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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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花-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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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白,你要小心杨家的丫头,她没准会从你这里套取我们的情报。”李将军说。

“不可能!玉环怎么会……”少白不相信地说。

“就算她不会,你们老在一块,她爹肯定会逼着她那么做的;到时候就算她不愿意……”少白无比惊骇,怎么能这样……

少白蹲在屋顶上,俯看着人群中有说有笑逛街的花群和玉环;现在他大多数时候只能在这里远远地看着她,但这就够了。突然一阵喊叫,人群里冲出来一个人、直朝花群玉环而去。他看到玉环吓得愣在那里,心想不好,正想从屋顶上飞身跃下,却见花群已经挡在了玉环前面……

商号里,少白听到花群屋里一声尖叫,连忙跑到跟前,听到里面有响动,趴门缝上一看,原来是玄音那小子。不由掩面偷笑,心想看来他这阵子天天往这儿跑的事情是真的了——上次被她抱住鼻血都流出来了,真是死性不改——怪不得一块练功的时候老是满面桃花的……他听到花群的声音:

“……别随便拉扯人家衣服……”

喂喂,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啊?!少白心想自己还是退散吧,被发现偷听会被他们俩扁死的;便蹑手蹑脚地从屋子后面出来,直起身走向堂屋,一边还忍俊不禁地不停回头张望。

“咣当”一声,他回头一看,玉环正站在花群屋子前面,愣着眼盯着自己,手中的红盒子掉在地上。

两人目瞪口呆地对望一了两秒钟,玉环眼睛渐渐红了,捂住嘴巴向后退去,少白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以为刚才房间里的人是我吧?不由开口道:

“玉环——”

可玉环已经转过身拼命跑走了,身后甩下一串泪水。少白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才反应过来,拾起地上的盒子飞快追出去,可玉环的车已经走远了。他拔腿追了一阵子,最后失魂落魄地跪倒在街上……

他焦急地在书院里穿行,寻找玉环的踪影;刚才他一直在台下听着玉环的笛子一次又一次出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周围观众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更让他无比揪心。

“为什么要让她上台啊?”

“……又让那个笨蛋给搅了,真气人……”

来往的学生净在讲玉环的坏话,他最后忍无可忍朝他们吼道:

“你们知道什么?她是被她爹逼着去练笛子的,她的扬琴比那个茯苓仙子强一百倍!”

然后就跑走了,那些被吼的人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都笑了起来:

“疯了吧那人……”

他冲到后院门口,正看到玉环哭着跑出来,抬头看到他,眼中满是惊恐;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玉环回头看了一眼,又一次捂着嘴巴跑了。他一眼看到了地上撕碎的红缨——那应该是花群送给她的。难道她们闹翻了?他不敢相信:花群一直是玉环最好的朋友啊——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完全一个人……

玉环,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在逐渐弥漫的浓烟中停下来四处张望,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他仰头大叫道:

“玉环——你在哪里啊——”

大火中的御监司在他的嘶喊中微微震动着,他的声音穿透屋顶、惊动了上空飞过的鸟儿……

第四十六回 王侯

周刺史站在东平殿前的香炉边上,额头上流着血,向下俯视着四周一片举着武器慢慢围拢来的御林军。经过一夜的激战,现在还剩约20个叛军士兵聚在他身边,看着这番四面楚歌的景象,不由一个个筛糠一样地抖着。周用还能动的一只手拔出宝剑,高举着指向深蓝色的天空,大声喊道:

“都上来吧,御林军的走狗!跟着南蛮子打仗、领着南蛮子的饷粮,早就忘了自己是东渤人了吧?你们看着吧,东渤志士的血脉绝不会就此断绝!今天我周某败在这里,明天就会有无数的好汉站起来反抗南蛮的统治!来吧,周某和你们拼到最后一滴血!!”

叛军士兵们被他的话激励着,都怒目圆睁跳起来跟着呐喊:

“殿下万岁!东渤万岁!”

御林军们看到他们斗志激昂,又听到那些骂自己是走狗的话,一个个踌躇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

这时人群后面响起了一个高亢威严的声音:

“不会有人再反抗了!——”

大家回头望去,之间一个身影从墙后面一跃而起,在所有人惊恐的视线下飞速地翻着筋斗越过御林军将士的头顶、落到香炉前面的地上稳稳站住,双手一甩袖子背到身后。海蓝宫衣、黑纱顶帽、鹤发童颜,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

“董公公!”有人喊道,周刺史眯着眼睛盯着老太监,开口道:

“原来是芸香师父,多年不见,身手还是那么敏捷啊!师父如今又有何见教?”

董公公直视着周坚定地说:

“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反抗了,”声如洪钟,气贯长虹,一字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周脸色开始发紧,宝剑在手中嘎吱嘎吱乱响。

“难道老天会容许柳夜枫这种暴君长治久安吗?年纪轻轻就工于心计、善设毒局,运用南厂监视百官、排除异己,自从五年前执政以来,在他的恐怖统治之下、满朝文武无一奈何了得,直属的南厂机密所杀人如麻、冤狱无数。周某虽远在边疆,这些事情却每每传来、不绝于耳——如今连李孝天都投靠他,华山派被他收入囊中,成为他一手遮天的武装后备——这样的暴君,师父却认为没有人会奋起反抗吗?”说着激动地走来走去,宝剑在空中胡乱挥劈、砍在香炉上击出耀目的火星、留下深深的刀痕,将士们看得噤若寒蝉。

“你只看到了他的一面。”董公公待周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说,

“的确杰王是实行了恐怖统治,也确实擅长利用权力、控制人心。毕竟,他也曾经是宫廷争斗的牺牲品,幼失双亲、又遭到雍妃百般虐待;他从小就学会了在宫中黑暗势力的夹缝里求生存的本领,这其中的血泪挣扎,恐怕不是任何一个平民的孩子所能想象的。当然你和他的背景非常相似,”

看到周想反驳,董公公马上说道;

“东平国灭,你也跟着家破人亡;又是前朝王储,只能寄人篱下,并遭到严密监视。弟弟又年幼不懂事,亡国之伤、丧父之痛只能由你一个人承担,再没有第二个人了解你的痛苦。”

听着董公公的话,周怒发冲冠地跳了起来:

“没错!身为王族,本来就注定了在斗争中尔虞我诈、一生孤独的命运;古往今来,像他那样的王子能有成百上千,岂能当做暴行的借口?”

董公公严肃地说:“柳夜枫不是暴君,他从来不会毫无缘由地杀人,也不会滥用酷刑;他更不是昏君,五年以来,杰王从未荒废政事,兴修水利、鼓励商贸、加固边防,东平经济发展迅速、百姓安居乐业,创下的太平盛世百年未见;人民不会反抗这样的国王。真正的昏君是你的父亲,”

看着周目瞪口呆的表情,董公公接着说:

“你当时还小可能不知道,但慧通院长枫如月的弟弟枫若云就是被野王下令杀死的,只因他在宴会上不小心将酒杯打在了喀尔察使者的身上。你的父亲不谙政事、听信谗言,东渤国力日衰,没有能力对抗喀尔察,甚至到了不得不年年进贡的地步。使者让他杀了枫若云,以示对喀尔察国的敬意,他不敢反抗,竟依言照办,事后还没收了若云的全部财产,导致其妻儿流离失所;不久妻子也病逝,儿子被院长收养,就是你兰班的同学枫静园。”

周瞪着眼听着董公公一席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你在说谎……父王他不是那样的人……”

用剑指着董怒吼: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静园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起过?”

“不知道的只有你一人而已。”董公公叹着气说,“当时他一直想找你报仇,院长和大家拼命阻拦,过了三年,他才逐渐放弃了复仇的想法。唉,你不相信也难怪,不过这才是野王无数次蛮干中的一个例子而已。”

周拼命摇着头,一边想起在书院里几次发现桌上插着刀、杯子里放了毒虫的事情,当时查了好久都没查出犯人——难道那是静园愤怒爆发时的举动?他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住,连忙用宝剑撑住自己的身体。

“你指责杰王的那些事情,就算是事实,对于一个国家的人民来说,也比野王的那些行为可以原谅得多。杰王虽痛恨弄权揽势的官吏,却一直热爱着百姓,总是喜欢偷偷跑到外面玩,并冒着生命危险、接了很多民间递不上来的状子。你去看看渔阳县的通缉名单里,还有柳夜枫的名字呢!”董公公说着,开始抬脚往周身边走去;东方露出了一缕曙光。

“你说他工于心计,那你又如何呢?你不是冒名顶替了战死的李维嘉去做了刺史、还放出风来说战死的是自己吗?你不是一到滕州就开始网罗对朝廷不满的人士和前朝遗留的臣子、还偷偷和喀尔察结盟、让他们帮助自己夺回王位吗?你的心计一点都不比杰王浅啊文清;”董公公走着,离文清越来越近;文清踉跄着拖着宝剑连连后退,嘴里喃喃着:“不要过来——”叛军的士兵们都吓得浑身哆嗦;

“在书院的八年,你肯定也早就意识到了吧?东渤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报仇和复国什么的都是幼稚的理由,到头来、你只是想给自己沦为李家家臣的黯淡人生找回一些雄伟壮阔的目标而已。”

“不——!”文清大喊着,站在那里抱着脑袋拼命摇晃,身上伤口流出来的血被甩得四处飞溅。

“不!我是东渤王储,我要给父亲报仇——别过来!”

他举起宝剑对着董公公,由于失血过多,脚底下已经站不稳了,

“别再过来——”视线变得模糊了,他不甘心地流下泪来:他连最后的尊严都被剥夺去,马上就要迎来屈辱的败北。他绝望地举头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父王,我还有脸去见你吗?维嘉,你死也瞑目了吧……至少让我自行了断;他想着,举起了宝剑……

玉环在黑暗中浑身颤抖着。刚刚她醒过神来想逃跑的时候,一根烧着了的椽子掉下来把门给挡住了,她被困在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面。火势四处蔓延,不久帘子和桌布都被烧着了,她站在房间中央转着圈看着这一片火海,吓得不知所措。突然她看到墙角有一个巨大的箱子,连忙跨过去打开箱子钻进去——这里至少可以遮挡浓烟。她蹲进去把盖子扣上,听到锁扣“啪”一声搭上了,心里不由一惊,再使劲推箱盖,已经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了。

她瘫倒在箱底,心想完了,出不去的话只能在这里被活活烧死……她绝望地听着外面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发抖。

她想起花群,刚刚被大志救走之前,脸上在流着泪;她是不是已经原谅自己了呢?那样的话她死得也值了。至少还有花群会哀悼自己吧;爹肯定是不会在乎的……其他人肯定更不会了。

她从小胆小懦弱,经常受人欺负;无论在家还是在书院一直是次要的存在,对谁来说都是可有可无,或者没有更好——杨家的其他继承人都巴不得她死呢;可能这就是老天爷最后的判决吧……

“……陶家商号的人正在调查我们的一栋房子,很可能图谋不轨,你去找那个陶花群打探一下。”爹的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花群?不可能,她不会那样做的,肯定跟她没关系!”

“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她肯定能从商号内部知道些内情;那栋房子有对杨家来说很重要的机密,要是万一被他们知道了,必须尽早下手处理才行。”爹严厉地说。

她感到了一丝恐惧:下手处理?怎样处理?……她多少知道爹平日做事的风格:只求结果,不择手段。花群再跟自己在一起有危险……

“啪”地一声,紫莹的手抽在跪着的玉环脸上,一脸得意的笑;玉环一抹嘴,看到了血,左腮火辣辣地痛;郭公公慢悠悠地说:“让你去给花群个下马威,不是让你来打自己人的;”玉环啐一口吐出血,怒视着紫莹说:“小人就该打……”

她不怕做坏人,只要能让花群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噼啪一声,外面什么东西被烧断了,玉环猛地惊醒过来,感觉周围比刚才变热了;箱子里的空气渐渐没了,她感到窒息,躺在箱底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谁来救救她……花群……

要是三个人能重来一次,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种感觉好熟悉,黑暗中被热浪包围着……

她意识渐渐模糊了。耳边响起了无数小孩子的声音:“烤洋芋饼子喽……”叫着跑远。她坚信少白不是故意的,少白会回来救她;她在黑暗中擦去眼泪,坐在那里等着他。箱子门开了,她想他果然回来了,开心地抬起头,却看到花群的脸,不知为什么有点失望……

“玉环——!”

一阵冷风吹进来,玉环睁开眼睛,看到箱子边是少白满是汗水和惊慌的惨白的脸。

“什么呀,这次是你吗……”她嘟哝了一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四十七回 醒来

花群慢慢睁开眼睛;耳朵里还回荡着一丝动人的音乐,好像七缘歌,又不完全是。她好像进行了长途的旅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很多彩色的图像,模糊的人影,都看不清楚。她觉得光线很明亮,有点刺眼,她好像在马车车厢里,浑身颠簸着;前面有个人在赶车,背对着初升的太阳,那背影看上去好熟悉……

“花群姐——你醒了!”

她听到一个人叫道,一阵脚步声跑了出去。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她在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的床上,窗外可以看到鲜艳的桃花。这景色好像有点熟悉……她挣扎着想动,感到胯骨和腿一阵钻心得痛——这次是真醒了。

又一阵脚步声,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花群!”

洇茶喊着扑到花群床前,“你没事吧……你昏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洇茶?……”

她伸出一只手,洇茶马上握住它,低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花群。

“你没事就好……”花群哑声说,

“花群小姐……”

一个抽泣的声音来到床前,花群定睛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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