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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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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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景王就长这样,萧墨轩偷偷的打量着坐在当中的景王。只见他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孔倒也算俊俏,只是一双剑眉,下面一双虎眼,隐隐中透着一股杀气。身上斜披着的一件龙纹大红袍,昭示着主人的显赫地位,只露出一只裹着纱布的胳膊。

“萧大人倒也来的快。”旁边坐着的一个人,忽然笑了几声。

“出这么大的事,连鄢侍郎你都来了,我还能不来吗?”萧天驭向着声音侧过了脸去。

鄢侍郎?难不成就是鄢盛衍他爹,萧墨轩顺着萧天驭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相貌和鄢盛衍果然有几分相似。

“王爷伤势如何?”萧天驭回过了鄢懋卿的话,又把脸转向景王。

“只伤了左臂,刚才太医已经查验过了,只需休养几日便是好了。”景王略挪了下身,现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幸好刀刃上没有淬毒,要不本王也不能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这刺客真是胆大妄为。”萧天驭对着身侧的红木椅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刺客可拿到了?”

“被他逃了,哼。”景王哼了一声,指着身边一个托盘里的东西说,“幸亏侍卫来的快,本王才得以保全,刺客只丢下了这东西,人却是被他跑了。”

“哦。”萧天驭应了一声,往托盘里看去,只见里面只放着一面腰牌。

“这是?”萧天驭指了指托盘。

“罪证。”鄢懋卿在身后答道,“下官刚才已经命人查验过了,着实没想到,居然是吴山那厮府里的东西。”

“吴大人府里的?”萧天驭装做大吃一惊的样子,“吴大人他为何要行刺景王爷?”

“这便也是下官想要知道的。”鄢懋卿呵呵一笑,“刚才锦衣卫镇抚司已经派人拿住了吴山。拿住他的时候,他正在家收拾着准备逃窜呢,连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

逃窜?萧墨轩略皱了下眉头,明明是准备回乡才收拾的。如果是要逃窜,还收拾什么行李。

“进了镇抚司大牢的人,还怕他不开口吗?到了明天,兴许就有消息了。”鄢懋卿微微一笑。

“真是想不到。”萧天驭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也只有等到明天才知道这究竟是为何了。”

锦衣卫的大牢,萧墨轩暗地里吸了口冷气,那可是酷刑的代名词。这一夜,还不知道吴山该怎么度过。

吴伯父,你一定要挺住啊,若是你认了,除非天王老子下凡才能救得了你了。萧墨轩在心里暗暗的念叨着。

“本王既然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各位大人就先请回府吧,本王也要歇息了。”景王站起身来,向着各位大人招呼着,“外面的那些兵马也先撤了吧,省得扰得百姓不安生。”

“是。”众官员也齐起身来应道。

萧墨轩跟着萧天驭走出王府,一路向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爹,您在前头走,我随后就来。”萧墨轩停住了脚,小声的对萧天驭说。

“哦。”萧天驭略一回头,只见萧墨轩的眼睛闪烁了几下。

“嗯,我便在前头等你,早些过来。”萧天驭点了点头,遮着袖子,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萧墨轩接了不及细看,先塞进袖中,等萧天驭走了过去,偷偷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面刑部的令牌。

原来老爹也聪明的紧,萧墨轩向着前面的背影投去了一道敬佩的目光。

环顾左右,见一个刑部的衙役正站在街角,萧墨轩便贴了上去。

“刑部的。”萧墨轩走到衙役跟前,拿出令牌在他眼前现了一下。

“大人有何吩咐?”衙役见了令牌,之前也看见萧墨轩是跟在尚书大人身后的,只当是部里的上官,站的笔直。

“你可知道王爷遇刺是在什么时候?”萧墨轩把令牌收了起来。

“小的来的迟些,只听其他人说是了约莫是戌时中的事。”衙役如实相报。

“戌时中。”萧墨轩把两只手背在背后,仔细思量着。

“那你等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萧墨轩移了移脚尖,又开口问道。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三十一章 木秀于林

“小的们是戌时末得了鄢侍郎的令来的。”衙役有些不解萧墨轩为什么会问这些,似乎这些和这案子并没有啥关系。偷偷抬起头来看了萧墨轩一眼,却撞上了萧墨轩剑一般的目光,冰冷冷的,不禁全身打了个冷战。

“遇见有人,别说我问你啥。否则……”萧墨轩嘴里蹦出来的字,比他的目光还要冷。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衙役胆战心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平日里连个针尖大的事也不敢多管。

“若是没事,你也早些回去吧。”萧墨轩从衣服里翻出了个二两的锭子塞到衙役的手里。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衙役目光向左右顾盼了一下,把银子捏在手里。

萧墨轩也不再管他,自顾着去赶老爹去了。

“大人慢走。”衙役满心欢喜的小声喊道,见萧墨轩走远了,把手里的银子在身上擦了擦,藏入怀里。

萧府,书房内。

“阴谋,我看这事明显就是个阴谋。”萧墨轩恨恨的咬了咬牙。在他身侧,萧天驭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左手放在玉绶带上,右手托着乌纱帽,帽上的幞头随着身体的移动有节奏的颤抖着。

“吴伯父整个晚上都和孩儿在一起,那家酒馆里又不止一个人看见。”萧墨轩的手在空中拨拉了一下。

“难道行刺要他自己去吗?”萧天驭看起来出奇的冷静。

“这……可戌时中发生的事,戌时末他们才刚过去,孩儿离开吴伯父家的时候都已经亥时初了。中间还得察看那所谓的证物,再传到锦衣卫那去都要什么时候了。”萧墨轩略愣了一下,又搬出了一条理由。

“呵呵,你能看出来也是用些了心,倒也没负了爹爹。”萧天驭招手示意儿子坐下。

“可你说的都是步行花的工夫,若是骑马跑呢?”萧天驭把手放在儿子的膝盖上。

“这……”萧墨轩又卡了壳。

“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那面腰牌,若要想知道这事的究竟,只能从这上面去查个明白。”萧天驭看着儿子的眼睛说。

“腰牌?”萧墨轩迎上父亲的目光。

萧天驭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吱”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父子两人的目光一起向门口转去。

“你们这爷儿俩,大半夜的了,还在这呆着。”萧夫人领着刘婶款款走了进来。

“我去厨房帮你们炖了点芝麻红枣粥,快乘热吃了歇息去吧。”萧夫人让刘婶把一只小瓦罐放在了桌上,一阵香气在书房里漫了开来。

“闻了这香味倒真是饿了。”萧天驭呵呵笑着站起身来,移到了桌边。

“乘热,凉了就不好吃了。”萧夫人又从刘婶手里接过两只小瓷碗,亲自从瓦罐里盛出粥来。

“娘,这真是您做的?”萧墨轩含了口粥在嘴里,只觉得芝麻和梗米的香味混着红枣的清香,香软可口,这一口没咽下去,肚里倒更饿了。

“当然是为娘亲手做的。”萧夫人只当萧墨轩夸她做的好,掉过脸来笑眯眯的看着儿子。

“孩儿只是没想到娘亲也能做出这般好吃的东西来。”萧墨轩狡黠的一笑。

“嘿,你这孩子,倒损起娘亲来了。为娘和你爹刚到京城的时候,家里又没个下人,还不都是为娘亲自操持的。”萧夫人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右手食指在萧墨轩额头上轻抵了下。

“呵呵。”萧墨轩含了个调羹在嘴里,吃吃的笑着。

“轩儿,你不是说明个还得季考的吗?怎生也跟着你爹折腾。”萧夫人想起了什么,歪过脑袋,看了看萧墨轩。

“哎呀!”萧墨轩一声惊呼,“孩儿都忘了这事了。”

“快吃完了歇息去吧。”萧天驭倒仍是不慌不忙,只是向萧墨轩点了点头。不就是个监里的季考嘛,还能把我们家的大才子怎么着。别说睡的迟些,就算是一夜不睡,还不也是十拿九稳的事,还能生出什么变故来不成。

可那是萧天驭想的,自己有几斤几两,萧墨轩比谁都清楚。八股文到现在也还是只懂个格式,上回写文章没什么要求,自然好写。可真要作起考试的文章来,可是得依着圣人的话去说。这个圣人是谁?不是孔子,也不是孟子,是朱熹,朱大圣人。

朱熹,这个名字还没以前街道上居委会老主任的名字听的多。囫囵吞枣的学了个把月,离深刻贯彻思想还差的老远。

急急忙忙的丢了碗,跑回房里,洗洗睡下。把被子一蒙,萧墨轩又把那些考试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管他娘的,明天再说明天的话,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给退了学回老家当地主,每天早上起来去田头转悠转悠,打上几盘太极拳,下午找几个街坊喝喝茶,摆摆龙门阵,整个一退休养老计划。

只是担心吴伯父,不知道这一夜怎过。但折腾了这半天,也是累了,迷迷糊糊的,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国子监,国子学馆。

平日里书声朗朗的国子监,今日却是一片宁静。偶然有几只麻雀,停在了枝头上,歪着脑袋好奇的往下看着,似乎也在寻思今个那些个比自己还吵的人怎么都哑了。

老博士坐在案几边上,看着助教把卷纸发了下去,两只眼睛不断的在学馆里扫射着。不过很怀疑,即使有学生翻出书来抄,他是否能看得见。

“木秀于林。”萧墨轩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念出考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这句话,萧墨轩自然是听过的。但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却现出了吴山的模样来。

“老夫这一生做事只凭良心二字。”吴山娓娓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难道就因为这位老人凭着良心做了些事,虽然有些迂腐,但就该受这样的罪吗?”想到这里,萧墨轩感到有些气血上涌,可以想象的出,这一夜吴山在锦衣卫大牢里不知道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他认了罪没有。

在他身边,其他监生们早就开始磨墨动笔了。甚至包括前头的鄢盛衍在内,清一色的全都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这句话上去破了题。朱圣人早就说过,人要中庸。作为圣人的门生,当然要强力呼吁枪打出头鸟,谁敢冒尖就整死谁。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三十二章 清风明月

“凭什么该被风摧的就是那秀林之木,那些躲在下面藏头露尾的偏偏活的逍遥。”萧墨轩手里的毛笔,几乎要被捏的裂了开来。

“子谦还没动笔呢?”老博士颤巍巍的正走了过来。

“多想想也是好,想好了才写的好。”老博士伸头望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唔……”萧墨轩的思绪也被老博士的话一下子拉了回来。

“子谦你日后做事,须得把胸中的城府再留得深些。”吴山的另一句话又回响在耳边。

不错,只做一个愤青,是决计成不了大事的,萧墨轩对自己说。但做一颗藏林之木,那还不如照自己想的那样,回老家去当地主。

他蘸饱了墨,缓缓的提起笔来。那支笔,似有千斤之重。

“木秀于林,虽遭风侵仍坚其心;行高于人,虽受人非仍立其志。

人之良知,犹如木之躯干。人无良知,即如空朽之木……

深其根,壮其干而承雨露;审其心,度其行而为其事……

他自有力可震天,我便明月照大江;他自有力可撼地,我仍清风抚山冈……”

萧墨轩越写越来劲,刷刷刷的,居然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四大张纸。写完以后就叠好了放在了面前,终于有了几分成就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写过这么长的文章。

这回萧墨轩不敢先交考卷,抬头望了望周围,见同窗们大多都还在奋笔疾书。左手边那位兄台,已经写满了八张纸,正在去抽那第九张纸。

“我的老太爷,你要写几个万言书呢。”萧墨轩偷偷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看自己那可怜的几张纸,刚才的那一点成就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咚……咚……咚!”午时的大钟终于响了起来。萧墨轩也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解脱了。

刚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其他同窗们一个个仍旧端坐着。只有几个人听见钟声也动了起来,不过不是离开座位,而是从布袋里取出几块点心和水袋,就这样吃了起来。

啥?他们在干啥?萧墨轩目瞪口呆。

正想着,前面的鄢盛衍也动了起来,依旧是点心加水壶。他的文章似乎也早就做好了,刚才一直趴在桌上打着瞌睡。

“咳……咳!”萧墨轩冲着鄢盛衍一阵咳嗽,鄢盛衍果然偷偷回过了头来。

“这考试要到啥时候?”萧墨轩小声的问道。

鄢盛衍好奇的望了萧墨轩一眼,才想起这厮还从来没参加过这些考试。

“申时,散学的时候。”鄢盛衍的两只眼睛搭在肩膀上看着萧墨轩,又回头望了望上头的老博士。

“你没带午点?我分些给你便是。”鄢盛衍说着就伸手又往袋里探。

老天,就这点东西,要折腾上一天!萧墨轩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不许喧哗,不许交头接耳!”刚才还在那静静端坐的老博士忽得站起身来,直向这里走来。

他那眼神也能看见?萧墨轩有些诧异。其实他想的没错,老博士是没看见,他是听见的。老博士这一把年纪还能继续奋战在教育工作的第一线,也正是因为他的耳朵还不错。

“子谦没带午点,学生正待要分些给他。”鄢盛衍大大咧咧的坐着。

“哦。”老博士点了点头,“莫要扰了其他人才是。”

老博士觉得这个理由还能认可,而且鄢盛衍的手上确实只托着几块米糕,便要转身坐了回去。

“博士。”萧墨轩赶忙站起身来。

“嗯?”老博士回过脸来。

“博士,学生有些事情……可否先行离开。”萧墨轩支支吾吾的说道。

他确实有事,而且是再也坐不住的事情,他要去想办法打探下吴山眼下的情况。

“有事?”老博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萧墨轩的目光,“文章可做好了?”

“已是做好了。”萧墨轩从桌上拿起那可怜的几张纸。

“既然做好了,就先给我吧。”老博士看着那几张纸,叹了口气,接在手里。

“那学生先行告退了。”萧墨轩知道博士答应了,向博士弯了弯腰,又朝回头望着的鄢盛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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