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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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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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时间,方圆三丈以内的人便全部晕迷。但婆婆也再三告诫她,绝不能在香师面前使用,更不能让香师知道,否则,她也难逃死罪。今日正好没有香师在,应该不会被发现……
    金雀知道她的打算,不愿她冒险,就赶紧拉住她,然后委屈地朝连喜儿喊道:“安岚又不是贼,而且还是香院的人,在香院里当了七年差,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有人欺上门来,香使长不帮安岚说句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着外人欺负安岚!”
    连喜儿一怔,没料到会有人敢驳斥她的意思。陆云仙此时也顾不得琢磨金雀怎么突然这么大胆放肆,因眼下连喜儿又偏向王媚娘那边了,她是绝不能答应的,于是亦坚决表示反对,并示意连喜儿请陈露出去,香院的事香院关起门来解决,不能让别的人看了笑话。
    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香露哪可能就这么被打发掉,她趁陆云仙和王媚娘对峙时,给马贵闲打了个眼色,让他帮忙抓住安岚,她来搜身。只是金雀和安岚可一直留心他们的动静呢,不等马贵闲动手,金雀就先悄悄朝马贵闲靠近两步,然后突然一声惊叫:“啊!不要脸的下流胚子,你摸我哪!想干什么!”
    马贵闲被那一声惊叫震得懵了,未等反应过来,就被金雀猛推了个趔趄,竟撞到陈露身上。陈露没留神,歪到一边碰到王媚娘,王媚娘也没留神,趔趄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前推了陆云仙一把,陆云仙正怒火中烧呢,被王媚娘这么一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用力推了回去。
    场面一时大乱,连喜儿一时间也怔住,安岚赶紧往旁一退,同时滑出袖子里的香牌握在手里藏在身后,她需趁着这股混乱将香牌偷偷交到金雀手里。可不待金雀走到她身边,一直注意着她们这边的桂枝却往她这过来了。安岚心头一惊,不得已又将手缩回背后。桂枝在盯着她,她无法出手,一出手定会被看到!
    桂枝似乎也察觉出什么,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安岚忙看了金雀一眼。金雀正打算去拦住桂枝给安岚争取机会的时候,院门那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住手!”
    那声音并不高,但沉浑有力,带着一股不可力抗的威压,震得人心头隐隐发慌。于是院里无论是推搡扭打,还是逼近退避的,全都停了下来,往院门那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这院里进来了两位衣着华贵的男人,一位年约二十七八,身材挺拔,相貌俊秀,气质不凡。只见他眼睛往这院中一扫,唇边便带起几分漫不尽心的笑,那笑容似藏着魔力,几乎令所有看到他的女子都不由垂下脸,心里无端生出羞涩和窘迫。
    另外一位则四十上下,身材威猛,神情严肃眼神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连喜儿脸色微白,慌忙走过去欠身道:“杨殿侍怎么过来了。”
    来人中的年长者是长香殿的殿侍杨奇,此等身份,就是王掌事见了,也得毕恭毕敬,更不用说院中的香使等人。此时就连最爱拿款的王媚娘,也都惴惴不安地垂下脸,乖顺得像只无害的兔子。
    
    第009章 押走
    
    杨奇和连喜儿的父母曾是同乡,若非这点渊源,连喜儿也当不上源香院的香使长,但这份交情并不足以令杨奇无视连喜儿的失职,并且还是在景炎也看到这一幕的情况下。
    经营数年,他总算能跟这位景公子称上一声朋友,今日又是景炎过特意请他带路随意走走,哪想到走至这边后,会看到如此荒唐的一幕。
    长香殿是什么地方,那是文人士子天潢贵胄都神往的高雅之地,不是泼妇撒野打架的菜市场,更不是拈酸吃醋的勾栏院。
    即便源香院只是长香殿的一隅之地,代表不了长香殿,但也不能跟外头的地方相提并论。偏偏,刚刚走到附近时,他还特意告诉景炎,此香院也归天权殿管……真是话才说完,就自打了嘴巴。
    杨奇冷冷地瞥了连喜儿一眼,再又往陆云仙和王媚娘那看了看。
    沉默,极其漫长的沉默,令人越发忐忑不安。
    陆云仙不由抻了抻衣袖,随后发现袖口上的花纹,竟在刚刚推搡拉扯的时候,不知被谁勾出一条长长的丝线。月白色的兰花,丝线看起来像一缕浅浅的白烟,在衣袖边上飘忽不定。她想将那丝线抚平,却几次之后都是徒劳,手指只要一放开,那缕丝线就在她眼下飘忽,如似在嘲笑她。
    在香院十三年,她还不曾这么丢人过,心里又恼又恨,就瞪了旁边的王媚娘一眼。王媚娘一直微微垂着脸,两手轻轻交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处。她左手的中指戴了枚镶石榴石的戒指,戒面足有龙眼大,火红的颜色同她涂得鲜红的指甲相映成辉,衬着那双白嫩的手,是一种入骨的妖娆。
    旁边的桂枝,也跟王媚娘一样的站姿,但她手指上并无戒指,不过手腕上却戴了一圈珊瑚珠手串,粒粒滚圆饱满,颜色虽不如王媚娘的石榴石艳,却也是件难得的饰物。而且桂枝自戴了这串珊瑚珠子后,她的袖子似乎就比原来短了一点儿,只要稍稍抬手,就露出一小截圆润白腻的手腕,衬着那圈珊瑚珠子,丝毫不比王媚娘逊色。
    似因王媚娘和桂枝的花枝妖娆,珠饰堆奇,杨奇不免又多看了她们两眼,只是面上的神色却不见缓下分毫。
    曾见过大香师风采的他,这几个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俗物。
    空有容貌,全无灵气。
    美则美矣,但气污质浊,不能令人敬畏,只令人想侵犯。
    连喜儿本就有些惧杨奇,眼下这等情况,她只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干巴巴地张了张口,好一会后才道:“是,是香房里丢了些东西,刚刚正查这事。”
    “丢了什么?”
    “一些儿沉香饼。”
    “为何不见王掌事?”
    “白香师有事,王掌事一早就出去了,命我好好查此事。”
    杨奇又往院中看了一眼:“可查出来了?”
    “正查着,只是……又出了一事。”连喜儿顿了顿,不敢隐瞒,转头往陈露那示意了一下,接着道“那位是寤寐林的陈露陈香使,据说昨日丢的东西,被去寤寐林办差的香奴给捡了去,今儿过来找,刚刚她们因言语不和,所以有了争执,是,是我素日里管教不当,请杨殿侍责罚。”
    事已至此,陈露当即上前来,欠身行了一礼,将刚刚自己在这里说的话都重复一遍,然后请杨奇做主彻查此事。陈露是寤寐林二掌事的侄女,跟长香殿的几位香师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所以源香院的王掌事才会卖她面子。
    杨奇虽不认得陈露,但他在长香殿二十来年了,并且是三年前才从院侍长升了殿侍,因而底下这些关系,他凭几个名字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只是杨奇听完后,却先问一句:“丢了什么?”
    陈露顿了顿,终是道了出来:“是我的香牌,昨儿傍晚,我在寤寐林里行走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敲击了一下,当时就晕过去,再醒来香牌便丢了。事后才知道,是有个年约十三四的姑娘偷了我的香牌,并假冒我的名去找马老板谈买卖,只是因我被人发现得早,醒来后当即一通排查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香牌居然丢了,连喜儿等人都有些诧异,这等事对香使来说,可大可小。若有靠山,添点银子补办一块便是,若无靠山,为这个丢了差事都是有可能的。
    “马贵闲?”杨奇又念了一个名字。
    马贵闲只觉得腿肚子发软,陈露这是将他卖了啊,虽没有明说,但刚刚那些话跟明着说有什么区别。他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今日就不该答应陈露这茬,但眼下后悔也没什么用了,杨奇已经喊了他的名,他只得讪笑地小跑过去,弯着腰道:“见,见过杨,杨殿侍,在下昨儿并未同那位香奴做买卖,在下当时一听就断言拒绝了。”
    杨奇瞥了他一眼,问向陈露:“哪个香奴?”
    “是她,昨儿她才去寤寐林办差,今日源香院就查出香房失窃,时间又正好对上,所以定是她!”陈露转身往安岚这一指,站起前面的香奴都赶紧往两旁让开,于是那中间就剩下安岚,以及她旁边的金雀。
    都是豆蔻年华,都是简衣素颜,清透干净得似花叶上的一滴晨露。
    好相貌,这是杨奇的第一印象。
    一个看着安静,一个面露不忿,但竟都不慌,这是杨奇的第二印象。
    于是他抬了抬眉,开口道:“上前来。”
    安岚转头给了金雀一个放心的眼神,金雀咬了咬唇,终于是忍住没说什么。一直看着她们的桂枝心里冷哼,随后生出几分得意,总算能除去这个眼中钉了。
    安岚走到杨奇面前停下行了后,微微垂着脸,腰背却挺得很直,但并不显僵硬。景炎唇边依旧噙着几分笑,又打量了安岚几眼,这丫头还真是个香奴。
    杨奇直接吩咐:“搜。”
    陆云仙脸色微白,有杨殿侍在,若安岚真是被搜出什么来,她今日必定跟着一块陪葬。即便最后没能被收出什么,今日之事,也是王媚娘稳稳压了她一头,这口气日后想要讨回,怕是更加不易。
    此时王媚娘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冷眼瞪回去,手指拈住袖口上的那条丝线缠了两圈,下意识地拽了一下,丝线没有断,倒是将平整的袖口抽得起了皱褶。王媚娘没有放过她这个动作,特意往她袖口那看了一眼,然后抿嘴一笑,陆云仙恨不得直接给她一个嘴巴。
    连喜儿没想到杨奇这么干脆,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也不敢多嘴,更不敢让旁的人帮忙,自己亲自走到安岚身边。
    安岚主动抬起手,连喜儿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源香院三十八个香奴她都认得。安岚在她眼里是个没多少存在感的人,平日里极是安静,指派什么就做什么,偶尔被人刁难了也不会多事。倒是总跟她走在一块的金雀更引人注意,她们俩有什么事,也多是金雀先出头。但时间长后,连喜儿又发现,这么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香奴,却让她一直留意着,本身就是件不简单的事。
    连喜儿搜身的时候仔细打量了安岚几眼,心里暗道,确实是难得的好相貌,再过两年怕是会更加出色。难怪王掌事早就意中,只是安岚却一直没有顺了王掌事的心意,她也摸不清安岚到底是真不愿,还是在拿乔给自己抬价。
    香牌是个约一指厚,半个手掌大的一块木牌,这东西硬邦邦的,要放在身上,无非就是藏在袖子里,或是别在腰带内。但连喜儿在安岚身上摸了个遍,最后甚至让她把鞋都脱了,也没瞧见什么香牌。
    陆云仙总算是舒了口气,王媚娘目露失望,桂枝不敢相信的往前一步,陈露的脸色变了,不甘道:“一定是她藏起来了!”
    杨奇面无表情地吩咐:“带去刑院。”
    院外即走进来两院侍,所有人都以为那两院侍是要拿下安岚,不想却是走到陈露跟前将她擒住,金雀赶紧收住脚,悄悄退了回去。
    陈露大惊:“杨殿侍,你这是何意!”
    杨奇道:“你犯了殿规,自当要受罚。”
    有杨殿侍看着,院侍不敢有丝毫拖泥带水,拿住陈露后就往外押去。陈露挣扎不得,只得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回头喊道:“我是寤寐林的香使,香牌丢失,自有寤寐林的掌事责罚,我今日进香院追查香牌之事,也是获得王掌事的许可,杨殿侍,你不能罚我,我,我是陈平掌事的侄女,我认识白香师,杨殿侍……”
    直到这会儿,王媚娘等人才知道害怕,有胆小一些的香使已禁不住瑟瑟发抖,进了刑院,不脱一层皮,别想出来。刚刚陈露进来时多么嚣张,多么趾高气扬,甚至敢跟陆云仙动手,结果,只杨奇一句话,就被送进那里!
    马贵闲已吓得两腿直发抖,惨白着脸,有些茫然地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并非长香殿的人,即便他跟香使私下做买卖了,照理长香殿也是不能拿他如何的,但眼下这仗势,他实在不敢肯定自己今日真能顺利出去。
    陈露的声音消失后,杨奇又吩咐连喜儿:“香房失窃一事,天黑之前查出结果。”
    连喜儿惴惴应下,却这会儿,王媚娘忽然道:“连香使长,昨日下午,就安岚一人去了寤寐林办差,并且回来晚了,时间这般巧,是不是应该当着杨殿侍的面解释清楚。”
    
    第010章 艳羡
    
    王媚娘是个机会主义者,此刻她即便再忐忑,也觉得是个能直接掰倒陆云仙的机会。只要安岚拿不出一个实在的证据,这偷香的嫌疑在杨殿侍面前是坐定了,到时陆云仙也跑不了。
    如此恶毒的心思,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手段,陆云仙是将王媚娘恨到骨子里,偏此时她不能反驳王媚娘的话。眼下只要一句不当,就极有可能弄巧成拙,于是只得生生忍着,焦急地看向连喜儿。
    连喜儿迟疑地看了杨奇一眼,她拿不定主意,亦猜不出杨奇对这事什么态度。
    若杨奇想借香房失窃一事发威,那别说是安岚和陆云仙了,就是她也免不了一通责罚;若是杨奇只是摆摆样子,那这事的处理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余地很大,她也不必临到走时,还闹得不好看。
    杨奇这才又打量了安岚一眼,这小姑娘,从刚刚才现在,都极安静。旁的人或许会以为她是害怕,怕到不敢说话,但他活了这把年纪,之前亦执掌过刑院,他知道一个人真正害怕时是什么样。
    如此安静,看起到倒像是有恃无恐,杨奇心里不解,正要开口,却此时,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景炎忽然笑了一笑。
    杨奇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就见景炎的目光落在安岚身上。他怔了怔,再转过脸,仔细打量安岚,虽还未长开,但五官已足够秀美,颇有几分灵气。
    难不成景公子是看上这小香奴了?
    杨奇猜不透景炎的心思,迟疑了一下,干脆开口试探:“在下疏忽了,景公子需不需要找个熟悉这附近的人陪着走走?”
    景炎摇头:“不用,你先把事情处理了。”
    杨奇又不解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刚刚他那声“景公子”令多少人心头猛地一怔。连喜儿先是看向安岚,王媚娘忙和桂枝交换了一下眼神,陆云仙则再次看向景炎,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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