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宪名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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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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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采之浑浑噩噩,仿佛死去了一般,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早就看透了,看不透的、傻的、笨的、蠢的只有她文采之而已!

原来这就是她文采之的命运,根本无法抗拒的命运。亏她这样幼稚的算了半天,以为自己真的聪明!结果……闹得连一个下人都轻蔑她!

一个下人都轻蔑她!

她握了握拳头,嘴角一扬,隐约的冷淡浮了出来:“哥哥,采之明白了,只是,有一事,采之不办,难泄心头之恨!”

……

☆、豆子遇袭

豆子悠闲得骑着马;出了英华巷;转入英里巷。

夜里秋风盛,他饮过酒,也不觉得冷,只是实在夜深人静更漏时;也该上床歇息;因此脑筋有些迷糊。

他仗着自己武艺顶尖;走惯江湖夜路,也无甚留心;手上拉着缰绳,只半眯着眼,驱马信步而行。忽的一些细微的响动;豆子耳朵轻颤,当即睁眼警觉:有人在他身侧蠢蠢欲动,而且杀气汹涌,不是寻常不露痕迹的吊尾!

豆子手上缰绳紧了紧,右手便已经握在马鞍处备着的刀柄上。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刹那间,豆子浑身的血脉贲张,与潜伏在暗处的杀机紧张对峙,连身下的马都察觉了那突如其来却一触即发的紧绷,马步淹留,不住喷鼻嘶鸣。

豆子皱皱眉,拉缰绳的左手不露痕迹的安抚了马,却忽的脚下马刺一夹,大喝一声:“驾!”

马吃痛,撒蹄狂奔,豆子便俯身,要冲出英里巷。

电光火石间,杀机霎时降临!两侧墙头翻下两人,一侧打滚,手中寒刃一横,豆子当即马失前蹄,滚落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落马瞬间,数名黑色劲装便已沿路攻了过来,招招毙命。

豆子大惊,此等阵势!当下顾不得许多,就势翻滚躲过首一轮攻击,马步一跨,手中刀刃一横,喝道:“哪里贼人!做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

……

李存戟黑着脸走过来的时候,蕴月还同阿繁猜着枚,玩的不亦乐乎,看见李存戟鲜有的黑着脸,只嘿嘿一笑:“啧啧!果真难得,还有什么事能让小侯爷黑了一张脸?难道是楼下姑娘们挑花了眼?”

李存戟眉头一皱,盯着蕴月,说不出话来,旋即跪到了赵恪跟前:“请陛下速速回宫!英里巷出了大命案!”

赵恪一愣,怀里半醉的赵爽立即被来喜接了过去。那边蕴月如坠梦中,落了千丈悬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不自觉腿肚子打抖。

阿繁拉了拉蕴月,低声道:“小贼……怎么……”

“十数名黑衣劲装男子据闻悉数毙命于英里巷,现场一片血腥狼藉……不过小半时辰,京城谣言四起,人心浮动!臣在楼下听闻……”

蕴月半张了嘴,忽然想起李存戟方才站在自己跟前的欲言又止,只觉眼前一黑,狠狠闭眼再睁开,见诸人惊诧莫名。难道!豆子!蕴月顾不得,高呼一声:“臣告罪!”,话音未落,拔腿狂奔。

阿繁紧接其后:“小贼!”,也追了出去。

那边赵恪稳了稳情绪,酒醒了大半,压着声音问:“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始末未知!皆是臣楼下听闻。打更的更夫吓得魂飞魄散,一路高呼奔到刑部大堂,路人尽知。臣疑心,江御史的仆从送文小姐回府,他出来必经英里巷,但至今不见人影,臣……”

赵恪一皱眉:“你怕是江御史的仆从?文小姐?文采之怎么也在此处?”

李存戟跪着,摇摇头:“臣也不曾得见现场,但眼下整条花街为此议论纷纷,想必京城已然街知巷闻。至于文小姐,我听阿繁提及,阿繁、阿爽同文小姐在东街消遣,听见微臣与江御史在迎春楼,两个丫头便过来了。文小姐想是担心两人闹出事情来,因此同其仆从侯在侧巷。后来微臣听见了,为避嫌,只请江御史的随从护送文小姐回府。也不过一个时辰,豆子不见踪影,英里巷又出了此等大事!陛下……”

赵恪肃了脸,敲了敲桌面,沉声吩咐:“存戟,你去打探消息,无论怎么个前因后果,看着点江御史。”

李存戟领命而去。赵恪看着一旁呓语不已的赵爽,微微摇了摇头:“得喜,着人送赵小姐回府。另外你……”,说罢看了得喜一眼。

得喜头一点,一言不发,只拱手示意便转了出去。

……

蕴月一路狂奔,心头突突直跳。直到英里巷头,只见火光冲天。

刑部衙役二十余人,只顾得上看守现场,却再无能耐驱赶围观人群,为此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如蚁攒动。蕴月缓了脚步,喘着粗气,一言不发,不顾一切的挤了过去。身后阿繁气喘如牛,大汗淋漓,却固执的伸手拉着、跟着。

好不容易挤到跟前,眼前景象之惨烈,足矣让蕴月肝胆尽裂!

英里巷中段不过几丈的范围,围墙上刀痕遍布,更兼血花四溅。十数名黑衣劲装打扮的男子或瞠目欲裂、或狰狞切齿、或惊恐扭曲,但皆身上伤痕累累,又有残躯断肢四处散落、刀剑卷折。最要紧的是那匹马,不正是李存戟送给他的!此刻骏马前蹄尽断,倒在一侧不住哀鸣……

蕴月几近麻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死哪去了!死哪去了!”

刑部衙役拦着他,他一手掀开,兀得大吼:“本官御史!你敢拦我!”

衙役惊惧,连阿繁都从未见过如此蕴月,吓得松了手。

蕴月大跨步走过去,就要伸手去掀那尸首,阿繁回过神来,大急,冲过去抱着蕴月,不禁泪如雨下:“小贼!小贼!你不能!”

蕴月全身的血霎时全涌进了脑袋,眼睛通红,一把甩开阿繁:“你走开!”

阿繁应声被甩到了地上,一身的尘土沾了血腥。她顾不上,怕蕴月坏了事,又跳起来,冲过去抱着蕴月:“小贼!你不能妄动!”

蕴月大怒,正要挣开。堪堪赶到的李存戟一跃而上,使了十分的力气捏住蕴月已经伸出来的手腕,爆喝:“蕴月!”

蕴月还欲再挣开,李存戟压着声音:“情况不明!你想死么!”

蕴月大口喘气,略缓了动作。李存戟赶紧将他拖带到一旁:“亏你还是朝堂言官!还不如小丫头明白!你坏了现场,还能脱了干系!”

蕴月当头一喝,脑筋清醒了些,喘着气甩开了存戟,扶着墙缓缓的坐了下来。阿繁看了一眼一侧垂死挣扎的马,眼泪又涌进了眼眶。她抿抿嘴,也在蕴月身侧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陪着蕴月。

李存戟一周环视,握了握拳头,也是一言不发,离开蕴月五步站着。

三人没侯多久,一条火龙蜿蜒而来,有人便高声道:“刑部郎中驾到!无关人等速速回避,不得围观!”

不一会新来的衙役便驱散了人群。一身官袍、中等身材的陈正华肃着脸走了过来查看现场,旋即吩咐:“刑部诸人皆到英里巷待命!勘验、仵作诸人立即勘验现场!”

下了命令,陈正华便转身到了李存戟面前拱手:“李员外!”,说着横了蕴月一眼,也拱手:“江御史!”

李存戟回礼,又笑笑:“陈大人见谅!江御史此刻心绪难平,请大人体谅。”

陈正华闻言,眉骨上聚集在中间的那撇眉毛便高高挑起,又是看了蕴月一眼,声音满是疑惑:“哦?此话怎讲?”

李存戟平着声音:“今日下官做东,宴请江御史,中途江御史自小跟随的仆从替江御史护送客人,出来许久不见踪影。后来我等听闻此处出了命案,便赶了过来,发现江御史仆从的马倒在一侧,余者一无所知,还等大人消息。”

陈正华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却留了两撇八字胡,此刻摸着胡子深思,良久才道:“如此,只怕还得请小侯爷与江御史留下字据凭证!便烦请两位候着吧!”

存戟拱拱手,陈正华便去指挥现场。存戟独自站了一会,也同蕴月坐到了一起:“你别急着上火,豆子遇袭,只怕确有其事。但一眼扫去,也不曾见他……”

“……”

“只是会是什么人想要拿他的命?”

蕴月眯了眯眼,还不是曾答话,旁边的阿繁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软糯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哥哥,豆子哥哥来这里做什么?什么人会知道他来这里?”

阿繁一句话提醒了李江两人,两人赫然警醒:豆子是送文采之回府的,这事就算迎春楼的人知道,无怨无仇的何至于此!那就只有文采之……

蕴月一骨碌的爬起来,赶了两步,又回头,声音前所未有的冷:“豆子就算脾气再坏!也绝不会杀人放火!”

阿繁闻言鼻子一酸,隐隐又添了愤怒。

李存戟不动,左手搁在膝上,拇指食指来回摩挲,是文家?文家往日也只是远远吊尾,今日怎么突如其来?而且英里巷离文家不远,眼下景象又如此惨烈!偏偏豆子不见踪影,反倒是十数名身份不明的黑衣男子毙命。如果是文家,这等情形,又未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文重光如此谋算,岂会犯这等错误?还有什么原因?

存戟想不出所以然来,蕴月亦是一样。

不一会陈正华领着两名仵作走了过来:“江御史,本官于现场查实尸首十六具,残肢若干,皆与尸首对隼,唯独余了一只右手,烦请江御史认认!”

蕴月一听,心底一颤,只抿着嘴点头跟了过去。

蓝色的衣裳,黑褐色的牛皮护腕,断手拳头紧握,另一端整齐断裂,想是一刀砍断!蕴月的心彻底的冷了,他兄弟的手,从十岁起就牵着的手,以这样莫名又凄烈的样子突如其来的横亘在他面前!蕴月旁若无人,一把将那支断手抱在怀里!

尚有余温慢慢流动又粘稠的血液慢慢氲湿了蕴月的前胸:豆子!你在哪里?你不是号称大侠?为什么这次连自己的手都保不住?

陈正华看见这样子也是明白,只拍了拍蕴月的肩膀。

阿繁跟着走了上来,从后头抱着蕴月的腰:“小贼,不曾见哥哥的尸首,他武艺了得,只怕是跑掉了,咱们的赶紧找到才是。”

蕴月不曾答话,一路站着,身后的阿繁,已然感觉蕴月这回是动了真火。

良久,蕴月放下残肢,转身牵着阿繁,声音轻轻冷冷:“无论如何,他总是落了残疾,我信他无辜!”

阿繁点点头,泪珠凝在眼眶。

……

京城今夜无人入睡。

陈正华令行禁止,京城四门紧闭,捕快城中盘查,倒也是名干吏。

赵恪坐在明德殿,通宵达旦。

他手头上有陈正华的一份简报,心里那盘棋想的却不是丢了的那十几条人命。

未几,得喜疾步而来,在赵恪身侧轻声回报:“启奏陛下,小的遣人勘验现场,有些端倪……”

“说!”

“英里巷共发现十六具尸首,其中江大人仆从右手离断,但该名仆从不见踪影。”

“十六具尸首中,发现至少三名是官府追辑、有命案在身的江湖大盗,另外一些身份不明。”

“现场遗落的兵刃、围墙上刀痕、尸首伤口上看,逃逸之人武艺高强,市井难见。”

听到此处,赵恪忽的伸手:“慢着!你说逃逸!”

“是!”得喜肃着脸:“豆子的武艺,小的曾在般若寺后山探得深浅。他武艺也极高,但毙命的十六人也非等闲之辈,豆子断了手掌,若非有人相助,绝难幸免。”

赵恪越听越是惊心:“……得喜!这十六人会是谁的人?救走豆子的,又是什么人?”

得喜轻声答道:“现场凌乱,单从兵器痕迹、伤口痕迹细细辨认,小的无十足把握,仅能推论救走豆子的也不过两三人,其来历……小的尚无头绪。至于那十六人……陛下!”,得喜略进一步,轻声道:“小的随后勘验,却发现豆子拳头已松,掌心中有一纹饰印记,像是先前掌心紧握一纹饰而留,那样子……酷似文家箭簇!但已被人取走。”

赵恪咋一听闻,眼中精光大盛,怒火喷薄:“私蓄死士!”

得喜见皇帝发怒,担心皇帝盛怒之下行差踏错:“陛下!陛下息怒!谨防有人栽赃陷害,挑起争端!”

赵恪坐不住,站起来来回的走动,心里将信息一缕一缕的厘清。

半响,赵恪回头:“得喜,如果文家私蓄死士,为什么有人甘冒风险,虎口救人?豆子……如此重要?”

得喜脊背一凉,一拍脑袋:“小的被那十六人的身份迷惑,竟未想到此处!陛下,文家……”

赵恪冷笑两声,心里一点都不抱侥幸!

文重光不是古光,他文家两代执掌军政,却手中无兵,别说私蓄几个死士,就算他有意图谋军队,他赵恪也决不会不相信!这次命案,就算有人栽赃,文家一个私蓄死士,就足够以谋逆论处!

想到此处,赵恪挥挥手,深吸一口气,脑筋前所未有的清楚:“得喜,你顺着豆子这条藤摸摸瓜,看看能扯出什么东西来。至于文家……哼哼!朕,只管看朝堂如何风起云涌!”

……

☆、黑里吃黑

文采瀛心急火燎的赶到父亲书房;才一进门;兜头兜脸的一方砚台甩着墨汁向他门面扑来,他下意识躲开,尽管武艺了得,那墨汁还是洒了一面。

“爹爹!”文采瀛一声低叫;反手掩了门;立即的就跪了下来。

文重光一脸铁青站在书案后:“看你做的好事!”;话语里满布怒火。

文采瀛握了握拳头,不敢辩驳;只得闭了嘴。

文重光来回走了两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爹请息怒!此事……孩儿考虑不周,但也实在出乎意料!”文采瀛皱着眉,眼睛里的阴鸷越重:“妹妹受了委屈;央求孩儿给她出出气。江蕴月那名仆从平日就仗着些武艺,对咱们派出去的人很是刁难过,听妹妹的丫头说,对妹妹也多次出言不逊。孩儿也有心顺着妹妹的心意。况且……”

“况且什么?”文重光听了这样的解释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想伸手教训这儿子:“就为这点小事,这回要闹多大的篓子!要怎么收场?英里巷!英国公府邸不过一条巷子!现场破绽累累,掩都掩不住!你竟告诉为父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要天下人都知道咱们文家养了死士?你倒说说,为父上了朝,辩驳什么?百口莫辩!”

文采瀛自知此事办的鲁莽,但也是浑身的嘴,也出不清一个道理来:“爹爹!孩儿的确鲁莽!但也不曾料想……爹爹,孩儿也并非单为妹妹。这段日子的盯梢……手下的人都觉得这豆子其实是知道有人跟着的,所以咱们多方打探都没有什么真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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