出人命的。

“尼玛,你来真的!”

娄母抱着梨花脑袋,嚎啕大哭起来:“快去找大夫!还愣着干什么!你嫂子要是死了,我真真和你没完!”

秦珂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小看了梨花,没想到她竟这样刚烈,可到哪里去找大夫啊。她也有些着急。

“顺着田头往南走,就上集市了,到集上打听马大夫……”娄母仿佛知道秦珂的心思,一股脑说道。

秦珂连忙起身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你若是不等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关我的事!”

那梨花早已经昏死过去,娄母闻言连连摇头:“不是冤家路窄又是什么!哎呦,这不是要人老命嘛!”

一时之间,那席子上的婴儿又大哭起来。娄家的茅草屋里,真是鸡飞狗跳,没得一刻安宁。

秦珂来到街上,拉人便问马大夫。众人一个挨着一个的指路,到真的把秦珂指到了一间药铺前。秦珂抬头一看,善草堂。她顾不得许多,只管冲上去,把扇大门砸的震天响。不一会,门缝里挤出一张马脸来。

“你一定就是马大夫了!快跟我走!”

“唉,你这小孩,先说出了什么事?”那马大夫是个公鸭嗓。

“梨花……不对,是我嫂子,她撞墙寻死,你快去看看吧!”秦珂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可那马大夫却一头雾水。

“你嫂子寻死??”

“你这个大夫,怎么婆婆妈妈,赶紧跟我走!”秦珂也不管许多,冲进去拉了他的胳膊便往外扯。

那马大夫本就瘦弱,加上秦珂实在着急,一下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道,竟生生将一个中年男子从门缝里拉了出来。

“你别着急,容我带了止血药才好。”说罢,他转身朝里面喊道:“小灵仙,把药箱带着跟我走!”

秦珂顿时一愣:“小灵仙!?”就在秦珂愣神的功夫,屋里跑来一人,一身粉红色粗布小衫,头上扎两个丫髻,额头饱满,苹果脸蛋,一双黑豆豆的大眼睛。

“怎么是你!”小灵仙也是一愣。

“哎呀,快别说了,赶紧跟我去救人!”秦珂拉起她的手便跑了起来。那马大夫也疾步跟了上去。

小灵仙见秦珂并不是往山上去,心里免不了疑问:“你这是去哪啊?枯禅寺又不在这里。”

“我前儿就回家了,现在和娄家大小住在一处……”可话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别扭,果然见那小灵仙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我是说,我现在和爹娘哥嫂生活在一起嘛!”秦珂不得不又解释了一下。

小灵仙这才点头:“原是这样,难怪你今日蓬头垢面,竟不像往常那般神采奕奕呢。”

“有嘛?”秦珂一边跑,一边用手去摸自己的脸。

小灵仙煞有介事的点头:“你身子大好了?”

“算是吧。”秦珂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在小落英山上吗?怎么忽然又跑到药铺里了?”

“我前儿来卖泽兰花,善草堂的马大夫一下子全收了。我赚了两吊钱呢!后来,我看他们在收学徒,便恳求他们留下我。”小灵仙有些得意。

“哇!有你的!”秦珂竖起大拇指。“泽兰再采也要几天后,这些天你到给自己找了个进修地儿,行!以后你就一边种药,一边买。兼替人看病。发财啦!”

“我可不像你,满脑子都是钱!”小灵仙不屑一顾道,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张小脸着实是笑开了花。

二人一边说,一边跑,就来到了娄家屋前。气喘吁吁的小灵仙抬眼望去,顿时一列嘴巴:“喂!这就是你家?”

“怎么啦?”

“谁要救命啊!”小灵仙顿时想起秦珂是来求医的,看她这一路拉着自己狂奔的模样,定然是家里出了大事。

秦珂哑着嗓子,用手一指:“我嫂子!”

马大夫也跟了上来,秦珂引着二人朝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她昨天刚生完孩子,用药上,是不是该谨慎着些。”她说者无心,可那马大夫竟吓了一跳,转眼去看她时,心中暗自惊讶,这么小的娃娃,怎会想到要说这些。

来到里间,果见一孕妇模样的女子躺在老妇人怀里奄奄一息。她额头上的血已被娄母擦去不少,只是一时还止不住,滴滴答答仍有血珠子往外流。那马大夫先是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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