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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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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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萧经略的说法,大部分人竟是可以不去种田,而改去做其他事情,这对于海大人来说,简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大明

立国,农民可以穿丝绸,商人却是不许,萧墨轩的这一点,简直要动摇国之根本。

但是萧经略地最后一个问题,却让海瑞也说不上话来。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一户有着壮年劳动力的人家,究竟可以种植多少亩地?眼下只说这南直隶和浙江的地方上,一户人家却是种了多少地?

海瑞在海南地家里,也有几亩薄田,从前在海南的时候,海瑞也亲自伺候过庄稼,

一户有着壮年劳动力的人家,如果只做着耕种一事,一个人种上十亩二十亩的地根本毫无问题。而实际上,眼下不单是直浙两省,整个大明朝算下来,每户人家所种的地,平均下来最多也只有三四亩的样子。

所以,除了农忙以外的大部分时候,走进任何一个村庄,那些闲着无聊的男人们,不是打猎摸虾的想着法子改善生活,便就是聚在村头提着茶壶摆着龙门阵。

既然只需要一小半人就能把地里的庄稼伺候好,那为何一定要把绝大部分人死死的按在土地上面?为何就不能让他们去做点什么其他事情?

即便是分一部分人出来去下海打鱼,那些种了粮食吃不完的农民,自然也会来拿粮食交换他们捕捞上来的鱼。在这其中,官府也可以从中获得大量的税收,用来充实国库而不必去靠征收眼下的人头税。

好在萧大经略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总是泛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这才没把海大人真的吓坏。



萧墨轩说的东西,海大人不尽然明白,可是海瑞毕竟也是个聪明的人,从萧经略的话里头,他起码明白了一个意思。那就是银子和东西,绝对不能都陷在手上,只有让这些东西都动起来,产出更多的东西,才能最大限度的接近“国富民强”。

事后海瑞仔细想来,竟是觉得萧经略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拿自家夫人织出来的布来说,若是没人卖棉花给自家,又没布店收购织出来的布,那么就连每年的那么几两额外的收入也没有。海瑞在历史上虽负盛名,可是在眼下这时候,却是也只能先想到这一层。

而允许在公房里点起火盆,也并非海大人做了回明白人。海瑞在京城里的住所,便就在香炉营一带。海大人家无余银,所以住的地方也并非什么豪门贵族的聚集地,说明白了,香炉营一带其实住的都是些工匠和手艺人。

隔着半条街的地方,便就有一家烧炭的作坊。海大人每日寅时末上户部衙门的时候,也都要从那家作坊门口经过。

伴随着一阵阵有些呛人的烟雾,偶尔里面会探出来几张熏得乌黑的脸庞,有些木然的看着早起的行人。

兴许……多烧点炭,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吧,海大人如是想。

很简单,也有几分悲凉。徘徊在紫禁城边的海瑞海大人,用着这一种最简单,最单纯的做法,追随着萧墨轩的思想,稚嫩而蹒跚的走出了探索真正的“国富民强”的第一步。

几只火盆,在户部浙江清吏司的公房里点了起来,炽红的炭火渐渐的带起了屋子里的温度。原本把手脚都缩在衣服里的官员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清吏司主事贡士赖,凑到火盆旁边,烘了烘手,又把一只火盆朝着海瑞坐着的地方推了几步。

“海大人可是在写着要献给皇上的青词论表?”贡士赖等身上暖和了些,脸上堆着笑,站起身来。

“青词?甚么青词?”海瑞有些愕然的从案卷里面抬起头来。

“难道海大人竟还是不知道?”贡士赖似乎比海瑞更吃惊,“皇上昨个颁下旨来,改奏天殿为皇极殿,这个月的乙酉(二十二)要在皇极殿邀进京的诸方高人论道。京中百官,皆可上青词论表。”

给皇上写青词论表,向来是内阁大臣和三公九卿的专利,寻常的小官,想给皇上写只怕也是没机会。这一会遇上这么大一件事儿,若是自个写的青词被皇上给看上,那么自个的仕途也就有了底子了。

京中大小官员,从昨天得到消息开始,都在偷偷忙着这事儿。只是这事儿并没有以公文的形式传达,而海大人又总一副不近人的模样,所以居然是到现在也没人和他提起过。

第六卷 第二章 花屿岛之误

“哦?”海瑞淡然的应了一声,又伏下了身去。贡士赖顿时感觉像是自己讨了个没趣,不禁有些悻悻然。

“慢着。”贡士赖刚想转身离开,却陡然听见海瑞在身后一声叫出。

毕竟是官场上的人,平日里那副模样,兴许也是装给其他人看的吧,贡士赖心里暗暗一笑。听说这海大人能从一个小小的地方上的知县一跃成为户部的五品官,不也就是靠了吏部萧天官和前任户部侍郎,现任直浙经略萧墨轩的举荐。

若是后头没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萧家会这么抬举他?

“你刚才说什么?皇上要在奏天殿与方士论道?”海瑞略微皱了下眉头。

“不错。”贡士赖连忙点了点脑袋,“三天前,礼部衙门在咱们户部支取的那五万两银子,约莫就是为了这些个事儿。”

“五万两?”海瑞不禁惊呼一声。贡士赖听见海瑞叫出,便以为是不明白就里。

又往回走了几步,贡士赖嘿嘿笑道:“自从皇上上回发了‘募士令’之后,这各地赶到京城里来的方士,高人何止上千。一半的省州,搁着路途遥远,还都路上呢。这许多人进京,留不留,在于皇上,可这人是皇上召来的,总得管着吃住吧。只在奏天殿论上一回,自然是花不消这许多银子。”

“户部虽是管着钱粮,可太仓近年来已是年年入不敷出。”海瑞冷笑一声,“今天秋,河南全省歉收。来年开春的时候又免不得大饥。太仓里还是今年年中抄严党的家积下的些底子,除去九边和东南的军饷,哪里还剩得下许多。”

“哎……”贡士赖听见海瑞说起这个,又摆了摆手,“海大人尚且还有萧天官和萧经略关照,我等这些主事,不过是个六七品地小官,天塌下来,也有几位阁老和萧天官他们顶着。海大人适才且也说了,近年来太仓里也是收支不平。可不也是撑过来了。”

“此时此景,尚不忘花费巨资求仙问道。”海瑞似乎像是没听见贡士赖的话,“岂与以一人之食,夺千万人之食何异。”

海瑞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出奇的平静。

“海大人慎言。”贡士赖不是笨人,听见海瑞的第一句话,便是心里震惊,连忙又走上前几步,拉住海瑞。

心里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也不走回来和这海瑞说这些事儿了。当下恨不得直接拿手堵住海瑞的嘴。四下望了一回,见对面的其他人等都毫无异状。才略放下心来。

“海大人,且容下官说一句话。”贡士赖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才开口继续说道,“人道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又何谈有不是的君父。”

“我等食君之禄,不能为皇上分忧已是惭愧。”贡士赖是两榜进士出身,当年也是满怀抱负,只是这么些年来,已经是被磨去了大半地锐气。但是心里却仍是存着那么些道理,“天下九州万民,却又如何连一个君父都侍奉不好?”

“顶大的事儿。”贡士赖又道,“也就是年前年后给京里的百官欠上些俸禄。等来年再补便是了。”

海瑞沉默半晌,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贡士赖,又低下了头去。

澎湖列岛极西。花屿岛。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再过不了一会儿,便就要到了黄昏。金灿灿的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上边,对正在东边的葡萄牙舰队十分不利,几乎看不清楚西边来的两支船队的究竟。

雷耶斯指挥着舰队,快速的向着东边的花屿岛靠了过去。可奇怪地是,远处两支船队里头看起来似乎正在逃跑的那一部分,像是着了魔似地,也跟着转了过来。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卡瓦略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两支船队都是来路不明,绝对不能让他们随便靠近。

“中校先生,他们在向我们求救。”望台上面的水手,突然又非常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声。

“求救?”雷耶斯愕然的张了张嘴巴,刚才还紧张得不断舞动着的手,也不禁落了下来。

真是见鬼了,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遇见这么两股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求救……

“靠近岸边,把侧舷对着外面。”雷耶斯满肚子不高兴的冲着甲板上吼

,“你们这群笨蛋。”

“卡瓦略,我想我需要一杯波特酒。”雷耶斯此时倒并不是害怕,他相信,只凭这五艘全副武装的军舰,在远东地海面上,除非遇见西班牙的舰队,其他的根本不用担心。

“中校先生,等一等。”雷耶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便就听见卡瓦略也跟着喊了一声,“是林,是林的船队在向我们求救。”

林道乾地南澳岛,和葡萄牙人素有往来。因为明廷的禁海令,从葡萄牙来到远东的贸易船队根本无法获得足够多地货物,而林道乾在这一点上却是手段十足,所以他也是葡萄牙人在远东最大的合作伙伴之一。而西尔维斯号经常要肩负护送船队的任务,所以雷耶斯一伙和林道乾,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葡萄牙的军事力量要比这些海盗强得多,可葡萄牙人平日里甚至却还得要讨好这些海盗,这样才能从他们手里获得更多的货物。



“该死的,怎么会是他。”雷耶斯大吃一惊,一下子扑到船舷边上,从卡瓦略手上夺过望筒。

“哦,上帝啊,真的是他。”雷耶斯猛得一下丢下望筒,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沮丧。

这些海盗虽然野蛮,又贪得无厌,可是用中国话来说,倒也算讲义气。如果能帮他们一个大忙,让他们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对于雷耶斯来说,并不是坏事儿。

可问题是,自己来这里可不是帮他们打战的,而是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更何况,在他们后面还有一支正在追赶的船队,万一又是哪股不好得罪的势力,那就更是不妙了。

“能看得见在后面的那支船队吗?”雷耶斯一手抓住卡瓦略,也不把望筒递给他,却在大声问道。

“很抱歉,中校先生。”卡瓦略无奈的耸了下肩膀,“他们似乎没有挂任何旗帜,距离又太远,只能大概的看见仍是一群黄皮肤。”

“不要做出任何举动,什么也不要做。”雷耶斯的眼睛死死的贴着望筒不肯离开分毫,嘴里小心的吩咐着,“把我们的旗帜挂得再高一些,挂到帆顶上去。”

“这里应该没有我们的敌人。”雷耶斯像是突然放松了一些,“只要我们不做出有威胁的举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林……”卡瓦略有些担心的朝着海面上看了一眼。

“你得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的大副。”雷耶斯这时才把眼睛从望筒上移开,有些得意的朝着卡瓦略笑了一下,“有了这里,我们完全可以不再需要他们。”

当日,在厩下村中了俞大猷的埋伏的林道乾,率领着一群乌合之众向海边退去。

岂料,一心想要全歼这伙倭寇的俞大猷,也早就有了准备。闻讯从广东海道惠州港赶来的兵船,早就伪装成商船埋伏在南澳岛往北约莫六十里的地方,截断了林道乾一伙的退路。

这一回上岸,南澳岛上几乎已是倾巢出动,即便是在自家门口,也是有家难回。

而在他们身后,俞大猷的追兵也是越逼越近,无奈之下,林道乾只能掉头向东,想要逃到澎湖诸岛。而追击的明军居然也像是铁了心,一路穷追不舍。

而就在靠近花屿岛的地方,被俞大猷一路追着向东逃窜的林道乾,居然看见了“西尔维斯号”上的葡萄牙旗帜,才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西洋人和倭寇之间的关系,向来要比和明王朝要紧密的多,西洋人和明人之间,也常常发生冲突。可是让林道乾意外的是,这一回无论自己如何求救,那几艘西洋火炮船,竟都是像没看见一般的一动不动,一副欲置身事外的模样。

“让这些家伙自己打去吧。”雷耶斯站在船舷边上,看戏一般的朝海面上张望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虽然从前和林道乾一伙多有往来,可是向来也没少被盘剥。

既然眼下有了更好的合作伙伴,那么你们就都见鬼去吧。

追在最前头的,是从惠州港开出来的兵船,因为之前打的是伏击,所以并没有挂上旗号。这一路追赶,更是不会去折腾这些事情,所以雷耶斯错误的认为,这是另一伙海盗。

第六卷 第三章 凑一盘马吊

果说低估了萧墨轩,算是人和人之间的较量。那么原谅自己的,便是花屿海战。

这一次,完全是他自己没有分辨仔细,错误的判断了形式。

萧墨轩的出现,毁灭了葡萄牙的国家前途,那么花屿岛海战,则是毁灭了雷耶斯的个人前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比葡萄牙在远东海战中的失利更让雷耶斯难以忍受。

正当雷耶斯拿着一支望筒,幸灾乐祸的看着两支船队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咚……”“咔……”连续几声巨大的轰鸣,带着甲板上木头的断裂声,让雷耶斯一个站立不稳,继续要被掀翻到海里边。

紧接着,几股呛人的白烟在甲板上面弥漫开来,一阵阵咳嗽声,在雷耶斯耳边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呛人的白烟漫到眼前,让人眼睛火辣辣的疼,钻进鼻子里,更是让人几乎连呼吸都不能。

“这是什么东西?”雷耶斯两手捂住眼睛,大声的喊着,想要寻找身边的人。

“咳……咳……中校先生……”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白烟中,伸过一只胳膊,紧紧的抓住了雷耶斯,从声音上听来,应该是卡瓦略,“是林后面……后面的船,他们向我们进攻了。”

虽然甲板上已是一片白烟,可是望台上面受到的影响暂时还小一些,望台上的水手,清楚的看见了正在追击林道乾的船队,突然向自己这边发动了进攻。

其中最前面的几艘船上地四门大发熕,几乎同时朝着“西尔维斯号”开了火。

几枚巨大的火蒺藜。落在了“西尔维斯号”的甲板上,发出了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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