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静言情小说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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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静言情小说合集-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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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佳人充满而再容不下一丝空隙了?
  尽管这些天中他没有再纠缠于她,没有再步步逼近,但并不表示他停止观察她,研究她。他想看透她伪装幸福的表面底下,那颗用冷静外表包里的芳心是否会为他颤抖?就拿这一刻来说,尽管她漂亮的长睫毛晃也不晃地专心对着盘中飧,但他似乎可以看见被睫毛包围的黑水晶瞳孔里,是她不允许自己泄漏出来的紧张和痛楚。
  紧张为了他吗?痛楚为了他吗?
  “下星期我们就要启程了。这趟少说要耽搁三星期,我甚至预留了两个月的空档以备万一。还有,帮爸和曼妮请的两名特别护士后天就会先住进家里来,日夜轮班,一切都安排好了。飞轩你那里如何?都准备妥当了吗?”何怀文以闲聊的口气问。
  “公事没有问题,私事方面,我有一个要求。”
  “私事?”何怀文眯眼打量他,嘴角浮现好奇的笑容。“是什么?”
  “我想带曼妮一起去。”
  姜曼婷飞快抬眼看他,错愕与疑惑之外,是否还有几分酸涩?
  何怀文没料到他会作此要求,不由问道:“带曼妮回台北?可是她正是来美国求医的,每个星期要见两次心理医生,回去恐怕会耽误她的治疗吧?”
  “曼妮最近的情况很稳定,我相信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我。”颜飞轩以平淡的口气说出充满自信的话。“她的病其实很简单的,我推测她将脑中的某段她不愿去面对的记忆给屏障住了,下意识地强迫自己活在那段记忆之前的日子里,所以才会造成她的时空始终在原地踏步,只要能帮她跨过这一步,她就能完全恢复。”
  “回台北对她会有帮助吗?”姜曼婷颤颤的问。
  “我不敢保证。”颜飞轩举杯遮挡她的目光,生怕一相对就彼此相锁。“但值得一试。若我刚才的推测没有错,那段记忆肯定是令她心碎的,要逼她去面对她想逃避的过去虽然残忍,但,却是必要的。我想帮助她。”
  “似乎你很了解她?”她低着头,让人无法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颜飞轩想起姜曼妮看着他时,那双柔如梦的眼眸,耳边依稀能听见她用那低低软软的,充满无限期待的声音请求他不要离开她。
  “在现阶段,我确实是最了解她的人——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能没有我,我也无法离开她,如果我不顾她而去台湾,她会以为我不理她,不要她了,她很可能会因此而崩溃的。”
  沈淀在感情中的他,说话时的情绪是急切忘形的,由衷希望自己能做到不辜负曼妮满怀的信赖,不想造成她脆弱心灵的二度伤害。因此他全然忽略这几句话无异一记重拳,不偏不倚击在姜曼婷心版中央。
  等注意到她的脸比磁盘还雪白时,他才省悟到自己刚才的话会给旁人什么感觉——她不能没有我,我无法离开她——实在白话到家了,连幼稚园孩子都能听懂这是在宣布他和曼妮聚散两依依嘛!
  他张开嘴却又打住,他还想解释什么?他为什么要解释?解释给一个拒绝他的女人听?不怕越描越黑?越搅越乱?
  “听来你对曼妮情有独钟,若不是为了爱情,你怎么会如此用心为她?既然如此,只要小婷没有意见,我并不反对带曼妮一起去。”何怀文看看未婚妻,才注意到她的表情不比寻常。“怎么了?小婷?你不同意吗?”
  姜曼婷一双手用力握紧刀叉,随即又颓然放下,低声回答:“不是,只要能对曼妮有助益,我怎么会反对?我只是很惭愧,飞轩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对曼妮产生如此深刻的了解,远胜于我与她相处二十多年的岁月。”
  “好,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为曼妮加订机票。但愿此行真能帮助她。”何怀文呷了一口酒,开朗的声音正经下来,问他:“如果我提议让你长期驻守东南亚的事业,也就是在台湾定居发展,你愿意考虑吗?”
  颜飞轩一呆,眼神不由得飘到姜曼婷身上。只见她也一脸惊讶茫然,可见她也是初次听说何怀文的提案,并非是她提出请求,故意要将他调开她的身边。
  但是,为什么呢?东南亚明明是何怀文所挂钩的走私集团本营所在,将他安排到那里,岂不等于拿石头压住自己的脚吗?难道恶魔党大头目搬基地了?还是何怀文想藉此表示清白?“我不明白。”他瞅着何怀文。“有这个必要吗?”
  “必要性可以由你自己去判断,我只能说,其实早在你这次回来之前,我就打算一点点地将美国本土以外的市场完全交给你,甚至可能的话,最好你全部接手,但这点现在先不讨论了。总之,东南亚有我们最多的交易点,这次回台湾你正好能仔细观察考虑,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提议。”
  “在台湾定居吗?我们虽然是在这里出生的,但却是在台湾长大。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你是十六岁吧?我们才又再跟着爸回到这里。”他沉吟着,燃起一根烟。“我是很喜欢台湾的,只不过……”
  何怀文抬抬眉稍。“不过什么?”
  “我不想破坏了你的好事。”颜飞轩定眼看他。
  “我有什么好事?”
  何怀文的表情很可以文风不动,简直像戴了一层人皮面具,他实在看不出端倪。“你不要明知故问,你究竟还有没有再继续那件事?”
  何怀文的呼吸频率改变,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飞轩,你决定要回来前已经问过我了,我也回答过你没有,你为何要苦苦咬着我不放?你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吗?”
  姜曼婷的表情僵硬住。何怀文的口气等于承认以前确实有过“某件事”,只是他没有“再继续”而已。
  颜飞轩按耐着被往事煎熬的痛楚。“我很难说服自己信任你。这几年我一直忘不了你告诉我的话。那天晚上,你说你绝不会放弃,纵使我不加入你的计划,你也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去达到你的目的——而你确实做到了,甚至不用几小时你就证明了给我看,不是吗?”
  “你……究竟……”何怀文面容起了变化,胸口也急促起伏着。
  “我当时都听见了。你溜进爸房间,逼他立遗嘱的事我都听见了!连爸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你,要我如何相信呢?哥——”他颤音喊出八年来没有出过口的称呼,眼眶潮湿。“如果你至今还没有罢手,就不要再错下去吧!”
  姜曼婷已经感觉出身边人状况不对,心急如热锅蚂蚁。
  “飞轩,求你别再说了!怀文,你也一样,你们不要再说了嘛!”
  何怀文却挥手不让她打岔,眼睛死盯着颜飞轩,嘴角惨然一笑:“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问我?我说了没作你也不会信!你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调查啊!何氏财团里有什么报表你查不到?这些年来我调动过多少钱有哪一笔不是清清楚楚!飞轩,我没有多少日子能和你继续辩解我的清白,但愿你的调查动作最好快点,不要让我含冤九泉……”
  他一手压着胸口,面容扭曲得可怖,另一手无助的往姜曼婷的方向抓动。“药,小婷,药……”
  姜曼婷慌乱的从皮包中掏出药瓶。泪水同时从她双眼崩流而下。她仓促倒出药丸送进未婚夫发紫的嘴唇里,厉声大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守候在急救室外,姜曼婷已哭肿了眼,也哭哑了嗓子。
  “现在你心满意足了吧?颜飞轩先生!你证明了对我说的话,也证明了怀文是有心脏病的,您总算功德圆满,可以安心升天了!你这可恶的、冲动的、火爆的脾气,永远爱把所有话都挑开了说吗?你就不能沉着性子等自己有了证据再追究吗?逼了我又来逼怀文?”
  “曼婷,我以为他……”
  “你以为你以为,你只会自以为是!你以为上帝还能同情他多久?你以为他能继续承受你无礼的态度多久?你以为我不是每天早晨张开眼睛就战战兢兢的害怕今天可能……可能再叫不醒他……好不容易今天是他三十岁生日,我满心想为他庆祝,而你……却一心想让今天成为他的忌日吗?”
  “曼婷!你明知我不是的!”颜飞轩无意识的挥舞拳头。“我当年就可以去报警,但我没有,因为我爱他!他是我哥哥啊!就算他真的不是我爸亲生,但我从没有因为这点而排斥过他,我之所以会远远走避,也是不想和他争,今日之所以会回来,难道不是因为怕他会走上错路,希望能来得及制止他吗?”
  “是啊是啊,你真是一片好心!好心到想以他曾经犯过的错来影响我对他的心,好心到想带他的未婚妻远走高飞!而我竟然被你迷惑,竟然会爱上你,竟然背叛了怀文……天,我对不起他……”
  颜飞轩被电流从头直贯到脚。曼婷爱他?
  她激动的,痛苦的蒙脸哭泣。“他对我是这么好,而我却……”
  “曼婷……”
  “我该用一生一世来报答他的,我不能因为他以前犯下的错就忘记他对我所有的所有的好啊!你说这是感激也罢,是现实也罢,是我被驯养也罢,但我怎能明知他随时可能会死而又抛下他去过自己的快乐日子?你以为我这样会快乐的起来吗?你为什么不给我留片余地,你为什么不给他留条生路啊……”
  颜飞轩伸手攫住她颤抖不已的肩头,将她身子拥进他怀里。
  哇的一声,姜曼婷把自己完全松懈在他胸前,靠着他坚硬的胸膛像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像回到五年前父母刚辞世时,那个带着精神异常的妹妹,在异乡不知何去何从的,未满二十岁的无助少女……
  “不要再逼他了,飞轩,我求求你……”
  他怀里的身子像要凋谢的落叶在台风中剧烈颤抖。
  或许是姜曼婷不停的祈祷奏效,也或许是上帝毕竟是同情何怀文的——他总算度过这次危险。等医生终于许可家人进房探望时,姜曼婷连冲带跌的挣脱颜飞轩怀抱,抢进病房,偎在床头,颤抖的双手不停不停轻抚躺在床上的何怀文额角。
  “怀文,你吓坏我了,怀文。”
  “我没事了,小婷,可惜辜负了你为我庆祝的好意。”他的声音仍是虚弱的。
  “那算什么,只要你平安,我们年年都可以庆祝……哦,你这次别去台湾了吧,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取消下星期的行程好不好?要不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什么事不能交代我办呢?”
  “不行,我这趟非去不可,小婷。这回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了,我得把所有事情全交付给飞轩,不然我……只怕就要来不及了。”
  “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怀文。”
  “你不也希望我能早点将事情都交给飞轩,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和你一起去瑞士放上几年大假吗?”何怀文轻轻捏着她的手。“等一切安排好以后,我们就在台北举行婚礼吧,小婷。”
  姜曼婷将脸埋进他肩头,深深的,深深的抽噎起来。
  站在门边拿眼望进一切的颜飞轩,内心百味陈杂,有震撼,有悔恨,有难过,有不解,有释怀,也有酸楚与悲哀……他一双脚踏着虚无般没有着地感。
  这不可能是骗人的!他的声音,他的神情,还有他的病情!
  亲眼目睹的种种将颜飞轩心纠结成一团,失去了全部分析能力,谁能回答他的重重疑惑?谁能帮他重组这张紊乱的拼图?
  何怀文真的悔改了?他没有再继续走私?而且他随时踩在生死分界上?何怀文找他回来的目的真的只是要在自己大限之前将财团交给他?如此单纯?
  老天,颜飞轩甚至不知道该为他庆幸,还是难过?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在病房中的两个人,其间没有一厘米的空隙足以让他介入。他不再等候,不再守望,转身离开病房。
  未完……


 。。

 关于你那条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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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晓静
  素来对穿着挑剔的你,喜孜孜地展现新买的裙子。 
  你穿上身,在我面前转着圈,花朵儿似地绽放。 
  “找了好久,这样的款式,这样的花色,这样的质料,我逛遍几十家店才找到!” 
  裙角飘过我的眼前,一处油污明显得让我反射地伸手攫住。你因而踉跄了一下。我将瑕疵指给你看。 
  “为什么我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你那花朵儿似的笑容枯萎了。 
  “去换一条新的吧。” 
  “没有了。这条是手工作的,就这么一件。” 
  “那就把它退了,去换别的款式。” 
  “可是我只喜欢这件。那家店里再没有别件让我中意。” 
  “也许能洗掉。”我安慰道。 
  你当起了各牌洗衣粉的虔诚试用人,甲牌洗不掉,你换了乙牌,乙牌没用,你再买丙牌。直到超商中所有洗衣粉、漂白水、强力洗洁精……各种牌子都被你用过,附近的各家干洗店你也都求助过,那处油污在你的努力下淡化了,却还是明显得教你郁郁不乐。 
  “已经看不清楚了,你不说没人会注意到。” 
  “可是它就是在嘛,我知道它在,我穿了就全身难过。” 
  “那就不要穿!”看着你为了一条裙子,竟然寝食难安了好几个月,我也受不了。“难不成全世界只有这条裙子吗?” 
  “可是我只喜欢这件。”你坚持道,“只是买的时候没有留意而已。” 
  向来乐观的你,就这样被一条裙子捆住。你爱它,你不愿放弃,你想洗掉瑕疵,你花在洗衣粉和干洗店里的钱,早已经超过了这条裙子本身的价值。几番挣扎无效后,你终于气馁了,知道终此生不可能将顽固的油污完全洗净。 
  你眼泪潸潸,抱怨自己的错爱,厌恶自己的错买,你心爱的裙子变成了你的心头刺,它让你穿任何其他衣服总觉得比不上它来得美丽,偏偏它又穿不得。也许该说,因为穿不得,才更让你念念难忘。 
  你把裙子收在衣橱里,每次开启就会看见,每次看见就让你难受,想穿却不能穿的难受。“我为什么要这么喜欢这件?买的时候为什么又没有检查清楚?要是当时早点发现,不买也就算了。” 
  从你的语气中我发现,让你不快乐的对象其实不是那条裙子,而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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