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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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有阿娇-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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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她收起心思,就见青枝匆匆而来,见了她来不及行礼,便低声道:“翁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被囚禁。栗姬娘娘也迁出了椒兰殿。”

闻言,阿娇身体绷直,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吗前元七年的年节还未过完,荣哥哥便要被废?

“母亲呢?”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问道。

青枝跟在阿娇身后,踟蹰片刻才回到:“公主已经入宫了,这个消息也是公主遣人来告知翁主的。”

因着这句话,阿娇脚下一顿。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母亲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入宫还是不让?只是想到与刘荣的兄妹情谊,和他曾给予自己的照顾,阿娇还是咬牙让人备了马车。纵然皇家争斗,都不该浸染了她的一颗真心。

坐在马车之上,阿娇心思复杂的靠在车窗旁,只怕出不了元月,荣哥哥就要离开了。她总要想个法子帮他避开日后的祸事,心思转圜,忽而想起那日自己相助的被悔婚的小姐。她似乎是。。。。。。江都的!

这边还没捋出个思路,就发现马车猛然停下。似是被人挡了去路,没等阿娇开口相问,就见一双修长骨骼分明的手自外挑开了车帘。接着傅子卿俊美却极为疲惫的面庞便出现在阿娇眼前。原本面色无暇之人,此时却眼窝深陷,眼底黑青,似是几日不曾休眠。

见阿娇发愣,傅子卿呵呵轻笑一声,在阿木的帮助下入了马车。这几日,青枝早已看清了翁主的心意,自然也极有眼色的同阿木退到马车之外。

“阿娇。”傅子卿歪坐在毯子之上,这几日为了梁王与废太子之事,他已几日不在京中。原本以为能忍到打理好自己才见她,却不想风餐日夜赶回,一入京就再耐不住性子寻了她来。傅子卿轻瞌眼眸,闻着满车的沁香,心中感叹,遇上她后自己何曾尊过先贤教诲?

阿娇抬头,见刚刚还极为怜眷唤自己名字的人突然没了声息,不由往前爬了一点。却见他呼吸清浅,竟然是。。。。。。睡着了?

嘟嘟嘴,面上虽不满,可还是从身后取了保暖的毛皮盖在傅子卿身上。随后自己也窝在他身边,嗅着他一身的风尘,缓缓睡去。有些人,纵然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纵然不知他为何奔波,可自己就是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相信。

半梦半醒中,傅子卿伸手将人护在胸前,虽为睁眼,手下却自发的为阿娇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困极了,困到见了她终于能将脑中绷着的弦松弛下来。

到了汉宫门口,阿娇带了青枝下马车,又吩咐车夫和阿木将傅子卿送回去。等到马车行远,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入了汉宫。

一路无阻,行至东宫之时,却被侍卫阻拦。

“翁主恕罪,陛下有旨今日任何人不得入东宫探望。”

阿娇识得眼前之人,他本是皇帝舅舅极为看重的中尉将郅都,为人正直公正,极为清廉,同张汤一般不畏强权,崇尚酷吏。虽说阿娇不喜欢此人,却也知道这人看守只怕是皇帝舅舅真的不愿再念父子情谊了。

“我不进去,只隔了门同太子殿下说几句话。”说罢,往一旁走了两步,唤道,“荣哥哥,你现在如何?”

刘荣早已听到的阿娇的声音,只是想到此时自己的狼狈,实在不愿让她瞧见。所以只站在殿门之内,未曾出现。

“阿娇莫要担心,我无事。你且回去吧,日后还是不要再来寻我。”一个将废的太子,就算封了封地,大概也不会有好下场。只是这事儿,他不欲让阿娇知道。

“荣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阿娇现在去寻皇祖母。”说完阿娇小跑几步,上了小撵车往长信殿方向走去。在她心中,皇祖母其实也曾喜爱过荣哥哥,也极为疼惜他,自己此时去求求皇祖母定能将他放出来。

刚到长信殿,阿娇还未开口就听得殿内传来窦太后的呵斥。接着是栗姬怒气冲冲的反驳声。听了半响,她才明白原是栗姬想要巫蛊之术嫁祸王夫人和刘彘,却被皇祖母发觉。接着皇帝舅舅也暗自试探,让她于自己百年之后善待后宫嫔妃,好生照看未成人的皇嗣。却不想,本是暗示她为后的话,竟被栗姬误解,当堂扫落案桌之上的器皿,极为不敬的说她自不会允许有人危机她儿子的地位。

叹口气,这栗姬当真是误了荣哥哥的一生啊。她怎得就不明白,椒兰殿纵然像极了椒房殿,可它终究不是椒房殿。再者说,薄皇后都能退居别宫,栗姬怎就会以为荣哥哥为太子便注定了为帝?

“来人,将栗姬给哀家拖出去,日后没有陛下旨意永不得出五道宫。”窦太后被栗姬顶撞的心头发怒,一时间只觉得头脑发晕。幸好刘嫖在她身边即使扶住了,这才避开了摔在案桌之前。

窦太后虽不是景帝,但在宫中却极有威信。能帮助文帝由代王坐上皇帝之位,又能扶持儿子成为百姓称道的君王,她自不是寻常宫妃。此时她发怒,其威势不比天子弱上半分。

眼见栗姬发钗歪斜,裙裾褶皱被人带了出去,阿娇心中万分感慨。若她是个聪明的,此时当为荣哥哥求情才是,怎得又来惹了皇祖母生气?

栗姬刚到殿门,就见阿娇眸光冷清的打量着自己,不由心中恼火。心道若非刘嫖常送美人给陛下,自己如何会被冷弃?又如何会被那年老色衰的王氏抢了恩宠?当下恶狠狠的瞪了阿娇一眼,手下发狠挣脱了左右嬷嬷的束缚,猛然撞向阿娇。

青枝早在栗姬瞪向翁主之时就开始戒备了,所以在栗姬冲过来的一瞬间,她迅速挡在阿娇身边。接着狠狠被撞在了一旁朱红的宫柱之上,不过几息血珠儿便顺着宫柱划出道道痕迹。

“翁主。。。。。。”四周宫娥赶忙上前,有人得了提醒跑去请医女,也有人转身匆忙跑进殿内禀报。

“青枝!”阿娇心惊,将青枝拉起,又让四周的宫娥帮忙扶着进了殿内。刚刚她瞧得分明,青枝额头被碰出个很大的口子。想到前世的时候,青枝便是为了救玩耍的自己,额头落了一个疤痕,阿娇忍不住有些心塞。难道,这是上天告知自己,就算重活一世,那些事还是无法改变么?

刘嫖也没想到阿娇这么快就入宫了,安置好太后。见被众人扶着的青枝,捂着额头的手缝都有血溢出,再看阿娇分毫未伤,心里不由赞赏。吩咐了将人扶到偏殿等着医治。

阿娇就算同青枝感情再好,终究是主仆有别,再者如今窦太后脸色也十分不好,似是气坏了身子。她自是要留在窦太后身边照顾,所以并未跟着青枝离去。

“皇祖母,你可好些了。”阿娇一边给窦太后抚着胸口顺气,一边低声问道。

“娇娇是为你荣哥哥来的?”挥手挡开了刘嫖递上的清茶,窦太后浑浊的眸光看向阿娇。

阿娇手上的动作一停,看了看刘嫖,却见她似乎并未注意皇祖母的问话。只得起身跪下,回到:“皇祖母,娇娇不知荣哥哥做了什么错事,但他对娇娇却一直是极好的,娇娇念着他的情谊呢。”

这话便是说,刘荣无论为何被软禁,无论其是太子还是皇子亦或是阶下囚,都抹不了他们的兄妹情谊。这便是阿娇,就算重生就算有怨气有恨意,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精灵剔透。就算有意谋划,却也觉不被权势愤恨蒙蔽了心窍。

窦太后闻言,神色一松。若汉室子弟都有阿娇这般心意,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争斗和手段!又想到自己那出行贵于帝王,封地大于的皇子的小儿梁王,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想法。

公元前150年,帝废栗太子,并封为江都王,当日离京前去封地。

因着刘荣失势,离开又极为匆忙,为他送别者极少。算来算去,也只有陈季须陈融兄弟和韩则几人。

待到快过午时,众人告辞,他还是未能等到那个让自己生命都感到鲜艳的身影。叹息一声,这般也好,至少她记忆中的自己还是意气奋发的模样。

马车启程,当至长安城外,就听得一声娇俏的声音:“荣哥哥!”

阿娇看着去了一声太子装束的刘荣,虽少了往日的尊贵却多了几分洒脱和随性。这大概才是他一直想活的姿态。

俊美丰朗的面容清浅一笑,刘荣行至阿娇身前,“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荣哥哥前去封地,阿娇自然要来。”说着从身后青枝手中取了竹简递给刘荣,“这是阿娇搜集的琴谱,猜想荣哥哥是喜欢的。”

刘荣握紧竹简,心道只要是阿娇送的,我如何能不喜欢?只是此去,却不知何时还能再逢。此时他尚且不知,下次入京便是他的末日。而阿娇也不会知晓,纵是末日他也要回京,只是想再看一眼他的阿娇表妹。

☆、第38章 花灯情意(略改)

刘荣离开后,阿娇心情恹恹,纵然到了石洛坊见到傅子卿心中还总觉得极为郁闷。

傅子卿见阿娇这般,心中已有猜想,心中叹息,这般富贵皇家娇娇水晶心肝当真是难得。虽是这么想的,但终归不愿见她满面郁气,遂上前将人拉到身边道:“元月十五便是花灯节,阿娇可有约了?”

闻言阿娇挑眉,自上次他风尘而归后,二人已许久不曾有过任何亲密了。便是传信,也都中规中矩。若非傅子卿常常寻了稀罕的玩意儿,又极为关注自己的生活,想来阿娇定然会以为他有了别的意思。

挑眼见屋内装饰已全部换成了自己喜爱的样式,阿娇极为满意的笑笑。又想到这人因着怕冬日里自己用的炭火有烟气,特意寻了少有的银炭,并送去了许多火玉,一时心里莫名有些温暖。

花灯节当日,阿娇央了母亲放自己出门玩耍。刘嫖自然知道阿娇此时的年纪必定是贪玩的,加上阿娇拉了窦蔻为幌子,所以也没约束着,只叮嘱要带好侍卫出门。因着陈季须和陈融都同好友有约,画舫小聚,都是风流年少之人,他二人自不会让阿娇同行,遂在出门后不久三人便分开了。

自阿娇同傅子卿通了心意之后,二人并不常独处。加上古来花灯节就有有情人相聚之说,所以刚出长门园没一会儿,她便同青衣换了衣衫,又垂头携青枝偷偷离开了车队。

闹市坊间,傅子卿一袭白衣倚着手中的木杖而立,往日里他并非不能站立,只是身体的孱弱和双腿的疼痛让他极难支撑着走一会儿。可今日,是他同阿娇第一次夜市玩耍,他自是不愿让阿娇扫兴。便是强撑也要过了今夜。这大抵就是为何人常在爱人面前胆怯或是不自信,因为他总想给她最好的,哪怕是记忆也好。

阿娇寻到二人约好的地方时,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白衣少年。眸光微闪,有公子兮如玉清华大抵说的便是这般人物。巧笑一声,绕指傅子卿身侧,还未说话,就发觉那人已然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面上娇红,可阿娇还是瘪瘪嘴,又瞧傅子卿左手扶着木棍,心道还不知他怎般的辛苦呢。又因着他的体贴,再次靠近了几分。

阿呆与青枝自发的退到了主子身后,二人并排,阿呆依旧一脸木讷不言不说,倒是青枝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大概连青枝自己都不知晓,往日里稳重规矩的她,每每遇到阿呆总会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和娇嗔。

来之前傅子卿是服过止疼散的,随意就算走路缓慢也没因着疼痛难受。倒是阿娇暗自心疼他,见到一对老夫妻支起的元宵摊,非得嚷着要吃一碗。

民间的元宵自是不如宫中的精致,但因着老婆婆说相爱的两人同碗元宵,日后生活自是会甜甜美美,所以一向挑剔的阿娇竟破天荒的同傅子卿一人一口吃下了整碗黏腻腻的甜食。

待到休息的差不多了,阿娇才又同傅子卿想河边走去。待到他们到的时候,河灯已然占满了河道,煞是好看。

“阿娇,”傅子卿见阿娇目露羡慕,轻笑一声,低声在她耳边道,“阿娇等我。”说完便松了阿娇的手,缓缓行入人群。

傅子卿与阿呆刚刚离去,就见有一小女孩一手提着河灯,一手拿了好大一串糖葫芦跑到阿娇跟前,甜甜叫道:“姐姐,姐姐,这个花灯送你。”

阿娇挑眉,在花灯节她可不敢随便接别人的花灯,虽说自己不曾在民间玩耍,但也知道这花灯通常代表爱慕。尤其是在今夜,若是接了便是接下一份心意。

“小妹妹,已经有人去给我买花灯了呢。”阿娇弯腰揉揉女孩的脑袋,带了笑意道,“不过你的花灯也很好看,可我还是不能要。”

女孩先是扭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石桥,随后并未听阿娇的话,上手就要将花灯硬塞进去。阿娇心中也有些恼怒了,顺了女孩的目光看去,只堪堪瞄到一个紫衣华冠的背影。

那似乎是。。。。。。

没等阿娇回过神来,傅子卿便拿了一盏牡丹河灯前来。见阿娇脚下有一摔坏且沾了尘埃的灯,心中一动,不着声色的递给阿呆一个晦暗的神色。他承认,阿娇之美定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看到,可是就算再绚烂,也只能为他绽放。别人可欣赏,却绝不能试图染指。

“傅子卿,刚刚我似乎看到了。。。。。。”本打算说她看到了一身男装的淮南王之女刘陵,可转念一想,说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还忘不了上一世她与刘彻在自己大婚之日偷香之事?摇摇头,散去心头的疑惑,走到傅子卿身边,径直接过他手上的花灯。

其实说实话,无论是那日集市纵马的红衣刘陵,还是今日男装在身的刘陵,抛去为了刘彘的私人恩怨。她也是个极为爽利的女子,若这一世相遇,只怕二人也会成为朋友吧。

“咦,青枝和阿木去哪里了?”侧身扫了一眼,怎得傅子卿回来了,青枝反倒看不到了。目光投向正笑得温和的男人,阿娇问道。

敲敲她的额头,拉了人蹲在河边,傅子卿道:“刚刚阿木也买了个花灯,就是不知是不是送给青枝的。”

黑眸转动,阿娇暗笑没想到这一世,青枝也会动心呢。她了解青枝,若非心里有人家,怎可能将自己这个翁主丢在一旁呢。

傅子卿瞧着身边人灵动的模样,心里莫名妥帖,不自觉的便露出宠溺神态。小心将阿娇手中的花灯点亮,示意她许愿。

阿娇小女子心思展露,原本她是不信这些的,可重生一世,她不得不信。对上傅子卿看向自己专注的眸光,阿娇心中软和,她一直在想,若非遇上傅子卿,自己是不是会变成一个总在算计别人的女子。会不会,一世得不到安宁得不到幸福。

将河灯推入水中,阿娇闭上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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