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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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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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高俅离开的背影,高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朝阴暗的刑房中瞟了一眼,很快扬长而去。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逮着人就够了,至于能不能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关他甚事。

当日晚间,雷焕匆匆来到了高府,对于这一次受召而来,他并不知道所为何事,心底不免有些忐忑。不过,在高俅说明了事情原委之后,他很快松了一口气,满口应承了下来。饶是如此,当他走进那间阴暗潮湿的刑房时,仍旧差点抑制不住反胃的情绪。

戴着黑面罩的他小心翼翼地盘问了几句,照例没有得到半句回答,可是,当那个遍体鳞伤的家伙睁开眼睛时,他却不禁吓了一跳。尽管鼻青脸肿难辨面貌,但是,此人的眼神他却不可能忘记,因为,那个现在如同死狗一般被铁链牢牢锁住的男人,正是那个撵着他们师兄妹三人,几乎从泸州一路追到西京河南府的罪魁祸首。

狠狠对着那个人的脸上啐了一口,雷焕头也不回地出了刑房,心中既有报仇之后的快意,也有一丝任务完成的喜悦。当他在高俅面前一五一十地道出其人身份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投靠的主人分明流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唐门,居然是这个不知所谓的唐门?”尽管已经有七八分断定事情不是出自简王赵似手笔,心底着实一松,但是,平白无故钻出一个对头,高俅却依旧倍感头痛,“你不是说唐门向来是和那些西南夷族打交道,心思全都放在贩马的生意上头么?再说了,这些都是扎眼的南方人,跑到这汴京来做什么?”

雷焕自己也有几分糊涂,要是换作师傅,也许对方还会继续追击,可自己师兄妹三个连师傅的一半本事都及不上,根本不可能劳动唐门中人这么千里迢迢。思量半晌,他最终还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一连三天没从那人口中问出半点结果,高俅自己也感到有些不耐烦。不仅如此,燕青用尽方法也没从先前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里头问出什么所以然来,若不是最后整合了原来魏八手下的那群帮闲地痞,年轻气盛的燕青恨不得拆了那座土地庙。而遍布大街小巷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也显示,各客栈酒肆中丝毫没有发现蜀地人的影子,汴京各处的那些荒宅废庙中也同样不见可疑人栖身的迹象。

如此一来,突破口就只有那个俘虏唐明甲了。在屡试无果的情况下,高俅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打算,给他稍稍治了点外伤,然后吩咐众人展开疲劳审讯,总而言之就是想方设法不让他睡觉。结果,这一招从现代电视上学到的招数果然灵验,五天之后,始终没有合过眼的唐明甲终于崩溃了,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他断断续续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竟然是沈流芳那边惹出来的麻烦!”拿着手中一叠供词,高俅哭笑不得之余又觉得心惊胆战。“那张图居然是唐门先祖多年秘藏的各种奇巧器物和各种军械,怎么会辗转落到了他的当铺里?居然还有大宋管制最紧的弩弓,难道唐门这些家伙想要造反么?”

要知道,唐门不过是西南边陲依附于几大部族势力而生存的一个小门派,但居然能够屯集起如此庞大的军械,其后果极为可怖。可以这么说,如果不能妥善处置,那唐门就是西南的定时炸弹,而且一旦有变还会影响南方的马匹供应。

“什么事都凑在这个时候,真是太不会拣时间了!”高俅一边咒骂一边在房间中来来回回走动着,脸上的焦虑愈发浓重。由于赵煦的重病,大宋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政局不稳的时候,要不是西夏日渐疲软,辽国又无暇他顾,恐怕边关战事一触即发。这下可好,萧芷因这个瘟神还在汴京没有离去,这一头又多出一个唐门,宫里还有朱太妃赵似,外头章惇蔡卞蔡京,简直是群魔乱舞不得消停。

“大人,朝廷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以武犯禁的武人,只要你在曾相公耳边吹吹风,那些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去。”宗汉却不似高俅这么紧张,在他看来,汴京聚集了天下最精锐的数十万禁军,根本就不怕有外人嚣张。“这小小的唐门不过是蝼蚁一般,如今需得注意的还是章惇和简王。”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元朔,你不要忘了,西南的蛮族尽管名义上依附我大宋,但其实却是绝不恭顺,所以我大宋才会屡屡在西南用兵。要是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倘若被罗氏田氏等部族钻了空子,那么,西南非得大乱不可!”高俅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心里不无懊恼。人家穿越过来无不是位高权重要什么有什么,可为什么自己偏偏要披荆斩棘清除障碍,还得面对四面虎视眈眈的异族!

“既然如此,大人为什么不试试安抚之计?”宗汉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几个圆圈,“唐门此次出动,想必是担心事机泄露遭到灭顶之灾。可是,倘若大人能够帮助端王顺利问鼎大位,安抚这些跳梁小丑还不容易?当务之急不是要揪出这些惹麻烦的人,而是不能让这些人投靠简王。否则,只要有了西南退身之阶,简王岂不是会为所欲为?”

高俅看着宗汉在那些圈圈之间画的点横连线,心中不无佩服。起初他留用宗汉大多是为了其弟宗泽的缘故,可如今看来,一个正当着小官的宗泽对目前的自己来说没有半点作用,反倒是始终谦逊着说自己学问不精的宗汉更有帮助。倘若赵佶不能登顶,倘若没有一个一心一意信任自己的君主,那么说什么力挽狂澜只是废话,君不见历史上的李纲宗泽又岂会在国难之时方得重用,在情势稍稍好转之后又遭弃置?

“那就有劳元朔先生为我筹划了!”人说识人善任,高俅干脆把一揽子事情全都推了出去。一个时辰之后,十几个家人匆匆离开了高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当夜,权倾朝野的宰相章惇收到了宫中送出来的一个金盒。饶是他平日和宫中众人联系密切,见到此物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前来送东西的依旧是圣瑞宫蓝从熙,从其人毫无表情的脸上,章惇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只能收了东西任人离去。望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盒子,他沉吟良久方才伸出了手,如今这个时节,哪怕他想要退缩也已经晚了。

第三卷 深宫惊变 第九章 争分夺秒

萧芷因贵为辽国海陵郡王,自然被安排在禁中客省的第一号院落之中。自从那一日他在入云阁演出了那一场好戏,一些官员看他的目光便多有异色,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由于赵煦的病势日益沉重,因此投交国书的日子就一天天地拖延了下来,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天在汴京城中闲逛,累得那些寸步不离的禁卫叫苦不迭。

章惇曾布等人当然也获悉了这位海陵郡王迥异于其他使节的行径,只是他们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理会一个契丹人。衡量再三,几位宰辅便下了语意含糊的命令,一面吩咐诸禁军贴身紧跟,另一面却嘱咐不许妄加干扰其人行止,如此一来,萧芷因便愈发悠哉游哉,成天不是逛街市庙会就是在青楼楚馆流连,抑或是在酒肆买醉。

数番出入之后,禁军渐渐放松了警惕,但凡他上人多稠密的地方,那些人也就只在不远处监视,不再紧跟着在楼上坐着,毕竟,谁也不信一个作为使节的王爷会做出如同细作的举动。

这一日午间时分,萧芷因又上了遇仙正店,选了靠窗的座位之后,他一口气叫了十几角银瓶酒,又赏了跑堂的伙计一大把铜钱,这才貌似轻松地倚栏观望起了来往过客。尽管他一个人霸占了足可坐下八人的最好位子,但由于他身后侍立着四个彪形大汉作为护卫,因此上楼的酒客尽管心中不忿,却也是敢怒不敢言。要知道,遇仙正店乃是汴京最贵的酒肆,来往之人非富即贵,谁也不想因为小事而招惹大敌。

“客官可还要酒么?除了银瓶酒之外,小店的羊羔酒更是汴京一绝,客官可要试试?”一个低眉顺眼的伙计见萧芷因面前已经放了七八个空酒盅,连忙一溜烟似的跑上前道。在旁人难以注意的角度,他的左手却接连变换了好几个繁复难明的手势。

萧芷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面色稍稍一凝便恢复了常态。“什么羊羔酒,入口都淡而无味,你直接去取一坛子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来!”

“好嘞!”那伙计答应一声便匆匆奔下了楼,不一会儿,他便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坛子回转了来。一揭开泥封,一阵浓郁的酒香直扑口鼻,四处的酒客不由也为之神往。懂行的人更是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要知道,遇仙正店的酒除了木牌上的那些品种之外,还有一种号称七步倒的烈酒,常人只要一碗便会大醉不醒,更不用提这么一坛子了。

“好酒!”萧芷因倒出一碗来痛喝了一气便击节赞叹,神志却依旧清明,紧接着干脆提起酒坛直接往口中灌去。不一会儿,他便信手丢下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突然仆倒在桌子上,显然已是醉了。几个随从见状连忙叫了数声,见主人毫无反应,一个为首的连忙付了帐,搀扶着萧芷因下了楼。在一个转角处,几个上楼的酒客不合与这群人撞在了一块,立时引起了一番口角。足足一刻钟,四个随从才好不容易把萧芷因架出了酒肆。

那些禁军早已见惯了这等行径,因此见正主儿出来,他们却仍然在茶馆中嬉笑,好一会儿才起步追了上去。此时,几个人影早已经消失在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中。

“大人,已经查清楚了,打砸高家产业的虽是一群本地闲汉,但出自几个外来人的主使,而且似乎已经被高家察觉了,如今高家正派人紧锣密鼓地追查!”一间店铺的后院,一个中年胖子正站在萧芷因跟前,毕恭毕敬地报道,“除此之外,章惇前几日收到了宫中送来的金盒,其中物品我们没办法打探到消息,只知道是圣瑞宫朱太妃亲自封存,应该不是寻常物件。”

“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前来此处,不是为了听这些简简单单的情报的!”萧芷因冷冷望着面前这个卑躬屈膝的中年胖子,脸上现出了森然怒色,“只是一张纸条便可以说得清楚的事,为何要我大费周折地亲自前来?”

“大人息怒……”萧芷因流露出的上位者特有的威势让中年胖子一时间吓得胆战心惊,不过,想起别人给他的那丰厚报酬,他立刻又鼓足了勇气,“小人自然不敢轻易惊动大人,而是那几个外来人……他们不知怎的找到了几个为我们所用的小人物,说是要见主事者一面。”

“什么意思?”萧芷因此刻愈发觉得疑惑,眉头一时紧锁,“这些眼线怎么会轻易给人发觉?”

“小人也不清楚。”中年胖子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看萧芷因神情,而后小心翼翼地道,“他们说只要我大辽能够和他们合作,便能给宋室重创。”他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双手呈了上去,“他们现在躲藏在上面所写的地址中,说是会等大人五天,之后就将动身返回南方。”

“南方?”萧芷因这才心中一动,辽国雄踞北方多年,对与大宋接壤的一些地方廖若指掌,但对于更南方的了解就只限于蛮荒两个字了。他此次从燕王耶律延禧手中接过了使臣的使命,一来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趁机报仇,二来也未必没有一探宋室虚实的意思。既然对方亲自送上了门,自己又怎可因为危险而不敢与会?

“我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去好好安排,务必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萧芷因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也逐渐和缓了下来。“若是你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那么,今次的功劳就不是一星半点而已。”

“多谢大人!”中年胖子喜笑颜开地弯下了腰,对于他来说,谁来坐江山并不重要,只要自己能够从中捞到好处,那么,无论是辽人还是西夏人入主中原都无所谓。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眼前堆满了金银财宝。

无独有偶,在众多的眼线支持下,再加上蜀地人那种浓重的口音,高俅终于在当日得到了唐门中人下落的消息。不同于萧芷因需要缜密布置才能与之会面,他这个汴京地头蛇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知道了一群人躲在一处人烟稀少甚至常常闹鬼的城郊荒庙,他立刻密会了开封知府阮大猷,一番商议之后顺利和对方达成了默契,随即立刻从各处抽调了人手。

只用了半天的准备时间,数百名经过训练的精壮汉子便秘密集结在了城郊。这几年来,为了谋求自保以及其他打算,高俅没少搜罗那些亡命之徒,除了替其赡养家人之外,个个都用金钱喂得饱饱的。尽管知道大宋律法最忌讳的便是蓄养武人图谋不轨,但他自忖自己走的本就是黑路,自然顾不得那许多。好在有了曾布这一层关系,开封知府阮大猷向来对他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一次也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深夜的山神庙中,只有一个干柴堆在毕毕剥剥地燃烧着,带来了少许温暖。时下原本就是寒冬腊月,尽管尚未下雪,但天寒地冻自然在所难免,庙中数人都是来自蜀地,对这种干冷的气候自然是很不习惯,火堆右手的一个红脸年轻人便是一边往火堆中添加干柴,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的。

“我就说不应该那么心急,高家又不是寻常富户,而且以高俅那家伙趋炎附势的心性,说不定早就把东西送给朝中官员了,打上人家铺子去有什么用?如今倒好,打草惊蛇不算,连在汴京容身都不可能了,这都是什么事嘛!”

“赤虎,你给我住口!”坐在正中央,看上去年岁最长的黑衫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斥道。见赤虎低头不再言语,他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时间紧迫,当时也只能采取这个法子,谁会想到高家上下的反应竟会如此迅速?唉,明甲已经多日没有消息,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角落中便传来了一声抑制不住的惊呼,那是一个少女惊骇的声音。她三两步冲到了火堆旁,焦虑万分地问道:“二叔,三哥,三哥真的……”话说了一半她便再也不敢问下去,只是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中年人。

“若是明甲死了,事情或许还好办一点。可如若他被人生俘了过去,被刑讯时又不能够咬紧牙关,那我们便很难逃脱叛逆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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