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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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咖啡-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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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是李思萤!我。。。。。。我是技安张啊!」胖侍者高兴地伸出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纠缠我的超级恶梦技安张!

难怪我一直想不起来是谁,因为我一直想抛去那段不堪的记忆。

「真是好久不见。」我虽不愿意,但看在我今天走狗运,我还是跟他握了手。

「以前的事真是超级抱歉的,一直都没脸跟妳说声对不起。我现在白天在学修车,晚上就到这里打工,刚刚看到妳我还不敢相信呢,看样子从国中毕业以后妳变漂亮好多,刚刚坐在妳对面的应该是妳男朋友吧。」技安张歉疚的表情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以前的事就算了,反正你上国中以后已经收敛很多,我已经千幸万幸了。」我耸耸肩,阿拓说用十年后的自己来看当下,我站在现在看十年前的技安张,他小时候还是一样可恶、不可原谅,所以我当时讨厌他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妳的车如果坏了,我免费帮妳修十次,就当作赔罪。」技安张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车行名片,满脸亏欠。

看样子真是转性了,长大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啊。

「你真是变了,我有时候还会梦到以前被你嘲笑哩,算了算了。谢啦!」我心情开朗,拍拍他的肩膀。

转身要回座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上了国中你跟我同班,但你为什么突然没再嘲笑我?」我好奇。

技安张脸突然涨红了起来。

「还记得国一的新生训练吗?我看到妳害怕到进保健室休息,心里洋洋得意,所以下课就在走廊上大声说妳以前曾经。。。。。。以前的糗事。」技安张搔搔头,很不好意思。

「天啊,我怎么没有印象?你还是说了?」我惊讶不已,因为国中时期根本没有人重提我被野狗吓到尿桌子的事,那童年噩梦彷佛凭空蒸发似的。

「那时妳还在保健室,所以不知道。我在走廊洗手台旁边大声宣布这件事情时,有一个听说已经毕业的流氓学长碰巧回来乱晃,他无意中听到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了一顿,我当然还手啊,不过他有够狠的,三两下就把我打到睁不开眼睛。」技安张露出痛苦表情,继续说:「他说如果被他知道有人敢再嘲笑妳,他下次就把谁的牙齿一颗颗打断,如果不服气就去国三那问他以前的名号,那名号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才是噩梦。」

「叫什么?」听到现在我已非常讶异,当然好奇陌生的救命恩人是哪位大侠。

「蝴蝶刀阿拓。」技安张拍拍脸,鼻血突然流了出来。

我愣住了。

「从此以后我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我的鼻子就像中邪一样开始流鼻血,好像那几拳重新又砸在我的脸上,提几次流几次,实在有够倒霉。所以啊,虽然大家都知道妳的糗事,却再也没有人敢提。」技安张拿起手帕塞住鼻子,坐在厕所前的石阶上仰起头。

我没有办法言语,一块很重很重的东西天崩地裂轰在我胸口的某处。

「也不算,我国中三年没被记过也没打架,只是觉得那些爱耍狠的朋友很好玩、不会整天补习死读书,所以爱跟他们混在一块。高中又搬回台北后,我偶而还会回到以前的国中走走,看看以前跟我混一挂的几个学弟,以前没打架,回去倒是打了一次。」

我想起第一次到阿拓家煮火锅的圣诞夜,他笑笑回答念成的话。

原来,早在我自以为是阿拓的救世主之前,毫无关系的阿拓,就已经拯救了我。

就因为路见不平,他为素为谋面的我打了生平唯一的一场架。

结束了我的残酷记忆。

「不要介意,只是流鼻血,休息一下就好了。」技安张挥挥手,示意我回座。

我呆呆地回到座位,菜已经上了两道。

「这蒜香红酒烩田螺虽然附有特殊的沾酱,不过我推荐直接吃比较有味喔。」泽于笑笑,也没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

「嗯,那就不沾酱吧。」我的叉子剁剁切切,尝了一口:「这田螺果然很棒。」

泽于不可置信大笑起来,我不解。

「妳自己看看叉子上的是什么?」泽于笑着说,于是我看着叉子。是红萝卜。

「这红萝卜好诡异啊,居然长得像田螺,吃起来也像田螺。」我自我解嘲,笑笑又刺起一块红萝卜送进嘴里。

「我真是猜不透妳。」泽于笑笑不以为杵,亲自帮我挖起一只田螺,放在盘子里。我吃了一口,肉稍微老了点,但我还是露出满足的笑容。

「很棒吧,这里是我吃过最好的地方,我问过服务生,两个大厨都是从国外修业回来的,一个从意大利餐饮学校毕业,一个擅长法国菜。」泽于介绍着:「像这道卡布其诺香蕈奶油汤就是最好的意大利开胃菜,每次来都必点哩。」

我笑了出来,这种菜名倒是挺有意思,但喝了一口却也还好。

技安张彬彬有礼地靠过来,放下一个大餐盘,掀开。

「桑椹酱汁香煎鸡胸菲力,名字的长度跟它好吃的程度成正比。」泽于微笑,请技安张帮它分成两份。

「哇!这道我以前也吃过耶!」我兴奋地切切剁剁,叉起一块细细品尝。

「啊?妳在说什么?」泽于莞尔。

我歪着头,又吃了一块。

「这牛肉如果连筋都剁碎了,会更有血海深仇何时了的味道。」我喃喃自语。泽于忍俊不已,听不出我是认真的。

我才吃几口,技安张又捧来一个餐盘,打开,香气扑鼻而来。

「风味羊排佐熏衣草薯泥。这道菜的肉边骨是精华所在。」泽于笑笑:「我喜欢所有的菜一次上完,除了甜点。」

我又笑了出来,笑到眼睛都流泪了。

「怎么了?还是妳喜欢一道一道上?」泽于有些慌张。

「没,我只是想到这道菜还有另一个名字。」我边笑边擦掉眼泪,说:「叫愿做薯泥更护花之沉默的羔羊。」

记得当时铁头说出这道菜名,我着实笑了十分钟之久。

「妳今天晚上怪怪的。」泽于只好陪笑,耸耸肩。

好不容易笑完,泽于跟我开始聊我的生活。

以前都是我听他说,现在他要求我让他多了解我一些。

我于是从刚刚踏进等一个人咖啡店的寒假开始说起,起先说得很简单扼要,但后来我又犯了自己说故事时的毛病,越讲越繁复,越说越长。

我承认一开始就对泽于一见钟情,也在每一次泽于换女友的时候小小心碎了一下,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能够在柜台后偷偷看着他、拿着拖把当忍者偷听他说话。

泽于看着我说话,从他沉默却热切的眼神中,我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期待火焰般爱情的自己。

莫名的,心中异样感动,彷佛在时光隧道的另一端重新开启某种甜蜜的、命定的循环,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轻易拾起由衷寄盼的东西。

但我的心底,却已沉入一块巍峨巨石。

「如果每天都有一张粉红色的纸条,我就会高兴的老半天。」

我笑笑:「我注意到,粉红色纸条上的语句都特别令我开心。」

「在社窝读书、吃泡面的时候,你一直都没注意到我常趁你不注意偷换筷子。」我闭上眼睛,泡面的蒸汽彷佛就在眼前:「只要偷换成功我就乐上好久,像小女孩终于遇见大明星笑个不停。」

「每天收到一罐仙草蜜的时候我都感动不已,还因此掉过三十六次眼泪。」我伸出手抚摸空气:「每天都有值得期待的美好时光,每天都在实现梦想,每天都离你,再更近一些。」

「泽于,你能够跟我说一声你很喜欢我,然后亲我一下吗?」我闭上眼睛,微笑:「我每天每天都在等待。」

「现在?在餐厅里?」泽于的声音有些腼腆。

我点点头,不敢睁开眼睛。

然后,我感觉到唇尖柔软的触觉,还有异样颤抖的鼻息。

「我很喜欢妳,很喜欢很喜欢妳。」他说,我睁开眼睛,眼泪正好落下。

泽于满脸通红,但仍是绅士般微笑。

「学长,你听过非洲有个叫甘什么的国家吗?」我擦掉眼泪,但没有用。

泪水不断涌出。

「非洲?甘什么的?那是哪里?」泽于摸不着头绪。

「对不起,我一定要去查一下。」我全身发抖,站了起来。

手里握着毫无响应的手机。

「我。。。。。。我不明白?」泽于错愕不已,完全不能理解。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的故事还没写完,一直都没有写完。」我的泪水无法克制,不断流下。

泽于看着我,想要明白我正在说些什么。

「学长,谢谢你的晚餐,但我想我还是不适合你。」我看着我的爱情,哭着:「我的脑袋里现在只装得下那个不知道叫甘什么的地方,还有一个硬要过去那里的大笨蛋。」

泽于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技安张!」我看着站在墙角等待招呼的技安张,他跑了过来。

「可不可以载我去一个地方,现在!」我擦掉眼泪:「然后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技安张立刻点头,脸上表情像是放下多年大石。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遇见你的时候会是那么快乐。」我拥抱技安张,又哭了起来。

第十三章 追

我都说,我认识一个很有正义感,很有勇气的女生,她叫做思萤,思念的思,萤火虫的萤,她不但救了我,还教我骑野狼,还常常请我喝咖啡、跟我看电影、还猜对了金刀婶的菜名,今年夏天刚学会游泳就救了溺水的阿珠好几次。。。。。。



我不确定,我现在匆匆寻找的目的地,是不是爱情。

不过,我的泪水告诉我,那是一段非常非常重要的记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如果我现在没有赶紧坐上技安张的野狼机车催促他爆开油门,我跟那个甘什么的地方,相隔的就不只是几片海洋跟大陆,而是两年空旷的寂寞时光。

「直直骑吗?什么时候要转?」技安张紧张地说,他骑的速度够慢的了。

从以前他恶形恶状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胆子这么小。

「那条巷子进去后右边第二条巷子,然后就快到了!你骑快一起啦!」

我简直想伸手帮他催紧油门。

洗衣店,铁门半掩。

但我没看见阿拓的机车。他说过机车不会卖掉,会寄放在住在机场附近的同学家。也或许,阿拓只是将机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还是计划改变,有人载他?

「等我一下下,别走喔!千万别走喔!」我快步溜进铁门后,撂下一句:「不然别想我会原谅你!」

我跑上楼,蹬蹬蹬蹬的声音通知他们我跑上来了。

但金刀婶、金刀桑、铁头、铁头嫂都坐在椭圆桌旁发呆,我叫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惊讶。

桌上的菜清洁溜溜,一点菜渣都没剩。

却没有看见阿拓。

「小妹,妳迟到两个小时啦!阿拓一个小时前就走了。」铁头的笑容有点不自然,摸摸后脑勺。他的额头还有一点灰屑。

「走之前他可是狂扫桌上所有能吃的东西,所以妳要吃的话。。。。。。」金刀婶歉然。

「可恶,阿拓他干嘛不打电话给我!我临时有点事啊。」我气得跳脚。

餐桌上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阿拓去过咖啡店了。」金刀桑抠抠头皮。

「什么,他现在还在咖啡店吗?」我急问,转身就要下楼。

「我是说,阿拓说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去过咖啡店了,他现在当然不在那里。」金刀桑急忙澄清。

「嗯?」我回头。

「他本想去接妳的,不过他看妳不在就问了店员,店员说妳今天终于能跟喜欢的男生在一起,还一起去吃晚饭,所以他就一个人过来了,也没打电话打扰妳。」金刀婶接着解释。

「我们本来还以为妳跟阿拓会是一对呢,真是想太多。这不怪妳。」铁头嫂试着安慰我。

「别替阿拓担心,他今天晚上发神经猛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高兴。」金刀婶笑笑。

「高兴?」我不解。

「阿拓那家伙高兴就是高兴,那是装不出来的。」铁头拍拍脑袋。

「那他现在跑去哪里了?去机场了吗?」我一下子全慌了。

「他没说,不过还早吧?大概是去找朋友了吧?」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总之我飞奔下楼,钻出铁门。

技安张玩着手中的安全帽,身上还穿着饭店的黑色西装。

「载我去另一个地方!」我喊道,跨上技安张的野狼后座。

此时金刀婶跟金刀桑也跑了下来,拉开铁门,叫住了我。

「他好像说要去看电影?」金刀婶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打量技安张,眼睛越睁越大。

金刀桑的头也歪了,在后面探出头的铁头也傻眼了。

「我的天,妳竟然因为这家伙没跟阿拓说再见?」铁头嫂也跑了下来,愣住。

我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拍拍技安张的肩膀,冲出。



技安张的野狼有够没力,也因为技安张实在太重也太没种,我们花了十几分钟才飞车来到暴哥家楼下,我简直气到没话说。

「你以前欺负我的狠劲跑去哪啦!快一点快一点!」我用力捏着他的肚子。

「妳知道吗?我又在流鼻血了?」技安张的脸半仰,哭笑道:「他们刚刚说的阿拓就是蝴蝶刀阿拓对不对?难道妳还要找他扁我出气?」停下车,拿出手帕塞住鼻孔。

我正要上楼,却看见暴哥坐在公寓外侧的金属楼梯上,一个人默默抽着烟,脚边还有几罐空啤酒。

「小妹,妳干他马的甩了阿拓?有种。」暴哥将烟徒手抓熄,笑笑抛了一罐啤酒过来。但他看到技安张笨重地走下车,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阿拓没在楼上?什么时候走的?」我忙问,将啤酒接住。

「四十分钟前走的。」暴哥瞪着我身后的技安张:「他只是来跟我打声招呼,说再见。」

「他有没有说要去找魔术师还是夹娃娃机魔人?」我大声问,立刻又要上车。

暴哥摇摇头。

「等等,妳可以走,但死胖子要留下来。」暴哥站了起来,技安张吓得后退了一步。

暴哥的眼神写着。

「你不要乱发神经,我们走。」我跨上车,叫技安张拿着啤酒坐后面。

「妳会骑打档车吗?还是我载妳好了,顶多我骑快点。」技安张忐忑不安。

「你要让我载,还是留在这里跟新竹砍人王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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