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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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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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本想劝两句,话到嘴边又打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情绪该淡的早已淡了,不会淡去的已刻进骨子里,就算没有回到南京,依旧会时时想起。就如她自个儿,不管一辈子经历什么,都是自个儿的人生,只要无怨无悔就好。

秦氏嫁给公爹,历经翻天覆地的变故。想起楚云飞的父亲,美好的记忆总多过于那些不好的记忆,嫁人这一遭,她是无怨无悔的。

不管楚云飞未来会怎么样,明玉也同样无怨无悔。

马车行不紧不慢行驶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时,秦氏才趁着人不注意,匆匆擦了湿润的眼角。云妈妈接住熟睡的衍哥,明玉搀扶着秦氏撩起帘子,莲月、香桃早一步下来。等秦氏稳稳当当下了马车,明玉才下来,一抬头就瞧见一片绿意葱翠的桃林,竟望不到尽头。

已过了桃子成熟的季节,但这一片葱翠茂盛的绿,不由得就叫人心情舒畅。

秦氏怔怔地看了半晌,才止住了泪又悄悄从眼角滴落。夏老上前来,弓着背道:“老爷就安睡在这里,夫人先去看看吧。”

马车无法行驶进桃林,接下来只能步行。

秦氏抹了一把泪点点头,夏老在前头带路,明玉和莲蓉一左一右扶着秦氏。走了半刻钟,方隐隐约约瞧见一处坟,坟前立着碑,上面只有名姓却无出处,亦无何时亡谁人葬的标注。

这和明玉见过的陈家祖上的墓碑很不一样,陈家太老爷的墓碑上,刻着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大爷、二爷当时已有的陈家所有男丁的名字还有各自的妻……她终于切切地体会到楚云飞的心情,体会到当秦氏说起公爹孤零零一个人在南京是什么样的心境。

秦氏已泪流满面,大伙瞧着也不觉低头抹泪,好半晌秦氏才慢慢儿走到墓碑前,伸出手摩挲着上面刻的字,哽咽道:“老爷,我们回来看您来了……”

一语未完已不成声。

回去的路上,秦氏只是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午饭夏老安排在他们住的地方,秦氏并没有怎么吃,这会子已是申时了,明玉把夏老的大儿媳妇夏大娘特意做的两样点心拿出来,秦氏仍旧摇头。

今儿并没有进别院,只在别院外头站了很久,那门已斑驳,上面的锁早已生锈,墙壁灰白形容惨淡,从外面瞧只是被废弃一处民居。明玉绕着别院的围墙转了一圈,其实算不得十分宽敞,大概也就两进的院子,只比她们现在租住的院子略大一些。

并没有楚云飞所说的那么宽敞,明玉缓缓吐了一口气,怀里的衍哥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她调整了姿势,衍哥才又安安分分地继续睡。快半岁的衍哥,愈发像楚云飞,特别是鼻子和嘴巴,简直就是楚云飞的翻版。那个时候,楚云飞年纪也小,小孩子看什么都比较大吧。

秦氏低落的情绪过了两天才渐渐好转,明玉不晓得该如何劝,只得经常把衍哥带到她屋里。大概是奶水太不足了,喂衍哥吃饭,他也吃得津津有味,之前吃一小碗,现在吃了一小碗还眼巴巴地没吃饱的样子。因他先吃,秦氏、明玉才吃,瞧着他这么个模样,秦氏的胃口也好起来,和云妈妈商议着除了白粥之外,在做些什么喂衍哥这个小馋猫。

秦氏情绪好了,明玉就着手处理其他事儿。

除开另外两处,夏老打理的这一处,这些年都有账目,夏老送了来,明玉也不得不看看。二十来年的帐,庄子上除了田地还有果林,做得简单也是厚厚的好几本。

明玉还发现一个问题,账上竟然有利息银子。

通过夏老解释,明玉不得不对夏老刮目相看。这银子是他两个儿子做买卖借的,按照外头钱庄的利息算,又定了个还钱的期限,在期限内归还,和超出期限利息都不一样。一笔五百两的是在期限内就还上的,另一笔八百两的超出了两年,但都还上了。

夏老嘴里谦虚说,这不过是他照着别人家想出来的,却又说不出是那家,可见是他自己的主意。倘或他不是楚家的下人,只怕夏家早已天翻地覆了,两个儿子在庄子上做事也有例钱,可这个钱毕竟有限,倘或想过的好,就自个儿想法子赚钱。他提供本钱,但一定要如数归还,以此鞭策……

“老奴私自做主,少夫人不怪老奴就好了。”

明玉反生出几分愧疚,是楚家束缚了他。想到前儿说让他们家继续管着庄子的事,夏老推辞,后来怕明玉误会他自持是旧仆,眼里没有这个少夫人,才忙又应下。

许是看出明玉的心思,夏老笑道:“当年老奴家乡糟了旱涝,大水冲去了家,家人也没了,老奴跟着乡亲沿途乞讨过活。若不是遇上太老爷,老奴这条命早就没了,太老爷看顾老奴,还让老奴跟着老爷学认字。”

可若不是见他是个可塑之才,也未必会特别对待吧。

明玉心里有些犹豫,只是一时之间上哪里找信得过的人?夏老穿着打扮朴实,他两个儿子也来拜见了秦氏和明玉,长子一家和他虽住在庄子上几间瓦房,身上穿戴不起眼却都是好料子。而庄子的进项十分分明,夏老并未给他们特别的待遇,仍旧照着从前的惯例开月钱,其他的都是他们自个儿挣来的,包括在老家置办田地,修建房子。

“只能暂且委屈你们了。”

夏老闻言,忙站起身来:“少夫人这话可折煞老奴一家了,若没有太老爷、老爷,也就没有老奴。”

其实,陈家的管事也有自个儿在外头做买来置办产业的,只是怕他们仗着主人家的势力胡作非为,才加以制止。至于夏老,他们这些年都是靠自个儿,况且如今的楚家也没有什么是他们可以依仗的。

明玉按下这话不提,夏老也就明白她暗许了他两个儿子,一边为楚家做事,一边做自己的买卖。

转眼就是六月,天儿越发热起来。杨大奶奶、杨二奶奶仍旧不惧炎热,隔两天就来一趟,或邀请明玉、秦氏过去。本来没打算在南京久留,可天儿太热,赶路又怕衍哥受不住,少不得与她们周旋。

大概是明玉口风太紧,后来,杨大奶奶竟暗示,只要略出点儿银钱就够了,等赚了就是好几倍。哪怕一千,说不得就能翻出五千来。

一开始明玉还能耐着性子听她说,后来她说的时候就神游去了,却也不得不服杨大奶奶百折不挠的性子。相对而言,杨二奶奶就好了许多,问了几次明玉要不要做些小生意,明玉说不得闲,也不大懂,她也就不继续说了。

明玉出身书香门第,这样的人家自来以清贵自居,到底是不懂还是不屑,杨二奶奶心里自有计较。

无疑,有她们日子不至于太无聊,可也叫人头疼。难得有个清静的午后,明玉哄着衍哥睡了,才刚躺下,菊香提着裙摆跑进来。香桃正要出去,差点儿被她撞倒,少不得斥责道:“莫非后面有什么追着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菊香道:“老太太打发人来报喜了!”

☆、154:南京(5)

报喜?

香桃精神一震,脱口道:“莫非是有了姑爷的消息?”

其实对明玉、秦氏来说,不回直估,住在京都和住在淮安没有什么两样,京都也有哥哥、嫂子、姐姐照应周全。只因要回南京来看看,不在南京住,就一定会去淮安。倘或京都有什么好消息,送到淮安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送来南京的话,未必能找得到她们落脚的地儿。

不等菊香细说,香桃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菊香,就朝里间去。

明玉已坐了起来,她和香桃想到一处了!忙叫菊香进来细问,菊香道:“奴婢也不晓得,管事在外头等着见姑奶奶。”

香桃忙服侍明玉穿好衣裳,收拾妥当从里间出来,才吩咐菊香去把老太太派来的管事请进来。

就是送他们来南京的其中一位管事,管事见了礼,香桃搬了一张杌凳放在管事身后,明玉请他坐下。菊香到了茶来,和香桃两个就眼巴巴望着管事,几乎抑制不住想要问问是不是京都来的消息。

那管事吃了两口茶,左右瞧了瞧。衍哥午睡,云妈妈、周嬷嬷等人也下去歇着了,横竖只有香桃、菊香两个在跟前服侍。明玉心里一跳,莫不是……

明玉打眼色让香桃、菊香退下,这才正色问管事:“到底是什么事儿?”

管事顿了顿,道:“十四小姐丢失的东西都寻回来了。”

陈老太太动作这么快?算算日子,不过一个月,那东西在南京附近出现,又如何到了淮安?电光火石间,明玉意识到,本来并未打算将他们两位管事牵扯进来的。

“你们晓得了?”

管事也不点头也不摇头,道:“也是我们自个儿不留神,十三姑奶奶写给老太太的信差点儿被水冲走,救回来时不留神险些撕毁了,怕浸了水,才急忙拆开……不巧半路上就遇见那伙人,想必和王管事他们在同一个地方遇见的,那伙人见我们穿着还算体面,就将赃物拿出来。老奴哄着他们到了淮安,回去便与陈老太太商议……”

那些人竟然跟着去了淮安?

“本来遇见他们时,就已经在苏州了。想必那些人拿着赃物也寝食难安,想着早些出手。”

苏州亦是繁荣之地,多得是有钱人家、名门望族,即便遇见的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出得起价钱的也不少。

“我们身上并未带多少钱,也不怕被他们讹诈了去,就让他们上了船。沿途与他们闲聊他们吃了酒不小心就漏了口风,说这些东西是京都来的。有些还是趁着前年冬天,京都出现暴民……”

明玉听得长久说不出话来,管事长话短说道:“总之十四小姐和三太太丢的东西都回来了,那伙人也被官府拿住。”

相对于这些,明玉更想知道:“他们不过是负责销赃的人,这些东西是什么人给他们的可打听到没有?”

管事摇头:“这个老奴就不知了,东西追回来已十分不易,老太太忙着给十四小姐预备嫁妆呢。”

东西追回来,就不存在威胁。这样说来的话,明珠的事和之前自己想的就不一样了。如果是自个儿以前想的那样,这个把柄必然要牢牢握在手里,贵重的东西能换成钱,衣裳等物送去当铺换来的钱毕竟不多……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明珠如何认得那些人?又如何那么听那些人的话,不但离家出走,还盗取家里的财物?

横竖这事陈老太太觉得已无后顾之忧,开始给明珠预备嫁妆……陈老太太给明珠预备嫁妆?!

“十四妹妹的婚事定下了?!”

管事笑道:“基本是定下了吧,十四小姐今年就十七了。老奴从淮安出发时,已有人上门提亲,老太太着急,一面让老奴来说一声之前的事。倘或这头的事儿完了,就请亲家夫人、十三姑奶奶赶回淮安。果真十四小姐的婚事谈妥了,自是尽快就要办了。”

那就是还没有确定,这是陈老太太自有主张,明玉望着管事,道:“你们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明珠身边原来的丫头婆子,都打发去了庄子上,如今身边服侍的都是陈老太太重新安排的人。

管事见明玉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不由笑道:“老太太说了,等我回去,就去庄子上。”

在陈家,即便在庄子上做管事也比不得府里做个跑腿的。何况他在府里也是个二等管事,明玉道:“本来并不想牵连到你们,因此才写了信叫你们送回去。”

“十三姑奶奶可别这样说,我们年纪大了,在府里反而碍事,不如去庄子上自在些。何况,是去老太太的庄子上。”

明玉释然,又问了问陈老太太、四太太等人的情况,管事话多起来,“……十三姑奶奶不在淮安这些日子,京都也来了信儿,十姑奶奶已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六奶奶也传来好消息。四太太把顾妈妈派去京都照顾六奶奶去了……”

这确实是好消息,韩氏怀了身孕,四太太不晓得多高兴,那心情应该和秦氏晓得她怀孕后一样吧。

与管事说了一会儿话,便让菊香送他去外院歇歇脚。

香桃从外面进来,见明玉满脸喜气,不由问道:“是姑爷的消息吧?”

明玉摇头:“六嫂怀孕了,虽然比十姐姐迟了一些,不过咱们下次去京都就热闹了。”

香桃也被明玉的笑容感染,笑道:“还是咱们衍哥最大,几位小少爷在一块,只怕他是个孩子王呢!”

耳边传来衍哥酣睡声,也不晓得是不是月份小,所以才这么爱睡。这样的衍哥,很难想象他调皮捣蛋是个什么情形。

明玉蹙眉叹息,香桃晓得她的心思,道:“云妈妈和大夫不都说了么,小孩子多睡才好,衍哥月份小,现在才能自个儿坐,等会爬会跑了,只怕也是个不省心的。”

明玉忍了许久,终究是没忍住,见到周嬷嬷就问:“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爱睡?”

周嬷嬷回想了好半天,道:“奴婢只记得姑奶奶小时候特别安静,不怎么苦恼,因此将姑奶奶接来太太身边,太太也没怎么费心。”

“更小的时候,像衍哥这么大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样子?”

周嬷嬷又细细想了一会子,反问:“姑奶奶问这个做什么?奴婢记性不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那会子咱们一房服侍的除了太太的陪房,就是分家时分的人。一开始人多,后来打发了一部分,那时已有了六爷、十姑奶奶,六爷倒罢了,小时候就和衍哥似的,天天儿睡,十姑奶奶却在屋里待不了一刻钟就闹着要去外头。太太也忙,傅姨娘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倒是不怎么见十三姑奶奶哭闹……”

难道衍哥像舅舅陈明贤,可明玉和陈明贤又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陈老太太打发管事来,一则报喜,二则接她们去淮安。

傍晚带着衍哥去秦氏屋里请安吃完饭,明玉就提到这事。

秦氏沉思片刻,问道:“我记得陈老太太寿辰是在九月吧?”

虽然不是整数,家里人也聚不齐,但每年陈老太太寿辰,在淮安、苏州的亲戚仍旧会来。明玉点头笑道:“娘记性真好,老太太寿诞是九月初八,重阳节的头一天。”

“眼下已七月了,咱们在南京也住了快两个月。”秦氏面带微笑,顺着窗棂子望着外头绚丽的晚霞,缓缓道,“下次回来的时候,咱们就不必走了吧?”

下次回来的时候,她们就能真正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明玉一直在心里规划,从前的宅子买不回来,可以重新修建,想建成什么样子就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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