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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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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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国家的经济命脉,一个盐一个酒,一年为朝廷带带多少收益?是有,但一揭开不可能不处理的。除非你是皇亲国戚差不多。

但说了一句不牵连,自己回味去。俺就查到这儿,不会再往下细察。

实际郑朗很想说一句,计往不究,以前我不追问你们,可以后再走私盐或者海上走私,私自酿酒,契股罚没。但不是说的时候,现在不是钱与地还没有掏出来吗。顶多让他们保一个密。

牵连的一些人家也无奈。

事实郑朗一直没有审,所有卷宗皆是自韩绛与吕公弼问出来的。

复问,也没有问出什么。

看似也没有问题,从亭户到盐贩子,再到包庇的小吏,已经构成一道完整的贩盐程序。可这是不对的,此次数量有些大,仅是盐船就有三艘,普通盐贩子没有这么大胆量。上面还有人。

并且不可能独立存在,贩盐的事虔汀一带很严重,两浙同样好不了,而且大运河查得紧,可以从海上走私,一旦从海路走,根本就没有办法查。这些盐贩子大多相识,不问,若有意问会问出许多同伙。

但为什么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郑朗只好动刑,动刑也没有用,他终究是读儒家书籍的,不喜酷刑,想了想,对衙役说道:“将这些人隔开,关上一夜再说。”

一个个隔开,不让他们串口供,明天连吓带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富弼闻讯走过来,这时候他也不想出事情。一切在等,等几个月后的消息,若是如郑朗所说,不是杭州一年的收益,关系到整个国家经济运转,甚至有可能会真的千家万户不再贫困饥饿。敢情在想说种种好处。

问道:“郑知府,可问出什么?”

郑朗为几个月后的消息,几乎不作为,就是有作为,也是在做善政,除了这件案子,别无他因。郑朗能想到,富弼也能想到。

郑朗摇了摇头。

“这群奸人,胆真大。”

“怕不是胆大,是事情大。”

接着提问那个艺人,也没有问出什么。但郑朗为了防止万一,继续将他关在牢房里。然后回到家中,崔娴在哭,是她自己亲生的血肉,怎能不担心。

奶娘跪在门口,郑朗将她扶起来,说道:“你起来吧,与你没有多大关系。”

四儿弱弱地说:“奴错了。”

“错什么,出了问题想办法,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象那一年的灾民,那是大事,大者为国,这是家事,小者为家。”坐下来看着墙壁上的杭州地图沉思。

忽然将王原喊了进来,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王原出去。

崔娴在边上听着听着,眼睛亮起来。

但是郑朗在沉思,这倒底是谁呢?若是真正的大户,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进行扑买,这是正大光明的抢钱,不需要担着砍头的风险。而且绑架了自己女儿,事情不大也大了。

是开了一个恶例,试问那一个官员没有妻儿老小,就是在余杭盛度的盛家,也未必有这胆量。

也犯不着。

一夜一家人没有睡好,天刚一亮时,吕公弼派衙役送来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启禀杭州府尹、钱塘知县,郑小娘子扣于草民之手也,草民斗胆用之换八人耳,午时会于昌国粟港,逾期不至,汝等当悔之莫及。然后是八人名单,无一亭户,有两人是杭州的私盐贩子,其余六人全是各个小吏。

但关健是时间。

昌国便是后来的舟山,粟港是昌国群岛西边较大的金塘岛上发展起来的一个小镇。

现在是月尾时分,钱塘江开始下潮了,若想在午时赶到粟港,必须现在就将人带上船,跟着潮水东向,不然来不及。

不一定这八个人全部知道消息,可自己想提审,也没有时间。除非拼着女儿不要了。

地点也好,钱塘江变化很大,舟山群岛变化则不大,这一带在明朝时,曾一度成为倭寇的大本营。只要将人换回后,能很快得以逃脱。

这人是本地人,潮水必然熟悉,地形也会熟悉,否则怎么能走私私盐?

“走。”郑朗看到信后,说道。

来到钱塘县衙,询问地看了吕公弼一眼,吕公弼点了一下头。郑朗心中略定,然后问道:“这封信从何而来的?”

“是今天早上衙役发现的。”吕公弼答道,他同样很恼火,这群奸人,还真无法无天了。

郑朗也没有多说,不往县衙里塞,难道往自家门里塞,不出这事能塞起来,出了这事,家中怎么可能不会戒备。吩咐衙役将名单上的八人提来,押上了船。

正好是下潮之时,郑朗带着衙役押着犯人上了船,吩咐开船。

来到杭州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在钱塘江里乘船,越向东去,钱塘江口越大,两岸渐渐成了隐隐的直线,水色空濛,郑朗也没有看的心思,坐在船上想着这件案子的后续影响。

无论怎么想,心中很愠怒,甚至他隐隐感到主谋者也参加了其大会,自己都说了不会刻意牵连,为何非要将事情闹大?

渐渐地船飞快地到达海口。

能看到蔚蓝色的大海,来到宋朝时,还是第一次看大海。可船上的衙役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到了这里,真正的三不管了。虽然朝廷在岛上设县,还设了一个盐监,管辖能力很有限的。

郑朗道:“诸位,勿要担心,此人就是我们州府的人,害怕我得到口供,所以恐吓本官将人犯交给他们。即便有人手,也不会多。”

除非他想谋反差不多。

能用的无非就是一些亲信,还有一些不要命的盐贩子,盐贩子也要亲信,不然事情会迟早泄露出去,想多都多不起来。郑朗将原因说了出来,诸人一颗心乃定。

午时时分,准时来到粟港,但郑朗没有将船停到边上。他是杭州知府,这里是明州地界,不靠岸就不算越界,大海上说不清楚。也是掩耳盗铃的做法,但能堵一堵言官的嘴巴。为了让对方确认,郑朗又掏出昨天夜里江杏儿与四儿连夜抢绣出的一面旗帜,上面两个大字,一个杭,一个郑字。让衙役将它升到桅杆上,然后下锚,等候对方出现。

郑朗又向岸上看去,岸边也停着一些船只,大多数是渔船,还有少数是商船,有的渔民好奇地看着他们。接着就是岛岸,这一段的岛屿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内弧形,又有一个明显的陡坡,于是让百姓改成了小港口。上面有两百来户人家,大约就是粟港镇。

临近港口的地方有一座茶棚,还有一个小酒肆,里面坐着一些食客与茶客,但人数不多。再远处便是大片的青山,上面长满了树木。

杨九斤担心地问:“大郎,他们会不会来?”

“一定会来的,看到没有,为了使他们放心,我挑来的船只速度并不快。”

过了一会儿杨九斤又担心地问:“将人放了……朝廷会不会追究?”

作为郑家的谦客,这是很正常的心态,担心自家小小娘子出事,又担心自家主人的前程。

“他们都有户籍,有家人在杭州,担心什么?”郑朗淡淡地说道。说完,吩咐衙役们吃午饭,就着干粮与咸菜,草草地吃了。忽然远处驶来一艘小船,船上的渔夫将船摇了过来,问道:“诸位可是杭州的官员?”

“某正是。”

“有人托小的带一封信给诸位,让诸位到青鱼礁。”

“带信的人在何处?”

“在海上。”

“多大岁数?”

“是两人,四十来岁。”渔民小心地答道,自己带这封信得了几两银子,可看这架势,未必是好事。

然而郑朗放过了他,说了声:“多谢则个。”

问清青鱼礁的方向,将船驶了过去,又往南去了一里多路。越往南去,岛屿会越多,地形也会更复杂。并且航道也渐渐窄了起来,除了各个大的岛屿外,还有一些石礁,有的狰狞浮于水面,有的潜伏于水底。后者最可怕的,一旦碰上去后,船只十有八九会搁浅。所以宋代近海的船只多是小方头的钓漕船,但也根据船主的需要,型号不一,有的速度快,有的速度慢。

青鱼礁便到了,一个鱼状小石礁,似一条青鱼浮于海面,面积并不大,不到半顷地,边上是光秃秃的石头,唯有中央部分长着一些稀疏的树木。但还有一些船只存在,多是为了生计,出海打渔的渔民。

不知道对方在何处,郑朗站在船头看,忽然又有两个大汉驭着一艘小船驶来,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郑知府可在?”

“我在这里。”

“请跟我来。”两个大汉说着,驭船继续驶向南边。

女儿在对方手中,郑朗只好指挥着船跟在这艘小船后面兜来兜去。

天渐渐暗了,兜了好几个小时,若不是带了一个熟悉这块地域的衙役过来,郑朗都不知道让他们带着转到何处。但对方的用意很简单,派了两个陌生人,这个不难,从明州或者越州,甚至从对岸秀州找两个人过来,人海茫茫,自己如何去查?

转了这么久,一看自己有没有带其他的船过来,二也是等天稍黑,便于逃离。

心思还是很慎密的。

终于到了地头。

这艘小船终于在一艘尖长形的钓漕船前停下,船只也不大,但这种瘦长形的船型,以及两桅精巧的主副帆,足以让它在速度上胜过郑朗船只的两倍。可是船上的人很古怪,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全部戴着粒蓿呛锰乃捣ǎ簿褪锹蘖弊樱瞥蛘咛瞥郧按蠹夜胄愠雒攀贝鞯拿嫔矗泻裼斜∪谜馐父鋈烁牧艘桓模拖笠桓雒擅妗

郑朗也不急,看着两人驭着小船来到船边与其中一个蒙面人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复又过来,对郑朗说道:“郑知府,我们要的人呢?”

“我的女儿呢?”

郑朗的声音大,对面那艘钓漕船上的人也听到了,其中一人对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声,两人下去,一会儿将郑苹抱了出来,小孩子小,才两周多一点,看到郑朗哇哇地哭,大声喊道:“爹爹。”

在郑家中,郑朗对女儿最看重,甚至都超过了崔娴,看到女儿在那名大汉怀中挣扎,心中刀绞。但越在这时候,他越沉住了气,平静地对衙役吩咐了一声:“将人犯拖上来。”

犯人带到甲板上。

郑朗又问道:“我们如何换人?”

两名大汉其中一名打了一个手势,那艘船上又放下一艘小木筏子,道:“小的这艘船带人回去,你派人过来驭小筏子带人过来,中间换人。”

“依你。”

两名大汉分了分,一名驭小船,一名将木筏子拖了过来。

天渐渐更暗了,海上也起了风,浪头很大,看着这个小木筏子颠来覆去,郑朗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办法,派了王直与另一名水性与船性都好的衙役下去驾驶小筏子,将这个小筏子拖到船边,将几个人犯放了下去,这时候就能看到谁是对方的同伙了。三个小吏,两个盐贩子脸上全部浮现出笑容。郑朗很不悦地说道:“别要忘记了你们还有家人。”

其中一个小吏道:“郑知府是好官,不会因此为难我们的家人。”

郑朗无言以对,看着王直与张衙役小心的控制着小木筏子,向两船中间驶去。对方看到郑朗很“遵守承诺”,也将郑苹放了下来,递到其中一名大汉手中。

两艘小艘在中间会合在一起,也大大方方的将郑苹交到王直手中。此时王直武艺再好也没有用,这艘小筏子操作已是不易,随时都会有翻艘的可能,若有变故,肯定会连累郑苹。

对方船上的人才大声喊道:“郑知府,我们也迫于无奈,得罪则个。以后只要郑知府在杭州一天,我们就不会再卖私盐了。”

郑朗关切地看着海面之上,对方说什么,他没有在意。

是做一个表态,民不与官斗,就是此人有些背景,也不愿意公然与朝廷为敌。但事情闹到这地步,你们再改邪归正,也来不及了。

王直接着郑苹,犹豫了一下,但看了看汹涌澎湃的波涛,又摇了摇头。

他这个举动,也让对方看出来,道:“此处无风也有浪,是我们刻意选的地点,既然换人,还望差哥守诺则个。”

那就带人回来吧,看着最后一个人犯被拉上了小艘,王直只好与衙役抱着郑苹,小心翼翼地将木筏驶回来,攀上了船。对方也回到了大船边上,但巨变陡起,船上的两个陌生人先爬上了大船,后面几个犯人绳索未解开,还在大声喊,让他们解绳子。

郑朗说道:“不好,冲过去。”

可是对面船上十几人同时拿出十几把弓,搭起了箭矢,向小船上射去。正中的大汉说道:“郑知府,还望原谅。我们换了人,可你不好向朝廷交待,我们替你解决。”

不是换人,而是杀人灭口。

说完了,这艘船迅速向东驶去,哪一带地形更复杂,郑朗捂着郑苹的眼睛道:“将尸体抬上来吧。”

凶手不人道,他不能不人道,尽管他们也是死刑犯,但未必处死之前,终是几条鲜活的人命。

又叹了一口气,道:“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这一闹,案子更不能小。

卷的人越多,处决的人会越多,每一个人被处死,或者被杀害,意味着一户人家的破裂。而原因恰是因为自己一个无心之举……

他喜欢的仅是调济,给更多贫困百姓生路,若这种调济以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为代价,他终是不喜,尽管对方是私盐贩子。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理,钱塘查主薄担心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能真向朝廷谎报事实。

郑朗迟疑了好一会儿,又叹息了一声,道:“将旗子放下来吧。”

“喏。”两个衙役将那面杭郑大旗了下来,还是没有想到其他,人都换回来了,还挂着旗子有何用。

郑朗又说道:“继续追下去。”

说着,抱着郑苹进了艘中,哄着郑苹乐,这两天将郑苹吓坏了,但她终是小,不知事,看到熟悉的父亲,又哄了一哄,一会传出银铃船的笑声。

查主薄不解地跟了进来,道:“我们追不上……”

不能再追,是徒劳无功,而且天马上变要黑下来,在这复杂的海面上追来追去,更容易出事。

郑朗说道:“无妨,我还安排了船……”

“什么时候?”查主薄惊奇地从船门口看着海面,海面上还有船,只是几艘小渔船,并没有其他动静。

“不用看,马上就会过来。”郑朗话音刚落,四艘渔船从远处扑了上来,船是渔船,可上面站着许多士兵,并且船临时做了改修,在船舷上多设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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