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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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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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茵摇头:“他说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名分他会给我和孩子的。可是……”

“今后你就好好带孩子就好,家里外头的事就别管了。正院也不用进,我会养顾你和哥儿的。”

说完,他就走了。

木茵感觉自己好像可以安心了,却又觉得好像错过了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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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本便不是个勤快的官儿,木茵母子来了以后更加懒散,甚至生出几许颓废来了。成天话也不想说,躺在榻里发呆,怔得快没魂了。

岑染看在眼里,十分叹气,想解劝又无从出口。上官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对于封建社会的男子来说,已经是极了不起了。他完全有理由夺子驱母,更可以贬为姬妾,折磨一辈子,甚至干脆哪个也不要,连孩子也不认。

可他还是认了!甚至还又压了婚书,木茵依然是他原配妻子,孩子也依然是嫡长子。只是……半点恩爱全无了。若只这样倒也罢了,却偏偏把个本来就只剩下一分心气的人,弄得半点指望也没了,浑浑噩噩的……

“都什么时候了,别睡了。起吧!”

往日还好,今个儿偏生是个大雨天,一早上大雨冲刷得天色阴沉,到了巳初才见些亮色。这会子雨停了,午觉一气儿睡到酉正?岑染看不下去了,出到外间来揉搓他。

上官亨不待动,闭着装睡不理人。岑染挑挑嘴角,出屋去了。上官亨心中略有失落,可还没等一会儿屋门又响了,然后似乎是沈世雅回来了。走到榻边,才要闭眼继续装睡,忽然觉得衣领里让放进个什么东西进去,粘粘冷冷的还直窜悠,吓得顿时跳了起来。左翻右摸可就是抓不住。反而似乎吓到那个小东西了,跑得越快。

岑染在地下看上官在云榻上跳来跳去的样子,滑稽之极,哈哈大笑。

气得上官亨跳下榻来,想打不能打,想骂又没得骂,气道:“还不给我捉出来?”

不多时,后衣被撩起,冰肌软玉似的手指才一触背脊,东西便让捏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青虫?

上官亨气得咬牙,逮见打开窗户就是扔了出去:“你看你,哪里还有半分大家小姐的模样?”竟然逮起虫子来了?哪家小姐见了这种东西不是吓得连哭带叫的?她倒好,捏了还往男人衣领里放?想起刚才情状,上官亨心里有些摇曳。眼珠转向它处,岑染叹气:“反正咱们心情都不好,出去到聚仙楼吃酒,好不好?”

聚仙楼是花溪最大的一间酒楼,招牌菜花雕鸡宴十分地道。上官亨常让小游买回来下酒,却不常出去吃。那种地方人太多,他一个县太他带着姬妾出没实在不成体统。可今天天气不好,想必那里没有多少人,便允了。

二人换好便服,岑染顶着越琬的面皮换了男装后,二人一道从后门出去。到了聚仙楼,果真人迹了了!掌柜的见是县太爷亲自驾临,赶紧腾出二楼最风雅的一间包厢出来。岑染负责点菜,四菜一汤二素二荤,毫不奢糜……

“你这是替他省钱?还是替我省钱?”县太爷肯驾临他家饭馆是给他面子,管他老板后头是哪位,也断没有要这种饭钱的道理。

“我这不是为你的官声着想吗?”

“得!您省省,我可没打算升官进爵,最好可以一辈子在这种没人管的地方当个县令,自自在在。”虽然不勤于庶务,可上官亨也知道花溪这个地方是不错的。蚕税可以克扣,狱案却无多少,又因本地山泽居多,粮税收得也不多,可野物进项不少。几个月下来,师爷呈上来不少黄白之物。他个人有多少,上官亨不在意。他只在意日子过得差不多就好!现在多了那几个吃饭的,更觉得花溪这地方实在不错。

话题没找好,一顿饭菜吃得依然沉重。

是故,结了饭钱后,便衣素服的二人借着隐隐刚升起的街面灯火慢慢的往县衙方向走。今天的雨下得颇大,街面上几乎无人,转入县衙后街时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岑染看看上官亨的模样,突然间拉住了他的手。上官身上顿时一颤,不敢置信的扭回头来看沈世雅,见她转了半步过来,居然又拉住了另外一只手。指节顿时发紧,深深的攥住她的手指,才要说话时,沈世雅却先开口了:“上官,我知道你……你对我有些喜欢。可是你应该知道,就算再如何,我与你都是不可能的。装样子可以,其它的,他们不会允许。”

上官亨顿时闭眼,耳边传来沈世雅的低叹声:“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盼着别人不要与我一样才好。木茵是有她不对的地方,可我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坏心眼的姑娘,只是没有经见过世事,吓得一时无措而已。如果她没有孩子,我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可如今你们有了儿子,就恕我说句不该说的。千不看万不看,看她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坠了你的孩子,还一路养大的份上,别总这么冷着她。女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受的罪是你们男人无法想象的。更何况你先前也说了,你对她并没有好到怎样的地步,又才是新婚,连一月都不整。她才十六岁,正经养在深闺的小姐,家门清淡平静,你能指望她做出何等事来?如今这般……不管她为什么来,挑在什么时候来,她总算还是对得起你的。”

“你的意思,是我对不起她了?”

上官亨不想回忆当时的情景,沈世雅不知所踪,贺世静被罚进苦役局,自己让父亲打断腿疼得日夜不安,满心焦错的时候,木茵却头也不回的和她父亲走了。如今昭帝才有了启用自己的苗头,她便出现了?这样的妻子,好让人心冷齿寒。

“我知道!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以后嗯?以后怎么办?只你们两个闹得天上去,我也不管。可稚子无辜,他会长大,会懂事的。上官,你忍心吗?”那毕竟是你的儿子!

重重的靠在青墙上,闭目封唇,一个字也不想往外吐。

岑染跟了过来,站在上官亨身边,遥遥灯影下这条巷子似乎深不见底,幽得人心里发慌无措。

“我知你难受,这样没有指望的日子谁也过得憋屈。可是上官……”还想继续解劝,不想上官亨却打断了自己开口:“世雅,你有想过你的将来吗?”昭帝看样子十年里是没有指望振兴帝纲的,南太子倒是日渐稳翼……“不如,我想法子把你送过江去。”说这话时,上官亨整个人都亮起来了,精神抖擞宛若战狮。可岑染摇头了:“他当初便要送我回去的,是我自己不愿意回,才留在花溪这个清静地方的。”说完,见上官似有岔意,岑染笑了:“我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自在不了的。欠他们的情份还该的我都还了,难得锦昭他愿意放我出来。所以我想,就这样清清静静的过几年,待到时候局面稳住了,天南地北的走走。最后选一处清静自在的庵堂落发,上官,那是我的归宿。”

“所以……”

“所以别因为我的缘故,乱了你的心思。你若再这样,我便只能走了。另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落脚去。”

沈世雅的话虽然轻,可上官亨想这个问题也想了不是一天了。知她是个言出必行的,最终还是点头了。

二人相携,才要回转,就听到街角处一声闷哼,有人倒地,然后几声刀剑响起。上官亨赶紧把沈世雅护在了身后,可是却然已经晚了……幽幽的深巷尽头,慢慢的行踏出一个人影来。背光模糊、身材却自高大健壮。青边水色绸的束腰长袍在影下越发看不清楚,唯一的亮点只是手中银光闪亮寒气森森的长剑。

然后:“既然沈世女都愿意出家为尼了,不如到西凉一游,如何?”

68、被伏

68、被伏

宫里规矩,晚间亥正便是落锁下钥了。

可今个儿情形却有些不同!

顺贞门到了亥三时分还在开启,升兰殿内殿外更是人头耸动。郁昭太后坐在首位,皇后齐世兰陪坐在下首,英国公长房太太庆氏并两个儿媳脸色凝白的坐在下椅中,眼睛直直地盯着侧殿大门。里面痛楚的闷哼声已经响了整整一天了,可是稳婆说还不到时候,宫口开得太慢,刚才又问,才开了两指的样子。可是软木都已经咬断三根了!

晓妃虽然不是庆氏所生,可如今这样的局面,晓妃肚子里的孩子是长房的希望。若一胎得男,英国公府便立时变天,倘若是个女孩……女孩也是好的,只要活着喘气,便是压过皇后一头。谁都知道,皇后是不能生了的。只要晓妃还能生,那么总有大胜的一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侧殿内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重,殿内女主除了齐世兰都是生产过的,听那声音实在是后脊发凉。可这一天都是要过的,难过的。殿外、英国公府长孙齐辕、次弟齐轩忍耐不住的走来走去。这两个都是当过爹的,可自家孩子哪怕头一个出世时也没有这样着急过。

“大哥,这还得多长时候啊?”十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齐辕看看升兰殿内,再遥望一下潜天殿的方向,不知怎的心里开始发慌。就算在家中祖父已经交待过该如何应对,可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祖父知道皇上因为初元夫人之事恼上了齐家,所以从世兰和晓愉开始有孕就一路小心护持,可世兰仍然是找不出任何原因的落胎了,出大红、险些没命。如今虽占着皇后的位子,可是却不能生了。晓愉倒是一路怀孕不错,反应也少,却怎么生产时这般不顺?想当初自家夫人和二弟媳妇,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养下了,她这里……

“大哥,姑母……”齐轩也知道家中隐事,姑母当初是极不愿意嫁给郁王的,是祖父父亲硬逼着下嫁。婚后一直不睦,所幸皇上是个极孝顺的。这种事情面前,姑母到底会占在齐家长房这边,还是皇上那边?世兰的小产可以说是因为她是三房的,晓愉这里嗯?

兄弟二人对视,尽皆无语。

这个孩子是个极重要的风向标,齐家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全看这个孩子的了。

升兰殿内外依然心思各异,暗心浮动。

潜天殿内,叶锦昭却颇有心情。躺在摇椅内,闭目养神。小谨立在一边服侍,林尚宫亲自上手调功夫茶,一盏盏顺汤流过,茶香四溢,拣出一盏最好的敬上。叶锦昭立身坐起,接盏尝了一口,这次凤凰茶的味道不错。

凤凰茶?

叶锦昭笑了。躺回椅中闭目思量:那日、她要走了。临行前,咬了半天嘴角后,终是转步回来。叶锦昭虽然心里知道世雅是不愿意为妃的,可看她回来依然心跳得厉害。却不想……“其实、坠胎之事实是有伤阴鸷。你若真不愿意齐家产下皇子,我教你一个办法。有了它,你就可以控制后妃产子还是诞女了,虽然不大可能全中,可是九成九是顶用的。”

一个颇古怪的法子!

可是齐世兰首当其冲的的结果证明,这法子确是管用的。齐世兰坠了的是个男胎!这次齐晓愉……她会生个女儿的。齐家人再把升兰殿控制得里外无忧,全部都是自己人手也没用。不让她生皇子,她就永远也生不出来。听母后说生孩子很痛苦的,既然她这么愿意生,就让她慢慢生好了。反正边境不稳,送嫁一个送嫁两个都是送嫁尔。

就如清颜花颜一般,当初父王执意留下这两个,固然有气母后的用意,可也是因为这两个妹妹实是长得好模样吧?清颜那边进展得很顺利,花颜这里嗯?

“秦平沆还在那个姓任的外室那里?”

去年十月,秦平沆象丢了魂的一样迷上了一个青楼名妓,和花颜闹得天翻地覆,最后结果还是花颜胜了,不让那女子进门。而秦平沆也是个绝的,扭头把那任怜安置在了外面一处院中。连家也不回,一天到晚泡在那边,气得花颜进宫告状许多次,母后却管也不管。

“你自己看不住夫婿,难不成还让皇上下旨不让秦四纳妾不成?况且两年了,你肚子都没动静,有这闹腾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哄他回心转意吧。”

郁昭太后话说得狠厉,花颜哭得又来了潜天殿。叶锦昭倒没说难听的,只是事后传了秦平沆进宫,略略说了说让他明面上差不多些。秦四倒也真是个识相的,连着半月都在家里休息,花颜也一路小心奉承。可半个月后,那边传来消息,任氏有孕了。秦平沆高兴得一路跳了过去,从此再没回来。就连过年时分,都只是进宫里陪花颜露了个脸而已。后又听说外头颇有传言讲,花颜郡主是个不能生的!秦四公子这次总算是有理由让任姨娘进门了。后又传说任氏肚子尖尖,这胎肯定是个男孩……一路闹到三月份,那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养了!

而这边……

“皇上!”

殿门外一阵急响,而后潜天殿内监总管连恩领着郡主府管事余妈妈快步进来了。

余妈妈当即跪下给皇上叩头,一脸惊白:“皇上,出事了!四公子要杀了郡主,家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心意一过,叶锦昭顿时立了起来,拧眉瞪视:“花颜朝那边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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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岑染看着不过一刻钟就结束战斗,从巷口并入的这五位……壮士?真够恶的称呼啊!虽然从开始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的,不可能一辈子躲下去。可是……凉国公府要正式分一杯羹了!

秦瀚?亲自带队?

摸摸脸上面皮,扭头看了一眼上官。

上官亨当然明白昭帝派自己来花溪的目的,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与自己想象的好像有所差别。调动来得太突然,起用自己这个与南朝有私的,又从未做过官的罪人,实在招人耳目。而且……木茵母子这个时候来……

“世女,咱们又见面了!”

秦瀚笑嘻嘻的行将过来,手中长剑上朱血粘腻,蜿蜒下滑,滴答一路……连遮掩也不必了吗?岑染眉头锁紧,可一只大掌却掩来遮住眼睛。

他是怕自己看了血迹害怕吧?

岑染微笑,身子渐软,柔柔的靠在了上官的后背上,双手自后揽住肩头,螓首贴在后颈处。温热香郁之感让上官亨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反正是敌不过的,倒不如自在些。原本挡眼的右手落下,覆在左肩她冰凉冷腻的手上。本做安慰的,却不想沈世雅她居然,踮起脚尖来在后颈上薄薄亲了一口。上官亨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才控制自己没发抖。只是仍然忍不住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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