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明首辅- 第17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而一代代知识分子呕心沥血,从西方吸引或者创造的一系列璀璨文明和技术,被重新扔进了故纸堆。只依靠着民间的小范围传播,才得到一部分的保存。

从那些流传下来的老照片上,我们只看到了空洞的眼神,褴褛的衣裳,这样的士兵,甚至可以用乞丐去形容。

在那一个令人心碎的春天,随着大明王朝一起倒塌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民族地尊严。

“若说起一个法字。”萧墨轩也颇有些无奈的在大腿上移了下手,“海大人也做过一县父母官,当是知道我朝赋税,大多乃是依人口而收。”

“富者握良田千亩,除去买卖时所缴纳的赋税,平日所纳赋税,与寻常百姓家几乎无异。长此以往,富者愈富,贫者难脱,才是真的让人伤脑筋。”

海瑞垂下眼皮,也跟着萧墨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萧墨轩说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便是自个心里头也以为然。

“海瑞是个直人,不懂得绕弯

|一般,“萧大人话里说地虽是有道理,可海瑞却以为,即便是依着萧大人所言,明国法,立新规,又怎能止得住汲民财以用?”

海瑞的意思很明显,即便是能做得以法治国,新增岁入,可若是这般耗费,也仍是经受不住。

其实这倒也怪不得海瑞,海瑞的名头再大,骨气再硬,毕竟眼界有限,不可能完全能理解萧墨轩话里的意思。

文革时期有很多印刷出版的古代书籍,都会在首页上加上这么一行字:“吸取其中精华,但是对于迂腐的忠君以及其他封建思想,应该给予批判的态度。”

但是仔细想来,这一句话倒才是荒谬的很。只拿海瑞来说,他便就是生这个时代,他不忠于皇帝,不忠于大明,那他应该忠于谁去?“海瑞”们所能做到的,只能是尽量向着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去靠近。

让他们去想象一个完整的法制社会,或者去想象工业革命,杂交水稻,明显不现实。今天世人的所为,若放到数百年以后,兴许也是可笑的很。



“萧兄弟。”冯保乘萧墨轩和海瑞说话间。略看了眼窗外,竟是见日已西斜,于是略凑过头来,“日后已是不早了,你初日回京,令堂令尊定是等得焦急。便是兄弟我,也得早些回去替着黄公公去伺候皇上。”

“嗯。”萧墨轩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伸手从一边提过食盒。

“海大人,这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萧墨轩微笑着拿开食盒的盖子,“且是用些吧,别负了皇上的好意。”

“饭得一口一口吃,我大明地方千里,子民万万。”萧墨轩轻叹一声,将食盒推到了海瑞的面前,“治大国如烹小鲜,事儿也得一点一点去做。海大人所说的话,皇上心里头自有计较。”

海瑞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从萧墨轩的手上接过食盒。未说一话,却已是禁不住潸然泪下。

“海瑞,无悔……”

从锦衣卫的诏狱出来,萧墨轩的心情不但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是觉得愈加的沉重起来。

冯保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么,还是看出了萧墨轩的心情,竟也是不急着告辞离开,却陪着萧墨轩小行一段。

“萧兄弟,这海瑞……”冯保低下头来,苦笑一声。

“此人乃国之利器。”萧墨轩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他日我若果真主持台阁,而此人不死,我必重用此人。”

冯保直直的看着萧墨轩,两人站定了,半晌都是一言未发。等了好一会儿,冯保的嘴角才缓缓泛起一丝笑来,朝着萧墨轩长身一作揖,随即便转身而去。

后世曾有人撰书来专门研究萧墨轩和冯保之间的秘密,着重的提到了当日发生的这一幕。

萧墨轩和冯保俩人虽是早已以兄弟相称,互相在政治上几乎毫无保留。

可是从有据可查的史料上看,这却是萧墨轩第一次在冯保面前说出了想要主持台阁的话,之前在任何人面前,萧墨轩都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

虽说以事看来,萧墨轩在冯保面前说出这话,自然是信得过冯保。而冯保的举动,却又到底说明了什么?

其中为史学家最为拥护的一种说法是,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以萧墨轩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和以冯保为代表的内侍集团,才第一次真正的表达了自己的心境,真正的联合在了一起。

“愿于君共创不世之业。”

冯保正是用这一种举动,向着萧墨轩表达了自己的心境。从这一天开始,冯保便不仅仅以一个内侍的身份来看待自己。所求的也不仅仅是富贵荣华而已。

从海瑞,再到萧墨轩的身上。其实两者都能靠得最近的人,恰恰便就是冯保。他渐渐的学会了以一个大明子民,以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

他所有的,是与萧墨轩一样的勃勃野心;他所要的,是不朽。太监,一样可以有种。

第六卷 第十七章 又有喜事

月二十九的早晨,离着嘉靖四十二年的新年,仅仅只候了。

这么长时候以来,萧墨轩已是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眼下虽是在京城的家里头,却也仍习惯性的在寅时中便醒了过来。

小香兰不在身边,萧墨轩便也没依着习惯在房里用早膳,而是略躺到寅时末便直接起了身。

萧夫人临时打发来临时帮着萧墨轩打理的于四姑娘见少爷起了身,连忙去拿了漱口的细盐和热水过来。

萧墨轩漱洗完毕,便整了整衣冠,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萧尚书和萧夫人日常都是在那里用早膳。

“今年的冬天都过去一多半了。”花厅外的走廊上,几个丫头拿着铜盆和粗布,正在擦拭着走廊上的雕花柱。明个就是年三十了,家里家外,须得好好打扫上一回。

“这冬天过去了一多半,却仍是没下雪呢。”丫头们似乎并没有看见少爷走了过来,仍是没停住了口,“三十九到四十年的时候,据说是皇上在宫里头斋戒才求来了雪,今年个听说皇上龙体欠佳,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少……问少爷安。”有个眼尖的丫头,第一个发现了走过来的萧墨轩,连忙手忙脚乱的丢下手里的粗布,朝着萧墨轩行了个万福。粗布落到了盆里,溅出了水来,打湿了脚边的裙角。

旁边的几个丫头,也连忙一起回过身来,向着萧墨轩道着安。

“这大清早的。”萧墨轩的嘴角微微翘着,看见了一双双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怎生是不等到了午时后再来。这大清早的天冷水寒,若是手脚岂是不好。”

“回少爷地话,奴婢们是从井里头打的水。”几个丫头听见萧墨轩的话,顿时心里一暖的水,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温。明个就是年三十了,忙好了这些,奴婢们且还是其他的事儿要去做。”

“那便就小心些,别当真弄湿了衣裳。”萧墨轩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刚才被打湿的裙角上,“着凉。”

说完这话。萧墨轩便回过了身,朝着花厅里头走了过去。

“都说当今皇上是神仙下凡。”看着萧墨轩转进花厅的背影,刚才打湿了裙角的丫头也是禁不住眼圈略红了一下,“依我看,咱家少爷却也是呢。”

“少爷的官是越做越大,可对咱家里头的人,却是平常连个脸色都没。”小丫头重新从水里头捞出了粗布,用力地拧了一下,“老爷和夫人也是好人,可若要是做到少爷这般。凭谁家的主子也不能呢。”

这些做下人,虽是地位卑劣。却怎么也是个人。谁对自个好,谁对自个不好,也都分得清楚。其实若说起来,他们辛苦伺候做主子的,平日里所想着的最大的奖励,也只是声好。心里所喜的,也是只做主子的能和和气气的对着自个,可是在大多数的人家里,如此微薄的要求,也只能是一个奢望。

“且是动心了不是?”旁边一个丫头。“咯咯“笑着接过话来,“若不然去求夫人把你派到少爷身边,日后兴许也能学着小兰姐姐不是。”

“尽说些不着边际地话。”被取笑的丫头,顿时就羞红了脸。不过好在一张小脸早就被晨风吹得有些发红,倒也看不真切,“我等哪有小兰姐姐那般地福气。那般的体贴。”

“都说人善被人欺,只求咱家少爷平平安安的才好。”站在一只小凳上,擦拭着雕栏的一个丫头,忽然回身微叹一声。

“你啥时候见咱家少爷吃过亏?”立刻就有人不服气似的回过话来,“便是连严嵩家里当日那等风光,也动少爷不得,咱家少爷有神佛保佑着呢。”

“其实少爷倒也不是弱主。”一直没说话的一个,突然略低声音,开了口,“你们可记得,鞑子的归化城,当日的老城便是被少爷一把火给烧了,那火据说烧了三天三夜呢,把草原上的天都给映红了。”

这几个丫头,谁也不知道当日的板升是个什么模样,更没见过萧墨轩火烧板升地情形。在她们眼里,凡是城市约莫都是和北京城差不多的模样,那么烧个三天三夜,也不奇怪。其实以当日板升的那么些板房,毛毡,只消半日便烧了个干净。

“且是呢。”见说得来劲,又有人接过话头,“你们可听说了,少爷在南京平定乱军,坑杀了上千号人。”

萧墨轩拿着振武营在手上,做了一场戏,即便真的是坑杀了,也只有百来号人,可传到京城,却不知如何却变成了上千人,以讹传讹,便就是这么回事。

“乱臣贼子,本就是该杀之人。”说起这事儿,有人开始为萧墨轩开始辩护,“若不是少爷平定乱军,还不知南京城要牵

少人,多少户人家呢。少爷这般做,按照书上地话以菩萨心肠,行雷霆手段。”

萧家也算得是书香门第,凡是府里的人,即便是厨房里烧火的,也都读过几本书呢。

“我且也没说少爷地不仁慈。”刚才说事的丫头也笑着转过头来,“你便这般急着,也且是动心了不是?”

“你……却不知是谁上个月的时候,拿着少爷帮描的像红了眼呢。”被取笑的,毫不客气的掀出了一桩糗事儿。

几个丫头,“咯咯”笑着闹成了一团,在走廊里洒下了一串银铃。

怀春的少女,总是那么可爱,甚至有几分傻傻的感觉。只可惜的是,某少爷的心里头,却再也没了空。



因为萧墨轩起身之前,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所以等起身的时候,爹爹已经去了吏部衙门里头。今个是四十一年的最后一次公办,萧墨轩和张居正两个,也是昨天才把钱粮运到了京城。京城里头的百官。包括萧天驭在内,且都还是没领俸禄呢。

花厅里头,只有萧夫人和宁夫人两个坐在当中,手里拨弄着一双虎头童鞋。

“子谦。”萧夫人见萧墨轩走了进来,没等萧墨轩来得及上前请安,便笑眯眯的朝着儿子微微点头唤道,“你且是过来看看这双鞋子做得如何?”

萧墨轩是个男人,凡是男人,百分之八十都会对这些针红之事毫无兴趣,所以萧墨轩也不例外。不过见是娘亲叫了。萧墨轩却也不得不走上前去。

“子谦见过娘亲,见过岳母。”萧墨轩先长身一作揖,“问两位早安。”

“适才早上厨房里头只炖了莲子羹。”萧夫人拉着儿子,让他在身边坐下“我们几个年纪大了,只吃那些却是无妨,给你却怎生是吃得饱。可巧上回刑部王大人家里有人回乡省亲,带了些湖广老家地血糯回来,我且是让厨房给你做了送来。”

“你且看看这双鞋倒是做得如何。”萧夫人说着,又把那双虎头鞋,塞到了萧墨轩的手上。

“娘亲。且还是早着呢。”萧墨轩觉得不好抚了娘亲的好意,只能是呵呵笑了一声。

“如何还能说早。”萧夫人立刻略瞥了下眼。“再说了,你那有你家岳母帮着料理呢,我这却是帮着裕王妃准备的。”

“妹子……王妃也有喜了?”萧墨轩顿时大吃一惊讶,“儿子在江南的时候,也和王爷常有书信,怎生却是没听王爷提起过。”

“便就是王爷,也是这个月头才知道的,你不知道,又怎得奇怪?”宁夫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上回听说苏儿那丫头有喜,这些娃娃日用的东西,都是我揽了下来。你家娘亲一直眼红着呢,这一回。可算是找着机会补了回来。”

“你且只当你有女儿?”萧夫人也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

原来只是这个月头的事儿,萧墨轩那倒也不奇怪了。

这个月,自个在南京只在出发的临行前。才收到了一封裕王爷写来地书信,说的也都是关于海瑞的事。

虽然海瑞的事儿,内阁几位阁老的信笺上已经写的清楚,可是裕王爷倒也牵挂着。

当时事出紧急,裕王只说了海瑞的事儿,却没提王妃有喜的事儿,也是正常了。

“前些日子裕王派人送信来,说正月初二的时候要带王妃来府里省亲。”萧夫人接着对萧墨轩说道,“今个已是腊月二十九了,你若是得了闲,不若先去王爷那里拜见一回。王爷常记挂着你,你也莫要失了礼节。”

“儿子明白。”萧墨轩点了点头,“只是……这上午的时候,儿子还有些京城里地事儿要去料理,须得晚些去便是。”

“莫是忘记了便是。”萧夫人手里又拿着一件小小的锦衣,触手却摸着了一个线头,要过剪刀略修了一下,“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比拜见王爷还紧要?莫不是你那帮国子监里地同窗听说你回京,要一起凑了酒席去吃?你该是顾着些正经才是。”

“娘亲哪里的话。”萧墨轩被萧夫人说的也有些哭笑不得,自个啥时候有酒吃便把天都给忘了,“儿子要去办的,自然是紧要的事儿,也不费甚工夫。裕王爷那里,儿子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便就是备好了东西,哪里又会忘了。”

萧墨轩堂堂一个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在娘亲和岳母面前,却也是温驯得像只小猫。

正说着话,刘婶已经端着刚炖好的血糯粥送了过来。

“这一夜了,快去用些。”萧夫人朝着萧墨轩挥了挥手,“这血糯倒也是好东西,王大人送来得又多,你稍后去裕王府的时候,倒是也好带上些送了过去。”

“哎……

轩此时肚中确实有些饥饿了,应了一声,便起身朝着

腊月二十九,除了极少数的商家在年前便早早歇了业,赶回外地的老家过年,京城里地大部分铺子却都是仍开着业。

加上今年京里百官的俸禄发得格外的迟,所以直到今天,大街上头仍是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