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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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5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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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一刻,宇文琰下令夺城!用攻城锥打开东、南、北三门,唯独留下西北给敌军逃离,战事不如他预想的激烈。

天明之后,他站在城中。百姓们该怎样生活的还怎样生活,只有一小部分因早前投靠了宇文琮的人随之离去。

山河壮美,即便这是小小的州城,这也是北齐的土地,住着北齐的子民。

宇文琰正瞧得入迷,一侧传来声“报——”信差奔上城墙,半跪地上,“启禀王爷,韩将军已损五千兵马,败退八十余里,请求增援!”

韩国梁求援,到荆州与抵徐州是差不多的距离,当他收到求援信,杨秉忠那儿应该也收到了。

真是奇了!

宇文琮若全心用在攻打韩国梁那边,怎会只是一夜败退八十里,只怕就是夺城已经做到了。

宇文琰越想越觉哪里不对?

从未有过的凝重,这次不比过往,过往身边有老王爷又有杨秉忠坐镇,这会儿他是一方守将,出不得半分差错,若是叛断失误,就会生灵荼炭。

“本王知道了,此事重大,本王得与其他将军商议!”

宇文琰下了城墙,回到城中官衙,传了各位守将来见。

待各位将军到时,他已经备好了几只锦囊。

“本王决定点两万人马前往西边增援韩将军,谁愿驻守此城?”

武将功在沙场,又得想要去沙场建立功勋。

驻守当地的将领,更希望领兵一搏,可是驻守此地,等到别人建功立业,就只有干着急的份。

赵克不语,其他诸将也未说话。

有将领抱拳道:“末将愿带兵增援韩将军,将叛军打回洛阳!”

宇文琰又重复了一句:“谁愿驻守此城?”

还是无人应答。

“你们都不愿留守,既是如此,本王留下,各位将军各领五千人马前往增援。”

赵克看着宇文琰身侧的白芷,她留下了,自己也没必要去,有几人去了,少他一人也不少,“禀王爷,末将愿意留下!”

众将擦拳摩掌,“遵大将军令!”

半个时辰后,赵克等将军领兵离去。

宇文琰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出城,往西边离去,在盛夏直卷起尘沙飞扬。

天气炎热难耐,宇文琰调头回到衙中。唤了几名军中百夫长、游骑将说话,每人各给了两个锦囊,先是黄色,再是红色的。

在山野密林之间。宇文辕坐在一条溪流旁,静静地看着自己俊朗的倒影,信手拾了枚石子,击落溪间,传出一声轻微的水响。

“报——”一名探子飞马而近,高声道:“禀将军,两刻钟前有数万人马陆续出城,往西边去了!”

宇文辕倏然起身,失声喝声“好!”宇文琰上当了,杨秉忠只遣了陆康、程大勇各领一万五千人马增援韩国梁。而杨秉忠镇守的荆州却是一人未动,坚守不出,宇文琰动了,徐州就并非难攻之地。

探子道:“不过……宇文琰攻占我们弃下的城池!”

宇文辕唇角一扬,“数万精兵还攻不下一万人马之地?”

不。他可不信!

“来人,禀报主帅!”

宇文辕藏于山林,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只要宇文琰派兵出城,就是他的机会,就能让他打开通往江南的门路。

宇文琰,到底没有其父的沉稳。也没有他妻子的狡猾。

“来人,未时埋灶吃饭,酉时一到攻夺城池!”

宇文辕悬着的心复又放下,转身回到早前歇息的林间,就地而卧,他得小憩片刻。也备酉时攻城。

弃城,只是为了整个战局的权宜之计。

只要宇文琰呆在城里,他们便可以围攻,令其他人夺下徐州,打通往江南的要道。从而攻占江南富庶地。

江南失守,巴蜀失守也是早晚的事。

*

城内官衙里,白芷瞪大眼睛,以为听见了最大的笑话。“王爷,你要带人出城巡视,让奴婢……镇守……”

她只是一个丫头啊,一个丫头哪能带兵。

宇文琰笑容温和,“怎么?不敢了?”

白芷摇头。

“王妃不是常夸你是几个丫头最有胆识的么,你不是喜欢带兵打仗,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白芷上过战场,杀敌还行,可这种调兵遣将,带兵打仗的事她从未做过。

宇文琰轻舒一口气,“罢了!我这儿有锦囊一只,还照老规矩,若遇危急,打开锦囊。”

白芷接过锦囊,正要探望,宇文琰止道:“待危急之时再打开。”

白芷很是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宇文琰给赵克等几名留下来的游骑将、百夫长们也给了这样的锦囊,每人都有两个。

宇文琰还和往常一样,领了几十名侍卫、随从出地巡视。

酉时一到,宇文辕翻身骑在马背,领着万余人马奔往前方城池。

白芷与赵克得报,白芷惊道:“叛兵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王爷才出城巡视,他们就回来了……”

一边的孙嬷嬷道:“王爷不是给了你一个锦囊么,且打开看看。”

白芷启开,里面有一页纸,却见上面写着两行字:令人毁去南、北二门,让该城变成无法坚守之城!领兵撤离城中,不可逗留!

白芷惊道:“难不成……王爷一早就猜到了?”

赵克忙道:“不可久留,照王爷的意思行事!你与孙嬷嬷赶紧收拾一下带人出来,我带人拆掉南北二门!”

白芷与孙嬷嬷简单收拾了一番,上马车出来时,只听西边传来了震天的嘶杀声,宇文辕坐在马背上,带着将士正攀云梯登上城墙。

城墙上,一些士兵举着弓箭,密密射向云梯,有人从空中坠落,落到地上,立时化成一滩血酱,惊叫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赵克令人拆下南、北二门,又令士兵将几道门抬着前行,行了五六里,下令将门投入运河,便是用水淹没弃掉也不留给叛军。

赵克带着从城里撤出和几千将士,与白芷离去,每至三岔路口,白芷就会发现熟悉的符号,一番辩认,道:“往那边!”那是宇文琰为她留下的记号,告诉他们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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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又有叛军陆续抵达该城,而这城再难坚守,南、北二处大门没了,要是对方反攻,极难守住。

月色下,宇文琰躲在暗处,静默地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赵克有些按捺不住:“王爷,已经放过去两拨人了,要是被他们窜入江南,可就大事不妙了!”

小安子笑站哈腰道:“赵将军,早前我们王爷给大家的锦囊可不是没用的东西!”

白芷神色一怔,惊道:“王爷一早就猜到这许是叛军的奸计?”

宇文琰冷哼一声,“宇文琮、宇文辕等人未免太轻看本王。本王在鬼谷数载,岂不当真成了白学?要是连他们的计谋都看不透,本王如何面对天下人?”

他的妻子是江素妍,那是名动天下的奇女子!

他堂堂男儿,岂能甘落人后!

赵克看着夜色里快步移动的人潮,“王爷,打吧!下令弓箭手射杀……”

宇文琰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昨晚令人给杨元帅、程大将军等人送的信,要是不出岔子,这个时候,他们的援军就快到了!”

宇文琮想突出冲围,拿最年轻,最没有耐心的宇文琰下手。宇文琰与素妍结为夫妻之后,二人常在一处开讨棋艺、兵法、布阵,他要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岂不被人小窥了去。

宇文琰双眸看着坡下的行军,抬起手臂,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突地一挥人“砍!”原是一早就在两侧布下了巨石为阵,一块令下,绳断石滚,“轰隆隆!”一阵巨响,两侧山坡的石头滚下,一阵嘶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

两军交战,难免死伤无数!

宇文琰借着夜色。看着那惨烈无比的一幕。

夜色中,他听到一个人大声道:“撤!快撤!有伏兵!”

在南边远处的官道,狼狈奔来几匹快马,那是宇文辕先锋。几人跌跌撞撞地扶住几人,“将军!前方有伏,我们已行到徐州城外,没想那里一早就埋伏了弓箭手。我们的人马伤亡惨重,只得我们几个逃出来禀报……”

“宇文辕呢!宇文辕去哪儿了?”

“宇文将军与我们失散了……”

宇文琰高呼一声“停”,将士们停止砍绳。

来时的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如潮滚滚。夜色中,他隐约听见有人大喊:“我等程大将军麾下先锋!”

“杀啊!诛杀叛贼!”

喊声震天,一阵滚滚的呼唤声中。马蹄飞舞,尘土漫天,原本还有些隐绰的景物淹没一片漆黑如墨中,唯有嘶杀声壮烈如初。

天亮了!

方圆百里的百姓们,惊魂未定。

空气里。都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死亡的气息吸引了无数的乌鸦,他们在空中盘桓。激战处尸横遍野,中原大地上让人胆颤心惊。

宇文琰依旧立在山坡上,看着晨曦里壮烈的画面。

杨秉忠骑在马背上,看到了山坡上那支绣有“左肩王”三字的大旗。

程大勇飞马而至,审视着宇文琰。“你这小子,我和杨元帅都以为你上了大当,不想你却将计就计,布下这等好棋,重挫了叛军锐气。”

昨夜一战,宇文琰的名声将会传遍天下。

宇文琰抱拳回礼。“不知可有人逃往江南?这一带可是本王坚守的地盘,本王承诺过,绝不许叛军逃至江南为非作歹。”

程大勇笑道,“你在徐州一带连布了四重防线,第四重是你设下的天网地罗阵。你放心,只得几人抵达第四重防线,可亦被你的人抓住。”

“抓住人了?”宇文琰惊诧。

陆康亦从一边赶来,他来得有些晚,正赶是激战的尾巴,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颇有些意犹未尽,“左肩王,哈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窦勇带人活捉了身负重伤的宇文辕,哈哈!当真大功一件!”

宇文琰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似恍然大悟地道:“坏了!坏了!我忘了一件事。”

白芷道:“王爷忘了什么?”

“朝廷送来的《告示》,原是昨儿一早就要张贴出去的,结果将此给忘了。”

杨秉忠缓缓而至,不知是喜爱还是别的情绪,低骂道:“你这小子,竟生生坏了皇上的大好部署。”

宇文轩是想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就如昔日江舜诚在晋地的釜底抽薪之计一般,不动一兵一卒,就成功瓦解了宇文理精心培养的十万精兵良将。

宇文琰脱口道:“将在外有所不授!”

杨秉忠微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程大勇道:“你放心,要是皇上追究,我等自会替左肩王说情。昨晚之事,刻不容缓,你是万不得已才有此一击。”

陆康扫视四下,抱拳问杨秉忠:“杨元帅,洛阳那边可有消息?叛贼可抓住了?”

宇文琰惊道:“杨元帅派人攻打洛阳了?”

杨秉忠含着浅笑,“宇文琮倾巢出动,意在打开江南门户,我岂能错失良机,遣了一万人马偷袭洛阳龙虎山庄。”

这次杨秉忠被封为“平叛大元帅”,带了杨氏族里的几位年轻后生上阵杀敌,多是十五六岁到二十岁的少年,一个个倒也用心。

几人仰天大笑,笑声朗朗,虚怀若谷,在这刚刚激战过的大地上,带来了新的生机。

一早,徐州城门上就张贴了朝廷公告,上面清楚地写着何人何门乃是叛党,涉案人员限期到官府自首,逾期一律以“叛逆罪”重处。

*

七月的清晨。

素妍静立在练功房里,宇文琰离开好些日子了,倍加思念,想他在身边时的点滴。

他碰过的剑,他用过的长枪,他舞过的大刀……

素妍拿着手里,也能使得顺手。

练功房窗外的花盆里,几盆月季噙着晶莹的露珠。

白燕禀道:“王妃,青嬷嬷说一会儿辛太太祖孙二人就要离开王府了。带着新买来的朱婆子一家去庄子上,王妃亦得去静堂花厅送行。”

素妍手舞宝剑,气息微急,“我知道了!”

白燕进了练功房。看着原本按长短有序放在兵器架上兵器,十之七八都被取了下来,随意抛弃在地上。“那处庄子原有一百八十亩良田,老敬妃答应给辛太太祖孙一百五十亩,把另三十亩赠给西山庵的师太们。”

西山庵,曾是凌薇与辛氏住过的地方,就是慧娘也在那儿住过,过去二十年凌薇在西山庵便住了长达十八年之久,早前零散地在其他尼姑庵住过三两月。

早前知晓的人不多,因那里救助过凌薇。近来竟成了名庵。

凌薇感念西山庵危难相助之恩,又出了三千两银子修缮庵堂,早前师太们住的是茅草棚,如今也修成了砖瓦房,听说近来又在重建前院的神佛殿。

素妍愣愣地看着宝剑。“王爷离开有一个多月,也不知洛阳那边如何了?”

白燕笑答:“王爷身边有孙嬷嬷、白芷姐姐、小安子及几位得力的侍卫照应,定会无佯。”

素妍点头,将宝剑放回兵器库,“叫人收拾一下。”

静堂花厅里,辛氏抱着苦儿坐在左侧贵妃椅上。

朱婆子手里拿着一只盒子,在辛氏示意下。将盒子递给了凌薇。

朱婆子是新买来的一家六口,婆子的夫家姓朱,她自己的姓氏早就忘了,听说四五岁时被人牙子卖到了威远候府为婢,被韩家赐了个名儿,叫英子。早没人叫她的名儿,都唤她朱婆子。

辛氏道:“这是两名丫头的卖身契。这些日子多有打扰,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你对我们祖孙关照有加,怎能再要王府的下人。”这在哪家都是不合规矩,凌薇能给他们祖孙置下一份家业。一百五十亩良田的计子,还有十一户佃户,只要她打理好了,够他们祖孙生活下去,虽不能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穿。

凌薇令乔嬷嬷收好,“往后若有什么难处,遣个人回来说一声。”

辛氏应了。

她有她的去处,有了自己的家,再没有长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凌薇道:“乔嬷嬷特意去庄子上瞧过,有一座两进的宅邸,里面又有三处院落,倒够你与朱家六口奴仆住了。”她与乔嬷嬷示意,乔嬷嬷取了两张银票,凌薇看了一眼,是二百两银子,笑道:“辛姐姐,你把这钱收入,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辛氏推辞,再不肯收,“你与我们祖孙置了家业,让我们有了家,我怎好再要你的东西,不行,万万不行……”

“辛姐姐!”凌薇轻呼一声,“你且拿着,苦儿大了,还要入私塾念书学本事,少不得要花钱的。到了乡下,安心度日。那庄子虽不大,离西华镇、西山庵倒是极近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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