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的王府小侧门,凌落随着两个哥儿绕着回廊走了一圈就来到一处极大极美的园子。原来啊,这王府正经的府邸是在京城的。这泸州本是其封地,王爷王妃本爱田园之乐,便修了这么处美不胜收的地方。
凌落放眼一望,心里只涌现这曹雪芹曾形容宁国公府的那段话来,于是默念: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滴滴,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犹听莺啼;暖日常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近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坐,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谁知,她却悄悄念出了声儿,给两个哥儿听了个正着,待她念罢,两人先呆了一会儿,便不住称好。易哥儿汗颜道:“不曾想,妹妹竟有此才华。到让哥哥汗颜!”
夏烨涵道:“我日日看这几处,也没觉得怎样。今日让落落这么念来,倒让我觉着这几处,竟有了仙境的感觉!”
凌落苦笑不得,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大文豪所著的吧!凌落只得笑道:“原是你这几处亭台楼阁的景色太美,否则,我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说到此处,易哥儿灵机一动:“老三,咱们去前头的云中亭,也学学当年煮酒论英雄的曹操来一回煮火锅论诗好不好?”夏烨涵抚掌大笑:“好!老易果然是老易,这也能想到!如今天寒地冻的,吃着火锅赏美景,正是人生美事!”
凌落笑着看他俩,便让秋香随着王府的仆人去先把房间什么的弄弄好,自己便跟着两个哥儿去到云中亭。
这云中亭依山而建,四处均有树木奇石的辉映,一条虹桥将它与建于小山之上的楼阁相连。远远望去竟如画一般。
等到了亭子之后,夏烨涵便吩咐侍者去云来火锅买原料弄好再带回来煮上,侍者应声而人去。凌落看着侍者走远的背影:“你们必是常常这样带火锅回来煮,否则怎么能这么驾轻就熟的?”易哥儿指着她笑:“你呀!”
不多时后,火锅就摆上了桌。一个小厮立于一旁,负责为三人控火添菜。凌落三人则一边吃一边聊。
“落落,此情此景你可有什么诗策?”易哥儿吃着菜,又喝了一口酒问道。
凌落不理他,只漫漫咽下口里的菜肴,复又用绢子揩了嘴角:“我又不是诗人,哪儿来那么多诗策?倒是哥哥和夏烨涵,你们男儿大丈夫的,可有了?”
易哥儿笑:“诗倒没有,就是脑海中有句话,但又不和景儿,说了反而不好!”
“说来无妨,本就是寻欢作乐来的。”夏烨涵笑笑,不甚在意。
“依我之见,我们不若将古人的诗句拈来,但只一件儿,得对上此情此景才行。若是不行,就罚酒一遭儿。如何?”凌落见易哥儿一脸难色,遂开了口,救了易哥儿一回。
易哥儿岂有不明白之理,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于是抢先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此是咏梅。”说着,便拿手指着山脚处盛放的腊梅。
“哥哥,你也太讨巧了。我看着这景象,只想到《阿房宫赋》里的那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说罢,回头看向卧在高台之上的虹桥及虹桥那头的楼阁道:“你们看像不像?”
夏烨涵抚掌:“落落真真是个才女,竟能想到《阿房宫赋》去!”
易哥儿笑道:“落落,真亏你这些年念了这么多书,不去考状元真真浪费!”
凌落却道:“考状元有什么好的?莫若寄情山水,享尽造物者之无尽藏,岂不为好?”
谁知此时,夏烨涵却过来与她做了一个揖。凌落惊诧,侧身便避了过去。易哥儿笑道:“你两个却是一对儿,都要寄情山水做隐士。罢,就让我去做那个大俗人吧!”
凌落这才明白,原来这夏烨涵也是个不爱功名的人,遂又对他另眼相看。
当下,几人说说笑笑便又继续吃了起来。
'正文 普洱之乐'
凌落被安排在王府的落霞苑里。这落霞苑颇有一种自然的华丽之感,凌落深觉观之可亲。落霞苑位于云中山的北面,举头可望。其正东面是夏烨涵的东月阁,东南面则是易哥儿居住的秋水斋及玉湖了。
凌落这落霞苑景致极好,进了大门是一处红梅林。梅林茂盛,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被红梅掩映其间,远远望去若隐若现。站在主楼的二楼天台上远远望去,竟恰似云霞。落霞苑的主人卧房就位于二楼,推开房门就是一处大大的天台。四周用雕花木栏围着,天台上安置这一张贵妃榻和小几,若是在夏天,这儿倒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凌落满意的看着这处院落,心以为绝。不料,此时易哥儿则过来这边儿找了凌落去参观他的秋水斋,凌落此时兴致极高。又觉着中午吃的并没怎么消化,便也随同前往,颇有要游一游王府之态。
易哥儿领着凌落穿过一片翠竹林,虽是冬天,但泸州并不冷,翠竹依旧青翠。石板铺就的小道至于其间,弯弯绕绕,情趣非常。走过竹林,便是一处抄手游廊,这游廊随着假山山势上下曲折,穿梭其间的侍女和侍卫见了易哥儿等人都一一行礼,易哥儿都安然受下了,看来易哥儿在王府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凌落放了心,有在心里暗笑自己,易哥儿好歹已是知州公子,世子挚友,王府怎能不礼遇?
凌落一边想一边暗笑自己。就在此时,易哥儿却回头笑道:“落落看见没,那边那个房檐儿就是我那秋水斋的了。”
凌落闻言望去,只见几处高低错落的房檐儿隐没于树间,幸而如今是冬季,树叶凋零抬头可见,若是夏季,那冒出的房檐儿必会被那葱葱郁郁的树木所遮挡。凌落因笑道:“好个所在,有种隐于山林的感觉。怕是那谢公也爱这样儿的居处。”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就来到了秋水斋的门口。易哥儿在王府的小厮礼合候在门口:“哟,公子可回来啦,世子爷来了,在湖边等着呢!”说罢,又朝凌落打了个千儿。这个礼合本与礼平一道,都是伺候夏烨涵的。不过,如今易哥儿来了,又没带个小厮什么的,夏烨涵便拨了礼合去跟着伺候罢了。
易哥儿对礼合颇为礼遇,道了烦之后便自带着凌落去了湖边找夏烨涵。这秋水斋紧挨着凌落来时见到的那处玉湖,这玉湖极大,占了好约摸王府的四分之一的地。王爷王妃爱水,便将玉湖打理的极为干净。虽说比不得九寨,但拿到现代来,那湖景也绝对是不低于千岛湖的了。凌落从之前易哥儿的口中得知,原来这秋水斋本是要给夏烨涵的,只是夏烨涵并不那么爱水,便要了离湖不远的东月阁,把这住处给了从第一眼就爱上了玉湖的易哥儿罢了。
凌落随在易哥儿的身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湖畔大石上的夏烨涵。夏烨涵听到脚步声回头笑:“我猜你就是去找落落去了!落落,怎么样,喜不喜欢那落霞苑?”
凌落细细的看着夏烨涵,猛然发现,如今的夏烨涵已经多了好些男人的特征,连声音也变的浑厚低沉起来,想着想着,她竟把脸一红道:“我很喜欢,多谢!“
易哥儿看的惊奇,并不知凌落为何红脸,只见凌落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这是前所未有的,便捏了凌落的小脸道:“哎?咱落落也会害羞?”凌落闻言,伸手便朝易哥儿的腰间揪了一爪。易哥儿吃痛松手,揉着自己的老腰。凌落跳将开去,笑道:“该!”
易哥儿只得叹气摇头:“还道你长大了,晓得害羞了,却原来还是那么调皮,真不知今后谁敢娶你!”
凌落闻言便炸毛:“臭三哥,有你这么打趣自家妹妹的人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易哥儿笑着揽了她,忙不迭的道歉,把她竖着的毛给抚平。
夏烨涵在一旁看的羡慕不已,双眼似是黏在了涨红了小脸与易哥儿打作一片的凌落的身上一般,再移不开去。便只得笑道:“你们俩又来招我的红眼,真是!”
易哥儿却大笑着用另一只手如同楼凌落般的楼了夏烨涵道:“哈哈!人生足矣,右手亲妹,左手知己。为此当浮一大白!”
凌落和夏烨涵闻言,无奈的对望一眼,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捉狭的神色。遂心有灵犀的相看一眼,便齐齐上前哈易哥儿的痒,易哥儿倒在大石上,凌落和夏烨涵都扑了上去,边笑边挠。易哥儿笑的不行,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俩,便急急跑了开去,留的凌落、夏烨涵两人在大石上笑的打跌。
易哥儿跑的稍远,回头看向两人,竟发现这画面出奇和谐。良辰美景,才子佳人。他自己暗笑了自己的想法一番,便朝两人喊道:“可得说好了,不准再闹我了。落落,这秋水斋你到底还要不要看?”
凌落这才想起正事来。便应了下来,提裙追了上去。三人遂在秋水斋逛了起来,这秋水斋的外沿其实很普通,只是用了高高大大的树围了几圈儿。留出一条可供一辆马车行驶的小道通向湖畔。往里走则是亭台楼榭错落交替相织,别致中,透着简约不简单的庄重。几人进了内室,易哥儿奉上茶盏。凌落只一看便惊道:“普洱?”要知道,在大夏,普洱大多都进了宫廷,只有少部分相对劣质的在民间流传,而且价格都高的惊人。易哥儿虽在王府,但随手就能捧出普洱,也着实可以让凌落惊讶一番了。
“呵呵,可不是!这应该是我给你的那一块茶饼吧?”夏烨涵喝了一口道。
“恩,我喝不惯这个。还是雀舌和我的胃口,蒙顶甘露也不错!”易哥儿边笑边道。
凌落闻言,放下茶杯笑道:“哥哥的口味就是与常人不一样!”
易哥儿敲了敲凌落的头道:“没大没小!”说着,却又把普洱茶饼递给凌落,让她带着家去喝。
凌落惊喜不已,她在现代就特别喜欢普洱,曾经疯狂的时候还专门跑到云南去购买,如今能得到这没香醇的普洱茶饼,她都快乐翻了。
易哥儿见凌落这傻乎乎的模样不禁失笑,又命她坐规矩。凌落吐着舌头,抱着普洱茶坐的端端正正,只是那笑意却如何都掩盖不了。惹得夏烨涵,也兴致大起,又赠了凌落一个茶饼。凌落简直笑成了偷腥的猫儿,贼贼的可爱。易哥儿便也只得由她去了。
'正文 澈哥儿成亲'
凌落玩了两日便回了家去,同回的还有易哥儿。两人到家后都忙了个晕头转向,家里一面将从前刘姨娘居住的小跨院儿准备出来用做澈哥儿夫妻今后的小院子,一面又要打理初三那日的成亲事宜。
到了初三那日,锣鼓震天,热闹非凡。泸州城的名要都上州衙道贺,凌澈穿了大红的喜服在前院中穿梭,逢人便笑,惹得那些太太大人们都夸道:“好个少年郎!”振哥儿等兄弟并夏烨涵则做为澈哥儿的兄弟上江家抬亲。
凌落站在新房外,一边侧耳倾听外头的喧嚣,一边吩咐小丫头们准备好一应事物,同守在院子里的英姐儿则带着翠竹和碧玉坐在跨院儿中的石凳子上悠闲的喝茶。秋香看的牙痒痒,几次刚想出声儿却都被秋意挡了下来。秋香气不过,便从小丫头的手中抢了一把扫帚在英姐儿边上狠命的扫起来。英姐儿也不是那般笨的,当然知道秋香意欲何为,却只是不吭声继续喝自己的茶。倒是她身边的翠竹忍不住讽刺道:“秋香,这地怕是比你的床还要干净了!”
秋香闻言怒目而视:“我的床自是不干净的,不比有些人床干净的谁都爬!”这话虽说过分,但却不虚,曾有一次秋香上英姐儿的小院子送吃食,却发现英姐儿不在家,而她的大丫鬟翠竹的房间则传来呻吟之声,秋香悄悄一看,《|wRsHu。CoM》却赫然是秋香与一名男子全身□的在床上滚做一块儿,后来秋香便再也不肯上英姐儿的小跨院儿了。此时翠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万没想到,那件事竟然会被发现,登时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秋香,向二小姐道歉!”凌落不知所以,又听秋香说的难听,情急之下便怒斥了秋香。转头又向英姐儿道:“妹妹,真是对不住,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英姐儿只笑笑:“没事,姐姐。一个丫鬟而已,不值得计较什么。不知嫂嫂什么时候能过门?”
“想必快了!哥哥们都出去好长时间了,吉时也快到了!”凌落一边笑着坐了过去,一边命秋香这五日回屋去闭门思过,不得出来。秋香委屈的不行,却也只得回去。
这边刚安静下来,便听到外头锣鼓震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人声也开始沸腾。;凌落掐指一算,却是吉时到了,新娘子进门了。凌落一头想象着拜天地的模样,一头暗悔没找个地方去偷看,两厢正纠结不已时,李婶儿却进院子让凌落及英姐儿进新房等候,新娘子马上就要进房了。
两人应着进了房,寻了窗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两人刚刚坐定,前面便传来新娘子进洞房的声音。凌落二人打开门望去,只见澈哥儿用大红的细绳牵了穿了礼服披着盖头的若娴进来,嫣儿和优优随在两侧。
凌落同英姐儿都笑着称呼道:“大哥,大嫂!”澈哥儿嘿嘿笑着赏了两个红包,便坐至床榻行礼。礼毕后,澈哥儿便继续去前院儿陪客,而凌落和英姐儿则陪江若娴聊天。
“优优,把包袱给我。”江若娴一边让她二人坐近,一边吩咐优优拿包袱,并从中取出精致的苏绣荷包两个递给凌落二人。凌落接过荷包的时候,眼里含着调皮的笑容,打趣的江若娴羞红了脸。
凌落见状便越发觉得好玩儿:“大嫂,妹妹今后可就仰仗你老人家眷顾了啊!”
这句话娇俏的让英姐儿并嫣儿优优都笑出了声。江若娴的紧张感也瞬间消失,只娇嗔道:“好你个小蹄子,真真找打!”说着便要倾身去打凌落,凌落忙拉住她:“我的好嫂子,有的是时候打,你还是好好坐着吧!”江若娴也掌不住笑了出来,还是轻轻的在凌落扶住她的那只手上揪了一把才算。两人从前也时常这般玩笑,此番一来亲昵之色顿现,倒惹的英姐儿艳羡不已。
“大嫂和姐姐的感情真好啊!”英姐儿一阵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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