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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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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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在旁人面前说自己父亲的不好,笑道:“我爹已经改了很多了。”

朱武反问:“就因为他捐了五十万两银子,开了粥棚?”

素妍不想继续争辩。

不仅是在朱先生心里,怕是在全天下读书人眼里,她爹就是个大贪官、大奸相,十恶不赦,她想护佑全家平安,此刻听朱武说来,压力很大。

“他这是替自己挣好名声呢?五十万两银子,哼,恐怕还不到你家私库里百之一二的东西。再多金银又带不到地下,贪那么多做甚?劝他戒贪,多想想百姓。”

他是先生,她是学生,先生说的话,她只有听的份。“先生放心,我爹不是坏人,他明白这个道理。我爹是皇帝的臣子,做什么都得听皇帝的。”

“是皇帝让你爹把自家库房装满的?”

虽不是皇帝发话,可那也是皇帝宠出来的。

素妍道:“那是皇帝的库房,早晚一日都得给朝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会再回到百姓手里。”

朱武俯身,轻揉着素妍的脑袋:“希望你说的是对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非你是我的学生,江府存亡与我何干?”

“学生谨记先生叮嘱。”

汗滴滴的啊,她爹还真是坏人、奸臣,连她先生这样一个不过问朝政,不问政治的人,都忍不住在离开时要叮嘱几句。她要怎样做才能让父亲摘掉“奸臣”的帽子。

“你不是想学补书技巧么?走吧,随我去书房,我示范给你看。其实主要是反复练习,你记忆极好,看一遍也就会了,自己能学多少就看你的。”

*作者的话:亲爱的读友大大们,感谢一路过来全心支持浣浣的大大。每一次收藏,每一回投票,每一个评论帖,浣浣都有用心看,也都知道的哦!谢谢大家!对本文有什么看法,敬请留言发表你的意见和建议!

☆、055女子私塾

素妍走了一截,想到朱武突然说要去寺里静修,虽然猜到可能是祭奠亡人,超渡亡魂,仍不妨多想一番。伸手扯了一下朱武的衣袖,小心问道:“先生是不想教我了么?因为我是右丞相的女儿?”

她爹是坏人、奸臣,所有人都避着,不避的都是些小人,指望着她爹拉上一把。

“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爹是干了一些坏事,可还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到底是朱武,没有因为她爹的原因而排斥她,大儒就是大儒,不带异样看人,将她和她爹完全分开对待。

书房里,朱武示范了一遍补书的全过程,虽只一遍,却长达一个时辰,素妍将每一个步骤都牢记在心,然后在心里反复地过了两三遍,这才记牢。又学着朱武的样,自己动手操作一翻,朱武站在一边,“补洞的时候,力道要匀称。对,就这样。”

朱武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是酉时分,一日的酷热渐退,天气也没之前那般炎热,西边晚霞满天,将偌大的皇城映衬得瑰丽无双。

“素妍,早些回家吧。暂时不用过来学习,待我回到皇城,会派人通知于你。”

素妍恭谨地行了个礼,“先生保重!我会亲自把先生路上备用的东西送来。”

朱武望着素妍的背影,心头一暖:江舜诚这家伙有个好女儿啊,但愿她不会受他父亲所累。

素妍离了藏书阁,正巧碰到过来的青嬷嬷,她怀里抱着一把琵琶,道:“小姐,又加了十三两银子,是店家帮忙挑选的,说这琵琶正合小姐。”

“嬷嬷,回府吧!”

素妍一回家就去了如意堂,与母亲讲了朱武要离开皇城的事儿,还让母亲帮忙准备朱武路上要带的东西,说是一会儿就要送去朱宅。

虞氏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备下了满满一车的东西,从补品到水果、糕点,一应俱全。还有八坛子好酒,果子酒、杏花酒、桃花酒皆有。

江书鸿奉了母命,亲自陪同素妍将一大车的东西送往朱宅,他也想瞧瞧这名扬天下的大儒是何等模样,只是待他们到了朱宅时,下人告知:“我家先生已经去天龙寺了,还请几位把东西放下就好。”

江书鸿有些失望。素妍道:“有劳小哥与先生说一声,他走时,我就不能送行了,请先生一路保重。”

朱武离开皇城了,素妍不用去朱宅学习,清晨可以趁着天凉睡懒觉。

正用晨食,白萝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小姐,闻家的琴师到了,闻六小姐也跟着来了。正在如意堂拜见太太呢。”

素妍小声嘀咕道:“不知道闻家的琴师琵琶弹得如何?”

“听说早年是宫里的乐师,因为犯了过,受杖刑腿残,被逐宫门,这才做了琴师。”

素妍捧起稀粥,几口气吃完。

青嬷嬷愤愤地瞪着白萝,颇怪她多事:“小姐,你倒是慢点,不急这一时。”

“我得瞧瞧去。走吧,听说闻六姐儿与我同龄,女红好着呢。”

素妍到如意堂时,花厅里右侧贵妃椅上坐着大奶奶,大奶奶身后站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袭淡绿色的纱裙,长得如雪般的净白,眉眼里与大奶奶有几分相似。

右则贵妃椅上坐着个小女孩,长得清秀,扎着好看的发髻,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在她一边,坐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高,身材瘦弱,还背着一张琴。

几个人见一个浅黄夏衫的女孩出现在视眼里,眉不画而枝翠,唇不点而赤,面似美玉犹娇,眼似秋水还清,挽着双髻,丝绦飘飘,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结成了辫子,整个人打扮得干练而精神。

“女儿拜见母亲,母亲安好!”

虞氏虚扶一把,笑道:“闻六姐儿、桂先生,这就是我家那个小皮猴。往常这个时候,早早就去朱宅了,今日朱先生要离皇城,她也没再过去。”

闻六姐儿离座,对素妍欠了欠身:“闻雅云见过江姐姐。”

素妍还了礼:“江素妍见过闻妹妹。”

沈氏扯了一下身边的女孩,素妍抢先对她施了个礼:“这是大嫂娘家哪位小姐?”

大沈笑道:“我们娘家的姑娘太多,小姑见过的却只几个。这是我弟弟家的嫡次女沈诗宁。比你长三岁,你没见过的,三年前,我弟妹病故,她一直都在江南老家为母守孝。前些日子,才被他父亲接到皇城。这么大孩子,什么也不懂,这不,我把她接到府里,正好跟着小姑、闻六姐儿一道学学规矩。”

素妍对沈诗宁笑了笑,没娘的孩子,怪可怜的,看来大嫂将她接到府里,定有打算。

沈诗宁神色里怯怯,就连笑容都显得拘谨。

沈氏继续道:“我二弟近来正帮着朝廷办差,奉旨去了平南道,家里就剩诗全一个公子,正忙着读书应考,哪有时间照应她。这么大个孩子,见人就发怯,我倒不指望她和小姑一样成为皇城第一才女,只要她有小姑一半的才华,我就该笑醒了……”

素妍被那句“才女”弄得顿时羞红了脸,只因拜了朱武,家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沈诗宁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不敢说话,看人时越发小心翼翼,仿佛看人也能把看得会痛一般,轻轻的、柔柔的、淡淡的,却按捺不住眼底里深埋的好奇。

沈氏笑着:“清音轩昨儿就收拾妥贴,离相府南门最近,又最安静,适合几位小姐读书、练琴。”

虞氏道:“别光顾着说话,先拜琴艺师傅。”

三个女孩正要行礼拜师,琴师帮帮止住素妍:“江小姐且慢,小姐的先生可是名动天下的大儒,在下岂敢再当小姐的老师。往后,就当是一处切磋琴艺。”

“多谢琴师傅指点。”素妍并不强求,“还望琴师傅不吝赐教,素妍学的是琵琶。”

琴艺师傅,这与私塾先生相比,低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身份,一直被视为低贱的职业。因为琴师也可能是红颜老去的青楼艺伎,亦有可能是被宫中乐坊驱逐的过气艺人。

☆、056胆怯

江虞氏面露诧色:“你这孩子,之前学的是古琴,这才几日,怎又换成琵琶了。”

“先生说我的琵琶弹得还不错,所以我改学琵琶了。”

江虞氏颇是无语,素妍以前学什么也是这般,学上几日就改了。现在她正高兴,素妍总算是安心学琴棋书画了,哪里晓得又改琵琶了。

大奶奶道:“琴师傅,请随我来。”

几个女孩出了如意堂,自有各家的嬷嬷、丫头跟上。

天气明媚,朗照万物;后花园内,莲叶如盘,荷花盛开,亭亭净植;蔷薇含露,娇媚无双,晨风一过,花上珠露一掠,滑跌泥土,绽放着最后的光芒。

后园中,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又有一根两人方可围抱的麻柳树,树影斑驳,日光辉映,透过枝叶缝隙,洒下一地的星星点点的光花。

清音轩在后花园的另一头,与府中五爷、六爷的阁院毗邻,是右相府里最清静、雅致之处。

大奶奶走在前头,清音轩有单独的院墙、院门,一入院门,便可见三间正房,又置有左右两排厢房。

“太太一早就令人清扫此院,之前这里只住着从宫里来的教引嬷嬷,这些日子妍姐儿跟着朱先生学艺,少在府里,教引嬷嬷便去了乡下探望亲戚。明儿就会回府,琴先生往后住这里,正房东屋是教引嬷嬷的房间,西屋就留与琴先生。

东厢房已为小姐、丫头们安置了休憩室,西厢房三间,一间是女红室,一间是书画室,还有一间是琴棋室。那头单独的小屋是小厨房,每日的果瓜、糕点都会令下人定时定量送来。闻六姐儿、张三姐儿,还有我家的宁姐儿与我们相府都是姻亲,不是外人,你们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素妍走到东厢房,推开一间,房间很大,整齐地摆放着四张木床,床上挂着紫蓝橙红四色帐纱;再一间,略小,里面置有两张大榻,似丫头、婆子们的休憩之地;另有一间更小的,上面挂着锁,瞧来是间杂房。

“往后,闻六姐儿入府回家,都可走南门。随身近侍的留名机警丫头就行。每日到了时辰,让府中下人来接,误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紧,这里为你们置了休憩处。”

到底是右相府,比闻尚书大多了不少,也极雅致。

闻雅云今晨出门前,父亲、母亲就再三叮嘱,到了右相府要多向江素妍学习,人家可是朱武先生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以江素妍马首上瞻。尤其是她的大姐,更是将她叫到一边,千叮万嘱地道:“你去了相府,替我多留份心思,府中各位主子都有什么喜好。”

闻大姐儿闻雅霜,是江五爷未过门的妻子,是闻六姐儿闻雅云的同母姐姐,原本早在三年前就该成亲的,不想闻老太太因病故去。闻雅霜身为嫡长女,是闻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她发愿要为祖母守孝三年,这才耽搁了婚事。

琴师傅用了茶点,招呼着三位小姐进了琴棋室,里面已经摆有琴、笛、箫等乐器,就连琵琶也搁在一边的架上,素妍大喜,快奔几步,从架上取下琵琶来,看起来,这把琵琶,可比她自己买的那把要好许多。

大奶奶见一切安排妥贴,清音轩里都只有照应的婆子、丫头,叮嘱了几句,先自离去。

琴师傅姓钟,单名一个“兴”字,只是腿脚有些不便,走起路来,一高一低,据说在皇城亦有家小,妻子是宫中乐坊的舞伎,膝下只一个儿子,如今有五六岁,靠着他在外教人琴艺为生。

钟兴道:“沈小姐,你选一样乐器,奏一曲给我听听。”

沈诗宁低垂着头,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一动不动。

钟兴又重复了一遍。

闻雅云有些懊恼地瞪了一眼,目光转向素妍,琴师傅都已经重复了一遍,可沈诗宁依如未听见一般。

素妍道:“我弹琴无天赋,琵琶也弹得不好,还是我先来。”

素妍坐到绣杌上,调整好心情,弹起了昨日练习过无数次的曲子。

钟兴听罢,虽然弹错了几个音,但好在她的琵琶很有神韵,又有意境,就只一点,她比其他人就多了一份优势,“江小姐学了多久?”

素妍笑着,“回钟先生话,不瞒你说,这是昨儿刚跟朱先生学的。我对弹琴实在不成样子,朱先生就让我试了好几样乐器,最后才让我学琵琶。”

总不能说,我前世学过一阵子琵琶,会弹两支简单的曲子,这样一说众人还不得拿她当妖怪。

“江小姐只学一日,就能弹得这样好,前途无量。”

闻雅云乐呵呵一脸敬佩的神色,乌黑的眼珠一转,道:“沈小姐,该你了。”

沈诗宁浑身颤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险些就没哭出声来。

钟兴道:“沈小姐,只是像刚才江小姐那样弹奏一支曲子就行,你勿须紧张。”

“我……我……”沈诗宁支支吾吾,钟兴的性子出奇的好,并没有追问,而是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沈诗宁,过了一阵,沈诗宁才壮着胆子道:“我没学这些。”

闻雅云似听了最有趣的事,张大嘴巴,大声道:“你比我和江姐姐都长,琴棋书画这些你都没学过?”

沈诗宁一脸茫然,摇头,又点头。

闻雅云颇有些不屑,问:“你这什么意思,是学过,还是没学过?好歹你也是大家小姐,怎会没学过呢?”

素妍一脸平和,想到沈诗宁没了母亲,不知道过得有多辛苦,小小年纪又被父亲留在江南老家,一定吃了许多苦头。“雅云,你别逼她。她也不容易,诗宁,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大家既在一处学习,就是同窗,是平等的,你有什么话,就大胆说出来。”

沈诗宁坐在绣杌上,双手绞着帕子:“我娘在世的时候,只教我女红、读书识字、写字。后来我娘病了,我要照顾她,还得给她请郎中、熬药、榻前侍候,琴艺、棋艺这些我真是没碰过。姑姑带我来相府,只说让我跟着教引嬷嬷学些规矩。”

☆、057琴师

素妍吐了口气:“诗宁也别难过,我也是昨儿才开始学琵琶,只比你早学一天。不如这样,你就挑一样易学的乐器,箫啊、笛啊的。”

闻雅云看着沈诗宁的眼色多了份鄙视,“到时候,你可别拖我们后腿。”

沈诗宁一张脸涨得通红,虽在屋内,却已经是大汗淋漓,“闻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大奶奶已经与沈诗宁说过了,在江府的这三年,能不能学好这些东西,意味着将来,她能不能找个好夫君、好婆家。这也是受了她爹爹所托,大奶奶又怜她年幼没了母亲,特意给予的关照。

素妍起身,走到沈诗宁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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