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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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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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看其他五艘封舟还能动,想来也许那两艘封舟被困地范围很可能并不太大,还有希望能拖了出来。

“大人,过不去了,还有小半里地。”事实似乎远没有萧墨轩想地那么理想,那一片海泥地的范围想来不算大,可也不算小。

但是还有更坏地消息,就刚才说话的工夫,海水又落了有半寸左右,看来潮水还没有落到底。想过去拖拽陷进泥里的船只的另外几艘船,也不得不退了回来。

“大人,潮水还没落到底,剩下的封舟还得再退些。”徐渭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萧墨轩。

萧墨轩乘坐的这艘旗舰,之前水下也不是很深,如果潮水继续落,也有陷进泥里的危险。

妈的,这些葡萄牙人占着澳门占了几百年,就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守着,还号称当年的远东第一商港,怎么连个深水港都没,还占得这么开心,难怪几百年后怎么都比不过香港。萧墨轩肚子里已经把葡萄牙人骂了一百遍,骂完之后还加上了一句没眼光。

“快把内港的船叫回来。”萧墨轩催促着。没有封舟的火力支援,如果佛朗机人回头打回来,那么内港里的人就有难了。

“已经发了火信了。”徐渭指着桅杆顶上的望台说道。望台上已经点起了一盏探灯和两支火炬,形成了一个“品”字型。强烈的火光在夜里,就是十几里地外也能看的清。

让剩下的五艘封舟向后移了一些,萧墨轩换了一艘四百料的巡校船,向两艘搁浅的封舟靠了过去。

“大人,只有把船上的火炮和弹药全拆了下来,封舟才能浮起来。”王浚虽然刚才犯了错误,可是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见萧墨轩过来了,也想着正是赎罪的好时候。

“那就快拆。”萧墨轩听说有了办法,连连点头。如果抛去了机动性,海上的船只再大,再坚固,也不是可能是岸基炮的对手。等天亮了,这两艘船就是活靶子。

一艘封舟的造价可是五万两白银,只要想想,萧墨轩就会觉得心疼,别提说万一真的发生了呢。

希望能来得及,萧墨轩捏了捏拳头,朝着北面的海岸看了一眼。

“砰砰……啪啪。”一阵阵整齐的枪声,从岸边传来。萧墨轩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吴百户……怕是一时回不来了。”徐渭似乎也没想到,佛朗机人的时间居然能卡得这么准。张了张嘴,有些默然。

第七卷 第十六章 治世惟中

北京,紫禁城。

“六更……卯时到。”一阵少了几分阳气的喊声,从钟鼓楼方向远远的传了过来。声音有些虚,听起来像是从哪个角落发出的呜咽。

“你可知道,十二个时辰,夜里头有六更,为何只打五更,却少打了六更?”太上皇嘉靖帝经过李神医的一番调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做人的,往往都是这番模样,东西在手上的时候,总是想不开。等真放下了,却啥都想明白了。

“事关大体,皇上不敢擅自决断,才命奴婢来请太上皇的意思。”冯保嘴里回的话,和嘉靖帝问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六更天不打,是因为五更天的鬼在转,怕惊了鬼。”嘉靖帝把玉杵拿在手里把玩着,“可一日之计在于晨,五更天的时候,也该是起来料理料理了。虽然不打六更,可谁都知道天快要亮了。”

“太上皇是说,天快要亮了?”冯保低着头,间或抬起来偷瞥一眼。

“这怪不得朕,朕坐了几十年的朝堂,即便是朕归了天,有些东西也带不走,到后头还是得皇上自个决断。”嘉靖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太上皇仙体安康,享寿万年。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痛死奴婢们了。”黄锦和冯保同时回话。

“你们活个万年给朕看看?”嘉靖帝不屑的扫了一眼两人,“就是陈老祖,也只活了八百年。有些东西放下了,也就不必再去想了。”

“折煞奴婢们了。折煞奴婢们了。”黄锦和冯保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朕说自个带不走,黄伴。你不也是。”嘉靖帝见两人总是同声,不禁笑了出来。

冯保是黄锦一手带出来的,故而嘉靖帝才拿此说笑。

“朕算是想明白喽。”嘉靖帝若有所思地说道,“朕修道这么些年,若不经这些变故,倒还转不过来。这一番大病,倒是因祸得福了。”

“朕心念玄法,常思效文景二帝无为而治。”嘉靖帝把手放在莲台边的栏杆上,轻轻地拂拭着,“可天下非一人之治。林雷这句话朕常挂在嘴边,之前却是没想明白,朕想无为而治,却说的不是一成不变,即便是祖制,该改也得改改。”

“无为而治,无为而治,说地不是朕一人,也不是当今皇上一人,而是天下人。”嘉靖帝轻声叹道。“无为而治,该是全天下的人。人人无私心,无贪欲,才是无为而治。可朕之度得了自个一人,却度不了全天下的人。”

“萧子谦当年曾经和朕说过,西洋曾经有一学者,曾说出过什么共产主义”嘉靖帝甚有些费解的继续说道,“倒也不知道萧子谦到底是从何听说如此多西洋的东西。这时候越长,朕倒是越看不透他。”

“听说他还会说西洋人的话?”嘉靖帝好奇的看着疯保问道。

“奴婢……奴婢也是有所耳闻。”冯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皇上睿智。”嘉靖帝也不再追问,“这样的人,就撒了手让他去做,既然看不懂。也就不必去要这个虚名。非得掺和上去,反弄得乱了套。只要他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明朝。”

“太上皇一如圣明。”黄锦和冯保又同声回道。

“朕刚才说到萧子谦说的那个什么共产主义。”嘉靖帝又把话转了回来,“据那西洋学者所言,人人心事劳作,人人无私心,天下粮货充足,百姓人人可取所需,这便就是共产主义。依朕看,若真到了这样,这才是真的无为而治。”

“可……只这人人心事劳作,人人无私心,便就是难于上青天。”黄锦忍不住接过了话来。

“子谦也是这般所说。”嘉靖帝点了点头,“他也说这共产主义,只是个水中月,梦中花罢了,用来空想来行,却吃不得,用不得。故而这无为而治,倒也是难上加难,该动地时候还是得动。”

“敢问太上皇的意思是?”冯保听了半天,也吃不准该如何向皇上回禀。

“黄伴,从夏商开始,这历朝历代,倒是换了几家?”嘉靖向黄锦问道。

“夏商周,之后有秦汉晋,再后又有唐宋。”黄锦回道,“元当年虽是异族,可蒙古诸部中,有数部在太祖和成祖时已归降我大明,按照太祖和成祖的意思,也算得是一家。”

“凑上几个乱世之时,少不得数十家称帝。”嘉靖帝又点了点头,“家家打的旗号,都是为民,可真正出身草莽者,只有本朝太祖一人而已。”

“太祖爷出身草莽而得天下,恢复我炎黄贵胄,实乃千古一帝。”黄锦和冯保回这话的时候,倒是心有由衷。

“治世惟中。”嘉靖帝又抛出一个词来,“这也是萧子谦说的,皇上和他在一起时长,也不会没听过。”

“治世之重,不在上,也不在民,最重者,却在居中。”嘉靖帝解释给黄锦和冯保听,“中间者,承上启下也。此间乱,则天下乱;此间平,而天下平。”

“太上皇所说的中间者,指的可是朝中和地方上的诸位大人?”冯保小心的问道。

“是也,非也。”嘉靖帝摇头回道,“你等两人,不也是中间者,看起来虽是奴婢,可若是乱了,却乱得是天下。”

“奴婢们不敢。”黄锦和冯保连忙磕头。

“知道你们忠心。”嘉靖帝挥了挥,让两人起声,“可中间者,也不限于此。地方上地大户,常常手握一地百姓生计,不也是中间者。”

“朕统大宝数十年,我大明历年来的钱粮赋税,朕都亲自过目审查。”嘉靖帝说道,“其中的不平之处,朕岂是不明白?”

“治世惟中,可乱世也惟中,百姓们起事,乱的是一地,他们乱了,乱的却是我大明朝。”嘉靖帝又叹一声,“萧子谦,聪明人呐。”

“那又该如何是好?”冯保顿时也傻了眼。本来今个是奉了隆庆帝的秘旨,来请太上皇拿个主意,可听了半天,却越听越怕。

“一时间动不得。”嘉靖帝苦笑了一声,“若是能动,朕也早就动喽。难道你们以为朕真是昏君不成?”

“那高阁老他们?”冯保想了一下,开口问道,“诸位阁老那里该如何去回?”

“谁说了出来的,便就让谁去拿了主意。”嘉靖帝讪笑道,“其中的利害,他们也不会不知道。”

“奴婢明白了。”冯保顿时眼前一亮。

“知道了就去罢。”嘉靖帝微微闭上了眼。冯保得了话,小心地道了声安,退了出去。

“太上皇,其实这税改,倒真是好法子呐。”看着冯保退了出去,黄锦不无可惜的说道。

“朕也明白。”嘉靖帝皱了下眉头,“可历朝历代的改制,涉到了这一步,却无不凶险。眼下国事艰难,再添不得乱。”

“南方战起,东南的海贸已经断了,又要军饷。”黄锦忧心忡忡,“今年这个光景,皇上怕是难了。”

“萧子谦年齿尚幼,他有的是时间。”嘉靖帝也带着几分忧郁,也有几分期盼。

嘉靖帝满怀着期盼朝着南方看着,而此时身在南方海上地萧经略,却陷入了进退维谷地地步。

佛朗机人果然乘夜从北边把炮台上的大口径地火炮移了过来,眼下天色尚黑,胡乱的朝着海上放着,虽然没有准头,可是眼下着再过大半个时辰天色就亮了,而拆卸火炮,可没那么快,到时候两艘陷进海泥里的封舟就要成了活靶子。

“大人,其实不用如此焦虑。”徐渭望了半天,忽得回头对萧墨轩说道。

妈的,光一艘裸船就要五万两白银,再加上船上的火炮、器具等等,至少十万两以上,我能不急嘛,萧墨轩有点乱了手脚。虽然第一目的是在珠江口的海面上拦截佛朗机人回救的舰队,就算少了两艘封舟也未必不能,但是只要一想,就会觉得肉疼。

“大人,原先围而不打,并非是说真打了,西洋火炮船就不回救,而只是为了减少损耗罢了。”徐渭提醒萧墨轩,“既然到了眼下的地步,不如……”

“文长先生的意思是。”萧墨轩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先攻了上去?”

“佛朗机人的火器,与我不相上下,可若论近战交兵,我军却是略胜一筹。”徐渭指了指天上,“眼下天色尚且未明,黑夜之中,火器的威力本就有限,近了身倒不如兵刃了。”

第七卷 第十七章 巨财

“萧大人。”萧墨轩还在和徐渭说着话,身后一阵粗声粗气的唤声传了过来。

“韩壮士可有事?”萧墨轩回过头来,却见说话的是韩老五。

韩老五和吴平在一起多年,亲如手足,所以派吴平上岸之前,萧墨轩却让把韩老五留了下来,也算是人质。

“大人,这蚝镜岛上,可是巨富。”韩老五嘀咕了一声,“当年那西洋鬼子就曾送给吴头领一尊玉雕,据说价值不下千两白银。”

“巨富?”萧墨轩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又明白了过来。佛朗机人经营蚝镜多年,甚至把这里号称远东第一商港,其中积累的财富,当然为数巨大。之前总是想着怎么打败这些西洋人,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那玉雕呢?”萧墨轩甚有兴趣的问道。这几日萧墨轩对于吴平和佛朗机人交易并未细问,眼下听韩老五这么说,看来两边也曾经是勾结已久了。

“被吴头领丢进海里了。”韩老五回道,“吴头领说,弟兄们下海只是为了赚个活的自在,不至于卖了祖宗。”

“哦。”萧墨轩心里动了一下,看来这吴平倒还不至于一点没了良心。只不过可惜的是,即使是吴平也不明白,这些西洋人是多么的贪婪。

“你们既然不想卖了祖宗,今夜珠江口的海水退潮,难道你竟也是不知道?”萧墨轩心里有气,刚才只怪着吴平,却忘记了船上还有个韩老五。

“小的从来没见过大人麾下的如此大船。也没听说过会有船只会在蚝镜地外港陷住。”韩老五有些窘迫,又有些焦虑。眼下吴平等人正在内港口的码头上,佛朗机人打回来,他们便就是首当其冲。

“他们如果敢打上岸来,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的船只将会被我们的舰队全部摧毁。”迪奥戈拂拭着手上细细的配剑。“如果他们仍然停留在海上,我们仍然会很安全。”

迪奥戈说后一句话地时候。脸上的肌肉也明显地跳动了一下。昨天那七只巨兽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如果它们能开进内港,战斗也许在昨天就结束了。林雷这么多年来,妈港并没有受到过太大的威胁。以至于人人都有些懈怠了。

“我会送他去见上帝的。”迪奥戈猫着腰向前看着。

“你说地是谁?”戈麦斯有些不解地问。现在的戈麦斯丝毫没有把握断定葡萄牙的舰队真的能打败这些明国水师。

“我们亲爱的吴。”迪奥戈狡黠的扯了下脸皮,还没来得及收起鬼脸,忽得飞过来一颗流弹,擦着脸皮过去了,打在身后的墙上,钻出一个小坑,迪奥戈也吓得一个踉跄,连忙趴下了身来。

“该死的。”迪奥戈伸出手来,摸了摸墙上的弹孔。大声地嚷着,“这些土著的火器什么时候威力这么大了。”

回应迪奥戈的话的,是一阵密集的齐射,迪奥戈地心里顿时泛起一丝不安。

蚝镜也只有这么丁点大地地方了,原本只有一千不到的守军。一个月前。为了保障安全,虽然又增加了些。可是相比起已经在岸上地“新军”,人数上其实倒落了劣势。

嘉靖年间明廷虽然几次欲收复蚝镜却未成功,实际上也是并没有投入多少兵力。堂堂天朝大国,这地方又是说好借给人家住的,如果贸然派大兵压境,实在有损天朝威严。

蚝镜的佛朗机人能打退那几次小规模的进袭,靠的也是火器上优势。而明军折腾到最后几次进袭,实在已经成了纯粹的摇旗呐喊,朝廷都没诚心打,你出什么力。

一直到眼下的时候,据说香山卫的士卒还颇为怀念那一段岁月,又不要出力流血,又有酒有肉供着,还能拿额外的银子。

昨天明军水师用火炮攻击的时候,迪奥戈还有些吃不准,毕竟炮舰在海上,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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