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宪名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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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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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肆无忌惮的叫嚣:“娘的!李存戟把皇上怎么了!弄了个小屁孩下来,和谁说话?!”

孙继云闻言大怒,双手一挥,“哗”一声,眼前兵刃交杂响成一片:“大胆!”

“尔等何人!见了圣旨还不下跪?!”,孙继云大喝一声,才挥开兵器的右手往后一抓,生生把小内侍扯到身边,而后左手取过圣旨,右手再使劲一推,小内侍便直直往小门上撞去。

孙继云豪气干云,眼光当刀,扫过周身诸人,竟是一无所惧。但步军司甲士本就怀了异心,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肯听得一声大喝就卸了兵器!顿时越来越多的甲士,只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又围。

孙继云见状心中有数,步军司,必反无疑!他此刻惦记着江蕴月,只求多为江蕴月争取一些时间,又被步军司那不臣之心激起万丈怒火!当即不退反进,在一片寒芒中左手高举黄色帛绸,顶着刀尖一步一步前行,口中威严,毫无怯意:“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池源都何在?!何故闻得陛下圣旨却不亲迎跪接?!”

“怕只怕此圣旨非我真龙天子之真旨意!”,人群之后传来声音应和孙继云。

举刃甲士闻言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孙继云便看见一身戎装的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池源都手扶着宝剑大步而来。池源都也怕孙继云言语乱了军心,赶紧出来:“孙御史!本将奉的是我朝真命天子!但此圣旨……真是陛下所发?李存戟冲击安宁军崔宁部,破关而去,提兵入关,与赵婕妤里应外合,意欲图谋不轨!本将为勤王护驾而来!非手刃逆贼不敢退!”

“哼哼!”孙继云尚未听完池源都的话便冷笑两声,高声喝道:“先父孙起云三十年前孤身犯险,贼窟里救灾,未曾疑虑,只求尽忠报国!我孙家不懂投机取巧、不懂阿谀奉承、不懂曲意逢迎,更不懂谋逆之臣何以安天下!池源都,本御史手中乃真龙天子、当今圣上手书,你接、是不接?!”

池源都一愕,心中恨极,这孙继云最是犟心牛气,满朝皆知。这圣旨若接,不但泄了士气,连那造反的理由都生生露了空门了!但若不接……孙继云如此耿直,也一样要说他造反的!池源都一迟疑,便耍了狡猾心思:“我等为护驾而来,陛下圣意自然是要接的,但是不见陛下平安,我等未敢确认此乃圣意……”,话未说完,那手已经紧握了剑柄!

孙继云意气激荡,哪里顾他狡辩,只步步紧逼上去:“尔等休得言辞推脱!我孙继云连皇上的袖子都敢扯烂,哪还容得乱臣贼子纂权夺位、煽乱朝纲!池源都你……啊!”

孙继云尚未说完,池源都手起刀落,长剑顿时没入孙继云腹中,亘生截断了孙继云的后半截话!

孙继云痛极,更激起怒火熊熊,好个乱臣贼子!光天化日之下手刃朝廷钦差!他一手握住腹前剑柄,一手揪住池源都胸前软甲,吐眼暴喝:“乱臣贼子!必遭凌迟之刑!

池源都不料孙继云一介文人一剑穿心尚如此中气,怒火之下,剑身直没剑柄!

“池源都反!池源都反!陛下!陛下!池源都反……”,孙继云痛疼已极,不顾一切张口狂呼!

事已至此,池源都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一手扯开孙继云,喝道:“逆贼!为虎作伥!还不把他灭了!”

一旁甲士一愣,纷纷涌上去,刀剑交加下孙继云惨呼不已,但那句“池源都反”不屈不挠,伴着血气直冲云霄!

小门前的小内侍,眼见孙继云乱刀下犹呼号不止,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怒得,直直站起来,疯狂拍打着小门,哭喊道:“皇上、皇上!救命、救命、救命啊!”

霎时间,南门校场人声鼎沸。

门后张挺闻得孙继云惨呼,早已经嚎啕大哭,双手扒着门,抓出一道道血痕:“孙大人!孙大人!老孙!老孙啊!老孙啊!”

奈何门外惨呼渐歇,那裂袖名臣,终以粉身碎骨报答君主。

张挺两眼一抹黑,拔腿就跑,冲上城门之上,却哪里还见孙继云?!

胸臆中的愤怒,让张挺想扒开自己的胸膛,让怒火肆无忌惮毫无压抑的喷出来。他老实了几十年,和稀泥了几十年,此刻却愤怒得想杀人!他转身拾起城墙上的石块,使尽吃奶的力气掷出去,口中狂呼:“池源都逆贼!逆贼!谋朝篡位!不得好死!逆贼!滥杀无辜、天诛地灭!逆贼……”

后面挽着官袍匆匆跑来的慕容凌、祝酋英站在远处,见到此况,早已经眼泪横流……

旋即,皇城四门紧闭,殿前司甲士同仇敌忾,呜呜哀鸣中怨气高涨:“池源都谋逆,论罪当诛!”

南门校场上的池源都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提声喝道:“李存戟挟天子以令诸侯!兄弟们,与我解救我主,光复我河山!”

……

【遇兄弟,相逢一笑泯恩仇】

江蕴月跟着来喜,夹在一群逃窜的内侍中,伺机而动。

刚才围过来的禁军松松垮垮,毫无军容严整之象。未几,南门校场处喧嚣起来,甲士们一传十十传百的都说皇帝颁了圣旨下来,纷纷商议着要过去看看。虽也有些老油条不甚理会,但西门却因此空落了许多。

来喜瞅准机会,示意假扮逃窜的内侍涌出,他与蕴月便抱着脑袋,装着惊恐万状的样子冲了出去。步军司甲士原本就不甚为难内侍,此刻西门空落,又并无长官节制,因此,来喜与蕴月竟未遇阻拦,逍遥的出了西门。

皇城南门和东门接临着京城顶顶繁华的地带,但西门不同,过了两条街就是四通八达的贫民小巷,直入西边旧的厩马大营。

来喜提心吊胆,引着蕴月穿过两条稍大的街道,旋即没入贫民小巷。到了此时,来喜反而不急于赶路,却拉着蕴月躲进了路边破旧废弃的房屋。

蕴月哪里懂其中要害,只觉得心急的要冒火!眼见皇城被困,五千殿前司也不知道能扛多久。何况他老爹是谁,前朝兵马的元老!再晚一点,以文重光那等谋略,便不至于杀害他爹爹,也要让爹爹动弹不得的!来喜啊、来喜!哪里还容你这等从容!

蕴月禁不住,正要拉扯来喜,来喜却突然暴起,跃出门去,直直扑倒并行赶来的两个骑马甲士,靴内匕首鹰隼俯冲,瞬间结果了两人。

手法之干净利落,叫蕴月叹为观止!

就在蕴月目瞪口呆时,来喜已经把两人拖进房屋内,又将马牵进来拴好,一面削了其中一名甲士的衣裳一面低声说:“小爷赶紧换上,这两人是马军司的人,咱们穿了他的衣裳,就是骑了马在路中穿行,想也是无妨的。眼下京城初乱,文等人从未实际掌兵,尚不足以令行禁止。但步军司有节制,遇上了咱们也要脱不得身!不过李存戟大人走后,他还留了部分马军司的人在旧日的厩马西营,这些人群龙无首,被鼓动了要附逆也是可能的,正好给咱们钻了空子!若路上遇着步军司的人,小爷千万不要慌张,只说是马军司的人,小的自会周全!”

蕴月听了暗道自己鲁莽,定了定神,只一面点头,一面迅速的削了衣裳给自己换上。未几,两个才在房角小解过的马军甲士走了出来,翻身上马绕道疾驰而去。

有了伪装,一路行得也算顺利。但来喜和蕴月两人都不敢怠慢,毕竟两人混迹京城多年,难保有人认得,因此只得觅偏僻小路而行。但就是这般小心谨慎,到了离蕴月园不远时,小路也每每有甲士巡逻,很有些重兵把守的意思。

蕴月心中明白,此刻文府实乃谋逆中心,蕴月园既离文府不远,他老爹又这等身份,自然满布甲士。

来喜蕴月无法,只得耐着性子,躲进角落商量。但眼见着蕴月园只有几巷之隔,两人却一筹莫展。

太阳高起,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蕴月进退不得,实在如凌迟酷刑加诸心头!最后牙一咬:“大人!我等虽然势孤力单,但眼下毫无法子可想,只得硬闯了!”

来喜沉思,旋即道:“小爷莫急,奇怪的很,文重光何故对蕴月园只围不攻?他顾忌什么?”

正说着,蕴月突然闻得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往蕴月园方向奔去。蕴月与来喜对望一眼,连忙从墙角处探出来,只见两匹瘦马疾奔而去!

“那是!”蕴月咋见那瘦马的姿态,心神一荡,当即顾不得来喜,只翻身上马急忙追去。来喜吓了一跳,只得操起家伙,翻身上马,一夹马刺,低喝促马!

不一会,四匹快马一前一后冲进蕴月园门前聚集的步兵群中。

蕴月并无杀敌经验,只凭着意气行事,待进得战圈,才知道危险。刀刃如荆棘密布,每进一步,皆是血流成河。他手持大刀竭力挥舞,只迫得步兵不敢近身,却也险象环生!危急处,蕴月犹自喊道:“世子!怎么是你!你!”

来喜武功虽高,滚进刀丛中也是自顾不暇,听得蕴月这一声高喊,只分出一缕神来,才明白江蕴月如此鲁莽的缘故!

景怡郡王世子,赵恺!

他不是跟随李存戟出京?!难道!李存戟也闻着味道遣了赵恺回来?可赵恺顶什么事!来喜瞬间大喜复悲,暴喝一声砍倒左侧两名甲士,旋即挣开马镫,纵身一跃,扑到早已危机四伏的赵恺马上!

不料赵恺马瘦人弱,竟经不住来喜这一下猛扑,连人带马跌倒!

赵恺面色熏黑,身无完布,听得蕴月一声高喊,原本精神一震,正要竭力猛冲,不料却被来喜掀倒。赵恺心无旁骛,哪里想到是来喜,此刻滚落在地,心中大急,小命休矣!当即只暴喝一声,不辨敌我的提刀一跃而起,狂呼:“父王!孩儿好恨!”

来喜大惊,闪身躲开赵恺,却又看见蕴月那边马匹陷入人群沼泽,动弹不得。左右皆是刀山火海,两侧难顾,来喜心中大灰:陛下!有负圣命啊!

危难之下,来喜瞬间抉择,挥刀就近冲到赵恺身边:“小王爷!待来喜送你进园!”

说罢格开汹涌而至的刀剑,又将赵恺带回来的那名侍卫招进战圈。

“江小爷!千万保重……”来喜大喝一声,便要舍命将赵恺架起来助他跃入围墙……

忽然间蕴月园后传出呐喊呼号声!旋即马蹄狂奔而来。

蕴月满脸汗水,已到绝境,听不到来喜声音,更顾不上抬眼,匆忙间只瞥见一骑紫衣,尘烟滚滚中冲将过来!奇异的是,紫衣身后还伸出一条臂膀,左右挥刀杀敌!

“小爷!豆子来也!”

中气十足的高喝,与紫衣携势而来,瞬间将蕴月身边的甲士冲的七零八落。蕴月危机一解,来喜心头一松,顿无负累,当即与那名侍卫架起赵恺往上一送,赵恺便顺势一跃,半空中如鲤跃龙门,翻入园内!

电光火石间,侍卫被身后甲士一刀穿心!

蕴月眼睛死盯着豆子,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直喘气!

豆子到得蕴月身边,也顾不上说话,只跃下马来,断臂护着蕴月,左手的刀舞的密不透风。那边紫衣骏骑携余势,冲至来喜身边,堪堪使来喜免于受伤!须臾间,步军甲士被逼退,四人很快的退进蕴月园中。

豆子连拉带扶,把喘着粗气的蕴月带进蕴月园书房,一面大声数落:“早让你上心点,那三脚猫的功夫,早晚害死你!”

蕴月一面走一面翻白眼,心里却雀跃不已,豆子回来了!前面多少刀山,他还怕个鸟!他紧紧握着豆子的断臂,跟着豆子走去。

未几几人进了书房,看见赵怡肃着脸站着,旁边除了陪着萧子轩,还有一名赭色短衣的中年男子,面带沉静,一语不发,直盯着走进来的蕴月看。

赵怡看见蕴月,连忙迎上来:“总算平安回来了!皇上可好?”

蕴月来不及与豆子叙旧,连忙说道:“爹爹!文重光反了!赵婕妤……宫中被歹人射死……陛下宫中五千殿前司甲士,只怕难以抵挡,孙继云大人……儿子能出来,是拿命博来的!”,说罢鼻酸。

赵怡抿着嘴,看向一侧换过衣裳,正在伏案大嚼的赵恺,冷着声音说:“恺儿行至安宁军驻地便遭伏击,存戟五千马军只怕凶多吉少!文重光祸国妖人,使得连环毒计!”

蕴月一愣,连忙问道:“世子,李存戟可好?你只身进的京?”

赵恺一顿,顾不得满嘴食物,面上沉痛:“我也不知存戟大哥如何,刚遭伏击,大哥就让我去岐山提他的朵彦十八骑。后来我担心文重光因此造谣,只得先行只身回京。爹爹,杨易虽比我慢,但想必一两日也能抵达皇城北门了。”

赵怡点头,沉吟半响:“蕴月,陛下如何吩咐?”

“陛下遇着太皇太后病重、赵婕妤无辜丧命,尚在决断谁造反,而后儿子就出宫了!”

赵怡来回走了两步,萧子轩见状便道:“王爷,大事考大智,勿急!”

赵怡点头,蕴月接话道:“儿子方才同来喜出来,发现禁军三衙里,文重光主要节制了步军司人马,马军司尚余千余人在军无人节制。另外,步军司乃是都虞候池源都号令,却不是文重光或文采瀛。因此儿子一路行来,到了此处,虽然险象环生,却也并非无懈可击!”

赵怡颔首:“不错!这就是文家最大的破绽!文家虽两代执掌军务,但到底不曾认真领兵打仗,必然漏洞百出!到此危机关头,我等越加要沉稳而行!”

“王爷,小的奉小侯爷之名,早已暗中遣人保护黄大人及其家眷!老侯爷、林二老爷、吴将军等人也早都派了人保护着,安全可保无虞”,赭色衣裳的男子插话道。

“好!豆子,你同瑛娘领着你的兄弟遣去大理寺,将羁押的黄澄、樊升华释出,接管京城城防!本王让文重光及其党羽进得来就再也出不去!”赵怡厘清局势,当即下令。

豆子上前一步:“领命!”,说罢走到萧子轩跟前,勾着萧子轩的脖子:“老头!待我把柴郁林的脑袋剁下来,与你报仇!”

萧子轩一愣,啼笑皆非的:“先与你的手臂报仇吧!”

那名叫瑛娘的紫衣姑娘上前来轻轻拉开豆子,转而向赭色短衣男子行礼道:“爹爹,瑛娘这就去了!”

赭衣男子轻点头。

放下豆子,赵怡又看向赵恺:“恺儿,父王有一件为难伤性命的事,你敢不敢做?”

赵恺酒足饭饱,精神饱满:“爹爹!岐山里喝马血的日子孩儿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看见赵恺浑身上下除了傲气还多了一分杀气,赵怡很安慰!赵恺头一回经历这等大场面竟能迅速揪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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