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青春不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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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青春不能错-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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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含着泪看着他那张不是肿就是青的脸说,帅,真帅。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那的确是世间最帅的脸。如果我说假话,老天你尽管打雷下来劈死我吧。
  他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事,挣扎着要起来,我说,要电话?
  嗯。
  干吗,给你家?
  不,你马上打电话……给系主任,告诉他发生了……打人事件……记住……是打人,不是打架,我一拳都……没有打他们……还有,不要联系我父母,我怕他们担心,这不过是小伤……
  我突然明白了,然后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跟AK点射似的。
  第二天,吴羽飞也来了,她和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一样,都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大哭了起来。不过后面的事情就比较后现代了,她哭了一会儿后,突然又开始笑了,一句话差点没让季银川和我同时断气,她说,小样儿你怎么跟木乃伊似的。
  我狠狠横了她几眼,她吐了吐舌头。
  我看着季银川手上的伤口说,还疼不?疼你就别说话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
  吴羽飞看季银川还不承认,说,别信他,季银川他幼儿园就会拐骗小女孩了,你的——知道?
  季银川有气无力地开着玩笑,飞儿讲话别像日本人一样,好不?
  只有我怎么也笑不出。我真他妈不是东西,我的兄弟在被五个喝醉酒的足球流氓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我正在逃跑,而我的兄弟一边被打还一边想着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帮我把我们的敌人打败……
  ……
  后来呢?杨小雪可能是怕我太痛苦了,打断了一下我的思路,也许她害怕我回忆得太投入了。
  后来?
  我想了一下,……后来,季银川就转了个医院,悄无声息地转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的,医生说他回北京去了,我想去看他,可是没有地址,也没有联系电话,那个手机被那帮人打坏了,估计还没买新的,所以我就只能等着他哪天回来。
  和季银川预料的一样,由于是打人事件而非打架事件,那些人开除的开除,留校查看的留校查看,不过最不公平的是,那个主犯,也就是那个亚历山大,在球场上踢伤季银川那个家伙,他居然只得了一个留校查看就完事了。每次我看到那个亚历山大,我就恨不得上去抽他几耳光,再用脚踩着他的头,骂他“fuck you,sb”,可惜我是张文礼,我不是季银川。
  ……
  杨小雪又问,那他什么时候痊愈的呢?
  我想了想,说,大概过了很久,三个月吧,快考试的时候,季银川突然回来了,是在一个晚上。当时我在寝室自习,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捂住我的眼睛,我从他手心的温度就知道他是季银川,我很高兴,他也很高兴,还叫我看,是不是一点儿伤痕都没有,我说是啊,你住的什么医院啊,怎么一点儿伤都没有,真是灵异事件!
  季银川还在贫,可不是,靠,那帮家伙也真她妈狠,打得我HP只剩下20,差点就被PK了,幸好没有带什么极品在身上,不然就掉出来了……
  他还是那么帅又那么贫。



第四十三回

         这段回忆是我生命里最沉重的一段,我讲了两个小时,一直讲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中间间断了三四次,才把它讲完。杨小雪也很认真地听,每当我讲不下去的时候,她也不说话,就端一杯咖啡给我喝,然后静静地陪着我沉默陪着我难过,也许她知道沉默是对我最大的安慰,看得出她也很难过。
  最后我说完后,我们都沉默了很久。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她说话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说出来好不好?
  我已经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了,点点头叫她说吧。
  她说,如果我说了,你不要太激动了,我说的只是我的假设。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叫她说下去。
  她接着说,我遇到过这样一种患者,他们会试图去忘记一些很难过的记忆,一部分人成功地忘记了,但是他们不希望再提起那些事,每次提起就像被针刺了一样难受。但是还有另一种人,对于越难过的记忆他们就越难忘记,所以当他们怎么努力也忘不掉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另一种办法来逃避,也就是想像出另一个版本的结局……
  她看着我的眼睛,停了下来,我用眼睛叫她继续说。
  ……举个例子,比如现在吴羽飞她不肯承认有季银川这个人存在,而你又不知道季银川的伤到底是怎么好的,他只是某一天突然就痊愈了,突然就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假设:吴羽飞她很难过,但她用前者的方法成功忘记了这段记忆,但是你却选择了后者的办法,想像出另一个他伴随你们度过最后的大学时光。我们可不可以说,季银川在那次被打后已经……
  不可能!
  张文礼,你别逃避了,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假设:那天晚上,季银川抬到医院后就……就……已经……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季银川一个人对付五个人,都是喝醉了酒杀红了眼的人……
  我说求求你,别说了……
  我想起季银川确实是突然就痊愈了,而且一点儿伤疤都没留下,突然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想起这些,我突然感觉很冷,就像身体浸在冰水里那种直达灵魂的冷。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会这样呢?都说医生都很变态,她一定是在骗我!
  她看我的样子也停住没问了,可是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我的思绪就像一列高速奔驰的失控的火车,明明知道要冲出轨道粉身碎骨,但是我还是刹不住车去想……
  我说了声抱歉,我要先走了,再见都没等她说出来我就去结账离开了,然后走出咖啡厅,茫然地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想从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得到一点温暖。我要去人最多的地方,那样才不孤独,也许那里能遇到季银川……
  走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注意一辆车在我后面猛响喇叭,我转过头一看那司机,居然是李黎。我打开门上了车,但她仍不开车,定定地看着我,我说,你看着我干吗?
  她冷笑一生说,干吗?哈,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你自己明白!
  我没空和你啰唆。
  ……
  半天的沉默后,她阴阳怪调地开口了,当然,你当然没空和我啰唆,因为你要和美女啰唆嘛!
  什么美女?
  还装蒜?就是你这几天每天下班去找的那个。
  ……
  她跟踪我?
  她一字一字地说,你只要回答,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指着她的鼻子,也一字一字地说,你——管不着。其实我还算留了点情面,本来还那个“你”后面还有“八婆”两个字,被我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我下了车,任她气急败坏地狂按喇叭我都不理,有种你开车来撞我。我走进人行道,找到地铁入口,走进那无边的黑暗,上了地铁。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走一会儿,就这样忘记空间忘记时间走一会儿……
  那天我游荡到很晚才回到住的公寓,从楼下的便利店里带了几瓶季银川最喜欢喝的百威啤酒,躲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正好是欧洲杯的英法大战。
  我打开啤酒一瓶一瓶灌下去,很苦,我喝不惯,但是我还是咬着牙喝下去,我只是想醉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喝醉了的我朦胧中仿佛看见季银川就站在绿茵场上长发飘飘带着队长袖标一路长啸,和贝克汉姆并肩作战。他说过他最喜欢的队是英格兰,最欣赏贝克汉姆和齐达内,今天他们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
  比赛特别精彩,英格兰和法兰西两支大军,金戈铁马,打得剑气四溢尘土飞扬。季银川如果在看,他肯定会一边大呼过瘾一边还要拿个足球恨不得一头钻进电视去。可会不会他真的像杨小雪说的那样,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知为什么,一有这个念头我就眼睛疼,用手一揩,感觉有水珠,可能是啤酒,也可能是泪水……



第四十四回

         昨晚我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先是我看电视,然后就是电视看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我有个怪毛病,越是喝醉了越睡得晚就越起得早。
  记得整个大学我就喝醉过两次,第二天都是很早就起来了,季银川甚至怀疑过我根本就没有睡。
  一次是毕业那天晚上,另一次是和季银川打CS赌饭局。
  我们单挑反恐,吴羽飞当裁判,上半场我打警察用43和他土匪的AK打了个平手,可下半场我一换成土匪就挂了,被他狂蹂躏。每次我被爆头后血花四溅的时候,吴羽飞就欢快地鼓掌,还给了杀人狂季银川一个浪漫主义的称谓——银川吹血,类似传说中的西门吹雪。
  比赛结束了以后,吴羽飞深有感悟地总结了一句,张文礼你丫的,这辈子你只适合做个好人。
  一句话就让我化悲痛为酒量。赛后,我不仅请他们吃饭,还灌了半打啤酒,回到寝室睡觉之前,我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闹钟,当场被季银川嘲笑,他说,就你今天喝这么多,明儿你能够十点以前起床我再喝一瓶二锅头。
  当时我也没说什么——我一向很低调,不过第二天我五点半就起来了,跑去学校的自强超市买二锅头超市都还没开门。
  ……
  不想了,我再不敢回忆了,现在我开始不敢相信我的回忆,因为它太过美好太过传奇,完美得让我不敢想像,让我怀疑曾经居然也有这样美好的往事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发生过。
  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半,里面有十多条杨小雪的短信,全是问我怎么样了,叫我千万别乱想,还说那只是她的猜测。酒醒了我人镇定多了,我找到上次聚会的通讯录,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原来寝室的老大,他显然很惊讶我怎么突然会打电话给他,啰唆了几句后,我小心翼翼地问,对了,我们读书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血腥事件?
  嗯……有啊。
  是什么啊?我很着急地问。
  桂园一个女研究生被甩后跳楼,枫园两伙毕业生拿啤酒瓶火拼,还有……
  停停,我打断老大的话,我知道一提起那次毕业火拼,老大就兴奋得不得了,就好像他亲眼见证了武昌起义一样,我说,我们系的,我们系的有没有?比较严重的那种?
  我想想,我们系好像没有吧,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没什么,上次季银川被打伤了,后来是好着回来的吧?
  季银川?……
  看来世界上健忘的人还真不少,但季银川确实属于比较孤僻的那种人,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平时又老是在睡觉、翘课,晚上到是来了精神,不过他可以找到自己的同伴,吴羽飞和他一样,都是夜间精灵,同学们记不得他是情有可原的。记得有一个考试,他一路小跑到了教室,老师问他,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还不怎么放心,为了确认,我又打了几个电话用同样口气试探地问了问,答案也是没有,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最后一个电话我打给了小雪。小雪一听我的电话,就跟中了彩票似的高兴,恨不得说出“你还活着啊”这句话。我说没事没事,不过,尊敬的医生,下次你要做一个判断前,要讲究证据好吗?
  小雪估计脸红了,不服气地说,不过你不得不承认我的推导也很有道理。
  我说,是,确实很有道理,不过你得帮我把季银川找到啊。现在我的同学都记不得他了,唯一知道他下落的估计只有吴羽飞,你得继续下猛药撬开她的嘴。
  嗯,以后我有新情况随时给你汇报。
  我挂了电话,同时心里埋怨这个该死的杨小雪,希望下次她不要再弄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把事情弄清楚了以后,我心里高兴多了,尽管上班迟到了,又被牛总训了一顿,并黄牌警告,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昨天觉得季银川死了,今天又觉得他活了,感觉就像他起死回生了一样。
  记得哪个作家说过,人哪,总要先失去一种东西才知道它的珍贵,这句话真他妈的深刻。



第四十五回

         这几个礼拜我开始体会到了当年季银川夜间行动的快乐,每天晚上我都坚守在电视边看欧锦赛,我发现足球之所以风靡世界是有它的原因的,当生命到了一个激情不再的年代,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在足球场上才能体会到的那种快意恩仇的感觉,只有看着足球场上的风起云涌才能回忆起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尽管我今年才二十四岁,我却感到自己像一个四十二岁的中年人般沧桑。生命也许只有这样静静地流着才是它最本真的状态。公司里依然是死水一片,大家都在狗咬狗,而且大家都想变成咬狗的那只狗。牛总又在调戏一个新来的女同事,看他们打情骂俏的进度,估计没多久,牛总电脑里又会多了一个N奶的照片。
  我也冷静了下来,反省了那天对李黎的行为。我觉得我过分了一点,虽然李黎这个人平时很八卦,很无聊,一点儿也不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毕竟是我爸御赐的女朋友。于是我决定和她讲和,最开始我发了一条搞笑的短信给她,她不回。
  我继续发,她继续不回。
  就这样发了三天后,她终于回复道,我管不着你,不过我警告你,张文礼,你再对我信骚扰,我就报警。
  我看到她开始骂人了就知道没什么事了。
  但离真正的讲和还很艰难,像北约和塞尔维亚签署和平协议那样磕磕碰碰。李黎和我一样是属于从小就是宇宙中心的那种独生子女,而且她爸肯定不像我爸那样严厉,等于她家里有我家里两个老妈那么宠她,所以脾气大得很,发一次火可以烤熟一只乳猪。我又是连哄带骗忙了很久才把她给摆平了,浪费了我很多鲜花和银两。有一次她非要我唱歌给她听,我想了半天还是挤不出一句来,我纳闷怎么我就没一点季银川的气质呢?
  吴羽飞现在肯定很忙,因为她都没怎么给我写信。每个周末,我多了一个节目,就是和我妈一起在电视上看她,可惜电视是单向的,她看不到我。她也许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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