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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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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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回来了。”

“参见殿下!”

……

东宫书房中,张柬之、狄仁杰等人正自低声地议着事,突闻一阵脚步声响起,尽皆抬起了头来,一见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人是李显,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各自起身见礼不迭。

“都坐罢。”

李显的心情显然很不好,尽管面色淡定从容,可眼神里却有着层隐隐的阴霾在流转,面对着众人的行礼,李显也无甚太多的客套,大步走到上首的几子后头端坐了下来,一压手,声线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谢殿下!”

一众人等见李显神情有异,自不免皆有些紧张,可也不敢多问,齐齐逊谢了一声,各自落了座。

“诸公,今日母后相召,为的便是庄掌总所言诸般事宜……”李显环视了一下众人,将宣政殿上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末了,微皱着眉头道:“此番母后与越王联手,是必欲置本宫于死地,而今唯有查明真相,方可破除此劫难,不知诸公可有甚计较否?”

“禀殿下,微臣以为此事的关键当在潞州,若能从此处突破,诸事当可遂定矣!”

张柬之个性刚直,每逢议事,总是第一个开口,此番自也不例外,李显话音刚落,他便已是率先出言建议道。

“嗯,诸州中唯有潞州自言出了命案,若能揭破此谎言,其余诸州皆不足为虑也,只是本宫与韩王素无交情,欲在其辖地翻盘,恐非易事,不知狄公对此可有信心否?”

对于张柬之所言,李显自是别无异议,然则心中却不是很有底,毕竟李元嘉辈分极高,乃是高祖之幼子,难以用强,加之潞州一带的“鸣镝”分舵实力又不甚强,真要想啃下这么块硬骨头,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些。

“微臣自当尽力而为之!”

这场五州刺史弹劾案来得极凶,若是度不过去的话,东宫一系必遭重创,覆巢之下,又岂有完卵,这个道理狄仁杰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明知道此去凶吉难料,可为了大局着想,狄仁杰也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的。

“好,有狄公出面,此案破之当是不难,这样罢,本宫将李耀东、叶胜等人尽皆交与狄公指挥,另,庄掌总,本宫令尔从‘鸣镝’调拨一众好手归狄公差遣,务求一举突破此案!”

李显对狄仁杰的断案之能还是极为信赖的,此时见狄仁杰愿往,自是安心了不少,这便紧赶着下了令。

“诺!”

“微臣遵命。”

李显既已下了令,狄仁杰与庄永二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嗯,韩王素来好书画,本宫处倒也收集了些张旭、王羲之的墨宝,回头便让高邈送到狄公府上,就算投其所好罢了,另,庄掌总即刻安排李耀东、叶胜二人拿着本宫的手谕赶往潞州,务必保得王方明之性命,如遇阻碍,可便宜行事,纵使过激也自无妨,一切自有本宫顶着!”

李显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这便又补充了两点。

“诺,属下这就去安排。”

事情紧急,庄永自是不敢多加耽搁,这便起了身,打算赶紧去安排诸般事宜。

“嗯,狄公,此番裴行俭乃是主审官,本宫此时不宜露面,就由尔前去,表明了本宫的意思,务必拿下潞州审案之权限。”

李显挥了下手,示意庄永自行退下,而后侧头望向了狄仁杰,斟酌了片刻之后,这才斩钉截铁地下了令。

“诺,微臣遵命!”

狄仁杰虽深感潞州一案不好审,可也知晓在此事上已是毫无退路可言,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就此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寻裴行俭要权不提。

“殿下,莫忘了幽州尚有股力量可用。”

狄、庄二人去后,沉默了良久的张柬之突然出言提点了一句道。

“幽州?啊,对了,呵呵,先生不说,本宫都险些忘了,好,事不宜迟,本宫这就修书一封!”

一听张柬之如此说法,李显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便醒过了神来,欣喜地一击掌,欣慰地笑了起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驿站惊魂夜(上)

潞州,位于山西东南部,地处山西、河南、河北交界处,辖上党、涉县等十县,人口两万八千余治所上党乃千古名城,地势险要,东倚太行山,与河北、河南两省为邻,西屏太岳山,与临汾市接壤,南部与晋城市毗邻,北部与晋中市交界,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赫赫有名的长平之战便发生在此处,向有“得上党者得中原”之说,其城雄伟壮观,方圆数十里,刺史府便坐落在城池的最中央,此刻,刺史府宽大的书房中,有一精神健烁的老者正手持大号狼毫,俯身于几子上,挥笔泼墨个不停,这人正是韩王李元嘉。

在高祖诸子中,除了太宗李世民之外,李元嘉算是最有才华的一个,只不过其才华并非体现在政治上,而是以书画闻名天下,其画功尤在阎立本兄弟之上,最擅长的便是画虎,此时他所画的便是一幅猛虎下山图,但见狼毫笔挥处,一只威猛无俦的猛虎已是跃然纸上,神形无不惟妙惟肖,虽无声,却隐隐有股霸气喷薄而出,在书房里荡漾不已。

“父王。”

李元嘉刚搁下画笔,一阵脚步声响起中,就见一名三旬左右的清瘦男子已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走到李元嘉的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

“何事?”

李元嘉正惬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冷不丁听得响动,立马便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侧脸一看,见是自己的幼子上党公李谌,脸上的不悦之色登时便更浓了几分,不耐地哼了一声。

“禀父王,京师有信到了。”

作为唯一跟随在李元嘉身边的儿子,李谌自是知晓自家老父作画时向不容旁人打搅,这一见老父有发作的迹象,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封加盖了火漆的信函,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小心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是京师来信,李元嘉自是顾不得再生气,忙伸手接过了信函,撕开了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张写满了密语的白纸,只一看,眉头登时便紧锁了起来,好半晌皆无一语。

“父王,出了何事了?”

一见李元嘉如此神情,李谌的心中自不免犯起了叨咕,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见自家老父开口说话,实在是有些子按捺不住心中狂涌而起的好奇心,这便小声地探问道。

“越王来了准信,说是朝廷派了司农卿狄仁杰前来查案,谌儿对此有甚看法么,嗯?”

思绪被打断的李元嘉不满地横了李谌一眼,但并未出言责怪于其,而是微皱着眉头,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道。

“父王明鉴,此人乃是大理寺出身,据说有着断案如神的美誉,东宫那位将其派了来,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须得谨慎从事方好。”

当初在设计春耕专使王方明一事上,李谌便不甚情愿,为此还曾苦劝过李元嘉莫要卷入朝堂政争中去,奈何李元嘉就是不听,执意要在此事上还当年欠李贞的一个大人情,李谌无奈之下,也只能是依自家老父的意思办了去,如今终于惹来了狄仁杰这么位断案高手,李谌心中自是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却又不敢在自家老父面前抱怨,只能是小意地应答道。

“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此事确该小心应付才是,那王方明这几日都在忙乎些甚子?”

李元嘉之所以烦心,自然也是因着狄仁杰的赫赫名声之故,此际听得李谌如此说法,倒也不觉为奇,随口附和了一句之后,突地转开了话题。

“回父王的话,那厮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驿站中,并不曾有丝毫异动。”

软禁王方明的事儿乃是李谌亲自去办的,监视的人手也是他亲自安排的,对于王方明的动态,李谌自是清楚得很,这一听李元嘉问起,自无须思索,随口便即答了出来。

“老实好啊,驿站孤处城外,管理不变,若是出个火灾啥的,救应怕也难啊。”

李元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句道。

“啊……,是,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李元嘉此言一出,李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便是一振,失惊地轻呼了一声,满脸难以置信状地瞪大了双眼,可再一看李元嘉的双眉已是皱了起来,却又不敢进言相劝,只能是强咽了口唾沫,恭敬地行了个礼,呐呐地应了诺。

“嗯,那就去安排罢。”

一见李谌已然明悟了自己的意思,李元嘉也就没再多废话,挥了下袖子,慢条斯理地吩咐道。

“诺,孩儿告退。”

李谌嘴角嚅动了几下,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在此事上进言一番,也就是恭谦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

“嗯……”

李元嘉没再多看李谌一眼,自顾自地转回身去,望着那幅墨迹兀自未干的猛虎下山图,脸皮子抽搐了几下,发出了声悠长的闷哼,个中的意味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方才清楚了的……

酉时正牌,天已是彻底地黑了下来,是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了,然则王方明却无一丝半点的胃口,独坐在几子前,面对着碗素面愣愣地发着呆,任凭摇曳的灯火将其脸庞映照得阴晴不定,心中的苦涩一阵紧似一阵地从心底里狂涌而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个儿为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王方明的家世谈不上显赫,仅仅只是太原王氏的一支旁系后人罢了,说起来也算是王家人,可却是连一天的望族富贵都不曾享受过,家中勉强也就是衣食无忧而已,好在王方明自幼肯下苦功,博览群书,刻苦钻研之下,也算是学有所成,显庆四年首次入京大比,便已高中了进士第九名,正自意气奋发之际,却遭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打击——吏部面试不过,官职无望,心灰意冷之下,便起了隐居山林之心,却不料竟得了是时方是英王的李显之青眼,得以入英王府任九品文书一职,后又受英王举荐,得以入朝为官。

严格来说,王方明的官运不算大佳,十年下来,也就勉强熬到了户部郎中令的位份,算是有了上朝议事的资格,可比起当初一同遭黜落的同科进士来说,也已经是天壤之别了的,对此,王方明已是颇为知足了的,对李显这个太子,王方明始终持着颗感恩之心,对李显交待下来的事情,他也从来不敢稍有折扣,一直是全力以赴而为之的,此番受命前来潞州,王方明也是这般行事,每日里行走田间地头,为推广海外粮种之事忙前忙后,从不敢有所懈怠,仅月余不到的时间,便已将潞州十县事宜办妥了八县,可却万万没想到在最边远的涉县却是出了岔子,不仅是当地官府极度不配合,便是那些农户也聚众抗议不止,王方明盛气之下,不过仅仅只是下令随行侍卫驱散了前来驿站闹事的民众罢了,居然竟惹出了数人投圜自尽的怪事,这令王方明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到了这般之田地。

不应该啊,这完全没有道理!王方明怎么也想不通个中之蹊跷,他虽说下令驱散了抗议人群,可一众随员下手都很有分寸,并不曾当场伤人,更不曾有甚侮辱人的言行,甚至还作出了改日到县衙理论的承诺,又怎可能会将矛盾激化到这等不可收拾之地步,这其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王方明这些日子以来,已不知回想了多少遍了,却始终找不到根由之所在。

“王大人。”

就在王方明默默沉思之际,却听“咯吱”一声轻响,房门已是被推了开来,一名身着驿卒服饰的中年汉子从外头行了进来,几步行到了王方明的身前,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你,你……”

王方明这些日子来,已受够了软禁之苦,对于驿卒们的冷遇,早已是习惯了的,尽管听到了门开的响动,却也懒得理会,只是一味自顾自地低头思索着,直到听得来人呼唤声分外耳熟,这才惊疑不定地抬起了头来,一见来人的脸,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心神激荡之下,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王大人不必惊惶,殿下已知大人受了委屈,特令本将前来保护大人,过不久,狄公也将亲至,案情终归有大白之日。”

来人赫然正是李耀东,尽管一身的驿卒服饰,却掩饰不住其一身逼人的锐利之气。

“殿下没忘了下官,这,这,这……”

王方明尽管官职不高,却是正正经经的东宫嫡系,往日里确是没少在东宫出入,自是知晓李耀东是何等样人物,此时听得其如此说法,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激动,复杂至极的感情纠葛之下,言未毕,泪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涌了出来,竟自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此处不是言事之地,王大人赶紧收拾一下,本将这就……”

李耀东此番率部急赶至潞州已有两日,早已暗中将潞州城中的情形摸过了一番,知晓王方明乃是本案中的关键人物,自不容其有丝毫闪失的可能,此次乔装混进驿站,便是打算带王方明先行脱离险地的,自不想在这驿站中多浪费时间,这便紧赶着出言吩咐了一句,只是话尚未说完,心悸顿起,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驿站惊魂夜(下)

“着火啦,着火啦……”

李耀东的预感果然没错,就在其刚停下话语不多会,一阵紧似一阵的狂呼声便在夜色里响了起来。

“不好,王大人,快随本将走!”

李耀东乃是老江湖了,这一听外头响动大作,自不敢怠慢了去,一个闪身,人已到了窗边,用力一推,已将紧闭着的窗子推得打开,往外头只一看,立马便知这火起得蹊跷无比——但凡火灾,总是一处着火,而后蔓延到各处,鲜少有多处火头并起之情形,而今这火四面而起,还一燃便是冲天之势,这其中没有古怪才真见鬼了,以李耀东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自不会看不出来,立马便急了,回过身来,一把拽住王方明的手,低喝了一声,便要向外闯了去。

“李将军且慢!”

王方明虽说是一介书生,可胆气却还是有一些的,尽管惊疑不定,却并没彻底乱了手脚,但见其一甩手,弹开了李耀东的手,窜到了摆在屋子一角的柜子前,飞快地从中取出了官印及一大叠文档。

“快走!”

眼瞅着火势渐大,李耀东心急如焚,待得见王方明拿好了东西,顾不得许多,一把将王方明提溜了起来,纵起身子,便从敞开着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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